作者：名火速返
事实上，要不是大地母神似乎有意隐瞒邓恩没死透的消息，而且怕克莱恩误会，他都想暂时将装有邓恩的麻袋“献祭”到灰雾上去，等他坐蒸汽火车抵达恩马特港，再请求愚者先生“赐予”回来……
第280章 博士
艾布纳并没有扛着装有“邓恩”的麻袋飞出多远，仅仅离开了市区就降落在地面，来到了一处他之前以假身份租下的独栋房屋内。
这栋房屋距离三大教会都比较远，附近又流淌着塔索克河，很是方便逃跑。
而艾布纳早已在房屋的大厅内布置好遮掩异象和声音的仪式，是以刚一进屋，他就将邓恩的“尸体”放到了准备好的祭台上。
偏僻的郊区房屋，暗淡的绯红月光，摇曳跳动的烛光，邪异神秘的符文……再加上放有尸体的祭台……
此情此景，让艾布纳这个疑似“邪恶”仪式的主持者都有些心里异样，忍不住吐槽道：
“明明是正神教会的仪式，主持者是神眷者，被拯救的也是一位品格高尚的‘英雄’……但，这个场景怎么搞的和个大反派一样？任谁看到怕是都得去举报。”
缓解了下紧张的心情，艾布纳从随身的口袋里小心地拿出了一个锡盒。撤去锡盒上面的灵性封锁，将大地母神给他的那枚黑色的“生命之石”取了出来。
艾布纳深吸口气，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后，走上前解开邓恩上衣的衣扣，露出了他那明显被缝合过的胸口，继而把那颗黑色宝石郑重地安放到他的左胸上。
“生命之石”刚一碰触到邓恩的身体，就融化似的渗入了他的胸口，紧接着他整个身体便被红绿两种颜色环绕，绽放出一道道交缠在一起的红绿光芒。
看到这一幕，艾布纳悄然松了口气，因为这种程度的异象并不能冲破他布置的仪式……至少不用跑路了。
放松之余，艾布纳开启了“纯白之眼”，认真观摩起邓恩身体中发生的变化，作为自己知识的积累。
虽然艾布纳还不知道“博学者”完整的扮演方式是什么，但积累不同种类的知识肯定是其中的一环。
就这样，大约三十分钟后，躺在祭台上的邓恩缓缓睁开了眼睛，不过他的眼神很是涣散，似乎正处于迷茫之中。
事实也正是如此，醒来后的邓恩只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混乱的梦。
在梦中，他变成了在第一次经历危险的任务后，吓得当场崩溃，哭了起来的小伊特；变成了罗珊的父亲，曾经用手臂挡住一个邪恶诅咒的阿德莱德；变成了拥有晨曦般温暖气质的漂亮姑娘道恩……当然，也变成了用心脏激发“圣赛琳娜骨灰”威力，最终死亡的邓恩·史密斯……
“你是谁？”这时候，一个飘渺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到了他的耳边，带着些许令人温暖，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迷茫的邓恩听到声音后眼神中似乎有了焦距，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起这个问题，脑海中也快速闪过一幅幅画面。
有喜欢阅读的阿德莱德，待在日晒屋里看书的画面，有小伊特经常去森林里打猎的画面，有道恩总是站在她卧室的窗口，安静驻足观看行人的画面……
最终，画面停留在他作为邓恩在办公室里和戴莉的相拥缠绵上……
“戴莉……”念出这个名字后，邓恩仿佛迷航的船只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口般，“抛”下了自己的“锚”。
“我是邓恩·史密斯！廷根值夜者小队的队长，以及……戴莉的恋人。”邓恩说到这里，眼神已经恢复清明，并回忆起了自己被杀前的一些片段。
他的身体虽然还无法动弹，但头脑却已经快速分析起来：自己应该已经死了……为什么会复活？
是有邪教徒盗取自己的尸体，并妄图控制复活后的自己？
还是和老尼尔一样，戴莉也做了什么傻事？
就在他心生担忧之时，一段尘封的记忆忽然在他的脑海中重现：
那是七月中旬的一个星期五，他本来正在拉斐尔墓园例行巡视，却被一个穿着红色衬衣，黑色高领外套的银发吸血鬼拉入了一个独立空间里。
那吸血鬼说着什么“给未曾见面的朋友人情”之类奇怪的话，不由分说地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还说是给自己做一道“保障”……
而之后，他和自己之间还有一段对话……邓恩直觉那段对话和自己的现状有很大关系，于是努力回想，终于在脑海里再现出当时的场景：
妖异俊美的银发吸血鬼在邓恩的脖子上咬过后，放开了对他的压制，笑着道：“我将你的一半灵魂和你没有消化掉的那部分来自别人的非凡特性用特殊的手段封印了起来。
“呵呵，没有那些多余特性的拖累，你之后的精神状态会逐渐变好，健忘的问题也可以有所改善。不过，失去了一半灵魂，哪怕我用‘创生’的手段帮你补全了，你对精神类法术，尤其是对精神‘诅咒’的抵抗力还是会差许多。”
邓恩摸了摸自己脖子上被咬的位置，面色不变，低声问道：“您为什么要那么做？”
“创生”，这个名词一听就是“高阶”非凡者才有的手段。
“我说了，只是为你提供一个预防意外的保障……这么说吧，如果你不幸身死，你的一半精神会跟着你本身消化掉的那些非凡特性析出，在外人眼里，尤其是某支笔的感应中，你就是真死了！
“但，我封存的那部分特性和灵魂毕竟也源自于你，一旦有人持有我炼制的‘生命之石’解开封印，会自动激发一个‘生命炼成’仪式，让你得以复活……
“不过，你的灵魂那时候并不完整，精神上恐怕会和你没消化的那部分特性里残留的精神进行缝合……
“至于最后，你的精神由谁主导，那还得看你自己了。”
说到这里，那个妖异的银发吸血鬼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又接着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在你的记忆里做了些手脚，一会儿你会忘记和我见过面的事，直到封印被解除后才能想起。”
回忆到这里结束，邓恩下意识想用手摸一摸脖子，却遗憾地发现自己依旧不能动弹。
但他随即察觉到了不对，因为四周给他的感觉不够真实，反而像是“梦”中的场景。
在窥破了这一点后，作为一名资深“梦魇”，邓恩立刻发动能力，想要摆脱“梦境”，但精神上的混乱却随即袭来，让他的能力直接失败，险些遭到反噬。
就在这时，四周的场景破碎，邓恩立刻感觉到身体恢复了控制，当即坐起身望向四周，入目的是一个宛如邪教仪式现场的大厅，以及一个瘦长脸颊，留着山羊胡须的年轻男子。
这年轻男子自然是艾布纳，他在邓恩醒来后，怕他有什么过激反应，引来官方非凡者，所以模拟出“梦魇”将其拉入了梦境里，打算先在那里进行沟通。
可谁想邓恩的精神如此混乱，连“梦魇”的能力都发动不了，竟然一时没看破身处梦境的事实，反而回忆起一些他和大地母神神降容器之间的事。
而艾布纳对此自然极感兴趣，索性进行了一番诱导，“免费”在他的梦境“岛屿”上看了一场“纪录片”。
莉莉丝口中未见面的朋友指的是谁？克莱恩吗？可结合那段对话……也有可能指向我啊……毕竟在一切发生之前，就有拯救邓恩意愿的人，只可能是知道剧情的我吧？
想到这里，艾布纳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何德何能，竟然能让一位神灵当成“朋友”！
当然，这也可能是莉莉丝在口胡，毕竟祂还说什么奉始祖的命令……祂明明自己就是始祖的化身。这个莉莉丝……人性似乎很丰富啊。
坐起身的邓恩见那个似乎是仪式主持者的青年定定看着自己，却一直没有说话，只得率先开口，凝重地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闻言，艾布纳回过神来，他想了想自己用“无面人”能力伪装出的人物的原型，又想到自己之后可能的“扮演”方式，轻笑了一声回答道：
“你可以叫我……‘奇异博士’。”
第281章 丰饶教堂
“‘奇异博士’？”邓恩先是奇怪地看了艾布纳几眼，然后才点点头道，“罗塞尔大帝‘英雄’系列小说中的经典角色……不得不说，你的长相和大帝描述的很相似……”
“也许我就是从罗塞尔的小说里走出来的人呢？”艾布纳笑了笑，调侃了一句。
自穿越以来就研究过罗塞尔各种语录和著作的艾布纳自然早就知道所谓“英雄”系列小说，否则他也不敢给自己的“马甲”取这个名字。
要知道，无论是女神，还是那位毛子神父都不会对超级英雄的名字陌生，若没有罗塞尔背书，他把“马甲”一亮，怕是立刻就会被那两位盯上。
说起来，罗塞尔的“英雄”虽然是个系列小说，却也只写了《奇异博士》、《钢铁侠》和《绿巨人》三篇，而且可能是想象力太过超前，这三本小说在百多年前并不如何受欢迎，影响力远远比不上抄袭自《基督山伯爵》的《伯爵归来》。
反而是到了近十几年，这三本小说才又重新焕发活力，被很多人奉为经典……但依旧小众。
销量不佳可能是罗塞尔没继续写“英雄”系列的原因……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教会进行了干预，毕竟罗塞尔为了和这个世界的现实契合，魔改了许多剧情，也加入了部分似是而非的非凡知识。
而艾布纳之所以用这个名字作为“马甲”，也是考虑到“博学者”的扮演也许有“名气”之类的需要……有了经典角色的噱头，“出名”也就相对更简单一些。
若非“英雄侦探”的名声和“博学”没有半点关系——“博爱”还差不多，再加上教会对序列6层次的非凡者管理严格，他还不想暴露……哪需要另开“马甲”？
邓恩没理会艾布纳的玩笑，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大厅里的仪式构成，确认没有“邪恶”的元素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再次发问道：“‘奇异博士’，您也是一位吸血……血族？”
“我并非血族……你也不必费心试探，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奉命来‘复活’你，并给予你一些指引的。”艾布纳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道。
“奉命……奉谁的命？”邓恩虽然心中警惕，但却没有表现出来，谨慎地问道，“是那位给我预留‘保障’的血族高阶强者？”
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猜对了……艾布纳心里这么想着，表面却笑而不语。虽然莉莉丝没要求他对此隐瞒，但他直觉这样的情报从自己口中透露出去并不合适。
邓恩见此，知道很难套出话来，只得换了个话题，沉声问道：“您之前说的指引又是什么？”
“我的任务是将您带到恩马特港的丰饶教堂……其余的，你到了那里便知。”艾布纳回答道。
他通过对邓恩身体的解析，大致上弄清楚了对方目前的状况，知道他的精神现在恐怕还很混乱，需要专业人士的“治疗”……而那所谓的“丰饶教堂”里，不出所料的话，会正好有一位专业人士等在那里。
“‘丰饶教堂’？大地母神教会……”邓恩听到这里，警惕心再次降低了一点，大地母神教会好歹是正神的组织，至少不会进行什么邪恶的事。
自醒来那一刻，经验丰富的邓恩就知道自己很难再回黑夜教会，再成为值夜者了……
就算强行回去，自己最好的结局也就是成为查尼斯门的内部守护者，甚至可能被长期关押在地底……
如果自己无牵无挂，那倒是无所谓，他可以忍受那样的对待……但是，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死亡的前一刻，一只手掌穿透了克莱恩的胸膛！
廷根之前三个月的一系列事件背后显然有一个幕后黑手，而那个幕后黑手最终成功了……他不知道公司里最后到底有几个人活下来……但哪怕仅仅是克莱恩的仇，他也想亲手去报！
这让他暂时不能接受被关押的命运……
更何况，一旦被关押，和戴莉见面恐怕也会变得困难……而那样的自己更加配不上她……
所以，邓恩在沉吟了片刻后，再次问道：“接受你的安排……能不能得到晋升的方法？”一般神秘组织都是拿这个条件诱惑非凡者加入的吧？
艾布纳摇了摇头，笑道：“如何晋升是你自己的事……不过，到了‘丰饶教堂’后，应该对你精神上的问题有所帮助。”
“你们不需要我加入？”邓恩诧异问道，难不成复活我只是日行一善？
看看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的画风就知道，大地母神拉人信仰是以自愿为原则的……而且就算莉莉丝和女神关系不错，祂也不会这么直接挖墙脚的吧？
腹诽了几句后，艾布纳摇摇头，意有所指地道：“那一位不是和你说过，祂只是在卖一个朋友人情而已。”
这个“朋友”不管指的是谁，克莱恩的人情绝对是欠下了……莉莉丝一点不亏。
“祂？！”邓恩语气中难掩震惊，他虽然猜测那个血族至少是个伯爵……但没想到竟然会是“天使”层次的公爵！
一位天使必然不会欺骗我这个小人物……但我认识的人中有谁能让天使那么看重吗？到底是谁值得一位天使处心积虑地谋划“人情”？
思绪电转间，邓恩心中有了决断，深邃的灰眸盯着艾布纳，沉声道：“我会先跟着你去一趟恩马特港，让你能够完成任务……”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用醇厚的嗓音道，“不过在出发前，我得先确认一些事……”
艾布纳略一思索，就猜到邓恩在想什么，语气笃定地问道：“你是想知道上周日黑荆棘安保公司之战的结果……以及幕后黑手是谁吧？”
“你知道？”邓恩望向他，灰眸中满是凝重，显然是害怕听到令自己无法接受的消息。
“首先放心的是，你们成功拯救了廷根，邪神的子嗣并没有能够降临。
“那一战中，阵亡的有你、克莱恩·莫雷蒂以及那位内部看守者……另外，西迦女士和伦纳德只受了些轻伤。
“至于幕后黑手……是因斯·赞格威尔。”
艾布纳结合原著剧情和乌特拉夫斯基主教给的资料，简要地将结果和邓恩说了说。
邓恩闻言眉头微皱，眸光内收，仿佛在思考般自言自语道：“因斯·赞格威尔……‘0－08’……那些巧合……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他是为了‘圣赛琳娜的骨灰’而来，之前的所有事件都是为了影响我的精神，让我在关键时候做出错误的决定……”
过了十几秒，他重新望向艾布纳道：“我们能不能在出发前，去墓园看一看克莱恩……是我的错误害死了他……”
艾布纳听到这个请求脸色略显怪异，毕竟一座空坟有什么好看的呢？不过见邓恩那么配合，他也没有拒绝，在看了眼窗外已经有些蒙蒙亮的天色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像是用颜料胡乱涂鸦过的面具递了过去。
“这是‘小丑’面具，戴上它可以让你伪装成另一幅面孔……我猜你也不想被以前的同事认出来。”艾布纳藏住笑容，非常正经地说道。
邓恩没有犹豫地接过面具，戴在了脸上。紧接着，他的脸庞便开始蠕动，血肉和皮肤就像半溶解的蜡块一样，发生着奇异的变化，最终组合成艾布纳之前捏出的“托尼·史塔克”的面容。
感觉到脸上的蠕动停止，邓恩站起身来，走到大厅一角的全身镜前，仔细端详了一番，最后点点头道：“还可以，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应该认不出。”
接下来，邓恩又换上艾布纳提前为他准备好的衣服，然后才一前一后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