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浪迹
“我说的没有错，是吧？”
棙先生坐在椅子上，仿佛一个已经行将就木的半尸，声音沙哑，极为勉强地说道：“所以，你是要来破坏‘封闭’的么？”
“魔女。”
秦素白笑着，说道：
“这要取决于你如何选择了。”
“如果你打算让缉魔局的残兵败将们阻拦我离开，我就会出手破坏‘封闭’，好给你们制造一点压力。”
“否则的话，大家好聚好散也不错。”
棙先生沉默半晌，说道：“我没有一定要拦你的理由，毕竟你救了大家。”
“不不不，你有的！”
此时此刻，月湮魔女在棙先生的眼中，宛如一个看不清面貌的黑影，唯一能看得清楚的就只有她的狂笑！
这个女人并不是他曾经认识的人了。
她丝毫不怕逃亡的路上会增加威胁，愉悦地自曝：“我破坏了预言书，并且拿走了在里面的重要之物，那是在文明级遗物之上的墟级遗物......帝国之眼或者缉魔局总局若是知晓它的存在，恐怕都会拼命地想要得到呢。”
“他们要是知道你轻易地放弃了那个事物，绝对会责罚你，棙先生。”
“现在你有理由来抓我了，我背信弃义，拿你们做了垫脚石，放任所有人受伤......然后趁机拿走极为宝贵的事物。”
她深深呼吸，最后满足地笑道：
“好了，做抉择吧！”
理由，的确是足够了。
棙先生闭上眼睛，轻轻握住苍老的拳头，完全能感觉到魔女稳操胜券的心。
要做最后的抗争么？
就像是“梼杌”一样，即使注定会失败也要保证守夜者的尊严，尽可能地和邪恶作斗争，战斗到最后一刻么？
任何的挣扎和痛苦，都仿佛会成为魔女快乐的养料。
秦素白的笑容一如既往，比起平时更加的炽盛，充满恶意。
她俯下身体，继续说道：“所以，到底要怎么样呢？一直以来，我都最喜欢给人选择了......你是选择维护法律和正义，还是想赌一赌让所有人抓我呢？”
她歪着头，已经做好了准备。
即使破坏掉“封闭”可能会导致几千万人丧生，这位魔女显然也并不在乎，对于她来说这一切或许......只是一个令人愉快不已的游戏！
棙先生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在这一刻，他开始思考一件重要的事情。
一直以来，许多前辈和后辈，无数人都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我们守夜者，到底是什么呢？
终于，他开口了。
“你走吧。”
棙先生平静地说道：“艾丽莎曾经说过......我想起来了......缉魔局是王们指定的称呼，守夜者最开始只是守夜者而已。”
“守夜者并非是维护法律和秩序的组织，而是为了保护人们，在数不胜数的邪恶和超自然的恶意下，让普通人也能有一线生机的组织，是在黑暗里提灯守夜，大声呼吁他人快点逃跑，尽自己的可能让无辜者渺小地活下去的组织。”
“我们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让更多的无辜者活下去。”
“作为缉魔局的局长，我有义务阻拦你，但是作为一名守夜者......我只有如此选择。”
——
秦素白走了。
最后，她没有破坏“封闭”仪式，而是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缉魔局。
每一个人都从她的口中得知，魔女小姐背叛了，但是所有的守夜者也都接到耳机里由局长亲自下达的命令。
不要阻拦她！
守夜者们震惊又迷茫，这些人面对曾经崇拜过，敬爱过的魔女小姐，不知所措。
为什么会这样？
同时，他们也对局长下达的命令感到困惑。
这是妥协。
是守夜者对邪恶和背叛者的妥协。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耻辱，而下达妥协命令的局长本人，未来也将会成为空盟众王眼中懦弱的代名词！
而当所有高层知晓秦素白就这样轻松带走了“墟级”遗物后，棙先生也将难辞其咎。
“这样一来，你就必须卸任局长之位了呢。”
走出缉魔局的大楼，秦素白在夜空下微笑着：“任何的选择都会有注定的结果，棙先生，你也应该退休了。”
她抬头望着夜幕。
无比巨大的黑色幕布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天空。
它如此巨大，以致于见不到全貌，在天空中开始缓缓地闭合，一点点将整个城市遮蔽，让所有繁星消失不见。
这就是“封闭”。
难以想象的超大型结界，完全保护住辰海这座城市。
空盟的每一个独立城市里都具备着“封闭”仪式。
这一仪式的条件，其实和“预言书”收取的代价极为类似......
但是，它所索取的不是其他人，而正是每一任当地缉魔局的局长，那个发动“封闭”的人大量的生命力和寿命。
——
魔女看到繁星消失，不再看向天空，转而准备从这里彻底离开。
就在这时，她的脸色变化了。
一个预料不到的人，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间，“恰好”地出现在缉魔局大门口位置。
他好像一直都在等待着她的出现，等了不知道有多久。
“呀，我的主人，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等我。”
秦素白眯起眼睛望着站在大门不远处的白彦，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奇怪。
理论上，他应该刚刚还在和“不败者”战斗着，为什么这家伙会如此快的找到自己？
她并不知道，白彦拥有寄生化身的能力。
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正是白彦早就创造出的化身。
“魔女。”
白彦平静地看向她，说道：
“我们来谈一谈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余韵
魔女微笑着。
就像是之前所有的时候一样，她几乎无论何时都保持着这副“笑容”，它就像是一面让人看不清真相的面具。
无人可以深入挖掘到魔女的内心。
“好啊，你想谈什么？是想让我束手就擒，然后在这里满脸恐惧地跪下来，再强颜欢笑地去舔你的鞋子么？”
听完这番话，白彦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没有变化，充满冷静和淡漠。
“秦素白，我只是想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仅此而已。”
他继续说道：“首先是‘约法三章’，巴别塔是一个偏向混乱和善良侧的组织......如果你依然想要加入巴别塔就必须和我们达成必要的协议，你想抢夺一些东西我们不会阻止你，但是你不能滥杀无辜，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滥杀无辜都不行。”
秦素白眯起眼睛，似乎想都没想，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白彦又说道：“然后，你是想去异联合对吧？那个黯光之国。”
秦素白笑着回答道：“呵，看起来，你所知道的事情远比我想的还要多啊，今天的这些话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幕后那位救世主的意思？”
“你猜？”白彦也笑了。
这一刻，秦素白发现自己真的无法看透这个男人。
她的天赋居然也让人难以揣摩对方的心思，魔女完全叫不准这番话到底是白彦的意思，还是救世主的意思。
但是无论如何，巴别塔内部达成的共识已经很明晰了。
她说道：“好啊，我会尝试去做一个好人的，我说真的......我确实是要去异联合，在那里有我需要的其他东西。”
“你是说魔女教团对吧？那个崇拜着终焉魔女，或者说理应侍奉你的教团。”
白彦平静地说出了秦素白的目的，后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黯光之国的魔女教团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即使在众多教团中不算古老，但也已经拥有深厚的底蕴。
这个教团崇拜的终焉魔女，正是秦素白不断转生的众多时代里，最强大的一世。
除了魔女教团以外，在黯光之国的民间，也有许多人在崇拜着一位白发的无名魔女。
历史上的她无疑是一带传奇，甚至已经半步迈入神的门槛，却在进入最后的门扉前被彩虹们联手阻止，最终陨落。
就像每一世，每一个世界线里魔女的命运一样，即使是强大无比的终焉魔女，她最终只能获得悲惨的结局。
听到魔女教团这个名词后，秦素白颇为不屑地说道：“那些人只不过是一群背叛者的后裔罢了，即使全都死了也无所谓，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白彦点头道：“你想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利用哪些人，我们都是不会阻拦你的......甚至如果有机会，日后我和巴别塔的其他人还会帮助你成为神明......这是你的梦想对吧。”
“不错。”
魔女的笑容里隐含着一种不甘，她缓缓抬起一只手，语气变得少有的认真：“只有成为真正的神明，我才能改变自身的宿命，让自己不再落得悲惨的结局。”
“一世又一世，我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却也不断地靠近着目标......”
“我相信着，加入巴别塔会最终让我实现自己失去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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