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浪迹
亚伦是在办公室里得知这条消息的。
传达信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师，林边。
林边的表情很淡漠，因为缉魔局的守夜者每年都会死去很多，而他早已经学会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了。
亚伦在自己的座位上愣住。
过了好久，他才点点头。
“我知道了。”
林边看到他的表情，意识到自己的徒弟和自己不同，也明白了比起其他同事这个“朋友”对于亚伦来说，显然要重要的多。
或许是他最好的朋友。
这么多年来，林边从来不会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人，他只能沉默半晌，说道：
“抱歉......但是世事无常，一直，一直都是这样。”
“我们对死者无能为力，只能多为生者着想。”
这对已经闹了一段时间“别扭”，甚至开始变得陌生的师徒二人，在这个瞬间和好了。
亚伦望着自己的老师很久，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中午的时候，他来到缉魔局的屋顶，开始抽烟。
苍白瘦弱的手指从烟盒中抽出烟，点燃，放到口中。
他不清楚这是自己这个月里第几次抽烟了。
天台这里其实是禁烟的，而缉魔局内有许多单独的抽烟室，但亚伦只想在此时此刻的这里抽烟。
他甚至还觉得，如果有什么人现在站出来阻止自己在这里抽烟，即使那个人是局长也要被自己打爆狗头！
但所幸的是没有人阻止他。
于是亚伦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直到抽的咳嗽起来，咳嗽的相当厉害。
“咳咳咳，咳咳......”
咳嗽实在是太厉害了，厉害的连眼泪也出来了，结果眼泪一出来后就抽的止不住了，稀里哗啦地开始往下掉。
“呕。”
亚伦无声的哭到最后，开始干呕。
在哭过后，他去洗了把脸，最后前往十二队的办公室想要拿白彦的遗物回家。
白彦没有别的亲人，亚伦觉得应该由自己来安排他的葬礼。
但等亚伦来到十二队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微笑着的白发女人，她正坐在白彦的椅子上望着走来的自己。
魔女小姐。
秦素白微笑着，缓缓开口：“你果然来了，亚伦......我想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男人应该没有死。”
“不是‘应该’，而是一定。”
她继续说道：
“但还有一个坏消息，就是......他很可能欺骗了你。”
秦素白其实很希望在那个男人的脸上看到失落和愤怒，但却非常的明白，自己会看到的应该是另一种表情。
果然。
即使得知自己可能被骗，但在听说白彦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后，亚伦丝毫没有失落，更加没有露出哪怕一丁点的愤怒。
他的脸上袒露出的情绪是希望和喜悦。
那样的表情，让秦素白眯着眼睛，伸出手指撩了一下白色的发梢。
“感到有一点刺眼呢。”
——
咖啡厅前。
“恶魔！”
“这座城市里有着恶魔！我们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
“对！我们要加入巴别塔，向巴别塔一样站出来！辰海人要保护自己！”
游行的队伍在辰海市的街道上逐渐成形。
越来越多的辰海人不堪忍受，也彻底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一个纷乱的世界中。
数以千人在街道上抗议着，领头人希望缉魔局能给出交代，甚至希望他们能分享给每一个人获得超凡力量的知识。
“但这在空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牧者在人群中喃喃自语。
他在队伍中压下白色的帽子，低头向前，离开和“享乐者”又一次约好的咖啡厅。
虽然被耍了一次，但牧者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就在几分钟前，牧者又和巴别塔的“享乐者”做了交易。
交易的结果是他失去了文明遗物，“埃比米修斯之眼”，而玛丽·斯卡蒂诺也被“享乐者”完好地释放了。
牧者的脑海里还记得刚才的一番对话，“享乐者”认为自己和斯卡蒂诺有血缘关系，否则没有必要为了她放弃一切。
“血缘关系......么？”
沉默地走在路上，跟随着愤怒喧闹的市民队伍，他的心里其实很清楚一件事情。
“享乐者”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自己。
但是只要她能没事就好了。
空盟的各个独立城市都由“特殊专列”火车连接着，很少有人知道这些火车在城市出发后并不会经过外界的危险荒野，而是通过特殊的异空间中转来到下一个城市。
到了“辰海车站”，牧者左右四顾，随后长出一口气。
熟悉的金色头发，高挑身材，黑色的衣服，那个善良的女孩就站在那里，满脸焦虑。
这一次，那个男人没有再欺骗自己。
“斯卡蒂诺。”
牧者走了上去，手指划了几下，施展咒术感觉外界的感知和侦查。
附近绝对有守夜者，二人必须长话短说。
充满知性气息的金发女人回过头，而在看到牧者的瞬间，斯卡蒂诺露出惊喜的笑容。
“阿德里安先生！你真的没事！”
牧者轻轻点头，微笑着说道：“嗯，我没事，斯卡蒂诺。”
他没有给对方寒暄的时间，马上急促地说道：
“接下来你要从这里离开，坐上‘火车’前往其他的城市，就去‘心城’吧......你可以找到‘神拳会’的‘武师傅’然后提我的名字，他们知道你会过去.......然后在那里隐居下来，不要再过问任何的人和任何的事。”
斯卡蒂诺缓缓点头，没有拒绝牧者的安排，凝视着牧者的眼睛里充满认真。
“我会在那座城市里等你，阿德里安先生，请您一定要安全地过来。”
牧者也看着那个女孩的眼睛好一会，笑了起来。
“好，我会过去的。”
斯卡蒂诺从这里离开了。
火车逐渐驶离，牧者平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可能是缉魔局的人，也可能是......
“那几名血族，是不是你杀死的？”
冰冷的少女声音突然传来，显然是“享乐者”和绯月女王举报了自己，而牧者对这一点并不感到惊讶。
这样一来，“享乐者”和他身后的巴别塔，也得到了血族们的友谊。
牧者早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根本走不了的，如果和斯卡蒂诺一起走也只会让她陷入险境。
“如我这般罪孽深重之人，自然也不会有好下场。”他轻声自语。
攻击到了。
牧者本可以垂死挣扎，消耗“神恩”使用“黯光”进行防御，就算是强大的绯月女王也不能短时间内杀死他。
但是，一种背叛者的羞耻感，让牧者拒绝了这么做。
于是一条白皙的手臂轻易贯穿了牧者的胸口，大量的鲜血从中不断涌出，而周围的人们却都对这一幕熟视无睹，视若不见。
“咳。”
剧烈的疼痛中，濒死的牧者缓缓仰起头，感觉到了一种恍惚和......前所未有的的解脱感。
其实，“享乐者”猜错了一件事情。
自己和斯卡蒂诺没有血缘关系，一开始，希望斯卡蒂诺背叛的人甚至也不是自己。
而是自己的老师，黯光化身。
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想到这一点，违抗神谕，希望“神之容器”之一的斯卡蒂诺逃离异联合的人并不是其他人。
正是那位神的代言人！
黯光的化身！救主千年来唯一的使者！黯光教会的精神领袖！
这种事情即使说出去，牧者也清楚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黯光化身背叛救主？简直就是......自己背叛自己般的可笑。
但它却是真实的。
后来......
牧者后来自己也终于明白了，原来想让斯卡蒂诺逃离的人，依然还是自己......因为自己的本心就是如此。
那是教会不能允许的事情。
白皙的手臂缓缓从破碎的胸口中抽出，牧者跪了下来。
他的身后，少女的声音一如既往，冷漠至极，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你好像对那个女孩能逃离这座城市，感到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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