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宝石猫
会议只是持续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从开始到结束,刘成军再没有问过王子君这个主管副县长的意见。这虽然也算是对王子君的一种保护,但是这种保护,里边掺杂得更多的,倒更像是一种轻视。
看着来去匆匆的刘成军等人,王子君感到自己虽然在下面也树立了一点的威信,但是总体来说,在县政府之中,自己还是没有什么话语权。这固然和自己初来乍到有关,但是坐了这芦北县的冷板凳,王子君心里很不喜欢。
县政府有了妥善的答复,上访的工人很快就被遣散了,但是那死亡工人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却在王子君的心头不断的回荡。
第0165章 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
“王县长,这就是我们印刷厂,以前,我们厂经营得红火的时候,是芦北县效益最好的企业。这两年,从业务员到管理层,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愣是接不到活,慢慢的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印刷厂的副厂长杜子腾摸着印刷厂里一堆冰凉的机器,一脸痛心的对王子君说道。
这是工人自杀之后的第三天,王子君带着孙贺州来到芦北县的印刷厂。印刷厂的厂长两年前已经找门路调进了机关,现在管事的也就是杜子腾这个副厂长。
王子君没有说话,一个个厂房的挨个进行查看。对于这个年轻的副县长,杜子腾不敢有什么太高的奢望,但是,看他一本正经的走走看看,心里就盘算着能不能趁机多申请点面粉什么的福利过年,始终恭恭敬敬地跟在这个副县长的后面。
“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王子君走进一个大车间,看到几个工人正在忙活着,就对杜子腾问道。
“王县长,这几位师傅都是厂子里的老工人,他们是在维护设备,厂里虽然停产了,但是这些设备光扔在这里不维护也不行,天长日久,这些宝贝疙瘩就成废铁了!”杜子腾一边和王子君解说,一边招呼那几个维护机器的工人过来说话。
王子君将自己包里的烟拿出来挨个散发,发了一圈儿之后,又扔给了杜子腾一根,这才笑着道:“我今天来,是想了解咱们印刷厂的情况。刚才,看着各位师傅正在细心的为机器做维护保养,我完全可以看出来,大家对这个印刷厂还是怀着一腔深厚感情的。大家视厂如家的这种责任心,让我深受感动。各位师傅在这个厂子里工作了几十年,对厂子里的情况应该十分了解。因此,我希望工人师傅们今天能开诚布公的跟我谈谈,找出致使咱们这个厂子走向败落的症结所在,看看咱们厂怎么才能走出困境。”
开始的时候,这几个工人还对王子君心存顾忌,但是王子君的这番话却让他们紧绷的脸,慢慢的放松了。看这位年轻的副县长一脸的温和,而且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心里大为感动,索性直言不讳的七嘴八舌起来。
“王县长,要想让我们厂子活起来,那就得给我们弄些订单,只要有订单,我们立刻就能生产,这样我们的厂子,自然也就活了。”一个老工人捏着手中的烟卷,笑着说道。
“王县长,我觉得我们厂的技术也有点落后,要是县里能支持我们厂一把,给我们上一套新设备,实现技术革新的话,估计不出仨月就能盈利了!”
工人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王子君对于这些意见,都一条一条的记在了自己的本子上。对于救活这个企业,王子君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思路,但是这些工人在厂子里工作了多年,要说对厂子最了解的,还是他们这些一线工人。
“王县长,该说的老师傅们都说了,要我说,只要能将市酒场欠我们的那些货款给我们要回来,我们印刷厂就能救活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工人,冷不丁地喊了这么一嗓子。
市酒厂的欠款?王子君一愣,他没想到就印刷厂这种连工资都发不下来的企业,居然还有外欠账。
王子君的目光下意识的就朝说话的那个工人看了过去。
那中年人在王子君的注视下虽然有点踌躇,但是最终,还是迎着王子君的目光看了过来。
“怎么回事?”王子君朝着身旁的杜子腾问道。
坐在杜子腾的办公室里,王子君总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原来,这红玉市酒厂,乃是红玉市效益最好的企业,该厂生产的红罗春系列酒,更是享誉整个江省内外。
以往,芦北县印刷厂就是专门为红罗春酒厂提供箱盒之类的包装的,当时因为经营问题,这红罗春酒厂前前后后拖欠了印刷厂一些货款,前边的帐结一部分,后边又欠上了,剩余的欠款日积月累,到了最后竟像滚雪球似的,越积越多,到目前为止,加起来差不多快一百万了。但是,随着芦北县印刷厂越加的衰落,红罗春酒厂就有了赖账的意思。
以往的县领导,也打过要回来这个欠账的主意,但是无一例外,凡是要账的,一分钱没要回来不说,还弄得灰头土脸的。作为市里的知名企业,红罗春酒厂几乎是市领导的心头肉。再加上厂长和市委领导的关系不是一般的铁,县里根本就得罪不起,因此,这拖欠的款项,搁置的时间长了,几乎成了一笔呆帐了。
“王县长,这笔欠款,不是那么好要的。这年头,黄世仁和杨白劳的地位反过来了,那欠帐的是爷,有债权的倒成孙子了!我劝你还是别想这个了,以前老书记在的时候,曾经和红罗春酒厂大闹过一次,但是没有用,挨了一顿批评不说,还被稀里糊涂的调到了市政协。”杜子腾虽然看着有点动心的副县长,赶忙劝道,他虽然对这个年轻的副县长刚刚见面,却对这个没有一点官架子的领导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
王子君轻轻一笑,又递给杜子腾一支烟,却没有表态,而是把话题引到了别处。
结束了印刷厂的调研,王子君费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结合自己后世中学习的企业改革的经验,做出了一个详细的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王子君一上班来到了刘成军的办公室。在秘书通报之后,王子君就见刘成军正拿着一个喷壶给桌上的一盆花浇水。
“刘县长,您这兴致高雅得很哪。”王子君笑吟吟的朝着刘成军问了一声好,既表现出了对这个政府一把手的尊重,也不动声色的捧了他一把。
这官场真是个奇妙的世界,就像一个哈哈镜,既能把人的优点无限放大,又能把人的弱点适当美化。就拿这侍弄花花草草的事儿来说吧,如果是个普通的男人,天天摆弄这个,那就是没事儿瞎哆嗦,既不顶吃又不顶喝的,有啥用呢;但是,如果换成一个领导喜欢这花花草草,那就很好理解了,品位高雅嘛。
刘成军听了王子君的说笑,并没有放下水壶,而是轻笑一声道:“王县长来了,坐吧。”
王子君笑笑,就在刘成军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刘成军虽然依旧在浇花,但是脸上却一脸关切地问道:“王县长啊,咱们芦北县条件有点艰苦,你还习惯吧?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和我说,我让人给你办。”
刘成军的这番关心,并没有让王子君备感温暖,他心里清楚得很,刘成军这么说,无非是例行公事而已。但是,王子君却也深知,在官场,对领导的关心,要充分的表现出你的感恩之心,哪怕领导给你一芝麻大的恩赐,你也得当西瓜一般的捧着。
嘴上随即笑道:“谢谢刘县长的关心,我来咱们芦北县也不是来享受的,条件再不好,我心里也明白您已经很照顾我了。我今天来找您,是想和您谈谈印刷厂的问题。”
刘成军对王子君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但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王子君来找他,居然是想和他谈印刷厂的问题。意外之下,就把那水壶放在了桌子上,双眸更是紧紧地盯了王子君一眼道:“王县长能这么快进入角色,不错不错,到底是选派过来的,素质相当的了得啊。”
“刘县长,在印刷厂的事情上,我还没有感谢您呢,按说,这工业是我负责的,您二话不说,把责任都给我揽过去了,我这心里,真是挺感激您的。”王子君说话之间,就给了刘成军戴了一顶高帽子。
对于这印刷厂事件的责任,再怎么追究责任也论不到王子君的头上。如果上边非要追究领导责任,那刘成军作为县政府一把手,他是难辞其咎的。但是王子君的这番话,还是让刘成军心里很舒服很受用。作为一个班长,谁不希望属下说他勇于担当呢?
“王县长啊,作为政府的班长,咱们既有分工,也有合作,出了问题该我负责的,我绝不推脱。这不是我的性格。你心里知道就行了,咱们能凑在一块儿搭班子搁伙计,也不容易,大家齐心协力把工作干好就行了。”刘成军三个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子,笑吟吟地说道。
两人谈话的氛围,不觉就好了很多。王子君和刘成军又扯了几句闲话,就将自己写好的研究方案给刘成军一递道:“刘县长,我这两天在印刷厂调研了一次,写了一个调研报告,意见不成熟,请您给斧正斧正。”
刘成军把报告接过来,开始只是大致浏览了几眼,但是,翻到后面,看到王子君提出要对印刷厂进行改制的时候,脸色就变得凝重多了。那翻动纸张的手,速度也慢了许多。
“王县长,你的计划不错,但是这需要钱啊,咱们县的财政状况你清楚,我连过年怎么给全县的干部职工发工资都头大啊,至于贷款,从去年开始,咱们县的银行,就不准备再向印刷厂进行贷款扶持了。”刘成军将计划轻轻地放在桌子之上,长叹了一口气道。
在刘成军看来,只要自己这盆冷水一泼,这年轻人就会变的垂头丧气了,空有一腔抱负有什么用?你还没在实践的血水里泡几泡,滚几滚呢。等你在现实生活中碰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你才会明白,你这绞尽脑汁设计了好几页的鸿鹄大志,那根本就是纸上谈兵,它自己就自动泯灭在萌芽状态中了!
可是,当他稳操胜券地看向王子君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年轻人丝毫没有被他的话吓住,一直盯着他的眼神,似乎比刚才更加的炯炯有神了。
“刘县长,您说的不错,钱是个大问题,恢复生产也好,改制也好,没有钱不行,因此,我准备将印刷厂的外欠账收一下。”王子君平静的喝了一口水,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你想收回来外欠账?王县长啊王县长,你知不知道欠印刷厂钱的企业是哪儿的?”刘成军点上一根烟,沉声的朝着王子君说道。
“知道,不就是红罗春酒厂么,我听说这家企业的效益很不错,要偿还印刷厂的欠账,那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用费很大劲的。”王子君当然明白刘成军的意思,但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满不在乎地说道。
刘成军心说,这红罗春酒厂的效益不错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他们厂里很有钱呢,但是光知道这些能行么?从人家口袋里把钱拿回来,估计没两把刷子是不行的!那些家伙都是属二大爷的,一个个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哪里会在乎你一个副县长呢?
有心给王子君说明这一点,但是看看王子君充满了自信的脸,猛地想起来县委大院里流传的关于王子君和张胜利的那点事,心里忽然涌起来一个想法,不如借机敲打敲打这个不知深浅的家伙。
“嗯,你这个计划不错,不过红罗春酒厂的钱不是那么好要的,你可得讲究工作方法。”刘成军沉吟了一下,轻轻地点头道。
听了刘成军的表态,王子君心中不由得感叹,这个刘县长真不是一般人啊,表态的话说得滴水不漏,算得上是进可攻退可守。你王子君要是把钱给要回来了呢,那跟我刘县长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如果没要回来呢,那就是你王县长的不对了,作为一把手,我开始不是已经提醒你了么,要注意工作方法。你怎么就不用点心呢?
心中虽然对刘县长这样的态度腹诽不已,但是王子君脸上却是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笑吟吟地道:“我一定遵循刘县长的指示,多和红罗春酒厂沟通,争取将这笔款子要回来。”
刘成军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端起那还散着热气的茶水轻轻地呷了一口。
刘成军不说话,王子君也明白了县长大人的意思,古有端茶送客的茶文化,眼下,这县长也给自己来这一手呢。
“刘县长,如果您没有别的指示,我就不打扰您了。”王子君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嗯,王县长啊,没事多到我这里来坐坐,灯不挑不亮,话不说不明,咱们好好交流交流,对工作也是有利的。要是吃不习惯招待所的饭,就到我家里去,我让你嫂子给你做点合你胃口的。”刘成军站起来,说话的语气有点热情洋溢。
面对县长伸出来的橄榄枝,王子君自然不会傻得推脱,虽然他有后台,不必靠刘成军什么,但是王子君前世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告诉他,并不是有后台就可以解决一切的,花花轿子人人抬,自己要想走得更远,就要借助一切可以借住的力量,盲目树敌,实为不智之举。
“刘县长,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实话,这几天我这胃里正有馋虫子在爬呢,我要是吃惯了嫂子做的饭,没事儿都会家里吃白食的,刘县长可别心烦哟。”
“哈哈哈,吃顿饭我还是管得起的。”刘成军听到王子君这么一说,立刻大笑起来,他本人更是犹如兄长一般从桌前走了出来,将王子君从自己的办公室送了出去。
看着逐渐走远的王子君,刘成军重新坐回来自己的办公桌,轻轻地翻动着桌上的计划,嘴里自语道:“年轻人哪,受点挫折也是好的!”说话之间,顺手把那份调研报告扔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第0166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红玉市区的西郊,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柏杨树中,坐落着上百座房屋,清风吹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冬青环绕之间,一个足足有十几米高的旗杆上,悬挂着一副五六米长短的红旗:“红罗春”
三个大字在轻风之中不断地飘动,像是向整个红玉市庄严宣告着红玉市第一名企的风采。
红罗春酒厂虽然只是一家企业,但是其在红玉市的地位却介于牛A与牛C之间,这对于红玉市的人来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别的不说,单单看看该酒厂厂长秦寿生屁股底下坐的那辆进口的奔驰轿车,就足以让红玉市市级领导的座驾黯然失色,更不要提该厂每年给红玉市财政贡献的税费了。
财大气粗,这话简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这红罗春酒厂效益好,钞票多了去了,在市里说话自然就底气十足,大凡有什么好事,能让市领导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这红罗春酒厂了。
这种情况,也让红罗春厂的工人个个都神气活现,大姑娘小伙子找对象,那真是抢手得很哪。据说有个媒人想给酒厂的一小伙子介绍个对象,姑娘是某个市直单位的公务员,工作稳定,长相也不错。谁知道人家小伙子根本就看不上眼,媒人拐弯抹角的问及原因,人家小伙子发话了,公务员咋了?能当饭吃啊?外面的不找,单找本厂的女工,工资高不说,福利也跟天天过节似的,哪能让肥水流了外人田?
“王县长,前面就是红罗春酒厂。”杜子腾指着那两米多高,十米多宽的大门,嘴中不无羡慕地说道。
杜子腾没办法不羡慕,人家这酒厂办得红红火火,自己的印刷厂偏偏趴窝了,同样都是厂子,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王子君从红色的桑塔纳里钻出来,双眸朝着红罗春酒厂的大门和那迎风飘展好似酒旗一般的东西淡淡地看了两眼。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块来的孙贺州,手里还惦着王子君的包。
在芦北县,孙贺州跟王子君越来越紧,王子君这次出来要账也将孙贺州给带了出来。至于车嘛,王子君没有专用的车,但是他有的是办法。
给电业局的魏生津找了个电话,这魏局长二话不说,立马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十分钟过后,魏生津亲自带着一辆车一个司机过来了。而且,一再表明,王县长尽管放心,只要您有需要,一个招呼就行了,我魏生津随时听从王县长的调遣,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保证王县长的用车绝对是第一位的。
要说电业局,那可是地地道道的好单位,待遇好不说,局里面的用车也差不多快要普及到一个副局长一辆的地步了。对于王子君的借车,电业局局长魏生津表现得如此积极,王子君虽然知道他也揣着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心里还是很受用的。点点头,拍拍魏生津的肩,语重心长道:“魏局长思路清晰,大局意识比较强,这一点,组织上对你是肯定的。”
王子君的这番话点到为止,既可视为普通的表扬,也可以理解为话里话外,把那魏局长听得心花怒放,一个劲的点头,笑眯眯地走了。
“咱们进去吧。”王子君站在门外停顿了瞬间,就大步流星的朝着红罗春酒厂的大门走去了。
杜子腾看着阔步前行的年轻的副县长,脸上露出来一丝担忧之色,他犹豫了瞬间,还是紧追几步,提醒道:“王县长,这红罗春酒厂的领导不好说话,不如这样,您先在车里等着,先让我趟趟路再说。”
王子君停下脚步看了杜子腾一眼,眉头一皱,不过这皱动的眉头瞬间被笑容所代替了。杜子腾这个人为人踏实肯干,但是开拓精神明显不足。日后自己要进行芦北县印刷厂的改制工作,依照这个老好人的能力,要承担起这个一把手的重任,凭着这个优点,显然是不够的。
古人有句话说得好,用兵要讲究策略。辣椒就是辣椒,冬瓜就是冬瓜,作为领导,你既要发挥出辣椒的红,还要开发出冬瓜的大。唯有如此,才能做到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众人划浆,开动你领导事业的大帆船哪。
不过,这杜子腾有一点倒是颇值得肯定的。踏实肯干,眼下自己正是用人之际,就是千金买马骨,也得对他好一点儿,把他的潜能给开发出来了。
“杜厂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别担心,咱们一起进去吧。”王子君朝着杜子腾摆摆手,就朝着酒厂的大门迈步走了过去。
“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是酒厂重地,闲人免进。”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瘦汉子身上披着一件军绿色的棉衣,头上戴着一顶火车头帽子,大声的向王子君等人问道。
杜子腾看到有人拦路,赶忙过来解释道:“我们是芦北县县政府的,来找你们销售科的朱科长。”
带火车头帽子的汉子往杜子腾身上上下扫了几眼,突然扑哧一声笑了,拿开嘴上叼着的烟,笑吟吟的对杜子腾道:“你不是芦北县印刷厂的老杜么,怎么一下子变成县政府的人了,是不是怕我不让你进门,就拿县政府当幌子来糊弄我这个看门的啊!”
杜子腾没有想到这守门的家伙居然认得自己,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不是他非要拉大虎扯大旗,他是怕这酒厂一见他是要账的,愣是连这酒厂的门都进不去啊。
作为一个看门的,这汉子在红罗春酒厂的位置可想而知,此时见自己噎得一个厂长硬是无话可说,心里得意极了,嘴里就更起劲了:“老杜啊,看在大家都是熟人的份儿上,我教你一招好用的,以后啊,你就说自己是省里来的大客户,那要比你冒充你们芦北县政府的管用得多!”
王子君眉头皱动,对这看门人的狗眼看人低有了一丝反感,看到脸色涨得面红耳赤的杜子腾,上前一步道:“你这么和杜厂长说话,莫非你就是红罗春酒厂的秦寿生?”
“我当然不是秦厂长,我叫范统,是在这酒厂里看大门的。”对于王子君说他是厂长的事情,这位老兄可不敢乱认,要是传到秦厂长的耳朵里,那非把自己开除了不可。
“哦,是这样啊。贺州,杜厂长,咱们走吧。”王子君说话之间,朝着杜子腾一挥手,根本就不理会范统,抬腿就朝着红罗春酒厂里面走去。
“哎哎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这是酒厂重地,闲人免进。”范统眼见王子君带着杜子腾径自往里走,立刻反应过来,再次伸手拦道。
“我们不是闲人,是债主,你可以给你们厂里处理这类事情的领导打个电话通报,不过,你要是耽误了我的事,我现在就让你们厂长开除了你。”王子君说到这里,站定道:“我今天把酒厂欠我们的钱一次性要走,估计希望不大,但是,要是我们要求他开除一个看大门的,估计问题不大吧?”
范统听着王子君的话,脸色不断地变幻,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可能是想吓吓唬唬,但是就算不用当真,他心里也很害怕。作为一个看门的,他并不是红罗春酒厂的正式员工,要说开除他,这等小事根本就不用秦厂长亲自发话,只要厂里的任何一个科长看他不顺眼了,他就得立马卷铺盖走人了。
厂里是不给印刷厂钱,但是印刷厂的人要是要求开除自己,恐怕厂子里作为一个赖帐不还的安慰,还真会这么做。想当初,自己来红罗春酒厂看了大门,求爷爷告奶奶的不知道托了几个门路呢,范统一听这话,立马就软了。
“这位……这位是……”范统嘴里磕巴着,一时间,找不到什么来称呼王子君。
“这是我们芦北县的王县长。”孙贺州一看范统这家伙蔫了,赶忙替王子君介绍道。
县长这两个字,对于范统还是有些威慑力的,看着这么年轻的县长,又想着这位县长说话这般的霸气十足,范统旋即就没有了丝毫的争胜之心。
“王县长,我是说,麻烦您先登个记再进去。”范统的脸上瞬间就换上了灿烂的笑容,拿出一个登记的花名册,递到了王子君的面前。
王子君没有说话,孙贺州上前一步,拿过笔写好了。等孙贺州一写完,那范统一边收东西,一边对王子君讨好似的小声道:“王县长,你们进了门往里走,办公的小绿楼二层东边,朱科长的办公室就在那里。您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您的!”
王子君点了点头,就朝着里面走了过去。孙贺州紧撵几步跟了过去。杜子腾一看王子君跨步而去,心里对这个年轻的副县长多出一丝感激,他娘的,差点让这个看门狗给欺负了!这范统弄得自己差点下不了台,要不是这王县长跟着,说不定今天进不来这酒厂的门呢。
“一个看门的都敢这么横,看来,咱们这次来红罗春厂,想要拿钱回去可不是件容易事啊。”王子君突然扭头,冲着杜子腾笑道。
杜子腾正闷头跟着,听王子君这么一说,抬头笑笑,却也不知道该接什么。
二楼朱科长所在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杜子腾前后来过几十次了,自然知道地方,上前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就听里面传来了一声带有威严意味的声音:“进来。”
在杜子腾推门之际,王子君看清了这朱科长的模样,就见这朱科长四十多岁,一身西装加领带穿戴得很是规整。此时手中正玩弄着一支签字笔,在王子君等人进得门来的时候,又故意装出一副看文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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