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随轻风去
徐铨听得热血沸腾,拍案叹道:“真希望能早日拜见秦中堂!”
说到最后,你还是最惦记秦德威?严世蕃有点不爽,但嘴上仍然安抚说:
“不必心急,秦中堂也要经过京口赶赴浙江的,我料定两天之内必有回音!”
别的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就秦德威接人待物那德行,有几个能受的了?
只要自己再稍加挑拨,太容易截胡了,把徐铨拉拢过来,自己在海上便进可攻退可守了。
再不济,也可以视为养一支私船,总不是坏事!
第八百六十五章 一张体验卡
徐世安徐三爷被送回来时,京口驿正处在一片鸡飞狗跳中。
虽说旅途中盗匪出没不算稀奇事情,但从官方驿站里,尤其还是这样重要的驿站,把“官员”劫走真算得上是一桩大案了。
看到徐三爷平安归来,无论别人怎么想的,反正徐家家奴们都松了一口气。
对于徐家家奴而言,只对徐家负责,只要徐三爷平安无事,那就一切安好。
当即就有官员登门造访,向徐世安询问情况,顺便也有安抚的意思。
但徐世安只说:“秦中堂预计两日之内也会抵达,我只想请秦中堂为我做主。”
秦德威王命在身,不可能在南京城长久逗遛。
送走了徐老三后,秦德威也就花了一天时间点选标营亲兵,又花了一天时间接见客人,然后也就启程出发了。
正好在后日的傍晚,秦中堂驾临京口驿,登岸后就看到徐世安在码头上迎接。
“什么?你前夜被劫走过?”秦中堂震怒,虽说江南承平日久武备废弛,但这也太废了!
徐老三补充道:“对方也不是一般人物,从海上而来,还想着求见你。”
秦德威不置可否,只是道:“你把严世蕃弄丢了?多好的人质,竟然就这样被你弄丢了!”
徐世安答道:“严世蕃这次似乎有点仗义,主动留下作人质,让我感到颇为意外。”
秦德威没好气地说:“他在我手里做人质才对我有用处,如果他在别人手里,于我又有什么用?
而且他主动留下,跟仗义没有半点关系,指不定就是为了坑你,偏生你还不自知!
你们两人同陷于贼手,凭什么你马上就能平安无事的回来,而他却被扣留不归?
不明真相的外人看到这种情况,又会怎么猜测?
是猜你与贼寇里应外合,还是猜你被掳走后屈膝投诚,所以被放了回来?”
徐老三很不服气的说:“既然别人肯单独放我,总不能不回来!难不成为了避免被猜疑,我还要赖着不走?
话说回来,其实本来那位徐头领并不知道我们身份,问过话后,已经打算放我与严世蕃一起回来!
但是却因为你当初始乱终弃孽债,害得我们被叫破了身份,然后才变成这样!”
听到这消息,秦德威无动于衷,什么叫始乱终弃?这辈子实在不缺美人,各种类型睡过的多了,难道都要扒拉回家?
说完自己的悲惨遭遇后,徐老三又满怀期待的问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秦德威打个哈欠说:“洗洗睡了,明日换船继续出发,到浙江之前不下船了!”
徐老三很诧异:“你怎么跟没事发生一样?”
秦德威淡淡的说:“剿灭贼寇,乃是江防分守参将游击和兵备道的事情,有我什么事?
归根结底我只是路过而已,而且我只是总督浙闽,又不包括南直隶,越权干涉要不得。”
听在知根知底的徐世安耳朵里,“越权干涉要不得”这句话对秦兄弟实在是讽刺。
徐世安还是不能置信:“可是那严世蕃分析说,你应该会对徐头领有兴趣!
难道你不想开海?你对海上商贸没有兴趣?你对倭国没有兴趣?”
虽然在徐老三眼里,严世蕃就是个败狗人质,但他也不否认严世蕃本身的才智,很多论断客观来说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秦德威却傲然道:“我乃大学士督师,他一个海贼头目又算得了什么?又哪有资格影响我的行程?”
徐老三发现,自己又看不懂秦兄弟了。
经过这多年他很了解,秦兄弟虽然酷爱装逼,但骨子里还是讲究实用的,装逼只是个表面现象。
今天怎么会对“很有用处”的徐头领毫无兴趣?既然遇上了,到底是招抚还是剿灭,总要有个说法吧?
于是徐老三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你不会是打算养寇自重,放任徐头领那些海寇在南直隶这边肇事吧?
如果出了大问题,那么在总督浙闽之外,再给你加一个南直隶?”
秦中堂勃然大怒,叱道:“滚!我是那样卑劣的人吗?难道就不能是严阁老独子落于贼手,导致我们投鼠忌器,难以施为?”
“但是我想出一口气啊!”徐老三情急之下,也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被人掳走这种事,就算表面再不介意,那心里也会感到很窝囊。
更别说徐世安作为南京大都市数得上号的纨绔人物,这些年哪受过这种气?
如果连奶兄弟都不帮自己,还能指望谁?本地废物一样的那些兵备?
秦中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出口气,你怎么不早说?如果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心里憋着气?”
徐老三大喜:“你还真有办法?”
秦德威看了看窗外夜色:“不早了,先睡了!”
徐世安急忙说:“你不是要帮我出气么?不预先布置和调动?”
秦德威丝毫不在意:“费那劲作甚?明日天亮后我给你写一张纸,你拿着去找那徐头领!”
这事儿能这么简单?徐老三虽然犯嘀咕,但凭着对秦德威的信任,没有任何质疑。
及到次日,王命在身的秦中堂继续南下,徐世安则继续留在京口驿。
只是秦中堂多留了一百名精锐亲兵给徐世安,再怎么不靠谱,也是奶兄弟,安全问题还是要重视的。
京口驿这边的动静,一直是有人在监视,何况带着标营亲兵的秦德威胆气很壮,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
所以秦德威离开京口驿的消息,立刻就传到了徐头领这边。
“秦中堂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毫无表示的直接离开南下?”徐铨疑惑不解的向严世蕃咨询道。
按照严世蕃的分析,自己非常有用处,肯定会让秦中堂重视起来,不应该被无视。
严世蕃想了想后推断说:“这也很正常,高层人物习惯于讲究谨慎避嫌,所以不轻易露出马脚。
但秦中堂还是留下了徐三爷,八成就是要让知道内情的徐三爷作为中间人,负责与徐头领的交涉。
故而你只需要去联络徐三爷就好,自然能得知秦中堂的意图。”
所以留在京口驿的徐世安,很快就收到了徐头领传来的邀约。如果可以的话,马上在十五里外的江边见面。
由此也可以看出,徐头领的小心之处,邀约是马上见面,而不是提前约定好时间,以免给别人提前布置的机会。
无所事事的徐老三对此倒是无所谓,带上亲兵就出发了。
选定见面的之处地势极为平坦,视野开阔,徐头领本人骑着马,江边还放着快船。
万一有风吹草动,早早就能发觉,然后水陆两边都有逃跑路线,安全性极致。
再次见到徐头领后,徐世安的心态已经截然不同了。
上次被掳走后,算是阶下囚,如今却可以居高临下的说话,再怎么说身边也还有一百精锐保护!
徐老三扫视了一圈后,便问道:“严大爷在哪里?为何看不到人?”
这潜台词就是,你徐头领没把严世蕃给害了?
徐铨答话说:“严大人正在另一处安置,绝无亏待之意,只是不便带过来!”
这种弱智问题还需要回答?想想就能明白!
徐铨干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时刻注重自己的安全。假如带上了一个独眼跛脚胖子,遇到事情了怎么跑?
问到这里时,徐老三轻轻的叹口气,仿佛有点遗憾的样子。
徐世安迟迟不进入正题,却让徐铨先心急了,“徐三爷可曾向秦中堂提到过我?”
徐世安点点头,“当然说过了,我乃言而有信之人,前日被释放时,承诺过向秦兄弟推荐你,说到做到!”
徐铨连忙问道:“秦中堂又怎么说的?”
徐世安好整以暇、不慌不忙的说:“听到你的事情后,秦兄弟什么也没说。”
徐头领有点生气的高声道:“不可能什么也没说!如果秦中堂什么也没说,那还留下你作甚?你还会来见我作甚?”
徐世安从怀里掏出纸条,一边看着一边对徐头领说:“秦兄弟留下我在这里,只是为了问几个问题。”
徐头领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到秦德威这样的奇人。行事出人意表,完全不按正常人的节奏。
如果严世蕃在场,看到徐世安掏出纸条这种动作,说不定就直接警告徐头领,为了身心健康赶紧走吧,别对纸条上的内容那么好奇!
为了表示诚意,徐铨还说了句:“若秦中堂还有什么顾虑,尽可道来!”
徐世安就开口问道:“你到底叫什么?”
徐头领便答道:“我姓徐单名一个铨,这有什么可疑虑的?”
徐世安又说:“你真名是不是徐惟学?亦或还有个名字叫徐乾学?如果连本名都不敢报出,还谈什么诚意?”
徐头领:“……”
他们这些人其实在陆地上都有家眷儿女,所以在外面闯荡时一般不用真名,以免被勘破来历后,祸及家眷儿女。
除非特别亲近之人,极少知道真名,但秦中堂又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只是胡编也就罢了,但刚才点出的本名却一字不差!
这让徐头领感到十分惊悚,这是秦中堂的什么神通?为什么能查到自己的本名?
徐老三没有过多纠缠徐头领的姓名问题,他继续看纸条,眼皮也不抬的对徐头领说:
“你徐头领其实也就是一个船主,奉命而来的吧?你的大头领王直在哪里?为什么不亲自来求见我?”
徐铨还没从真实姓名被暴露的震慑回过神来,听到第二个问题后,再次愕然。
因为又说对了!他们这伙人势力,首领是王直,对外用的名字叫汪直!
而他徐头领,只能算王直的老资格手下兼半个合伙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