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随轻风去
大概因为现在所拥有的权位势力,暂时已经足够自己挥洒才华,并且自保无虞了。
继续保持全面进攻态势,也不会让自己势力产生飞跃质变,嘉靖皇帝未必允许自己获得再多。
弄不好还会变成夏言和严嵩的公敌,如果最后遭到这两位的联手遏制那就搞笑了。
霸气侧漏的第三帝国扩张再生猛,也打不过美国加苏联啊。威加四海的苏修全球进攻再刚猛,也扛不住美帝西欧加东亚联合遏制啊。
历史经验教训如此之多,所以暂时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吧!
逐渐理清思路的秦中堂一边哼着小曲儿:“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一边走进了文渊阁,开始今日份的签发。
下了班后,就去妻弟徐妙璟家里,与值守仁寿宫门和迎和门的徐妙璟进行了互通有无的情报交流。
告别的时候,徐妙璟有点担忧的劝道:“姐姐最近心情仿佛不太痛快,姐夫你让着点。”
都是上次“专属诗词”露馅的错啊,秦德威语重心长的对徐小弟说:“如今才感受到,娶的多麻烦就多,你要引以为戒!”
如果只娶一个,就不会暴雷了!
回到家里,秦老爷还是按惯例先去看望孕妇,直接从东大门进了新东府。
顾琼枝正慵懒的躺在明间软榻上,摆在廊下的都是各色盆景,花朵在春风里争奇斗艳。
见丈夫过来,顾琼枝便问道:“你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五百年后这往往就是送命题!
秦德威脑中迅速转了一圈,不是自己生日,也不是对方生日,更不是节日,那还是什么?
看着迷惑不解的丈夫,顾琼枝悠然的说:“十年前的今天,是你见到我,并且开始调戏我的日子啊,到如今就是整整十年了。”
秦德威无语,这都能记得清楚?
应该是吧,穿越过来的日子是嘉靖九年春天,到嘉靖十九年可不就是十年了。
还有,什么叫开始调戏你?这真是污人清白!
顾琼枝又说:“这样的日子,你不写首诗纪念吗?”
秦德威习惯性松了口气,在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女关系纪念日,若只是写首诗就太好办了。
当即让婢女拿来笔墨,先写下了标题《名士悦倾城》。然后继续写道:
“月照流黄满,情将芍药深。
岂缘矜国色,应为得琴心。
比翼成双舞,和鸣识好音。
青春愿长在,莫遣岁华侵。”
顾娘子也就初粗通文墨的水平,对诗词技术方面并不太懂,但是“青春愿长在,莫遣岁华侵”这一句入了她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秦德威叮嘱了句:“自己收起来,不要随便拿出来,免得别人吃醋,让我不好做啊。”
“知道啦!”顾娘子突然娇滴滴的回应了一声。
秦老爷心头颤了颤,最怕少妇扮嫩撒娇,遭不住啊遭不住,先溜了先溜了。
看完顾娘子,秦老爷又横跨东西,去了西头探视另一个孕妇。
他坐下后就对王美人问道:“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王怜卿和刚才的秦德威一样迷惑,“既非生日,又非节日,难不成今日你又遇到了什么好事?”
秦德威忧伤的叹口气,痛心疾首的说:“没想到如此重要的日子,你居然毫无察觉,难道心里已经没有我了吗?”
王怜卿顿时有点紧张了,莫非自己真的遗漏了什么?蹙眉道:“你又作什么怪?”
秦德威仿佛陷入了回忆中,缓缓的说:“十年前的今天,是你见到我,并且开始调戏我的日子啊,到如今就是整整十年了。”
啊这?王怜卿当场就愣住了,感动的眼眶有点湿润:“这你都记得清楚?”
秦德威深情款款的点了点头,虽然记不清具体是几月几日了,但遇见顾娘子的同一天,下午又遇见了王怜卿。
由此可以推断,今天也是与王美人认识十周年纪念日,没毛病!
王怜卿拿起手巾擦了擦眼泪,嘴硬说:“呸!当时谁调戏你了?”
秦德威很主动的感慨道:“此时此刻,必须要题诗纪念啊。”
遂又提笔写下了题目为《名士悦倾城》的一首诗:“月照流黄满,情将芍药深……青春愿长在,莫遣岁华侵。”
王怜卿是懂行的,立刻经惊讶道:“名士悦倾城的母题!居然是齐梁宫体诗!”
她对秦德威写诗作词熟得不能再熟,这位夫君虽然创作题材五花八门,但多有肆意挥洒、装逼炫技的气质。
但眼前这样规规整整又娓娓道来的旧式宫体诗反倒是稀罕了,十分不同寻常,说明不是应付任务一样的填字游戏。
王美人内心又是一波感动,可惜身体不便,只能捧着诗稿柔声说:“郎君太有心了。”
秦老爷又安抚了几句,然后才告辞道:“时间也不早,我先回大房了。”
于是再次转移战场,秦德威回到了他最坚固的大后方。
徐贤妻正正经经迎接上来,规规矩矩的帮着换衣服,又无可挑剔的问道:“老爷要用饭么?”
秦老爷换了家居服,大手一挥道:“拿酒来!你我对酌几杯!”
徐妙璇又尽职尽责的问道:“老爷可曾有什么喜事?”
秦德威答话道:“不知你可记得,你我相识于嘉靖九年的春天,到今年正好十年了。想起如此有纪念意义的事情,岂能不饮酒庆贺一番?”
徐妙璇也是愣了会儿神,不知不觉已经十年了吗?
但她嘴上却很有内涵的说:“既然如此有纪念意义,夫君还要为妾身写诗吗?”
“写!必须写!”秦老爷胸有成竹的说,然后主动提笔写着。
徐妙璇掌着烛光,站在旁边看,只见夫君写了两首小诗。
第一首是:“忆昔秦淮柳,青青映高楼。嫩色绊郎心,柔条系郎舟。”
徐妙璇也能品鉴出来,这很像是六朝民歌风格的男女情诗,老金陵范儿十足,仿佛对十年前少年少女的时光进行了白描。
她再看第二首是:“借郎手中刀,斫取河边树。莫遣杨白花,飞渡河南去。”
刀,柴刀;河南,秦淮河南岸,风月无边旧院所在。
扑哧!徐贤妻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很贤惠的先放下烛台,才动手狠狠的捶了秦老爷一下。
秦德威不躲不闪,笑嘻嘻的问道:“这次过关了?”
“等下!我去去就来!”徐妙璇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往外面走。
秦德威淡定的继续坐着,没有阻拦。
在其她各房转了一圈,重新回来后,徐妙璇才满意的说:“这次算你有心了,没再胡乱糊弄我!快吃饭,然后一起吃药!”
秦德威彻底放下心来,难怪圣人云“修身齐家”,如何摆平家里也是一门技术活。
虽然秦中堂没有兴趣参与今年的政治狗血戏,但别人却不敢无视他。
严世蕃回到家中,与两个侍女稍作休息后,父亲严阁老也从宫里回家休沐。
严世蕃先问了句:“顾阁老状况如何?”
严嵩言简意赅的答道:“很不好,太医说,怕是熬不过去了。”
如果顾鼎臣熬不过去,那最受人关注的问题当然就是由谁来接替入阁。
严世蕃没判断谁能入阁,只非常肯定的说:“如果新选阁臣,秦德威大概会支持翟銮!”
严嵩疑惑的问道:“秦德威并没有表过态,你怎么知晓的?”
严世蕃答道:“我今日入城,在城门口遇到了秦德威!”
严嵩连忙又问:“你与秦德威起了冲突?”
严世蕃又答道:“秦德威故意挑衅我,但是翟銮发了句话,秦德威也就罢手了。
正所谓见微知著,秦德威必定要支持翟銮了!不然以秦德威的品性,怎么会为了卖翟銮面子,如此轻易放过我?”
严嵩无语,儿子这个分析说是明确吧,逻辑太诡异了;说是歪理吧,好像又有那么一丝丝道理。
想了几下后,严嵩便质疑道:“你这从人情角度也说不通,秦德威与翟銮从无合作,还闹出过矛盾,他凭什么支持翟銮?
再说秦德威他老师张潮乃礼部尚书,同样具备入阁资格,秦德威为何不去支持自己老师?”
严世蕃笃定的说:“这就需要换位思考,假如我是秦德威,这次绝对不支持张潮,就算让张潮入了阁又能有什么大用?
若花费巨大代价让张潮入阁,很可能得不偿失,并没有多大实际意义。具体就不细说了,父亲认真想想也就自己明白了。”
然后严世蕃继续说:“再说回翟銮,假如我是秦德威,支持翟銮才是最有恶趣味的做法!
第一,翟銮本来就是阁臣,当初因为守制才离开内阁,如今从大义角度来说,守制结束后,就该官复原职回内阁。
第二,翟銮年资很老,十一年前就入阁了,时间比夏言和父亲你都早得多,按道理说翟銮应该是排名第一位的大学士!
所以支持翟銮入阁,非常能恶心到夏言和父亲你,你们让不让位次都不合适,这种故意恶心别人的做法非常符合秦德威的习性。
总而言之,秦德威多半会支持翟銮入阁,以此来搅混水并削弱夏言和父亲你的声势,同时也是向别人显摆大公无私!”
严嵩本来觉得儿子是扯淡,秦德威和翟銮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但他越听越像那么回事,从政治角度来出发,秦德威支持翟銮似乎真有很大可行性。
一边思考,一边下意识再次问道:“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严世蕃冷笑几声:“父亲你最好的策略,就是支持张潮张尚书入阁!”
第七百章 生命、死亡和长生
听到儿子的提议,严嵩略有诧异,说秦德威为了以退为进或者搅浑水而支持翟銮,还有几分可能。
但儿子又说要举荐或者支持秦德威的老师,这是什么冷笑话?做好事、送温暖吗?
面对父亲的不解,严世蕃又问道:“假如张潮入阁,能在夏言和父亲你手里,抢夺到权力吗?”
严嵩非常有把握的说:“必定不能!”
不是严嵩自吹,当今二十五岁以上的大臣里,没人能在他严嵩和夏言手里夺权,内阁不会再有第三个权臣。
内阁并没有明确职权划分,一切全看个人修为。
而张潮这个人政治能力和野心都一般,入了内阁也就是另一个顾鼎臣,充数而已,拿不到多少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