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 第319章

作者:随轻风去

武定侯郭勋,当今第一武臣,皇帝陛下最信任的勋贵,京营总兵官。一句话解释,就是武官版本的议礼派。

秦德威指了指里面:“你去通报,就说我来了!”

那门客犹豫了下,“阁老吩咐过,不好去打扰……”

秦德威“呵呵”一笑说“那我改日再来”,随即转身就走。

那门客吓了一跳,连忙拉住秦德威说:“再等等,等郭侯爷出来了,就为你通报!”

还好没等多久,就看到个六旬左右的老年高阶武官,脸色阴沉的从夏府仪门走了出来。

外面的人一看就懂了,估计郭侯爷与夏阁老谈事情没谈妥。

随即秦德威就被领进了夏府外书房,礼节性的祝贺一下说:“恭喜老先生夙愿得偿!”

夏言虽然精神亢奋,但也免不了疲倦,揉了揉额头说:“人实在太多了,你我就长话短说,别繁文缛节了。”

秦德威也就不废话了:“听说严分宜已经在路上了,晚辈就是想问问,阁老是不是要推举严分宜为礼部尚书?”

夏言暗暗吃了一惊,这秦德威为何什么都知道?嘴上直接承认了:“正有此意。”

秦德威叹口气说:“阁老可否答应在下,不要推举严分宜入朝?”

夏言皱眉道:“你给老夫一个合适的理由。”

能言善辩的秦德威此时哑口无言,他还真给不出理由。

夏言入阁进了内廷,在外朝六部就需要一个“代言人”,从任何角度来分析,严嵩都很合适。

两人是同乡,又是多年老交情,而且正是夏言亲手将严嵩从四品一路扶植到正二品,有巨大的恩情绑定双方关系。

无论怎么看,严嵩都是夏言可以信重的铁杆党羽,最亲密的战友,不用严嵩用谁?

再加上南京礼部尚书改任礼部尚书,也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操作难度很低。

甚至可以说,严嵩就是夏言为了入阁之后的布局,多年前就开始准备的“棋子”,如今棋子到了归位的时候。

在眼下的嘉靖十五年,严嵩的形象是一个文艺儒雅的中老年士大夫,公众口碑还不错,正所谓“王莽谦恭未篡时”。

就连身为南京地头龙,秦德威手里居然也没有任何严嵩的负面证据,也指摘不出严嵩的罪行。

没人能想象到,今后的严嵩会两次夺走首辅,十多年后直接把夏言送上了刑场,开了杀首辅的先河。

也没人能想到,这个严嵩今后会成为整个大明最“邪恶”的奸臣之一。

虽然秦德威说过很多惊人之语,但如果对夏言预测说“你十多年后会死在严嵩手里”,只会被当成真疯子。

此时的夏言还以为,秦德威是因为与严世蕃不和睦,才如此排斥严嵩。

便主动劝道:“你如今也是朝臣,大人当有大量,还与严世蕃这样小儿辈计较个什么!”

秦德威站了起来,长叹一声道:“阁老如果相信我,就万万不要引严嵩入朝,言尽于此了!”

为什么秦德威对严嵩如此忌惮,因为严嵩心里根本没下限,而且活得又长。

夏师傅当然不会听秦德威的,严分宜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同乡小弟老实本分,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五百零四章 威逼利诱

目送告辞的秦德威,夏言觉得今天的秦状元有点不同寻常。

寻常的秦德威应该是什么样的?锋芒毕露,咄咄逼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而今天又是什么样的?仿佛就是为了尽到义务,过来走个形式一样。

有气无力的象征性说几句,表示出“我提醒过了”就完事了,太敷衍了!

不过来拜访的人实在太多,夏师傅没有太多精力放在一个人身上。

所以对秦德威的表现稍微奇怪了一下,就扔到脑后了。

而秦德威回到家里时,徐妙璇也已经从徐小弟那里回来了。

夜深人静,两人躺在床上相敬如宾,简直不像是才成亲几个月的小夫妻。

这绝对不是因为感情淡了,主要是今天两人都有心事。

最先发现气氛不对的是秦德威,他捅了捅枕边人,问道:“你想什么呢?”

徐妙璇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唉声叹气的说:“唉,这里面怎么就没个动静呢?”

秦德威懂了,她这是今天看到已经怀孕的弟媳,心里受刺激了。

低情商回应:反正我没问题,去年在南京还生了个。

自以为是高情商回应:没事没事,这也没多久,不要在意。

真高情商回应:能动手就别哔哔。

徐妙璇暂时放下心事,反问道:“那你想什么呢?”

秦德威便说:“我在想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

徐妙璇知道夫君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这个,又很关心的问:“这三个里头,你是哪个?”

秦德威答道:“黄雀。”

徐妙璇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秦德威叹道:“如果黄雀故意看着螳螂去捕蝉,这个蝉是不是有点可怜?”

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徐妙璇完全站在夫君的立场上,宽慰说:

“即便没有黄雀,螳螂也要捕蝉。或者说,如果螳螂不去捕蝉,黄雀又哪来的正义?”

有个枕边人说说体己话真的很好,秦德威忍不住恶趣味,又问道:“你想不想知道这只蝉是谁?”

被自己比喻成可怜蝉的人是正走向人生巅峰的实权阁老,秦德威很想看看,璇姐儿会不会被吓得花容失色?

徐妙璇蹙眉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猜是皇上?”

秦德威:“……”

这到底是谁想吓谁呢?不过细想起来,似乎也有点道理。

又过两日,徐妙璟带来了消息,秦太监答应提供地方。

原来这御马监扩张至今,在京师及北直隶有二十九处理论上的草场,但大部分其实都已经租出去开垦种地了。

真正可用来试验的草场,位置最合适的一处,就在宣武门外西南二十里。

总面积一万亩,南北大约长六七里,东西宽四五里,试验新式佛郎机炮也够用了。

秦德威脑补了下方向,诧异的说:“那地方不是卢沟桥吗?”

徐妙璟答道:“确实距离卢沟桥不远,厂公答应把这地方借出来用了。”

秦德威极其的意外,他就是随口请徐小弟去说说,本来没抱多大指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了。

还没来得及动用王廷相去说呢!

传闻中,这些太监尤其是实权大太监,不都是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吗?

他们唯一依靠的就是皇权,对宫外的人根本不在乎,为什么这秦太监如此痛快?

徐妙璟又接着说:“还有,那秦太监说了。如果有兴趣,可以把这处草场租下来,每亩每年给御马监交个一分银租子就好。”

秦德威:“……”

招徕佃户开垦改种粮食后,每亩可以收五分银子的租金,交给御马监一分后还剩四分。

一万亩计算下来,每年能平白落个四百两银子,也真不少了,六七倍于自己的理论俸禄呢。

关键是毫不费力白来的万亩良田产业啊,而且是每年的稳定产出,又不用给朝廷交税。

秦德威很想不礼貌的问一句,徐小弟你莫非是秦太监失散多年的私生子?

“干不干?”徐妙璟跃跃欲试的说。

万亩庄园虽然很令人心动,但秦德威还是摇了摇头,非常谨慎的说:

“你要想清楚,这是太监对我们清流的拉拢和腐蚀!作为清流词臣,我必须要经受得住考验!临时借用可以,转租就算了!”

哼,他秦德威堂堂一个前途无量的储相词臣,岂是一万亩地就能收买的?

这时候,忽然有人来找秦德威,说是王以旂的仆役,请秦德威过去说话。

秦德威大吃一惊,这王以旂老大人就是他在南京时业师王以旌的弟弟,平常都是以师叔称呼的。

但王师叔三年前外派总督河漕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且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不打个招呼,也好让他秦德威出城迎接啊。

长者有召不敢辞,秦德威匆匆忙忙的出家门,去了王师叔家。

一路进了书房,行过礼后便埋怨道:“师叔你回京,怎的也不说一声!我居然不知师叔行踪,叫我如此失礼!”

王以旂无奈的叹口气说:“如今你太醒目,所以故意不告诉你的,不欲让京城别人知道你我的亲近。”

秦德威又问道:“师叔这是何意?又没有见不得光的勾当,让别人知道了又怎么了?”

王师叔苦笑道:“先前有人指点说,这次回京,务必不要显露出与你的特殊关系,低调行事,以免影响考察。”

考察?怎么又又又是考察?秦德威稍加思索,就明白其中道理了。

当初王师叔是以兵部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官衔,外派总督河漕,也是钦差性质,所以回京后也要按惯例接受考察。

因为是总督,所以是接受都察院和兵部的双重考察,而都察院当家人是霍韬……

所以王以旂的做法倒也没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因为秦德威刺激到霍韬。

秦德威只能对此表示理解:“那如今考察结束了?”

“还没有考察。”王师叔依然在苦笑:“但那霍总宪托我给你带个话!”

秦德威不能理解:“霍韬与我还有话可说?”

王师叔答道:“霍总宪说了,只要你能安分守己,不胡乱插手近期的人事,我这考察就不会有问题!”

秦德威叫道:“我本来就不想插手!不对,我只是个六品词臣,本来就不该插手!”

王师叔无奈说:“可霍总宪他不相信。”

秦德威顿时也想到了关键之处:“这么说来,霍韬有想去当吏部尚书的心思?拿着师叔你威逼我不许针对他?”

这日子还能不能清净了,一个个反派不是利诱就是威逼,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研发一下火炮,混过官场过渡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