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不过,方清月听完后,却是摆手推辞:“此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本来就已经受阁下大恩,无以回报,如何还能再收恩惠。”
徐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此丹药有一定的耐受性,吃得多了便会失效,故而于我已是无用,留着也是浪费,你若有心报恩,便刻苦修行,待将来功成,记得多救一些欲求无门的百姓,便算是替我积累功德了。”
方清月稍一沉默,还是收下了药瓶:“侠僧以仁义相赠,我如何还能拒绝?”
接着竖掌高过头顶,正色道:“苍天为鉴,我方清……月在立誓,此后余生,必当锄强扶弱,护民除害,以仁义为先,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愿你永远记得今日誓言。”
本就有共度生死的经历,如今又有誓言约定,方清月只恨自己人微言轻,没资格做对方的同道之友,只能将这番情谊压在心中。
彼此依依惜别。
徐胜送走方清月后,看向抱着木匣的空真,想了想,道:“师兄,你先行一步带师叔的首级回去,见到方丈便说师叔恢复清明,自觉铸下大错,无颜面对同门上下,于是求死以谢天下,恳请宗门宽恕。”
空真瞪大了有些红肿的眼睛,面露不可思议,情绪略微激动道:“师弟,这么回复真的可以吗?那你的功劳不就……”
徐胜一甩手,潇洒道:“我辈行侠仗义,又岂是为了所谓的功劳和名声?何况我们并未撒谎,师叔临终前确实幡然醒悟,也的确说过类似的话……人死如灯灭,连方清月都选择只取畸变体的骨灰,我难道连这点胸襟都没有?”
“南无当来下生弥勒尊佛,师弟的胸襟自然海纳百川,是我以己度人,不晓英雄气度。”
空真感激涕零,想说些诸如“结草衔环”的话,又怕污了对方的高洁,只能是不停地躬身致谢。
等空真也离开后,徐胜才终于有空确认此行的收获。
任务:道善的真面目(限期10日)
成功条件二:诛杀道善,奖励行善值5000(已达成);
战斗评价:A
最终结算:5000×2=10000行善值
人物:徐胜人
神元:1459
气元:285
精元:14999
技能:灵格“武僧·鲁智深”(21%)、莲华掌(100%)、罗汉拳(100%)、铁头功(100%)、铁布衫(100%)、铁臂功(100%)、铁裆功(80%)、天龙法体(25%)……
行善值:63270
为恶值:0
为了刷满武功,徐胜消耗了25000点行善值,提升灵格演绎度用了4000点,消除污染度前后用去3000点,另外蜕变灵格用了10000点,正好与任务奖励相抵消。
这次的任务他其实完成得不够精彩,也没能展现出多少逼格,能有A级评价,倒有一半是看在道善的实力够强的份上,相当于越级挑战。
队友面板中的内容也发生了改变,方清月的关系从“莫逆之交”变成了“生死之交”,而且空真也成为了队友,关系是“君子之交”。
按照游戏设定,亲密度的排行,由低到高分别是点头之交(1+)、泛泛之交(20+)、道义之交(40+)、君子之交(60+)、莫逆之交(80+)、生死之交(100)。
以上都在预料之中,唯独灵格“武僧·鲁智深”的演绎度一下子提升了20%,连带着神元和气元提升了少些,令他稍觉惊讶,但想了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看来蜕变之后,灵格的演绎标准从‘武僧’变成了‘鲁智深’,只要做了符合此人性格的事情,就能提升演绎度。
无论在《水浒传》还是其它话本评书中,鲁智深都是一个侠义为先、锄强扶弱、不拘小节的洒脱人物,而我帮助方清月,对抗道善,舍弃功劳给师兄等一连串举动,都符合其人行事风格,加上这些是我赌上性命换来的,风险极大,故而才能一下子提升许多。
不过,回去后得找人问问,灵格蜕变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有没有先例,免得被人发现异样。
空真师兄估计已经注意到了,但以他的为人,必然不会泄露此事,方清月也是同样,只要我自己不露马脚,应该不会有意外。”
确认无误后,徐胜从识海中收回意识,先去找到盛放戒德首级的木匣,接着在当地逗留了一日,估摸着空真已经回到宗门,这才动身赶路。
第十四章 三类弟子
徐胜回到莲花寺后,没有耽搁,一路行至戒律堂肃众部,将木匣放在案桌上,对执勤者道:“空竹师兄,罪僧戒德拒捕抗法,被我依法刑之,其首级在此。”
空竹年近四十,相貌忠厚,待人温和,气质与戒律堂格格不入,他打开木匣看了一眼,苦笑道:“又是拒捕抗法?这已经是第三十三个了,怎么师弟每次都只能带回一颗头颅?”
“我也想抓活口,奈何对方铁骨铮铮,宁死不降,我也只能含泪痛下杀手,全其风骨,毕竟我只是一名九品灵修,哪有资格手下留情?”
空竹哪里会信这番话,这位师弟是出了名的天生神力,单以力量论,即便是掌控了金刚神力的七品灵修“金刚力士”都要甘拜下风。
“师弟,我辈佛门弟子还是要以慈悲为怀,何况是对待同门,不止一次有人向我抗议,说你杀心太重。”
“师兄糊涂了,正因为是同门,才更要严以律之,老鼠屎不除,整锅粥可就臭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也要顾及下影响,已经有人将此事反映到上面,说要对你三堂会审。”
徐胜嗤笑一声:“就算他们捅到方丈那,我也是这般话,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一言一行皆遵守戒律堂规定,区区一群连当面对质都不敢的魑魅魍魉,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空竹无奈摇头:“你啊,太年轻气盛了。”
“这不是年轻气盛,而是责任与担当。”
徐胜抬手一指墙上的对联,道:“师兄你看,‘弘范三界,梵檀摈治’‘自恣举过,以肃其众’这才是我们‘百丈肃众’的行事准则,若是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就缩手缩脚,那干脆换成‘难得糊涂’‘得过且过’好了。”
“你的道理都是对的,我说不过你,但这世间之人并非全都愿意跟你讲道理。”
徐胜举起拳头挥了挥,笑道:“放心吧师兄,我的拳头也很硬。”
空竹无言以对,只能转回公事,让徐胜描述追捕戒德的过程,全部记录在案,最后签字画押。
“按照规矩,得等到三日后才能将赏金给你,不过师弟业务优殊,人皆信服,我也不做那惹人厌的事,现在便将赏金支给你,免得日后多跑一趟。”
“哈,那我就在这里多谢师兄了。”
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徐胜确认宗门尚未公开道善之事,不过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想来宗门多少也有顾虑,就算换他来当家,也会选择先做好相关的铺垫,尽量减少公开后带来的负面影响。
他让空真带着首级先行一步,本来就有类似的意思,“白象菩萨”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实力算不得一流,但常年在外行善救人,颇有善名,尤其在燕州,乃是有口皆碑的得道高僧,落得如今的结局,不免叫人惋惜。
等了一会,空竹从内库取了赏金回来,徐胜接过后便离开了戒律堂,前往居住的寮房。
途中遇见的僧侣尼姑,看到他后纷纷噤声,大气不敢出,反应则各有不同,有的人见之色变,避如虎狼,有的人则是躬身行礼,敬畏有加。
徐胜对前者不甚在意,对后者一一回礼,心中则不免吐槽,这莲花寺若放在前世地球,妥妥的离经叛道,比如它“僧尼一体”,既有和尚,也有尼姑,只不过各自分开居住。
或许有人担心,这样的安排会不会容易引人犯戒,毕竟年轻人气血旺盛,万一把持不住怎么办?
可事实上,莲花寺的弟子绝大部分都没有出家,根本就不禁婚嫁,真正的出家弟子只是极少的一部分人。
莲花寺的门人分为三类,一类是俗家弟子,也就是记名弟子,他们住在寺外,不需要守戒律,只要遵守俗世法纪即可,允许到罗汉堂习武,也可以到藏经阁翻阅佛经典籍,但得不到任何资源栽培。
俗家弟子的天花板很低,只有立下特殊功劳的,才能得到一件九品魂器,严格意义上,他们并不从属于莲花寺,不算在正式弟子中。
第二类就是如徐胜这样的在家弟子,又称在家居士,这个“在家”不是待在家里的意思,而是跟“出家”相对,故而他们可以称作僧人,但不能称为和尚,因为出家的才是和尚。
在家弟子被允许住在寺内,但需要守五戒,可以吃肉,但不准碰五辛,可以婚嫁,但不准野合,另外还要工作,不劳者无食,有专门负责农耕、铸造、纺织、餐饮的僧尼,如徐胜就是担任肃众一职,每月拿基础工资,视业绩获取奖金,属于一个下限不低,上限很高的高危工作。
第三类是出家弟子,又被称为苦修者,他们必须严格遵守清规戒律,不能婚嫁,但能得到资源倾斜,专心修行,天赋优异者更是能得到重点栽培,而且无需工作,门派免费供他们衣食住行,不过门槛极高,有各种考评,占弟子总人数不到百分之五。
在徐胜看来,莲花寺与其说是宗教寺庙,倒不如说是一座兼职宗教宣传的佛学院,里面的和尚尼姑就是男女学生,俗家弟子相当于来蹭课的社会人士,在家弟子是本科生,出家弟子是得到保研资格的留校生。
毕竟在这方世界,宗教不是单纯的心灵寄托,还能用来抑制畸变,属于刚需,乃是每个灵修必须掌握的生存技能。
一路回到居住的寮房小院,徐胜听见有人哼歌,歌声珠圆玉润,进去一看,只见一名身穿白色缁衣的长发女子正在往竹竿上晾晒被子,背影甚是丰神绰约。
“君昭姐,你怎么亲自动手干活,莫非手下又偷懒了?”
这位名叫君昭的女子自然不是跟徐胜住一个院子,她是内务堂织绣部的知事,管着百来号人,负责给寺庙僧尼洗衣、裁剪、缝补、晾晒等事务。
当然,这些服务都是要交钱的,只有苦修者才能享受免费待遇。
女子手中动作未停,头也不回道:“一直指派别人干活,自己在旁边干看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各司其职有什么好不踏实的?坐镇后方指挥是将军的责任,带头冲锋才是不务正业。”
“那就不务正业好了,我本来也不是喜欢管人的性格,这事说起来都怪你,说什么要‘民主选举’,一人一票,结果我不想干都不行,硬是被赶鸭子上架,刚上任那段日子,晚上连觉都睡不好,生怕出错,可愁死我了。”
徐胜哈哈一笑:“这证明大家都很信赖君昭姐,知道选你当知事,才能将诸事安排得不偏不倚。”
“好话都被你说尽了,我还能说什么。”
女子晾上所有被子,伸手拍打了几下,接着转过身来,好似闻到了什么,不由皱眉道:“你又杀人了?”
第十五章 俗法称谓
徐胜反问道:“一个当着丈夫的面,凌辱其妻的禽兽,君昭姐觉得不该杀吗?”
楚君昭沉默了一会,道:“哪怕该杀,我也不希望由你来动手。”
徐胜从院子的角落里拿起一把扫帚,道:“这事大家都不喜欢做,但总要有人去做,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
“但扫的灰尘多了,扫帚也会变脏,”楚君昭摇了摇头,忧心忡忡道,“而且,人们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用扫帚,不需要了就会扔进漆黑阴湿的仓库里。”
徐胜将扫帚一抖,平底卷起一道劲风,接着负帚于背,如持神剑,昂首道:“身入无间,吾不悔也!”
“真不知你从哪听来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还有,别把尘土扬起来,被子都被弄脏了。”
楚君昭夺过徐胜手中的扫帚,督促道:“你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再给你念一遍《金刚经》,除一除身上的煞气。”
“比起《金刚经》,我更喜欢《往生咒》。”
“《往生咒》是念给罪人听的,用来消弭业障,你又没犯错,念它做什么。”
从头到尾,楚君昭都没有说徐胜做的事情不对,只是出于关心才忍不住劝诫。
八年前,徐胜穿越过来的时候,附身在一名被严重烧伤的幼童身上,眼看着奄奄一息,刚开局就要读档,幸而被一名路过的老僧救起,这才保住了性命。
头两年受伤势拖累,徐胜不得不暂住药王院,当时负责照料他的便是楚君昭,长期相处加上他有着成年人的灵魂,彼此的关系很快就变得亲密起来。
虽说辈分差了一截,但在楚君昭心中,是把徐胜当亲弟弟看待,哪怕这个弟弟远比同龄人早熟,且时不时有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徐胜可不是叛逆期少年,知晓对方是为自己好,便没有拒绝,沐浴更衣后,他在房间内点起凝神香,而楚君昭则盘膝坐在他面前,念起了《金刚经》。
“……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楚君昭的诵经声沁人心脾,哪怕听不懂经文内容也没关系,其声抑扬顿挫,并能引发空气震动,形成美妙的旋律,完全可以当成异域歌曲来听,盖因她修炼过灵格“梵音伽蓝”,发出的声音拥有直达心灵的魔力。
一个小时后,楚君昭将《金刚经》念了三遍,停下后发现对面之人已然睡去,而且端坐的姿势没有丝毫受到影响,显然是将坐禅的功夫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即便入睡也能纹丝不动。
“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楚君昭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没有将徐胜叫醒,而是像抱婴儿般将人抱起,轻柔地放到榻上,盖上被子。
她虽是女子,但也是一名七品灵修,别说抱个成年男子,就算抱一头公猪也是轻轻松松。
做完这些后,楚君昭没有继续待在房间内,之前一直在诵经倒也罢了,如今却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容易招人非议,她和徐胜都是在家弟子,别人嚼舌头的时候可不会顾虑什么,于是轻轻地推门离开。
……
翌日清晨,徐胜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精神抖擞,之前积累的压力和疲倦一扫而空,自觉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汉子。
一番洗漱后,他走出房间来到院子,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鼾声,循声找去,发现一名年纪三十左右的青年正倒在葡萄藤下呼呼大睡,衣衫不整,甚是邋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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