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这两名弟子并没有让他们等得太久,其中一个人在一天后从定中出来,而另一个也是在两天之后恢复了自身意识。
武倾墟上前问了两句话,见两人都是精神饱满,意识清楚,与一般突破境界的弟子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
长孙廷执也是唤来二人问了几句,随后给了二人一人一卷功册,让他们自去修持。
交代过后,他言道:“融合寄物之后,资质当是高过原先自身了,故是下来时日中,我会让他们修持各种法门,若是进境犹如预期,那么证明次一回是成功了。”
武倾墟注意到他的话语,道:“只是此一回么?”
长孙廷执道:“我此前说过,现在所用的每一个寄物和寄体都要互相配合,所以每一次的结果可能都是不同的,今次成功了,不代表明日一定可成,只是我们继续做下去,总能找到最合适的寄物的。”
武倾墟沉声问道:“这个合适需要多久?”
长孙迁道:“要想达到多数人所认同的成功,那至少需要数百上千载,并有足够人的愿意尝试,但是武廷执催得紧,故我只能需最根本的完成便就可以。”
至于那更上境界尝试,我也已是准备好了人选,眼下我这两名弟子过关,证明我拟定炼合之法并无大的漏洞,的确是可成功的,但是上境情形有些不同,我当会在明日进行尝试。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又言:“但是需说一句,这等利用的寄物是乃是通过上层神异炼化出来的,这里稍微有些瑕疵,可能会遭遇失败,可如果武廷执愿意将那些被囚禁的上境修道人交给我,那么把握可以更大。”
武倾墟严厉拒绝道:“绝无可能。武某早就说过了,此事无需再提!”
长孙廷执依旧神情平淡,道:“既如此,那便按照此前定下的计议来,我需回去安排,武廷执可明日前来观摩。”
武倾墟看了看他,道:“那就长孙廷执多费心了。”
与长孙廷执告辞后,他离了易常道宫,来到了清穹之舟深处,向着首执陈禹禀告了此事。
陈禹看了看他,道:“武廷执似有顾虑?”
武倾墟道:“若不是来自元夏的威胁,武某其实并不希望去走这条路。”
陈禹沉声道:“世上的道在那里,总会有人去走的,况且这条路并非恶道,由我天夏所引领,有所约束,那终是好过让他人贸然尝试,武廷执执掌镇狱,当是明白这个道理。”
武倾墟道:“武某自是知晓,诸物都有束缚,方得立正,不过说句诛心之言,此法终究是我天夏所需,才是去主动推动,余下不过借口罢了,故此道未来之承负,首执,你我皆需背负。”
陈禹颔首道:“以我等功行,也不过只是见得当下,难见诸般变数变机,我辈能做的,不过是坚守己道,正心不失罢了,此等利弊之剖判,若是有幸在与元夏一战中存身,那可待那之后再去辨明。”
守正宫内,显定道人和李弥真二人一番访拜之后,谈妥了一些事宜后,便就提出告辞。
张御却是望向李弥真,淡声道:“御有些许疑问要向李道友请教,道友可能暂留片刻么?”
李弥真心中有数,道:“不敢,不过张廷执既有疑问,只要是李某知晓的,当会有所交代。”
显定道人这时笑了笑,稽首道:“既如此,张廷执,李道友,显定便先走一步了。”
张御还有一礼,令明周道人代自己送下显定道人,待其离去后,他便对李弥真道:“李道友,此前见面已是与道友说过,那些流落在外宗派当需寻到,我以为眼下正是合适时机,不过需道友帮衬,不知李道友这里可是方便?”
李弥真自然不会不应,神容一正,道:“方便,李某这便可随廷执前往。”
张御见他应下,便把目光往大殿上方一注,那里顿时有层层光气涌动,不一会儿,里间有一驾金舟落下。他化出一道命印分身走了上去,李弥真也是化显了元神出来,一同登上了此舟,
张御道:“记得李道友在记册之中对那善璋派印象较深,我等便先寻去此派可能所在,这里需李道友存意牵引。”
说话之间,便有一道金光从空落下,李弥真元神一感此光,便知此应是关朝昇说过的元都玄图。而通过光中传意,他立时明白,只要是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并且不受镇道之宝的干扰,他就可以遁空而往。
只是他心中也有疑惑,以天夏的实力,找几家宗派这般大张旗鼓,还这般急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但他不敢多问,只能压下疑问,道:“原来廷执还有这等镇道之宝相助,这却容易了。”
他元神感应片刻,寻到了某一处所在,意念一转,金光霎时收敛而去,随即两人面前景物一变,发现金舟已是沉坠在了一片虚空之内。
李弥真看了看四周,道:“张廷执,当初见得善临派道友时,便是在此处,此派居于一座奇峰之上,未免陷入无尽虚宇,便随着世隙变化而动,现下却不知去哪里了。”
张御这时道:“我观李道友载册之上,每每见到这些宗派,最多是切磋印证,却从无攻伐之举动。”
李弥真叹道:“都是同道,漂游虚空皆是不易,又何必去加以侵害呢?倒是与寰阳派相处,反而日夕担忧。”
张御不置可否,这话半真半假,能至虚空之中的宗派,多数有玄尊坐镇,神昭派不这么做,应该是避免自己受损。而与寰阳派相处,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事,随时要做好被其侵攻的准备。
神昭派能一直保全,除了神昭派自身立得住,当是寰阳派也知道就算真是回了天夏世域,凭自己一家对付不了天夏,必定还需要其他友盟,否则未必能忍得住。
在说话的时候,他却是在依靠目印找寻善璋派留下的痕迹。虚空看似无物存在,但实际上虚空不空,只要此派大部分人和物还在世间,那过往一切都是会留下痕迹,更何况此辈沿着世隙而走,而更是容易找寻了。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他伸手对着某处一点,几是刹那间,那里就出现了一道虚空裂隙,见此他把袖一拂,便推动金舟往里行去。
随着金舟入内,映入两人眼帘之中的乃是一座笔直矗立的柱形高峰,只是这高峰早已残破不堪,上面宫殿倒塌,流瀑干枯,草木枯败了,一片死寂,像是被废弃许久了。
李弥真叹道:“此处看来早已败落了。”
张御看有几眼,眸光微闪,却道:“未必。”
他拿起青玉长枝一挥,霎时间,像是触动了什么,面前这颓败死寂之景如水面般晃动了起来,随后缓缓退了下去,最后显露在两人面前的乃是一座挺俊秀峰,其立于清湛的清穹之下,峰岳之下则是澄澈如镜的碧波湖水,可见峰之外,时不时有修道人遁光乘鹤而行。
他把长枝收起,看着此景道:“想来此处当就是那善璋派了。”
……
……
第三百零九章 游渡说归附
李弥真看了看内中景物,道:“对,此处当就是善璋派山门所在了,与李某当初所见无甚太大差别。”他感叹一声,赞叹道:“还是廷执高明,若不是廷执,李某这回就被诓了过去。”
张御也去管他是真不曾看出来,还是假的不曾看出,依旧是望着前方。两人尽管站在这里,但是实际上还是与内中奇峰是隔着一层的,当中不难看出此中存有严密的阵法。哪怕是这等偏居虚域的宗门,亦是有着阵法回护的。
他们是来此拜访的,不是来此做恶客的,故是站在原处没有动,不过他相信里面之人自会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果然,不过片刻之间,有一名外表三旬左右的道人自屏帘之中飘然而出,他到了外面,看了看张御二人不加掩饰的气机,面上不由露出惊色,上来稽首一礼,道:“贫道慕远尘,乃是此处善璋派主事之人,不知两位上尊自何处来?”
他能分辨出来,这两位功行道行都是远胜于他,极可能是传闻之中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的,而且这般人物,以往在古夏也是见不到多少,现在却是一下在面前出现两名,让他也是惊疑不定。
张御抬袖还有一礼,说了自己名姓,随后言:“我二人乃自天夏而来,今回特地来此拜访贵派。”
自天夏而来?拜访我善璋?
慕道人心中一震,既有担忧又有疑惑。
善璋派虽是自古夏之时便即躲藏到此了,可是正如李弥真所言,为了不陷入无尽虚域,时不时沿着世隙飘游,这就难免会与其他宗派产生联系,譬如神昭派便是如此碰上的。
所以他们也不是对外完全一无所知,同样断断续续了解过一些事,听说过天夏之名的,模糊知道这是自古夏之后夏地之中最大的势力,甚至一度并合了绝大部分宗派。
为此他也十分担心,生怕天夏来人到此是要吞并他们的。
他小心翼翼道:“我善璋派小力弱,也多年不曾与人相争了,却不知两位来此是为何事呢?”
李弥真道:“这位穆道友,不知贺道友可在么?李某乃是神昭派执掌,多年之前,曾与贺道友在此有过一面之缘,不知贺道友可曾与道友说起过?”
慕道人闻此一言,神色和缓了些。故道:“原来是师兄故人。”他叹了一声。“劳动李上尊挂念了,“惜乎师兄已是寿尽故去多年,如今门中由在下主持大局。”
他倒不怀疑此言,不论是自己还是善璋派,实在不值得对方这般郑重以待。也没必要特意来攀关系。
李弥真闻言不由一叹,道:“原来这般,没想到当初与贺道友一番论道,竟成诀别,当真遗憾。”
修道人唯有修炼到了摘取上乘功果,并求全了道法,才算得上是无惧生消长化,寿数可得无穷,寻常玄尊与世对抗,终究是有寿数之终的。
似天夏诸玄尊能够无惧与此,那是因为有上层可得依托,这才享寿无穷,只要清穹之舟还在,他们就不必为此担心。而藏身在虚域之中,虽然避开了世上纷扰,可是没有遮护,自然就需经受此劫。
慕道人这时想了想,试着问道:“这位道友,可是当初师兄与你有过什么约言么?若是有什么事机,在下代替师兄履约。”
也不怪他这么问,他这位师兄就是喜欢结交同道,能存在这么久,也是有后者的功劳的,可要是他这位师兄对外贸然许诺下去什么,他也不能不承认,既然是接手了善璋派,那么也当由他来接下承负。
李弥真道:“此回非是为此,而是张上尊有事找寻贵派。”
慕道人不由看向张御处,张御则道:“慕道友,我可否与你单独一谈?”
慕道人一想,终究不好拒绝,他清楚知道,两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真若要对善璋派起什么心思,外面的阵法可是守不住的,他侧身一请,道:“两位请。”
李弥真则道:“慕执掌,李某就在外等候了。”
慕道人见他如此,心中稍安,于是请了张御往门中来,经过门中那柱峰时,这里方才还有不少弟子巡游,可现在却是一个个藏匿起来,且应该是得了关照,没有一个敢对外胡乱张望的。
慕道人请了他到了峰上,并在一处湖畔一处开阔廊殿之内坐下,又命童子奉上了香茶,道:“敝处简陋,还望上尊多多担待。”
张御道:“言重了。”他拿起案上茶盏品了一口,点首道:“好茶。”
慕道人见他这副作派,更是放心了一些,笑道:“这是敝派离开神夏之时带出来的两株茶树,天长日常,也便成了气候,也是敝派中唯一可拿出来待客之物了,上尊若喜欢,可稍候带了回去一些。”
张御也未拒绝,道:“那便多谢了。”顿了下,他又道:“我方才观贵派门中,似是弟子不多?”
慕道人苦笑一声,道:“是啊。敝派上下如今不过千余弟子罢了,能有成就的也就是数十人,不瞒道友,自从躲来此地,也就是偶尔遇到一些友善宗派,彼此之间互换交流,这才能勉强把宗门维持下来。”
张御道:“慕道友可曾想过换一个地界么?’
慕道人顿时略显紧张的看了他一眼,小心斟酌了下语句,才道:“上尊好意心领了,虽然敝派势弱,可在这虚空之中,却能避免诸般外扰,且我辈也早是习惯了在此修持,去往他处恐怕不合适。”
张御微微点头,道:“我知晓道友的顾虑,可是贵派躲在这里未必真的能蔽绝诸般外扰。”
慕道人一惊,问道:“敢问上尊这是何意?敝派不碍着他人,也无有什么可以抢夺的,莫非还有人来刻意与我为难不成?”
张御道:“有些时候,你们本身存在便是值得针对的。我也不瞒道友,此番来此,是因为我天夏算得将会有大敌入世,原来自夏地所出之人,都有可能受其所针对,故是特意来虚空之中找寻遗落诸派,想请你们到我天夏驻留,将来好一并对敌。
而我天夏如今在世外之天重立界域,那里天地广阔,物产丰富,并不输于本土,更有诸多同道可做交流。”
慕道人犹豫了一下,他道:“我曾听闻,天夏曾并合诸方宗派……”
张御道:“不错,天夏过去确实一直并合各家宗派,不过为抗大敌,若各家宗派愿来天夏,天夏也允许各家宗派单独存续。”
慕道人低头想了想,抬头道:“贫道方才曾言,那大敌只是有可能对我出手……”,
张御坦言道:“此事确然不一定。慕道友也不用先急着拒绝,若不是愿意也可,我们并不强迫,道友可以遣弟子来我天夏一观,而后再定决定也是不迟。”
说着,他又一拂袖,一分卷契飞了出来,落在两人中间的案上,他道:“只是我天夏需与贵派立一份契定,两家此后定约互不侵扰。”
慕道人一怔,他拿起契书看了看,喜道:“这般甚好。”
他对此自是愿意的,在他看来,天夏如此大的势力,不来侵犯他们已经不错了,他们又怎敢去主动进犯天夏呢?
而且他自认宗门弱小,又躲在虚空深处,却不信张御口中的大敌真的会找上门来。于是当即立下契定。
张御拿他奉上来的约书,确认无碍便即收起,又从袖中取出一枚法符,道:“若是慕执掌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可随时执此符来寻我。”
慕道人一见,伸手接了过来,郑重收好。
张御则是又问了一下其余与他们有过交流的宗派,慕道人倒也没做什么遮掩,张御能找到他们,也一样能找到其他势力,故是详细解答了一番。
张御待问清楚之后,便即告辞出来,到了外间,他乘上金舟,道:“李道友,我们去寻下一处。”
李弥真很知趣,一句多余的话也未问,只是应一声,便跟着他往下一个宗门寻去。
当命印分身在虚域之中穿渡找寻流散宗门的时候,张御正身则是在清玄道宫之中闭关持坐,差不多有十余日后,听得有磬钟之声传来,他一下睁开眼目。
按照他们此前所定下的时日来算,可能再过一月,随着庄首执成就上境,元夏很可能就会到来,如果真是这等情况,那么这回许是正式对抗元夏前最后一次正常廷议了。
他自座上起身,就往洒来光芒之走入进去。待光芒敛去,已是来至光气长河之上,而诸廷执也是俱是陆续到来。
待诸廷执问礼过后,一声磬响,俱是安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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