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陈廷执看着他道:“你对我天夏修道人出手,又在青灵天枝所造天域之内行事,敢说不是受了上宸天驱使?”
焦道人叹了一声,道:“焦某不否认此事,可是赢冲以人情为要挟,焦某也是不得不应啊,但是焦某也并不想把事机做绝,故是想着应付一下也便过去了,此事陈廷执可问贵方两位守正。”
他又神情诚恳的言道:“焦某可在此立言,不会在随后加入两家之战,亦不会将今日斗战所得泄露出去半分。”说话之间,他毫不犹豫立下了一个心誓。
陈廷执沉声道:“我记着你的话。”他身外光芒一展,有更多清穹之气涌来,很快就将整个天域化夺为己有。
焦道人对他再是一个稽首,身形便缓缓散去,原来他正身早已是离去了,方才说话的,也不过是他在此间留下的一个化身罢了。
张御被元都玄图接去之后,只觉身躯微微一沉,已然脚踏实地,发现自身已是落在了位于清穹云海的一座法台之上。
林廷执正站在此间,对他和一同落下的朱凤执有一礼,道:“张守正,朱守正,两位此行辛苦了。”
张御抬袖还礼道:“林廷执言重,此行还是廷上诸执筹谋得当。”
林廷执则是笑道:“若无两位守正,此事也无有这般顺利,两位可先回去休整,余下诸事皆有我等料理。”
张御点了下头,因是朱凤直接回自家道场,故与她在此别过,他意念一转之间,就回了守正宫中。
他一拂袖,还了这次所借得的诸般法器,而后步入殿内,先是翻看了一下近来送呈来的册书,见各驻地皆无异状,便步入后殿,坐定下来,回思起方才那一战。
与焦道人这一番交手,虽然没能分出胜负,可与这般修道人正面斗战一回,他也是从中获得了不少经验。
回想这一战,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不曾犯错。
唯一遗憾是没能检验六正天言之威,但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当时他能感觉到焦道人能随时从那方空域之中遁走,本质上那里可是青灵天枝笼罩之地,他之神通也没可能突破阵机伤及后者。
不过焦道人的态度无疑却也证明了,天言有杀夺其人之能,不然此人又怎可能妥协?
倒是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摘取了虚实相生功果的修道人往往可以依托镇道之宝斗战,他手段再强,没有镇道之宝在后面支撑,也拿其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他拿过一份呈书,落笔写了一篇建言,签名落印之后,便唤了明周道人过来,让其送至廷上。
……
……
第两百九十八章 执机待来日
自张御等诸人自天域一战归来之后,时隔半月,云海之上磬声敲响,诸廷执化身俱是齐聚议殿。
在先议了一些琐碎事后,首座道人道:“张守正月前有呈书送上,言上回空域之战,因为敌手得了青灵天枝遮蔽,故是他未能将敌手留下,他呈书之上言,若是那一次能得镇道之器支援,那结果或有不同。”
他看向座中众廷执,“故张守正提言,今后若是再有前往上宸天空域,可能遭遇强敌之事机,希望能得镇道之宝支援,此事诸位廷是何意见?”
对于上回斗战,诸廷执都是知悉了大略经过,对于张御能和焦尧这头老龙打得有来有回,最后将之逼走,他们也是十分吃惊的。
并且从事机前后经过来看,那老龙应该是在陈廷执到来之前就主动退走了,这说明其人并非是陈廷执所惊退的,故是对于张御言称“若得镇道之器相助结果或有不同”之言倒是觉得并不夸张。
陈廷执沉声道:“按规例,不是廷执,不得驾驭清穹之气,但这只是平日规矩,如今两家交战,上宸天能拿青灵天枝为下面之人使用,我天夏又何必把持不放,恪守陈规?此建言可以考虑。”
玉素道人道:“此言有理,局面不同了,既然要廷下修士做事,又不给足帮衬,这又让下面修道人如何为之?
有些危难可得克服,可有些危难超出修道人自身之能了,对敌之时,对面祭出镇道之宝,而我则无支援? 试问换了在座各位,又有几位能自言对抗?”
戴廷执道:“张守正这一战确实可惜了,要是当时他有清穹之气相助? 便是不能拿下焦尧那头老龙? 也能拖延到陈廷执到来? 到时或能逼其立誓成为我天夏之助力。”
在座廷执有几个也是暗觉惋惜,焦尧这人可不是那等死扛到底的脾性,要是事情真如戴恭瀚所言? 这等事是真有可能实现的。
风道人想了想? 道:“张守正自入上层之后,立下了颇多功绩,若能提他为廷执? 那么不必改得规矩? 也可名正言顺执拿清穹之气了。”
崇廷执立刻反对道:“不可? 此例不可开!”他道:“诸位? 若是必要之时给予清穹之气支渡? 那是可行的? 但是廷执之位,涉及到天夏之根本,升迁敕夺不可妄行,否则诸方规矩都要败坏。”
风道人也未坚持,他此言也并非是真让张御成为廷执? 而是取上得中之策? 是为了此议能顺利过去。
林廷执看向座上? 道:“首执? 崇廷执之言还是有道理的,诸廷执无不是先镇守各方,再累功而升? 张守正确实功绩众多,但不能以守正之绩替那镇守之功。”
晁焕道:“那就为此开一个先例好了,守正之功难道就不算功劳了么?此也未尝不可。”
崇廷执道:“晁廷执,这如何可一概而论?守正之功自有玄粮以酬之,不该再算累功之中,守正不过为雇请之职,要论张守正身上正功,还需以东庭府洲镇守之功来算,两者混淆不得。”
晁焕见他与自己争辩,不觉一挑眉,他轻轻一拍案头,坐直了身躯,正想要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首座道人却是先言道:“此事不必再争,诸位廷执既认为清穹之气可予支渡,那便就此定下。”
韦廷执道:“首执,清穹之气毕竟重要,不可长久流散于外,韦某建言,不曾立过大功,不曾有名位之人,不得擅用,且斗战过后,也当及时收回权柄。”
首座道人道:“此可随后再细议之。”他看向林廷执,“林廷执,你此前说有奏议,如今可以呈言。”
林廷执道:“林某近来在问天台上观望,见那悬针旋动愈疾,而搜罗诸般新近出现天域的踪迹,却是发现其多数是往虚空之中某一处去,林某怀疑,此辈已然寻到了寰阳派可能存驻之地。”
戴廷执想了想,提醒道:“但此也有可能是上宸天故布疑阵,令我偏移方向。”
众廷执一思,觉得这也不无可能。
首座道人道:“钟廷执、崇廷执,两位可能推算?”
钟廷执道:“回禀首执,虽然上宸天那里如今阻我之人少了许多,可涉及青灵天枝,却也不敢妄言定能窥探,但愿意一试。”
陈廷执道:“此事不可侥幸,不管上宸天是否明确寰阳派去处,我们都要设法阻碍。而上宸天若寻及寰阳派,不可能半点行迹也不露,双方气息交错,定会泄于虚空之内,这也正是寻到其主天域的好时机。
玉素道人道:“经由先前数次对抗,赢冲连焦尧拿老龙都请出来了,足以说明上宸天自身可用之力已近乎无有,正是我用力之时。”
韦廷执道:“最好是能截断此辈寻觅之路,除患于未然,如此也免得万千子民被拖入此战之中。”
首座道人听了各人意见,便道:“那下来便议一议,具体排布之事宜。”
张御自归来之后,便在守正宫中修持,明周道人已是在半月之前就将上回功赐玄粮送到了。
本来仅解救两位玄尊之行,所予玄粮不会过去百钟,可这一次因为遇到了上宸天设局,尤其是遭遇到了焦尧这条老龙,却又有所不同。
此人乃是摘取到虚实相生功果的修道人,张御便能与之相持已然很不容易,而这一次还原经过,却是在陈廷执到来之前,此人便已被他迫退,再又得益于玄廷战时有意厚褒,故又追赐玄粮三百钟。
前后得了许多玄粮,他也是全力趁现在还有余暇全力炼化修持。
正定坐中,殿外有神人值司禀告道:“守正,风廷执来访。”
张御从定中出来,道:“待我亲迎。”他起得身来,一路行到了殿外,与风道人在殿前见过礼,将后者迎入进来,坐定之后,问道:“道友怎是来了?”
风道人道:“有些事需得与道友当面说及。道友此前提出求取镇道之器为援一事,如今廷上已是定下,今后若需用及,只要事先奏请,便可分拨一部给道友调用,待得事后,会再行收回。”
张御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好消息,若得清穹之气支援,下回再碰上持有镇道之宝遮护的修士,那便有一战之力了。
风道人道:“我今回在廷上提出由道友为廷执,不过被廷上否了,因为这终究还是要镇守功绩,但若是立下莫大奇功,却还是有可能破例的。”
玄尊若要入廷为执,那必先镇守洲宿。这条规矩确实极严,且并不完全以修士功行来论,哪怕修道人摘取到了虚实相生的功果,若过往没有足够的镇守之功,也不可能让你成为廷执。至多只是给你一个对得上身份的名位,予你一些玄粮。
而所谓奇功,那就能常人所不能,有大利于天夏,且又可服众之功绩。
风道人认为,以往张御无法立得这等功绩,可若是有了清穹之气为助,那么就是有一线可能的。
不过在说了这些之后,他又劝诫张御需以谨慎为上。因为张御哪怕不去冒险,以其现在之境界,再加上过去的功绩,再镇守个数十载也能成为廷执了,若无必要,实无必要为此去激进冒险。
只是在这后面,他又以密言传声道:“张守正,清穹之气不止有镇定万物,辟化混沌之用,也自有好处,但是道友未来若是拿到手中,那不妨多多参悟。”
张御心下微动,他抬袖一礼,道:“多谢道友告知。”
他理解风道人的意思。那隐晦之意,就是让他设法趁着执拿此气做某事的时候,可以设法多拖延一些时候,也能多一些参悟之机。
这算是合理的运用。不过他的眼界更为开阔,既然可以光明正大取拿此物,那又何必去弄这些小手段呢?现在同心协力击败上宸天才是要紧,等到他日自己成为廷执,那有的是时间去参悟。
不过风道人终究是一片好意,也不是出于私心,而是忧心廷上玄修力量不足之故,这不止是风道人有此担忧,似若万明、梁屹这等新近成就的玄尊,亦是有此忧虑。
但是他认为,这事情虽在于他,可也不在于他,光指望他一个人是不成的。
他走出了一条路,而当越来越多的玄法玄修寻此成就上境后,那么必然需有人坐上此位,哪怕不是他,也会有别人坐上去的,这是一个相互成就,相互促成的过程。
风道人交代过了这些之后,便即起身告辞,他待亲自将风道人送出殿外,转了回来,便又继续沉入定持之中。
上宸天内,赢冲独自一人安排诸务,此刻他正在抓紧时机把所有附从宗派挪去其余天域,以避天夏袭扰。
这时一道符书自殿中飞了出来,他拿到手中看了看,便即留下一具化身在此,自己则往后殿之中来。
须臾到了后殿,便见孤阳、天鸿、灵都三人坐于台上,有道道青气如天河倒挂,垂泄在他们三人身上,他打一个稽首,道:“见过三位上尊。”
天鸿道人道:“唤赢道友你来此,是要告诉你,我等已经寻到了某些踪迹,若是我等判断不差,那么不日就许能寻到寰阳派的下落了。”
……
……
第两百九十九章 气荡外玄变
赢冲心头微震,道:“这便寻到了么?”
灵都道人言道:“只是可能极大,但是寰阳派若真在那里,则空域四周必多有回护。”
天鸿道人接着道:“我等朝此寻过去,越是接近此派所在,则越有可能引动两派镇道之宝气机碰撞,届时许可能震动虚空,将我等所在暴露出来,这是最为危险的时候,需得你全力守御。赢道友,如今你可有难处么?”
赢冲沉吟片刻,才是回道:“天夏仍是在搜寻我主天域所在,我在竭力回护,其余人还好说,都可设法克压,但是威胁最大的,还在于正清。终究其人功行在那里,没有摘取同样功果之人难以制压此人,现在我手中力量委实不足,若是万一被他寻到某些踪迹,我也难以阻他。”
天鸿道人道:“给你的那一截天枝呢?”
赢冲道:“此前为了对付玄廷守正张御,我便以此枝节设下一局,引得其人过来,并以那光蜃珠为条件,诱焦尧伏杀于他。”
天鸿道人道:“只是一个寄虚修士,何须如此郑重其事?罢了,此人的确潜力不小,若能解决也是好事。”
赢冲沉默不言。
天鸿道人看了看他,诧异道:“怎么,没有解决?”
赢冲眼帘垂下,道:“天夏为破我局,停下了角空星,算定我之天域所在,遣了陈禹来援,致我天域被清穹之气侵夺了过去,人亦被元都玄图接走? 只是在此之前,焦尧已被张御击退了。”
天鸿道人冷笑一声,道:“这条老龙还是靠不住? 又是这般偷奸耍滑。”
灵都道人想了想? 却是道:“焦尧便是惜身? 有光蜃珠为诱,他应该还是会出力的,看来是短时内真拿不下那张御? 这才退走。此人之威胁? 当是仅次于正清了,有这两人在外,也难怪赢道友应对如此艰难。”
赢冲道:“以目前我手中所握之力? 也仅能维系眼下? 若是再遇变局? 实不敢言能蔽绝天夏搜寻。”
天鸿道人有些不耐道:“那我且问赢道友? 我若再予你一根青灵枝节? 你可能维护住下来局面么?”
赢冲没有说话。
他手中虽然还有半根枝节? 可凭这些怎能与天夏对抗?没有足够的有力之人,这还是无用。况且这还是在天夏未曾投入更多力量的前提下,要是继续派遣更多人出来,那是根本没可能挡住的。
灵都道人这时道:“不必过于苛责赢道友了,天夏重重逼压? 赢道友能支撑到如今已是不易。”
他对赢冲道:“赢道友? 你且说说? 你需要何物? 又需要如何,才能确保我主天域不被发现?”
赢冲此前显然考虑过这件事,他立刻回道:“要想当真遮绝主天域? 那非要三根青灵天枝枝节,再至少有一位摘取虚实相生功果的同道配合不可。”
孤阳子缓缓道:“三根枝节可以予你,但是人却无有。若与寰阳那处碰撞,驾驭天枝之人只能多,不能少,何况这般修道人,我也寻不来人予你。”
这等功果的修道人又那是这么好寻的?便是焦尧寄驻他们这里,也不过是看中了他们的光蜃珠,可也不听他们的。
而这等人随便去哪里,都会被奉为上宾,哪怕是回了天夏,只要不犯天夏规矩,天夏也是愿意以一个不做事的名位笼络其人的,不求其出力,只不来碍事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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