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首座道人还有一礼,道:“唤得正清道友前来,是想与道友说,上宸天可能动作在即了,而若是此辈开始接引寰阳派之人,按照我等此前定下的策略,不能容其胡为,当用突袭一策,尽力阻止此事,至少也当拖延,这里就需要道友出面了。”
正清道人道:“我自当效力,但若前往上宸天,便有法器依靠,我一人也是不足,敢问玄廷安排何人与我同往?“
首座道人言道:“道友觉得玉素廷执如何?”
正清道人却是否道:“玉素道友功行不弱,但他与我气性不合,彼此间怕难默契,那还不如不用。”
首座道人又言:“那若是竺廷执与道友同往呢?”
正清道人略作思索,缓缓摇首道:“还是不妥,竺易生这人能保身却不能舍身,若去往上宸天,非需得大勇之辈不可,他并不合适。”
首座道人道:“那由陈廷执与道友同去如何?”
正清道人认真思量了片刻,才道:“陈廷执功行与我相仿,他又是次执,而此番若是前往上宸天,则必分主次,我却不好叫他来听我之言,故而仍是不妥。”
首座道人看向他道:“那不知正清道友自家可有何意人选么?”
正清道人正色言道:“我以为,如今玄廷之中,那位守正宫的那位张守正,便就十分合适。”
首座道人道:“道友理由为何?”
正清道人道:“我了解过这位张守正的过往,知他长于斗战,又很是顾念大局,功行更是不弱,曾还一人成功突袭元都派,较之其余同道更有经验,这般人物,正可为我此行之副手。”
首座道人嗯了一声,道:“我知晓正清道友的意思了,道友可先回去。”
正清道人打一个稽首,身上光芒一闪,化影便已散去。
首座道人站在原处未动,过有片刻,他道:“明周,去把陈廷执,玉素廷执还有竺廷执再请来殿上。”
明周道人道一声是。
过有一会儿,随着殿中几道光芒闪烁,陈廷执、玉素道人还有竺廷执三人身影出现在了殿内。
首座道人将正清道人方才的言语重述了一下,道:“正清道友的意思是用张守正,不知三位廷执以为如何?”
玉素道人道:“若从能力与经验上看,张守正确为合适人选。”
陈廷执这时看至台上,沉声道:“陈某以为,此极为不妥。”
首座道人道:“不知陈廷执是如何思量的?”
陈廷执道:“我并非以为张守正不可做此事,而是张守正乃是训天道章立造之人,岂可去做这等凶险之事?”
这次突袭与去往元都派是不同的,元都派那一次纵然失败,便是陷在内层,所以还能转运神气,从寄虚之地再度照落世间。
可是去了上宸天就不同了,纵然也安排有退路,万一失利,那连寄托之神气都有可能被打灭。
说到这里,他又道:“便是召回寰阳派,我天夏大可以一力扛之,若只是为一场突袭而失了栋梁之才,那却是得不偿失!”
竺廷执沉吟片刻,开口道:“竺某亦是不同意此见。”他慎重言道:“张守正资才奇绝,潜力极高,他若耐心修持,未来成就无可限量,身上也当寄托更多,我等不该早早催用。”
陈廷执冷笑一声,道:“其实此事也没这么麻烦,梅商也是守正,还与是正清同门,让其跟着去便是了。
纵然正清嫌弃他功行弱,他不是还有一个师弟关在镇狱之中么,让其立下心誓,以削刑为赐,跟着正清一同去便是了。”
竺易生点头道:“陈廷执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他们既是同门,自也没有什么配合不妥,气性不合之说了。”
陈廷执冷声道:“若是连同门都是配合不好,那也没人与他合得来了。”他看向首座道人,“首执,我看事情不若就如此吧?”
首座道人看向玉素道人,见后者对此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便颔首道:“可先如此定下。”
……
……
第两百一十四章 用谋避机算
桃定符在梅依瑶这片珍苑之内住了两天,便离开了此间。乘到飞舟之上,他也是寻思,蒯荆不来此处,那么会去哪里?会不会来寻他呢?
对此他倒是不惧,因为和聂昕盈一般,他并不拒绝功行上的进步。不过排除了梅依瑶之后,蒯荆所可能找寻之人,其实还有一个……
正寻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道袍被扯了一下,低头一看,却是两个似兔似猫的小东西一左一右靠着他的腿,正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却是梅依瑶送给他的“锦团兔”,以一共是两只,说是一只赠给他,一只赠给师姐聂昕盈。
其实他觉得,给他的只是附带,赠给聂昕盈才是主要目的,他可是记得,聂昕盈性格强势,面对这类黏人的小东西时,既想亲近,又不想表现出喜欢,往往心里异常纠结,想来梅依瑶了解这点,所以故意为之。
想到这里,他失笑了一下,梅依瑶这位师妹,以前在修道之时,与聂昕盈算得上是对手,两人可谓一刚一柔,这里面的较量也是颇是有趣。
他喂了两只锦团兔一点东西,将之打发了,随后又转回了中断的思路,关于蒯荆的下一个目标,若是如他所想,那么其实也不必自己去多操心,这位想来自己也是能够解决的。
宣宁府洲西面,是一片起伏不平的高原山川,这里遍布着充满褶皱的冰川和黄褐色的裸露岩石。
一条玉带一般的河流贴着山脉蜿蜒而行,远远流淌出去,自上远来,好似被画在了大地之上,而在河流最大的弧顶之上,则搭建着一座外观简陋,但是占地却很大的庐舍。
原道人身披大氅,坐于庐舍之中,手中拿有一根柳枝。
舍内地面之中,则是挖出了一个地池,里面黑色的池水正承受着下方的地热,滚烫白气自里蒸腾而出,给四面敞开的庐舍多添了几分暖湿之气。
那些黑色的水液来源自一座连接起来的高架竹筒,从远处山中被引渡而来,远远不停的被注入到地池之内,只这些水池看来只是浅浅一层,可无论多少水流流淌进去,都是不见有任何满溢出来。
而在地坑上方,则是驾有一个金铜小丹炉,此刻有阵阵异香自里冒出,这是在用炼丹煮水,提炼丹液。
他正入神之时,忽有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自后传来,道:“原师兄,原来你在这里?”
原道人并不回头,手中依旧是在忙碌着,好似不以为意,头也不回道:“是蒯师弟啊,你来得正好,为兄正要炼一壶丹液,且师弟且助我一助。”
他的前方忽然一黯,抬头看去,却是蒯荆站到了他的面前,阴影投了下来。
他不由眼神微凝,因为他方才根本未曾察觉到蒯荆在移动,其人好像突然就出现在了那里,当中没有任何过程。
蒯荆看着他,伸两指推了面上泛光的眼镜,笑道:“这是正事,我当相助原师兄。”
原道人也是对他笑了笑,道:“说得是啊,我们乃是同门师兄弟,有些事情唯有交给师弟来做,为兄才能放心。”
蒯荆却是摇头道:“师兄这靠的是丹法,这不是什么正路。”
原道人笑道:“为兄只是拿这丹液来辅助功行,修炼一门神通罢了,”他叹了一声,“毕竟师弟你也知晓,这世上危险太多,我必得用趋利避害之法,才能避过种种危难。”
蒯荆十分赞同他的话,道:“说得是。”
原道人向后一靠,拿柳枝向前一指,“所以啊,唯有炼就神通,为兄方才能安心练法,师弟你说是不是?”
蒯荆看着他道:“嗯,道理是没错。”
原道人道:“那就请师弟不吝帮忙了。”
蒯荆微微一笑,道:“好啊。”
原道人下来请他配合自身,他看蒯荆的动作,本来有一些东西看得出这位是不懂的,但是得着他提示之后,却是立刻规正过来,好似顷刻间就能明白里面的道理,他心中暗惊不已,但表面不动声色。
而除了祭炼丹液,他们没有其他任何交流,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沉默之中。
两人合力之下,不过五天时间,就把这一炉丹液祭炼了出来。
原道人看着丹炉中那金黄色的丹液,道:“师弟,下来我需修炼神通,就劳烦师弟在一边护法了。”
蒯荆微笑道:“师兄尽管修炼,就由我来为师兄护法。”
原道人爽快道:“好,那就拜托师弟了。”他吸了口气,就将丹液往口鼻之中一倾,尽数吸入进去,而后定坐不动。
上宸天,擎空天原,虹殿之内,天鸿道人依旧是在祭炼着什么,只是正在用心之际,有弟子来报,说是赢冲已是自外折返回来,不过回来的只是一个化身。
天鸿道人有些不满道:“只是一个化影?他到底在怕什么?罢了,化影就化影吧,让他来我等面前一趟,把他所谋划的事机说个清楚。”
弟子领命下去。
天鸿道人弹指发出一道金光,过了一会儿,一道金光闪烁的身影也是出现在了殿中,两人都是立在殿中,等候其人到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好似烟雾聚集的虚虚道人身影走入殿中,虽然形影不实,但依旧能看出原来那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其人对上打一个稽首,道:“赢冲见过两位上尊。”
天鸿道人道:“赢道友,如今我与孤阳道兄都在这里,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可以说来一听了。”
赢冲却道:“不能说。”
天鸿道人看了一眼,问道:“怕有感应?”
赢冲没出声,显然是默认了。
那闪烁金影此时道:“那我只问赢道友一声,此策若用,于我有何等好处呢?”
赢冲回道:“两位上尊,此策若是用好了,我等便无需再召得寰阳派回来了。”
两人都是一怔,随即神情都是郑重了许多。
天鸿道人沉声道:“你有几成把握?”
赢冲道:“赢某只能说,有可成之机,若成,则得利甚大,若不成,亦不过是再用他法罢了。”
天鸿、孤阳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孤阳子缓缓道:“赢道友从来不会胡乱言语,过往之策,也是证明他之策确然可行,我等也是按照赢道友的策略一步步做了下来的,贫道思量,也许是最为关键的一步了,为防备天机被窥,那的确不是能随意出口了。”
天鸿道人道:“好,赢道友,既然这样,那接下来我等就不再问你。我本意是这段时日便开始动用青灵天枝,召回寰阳派,既然另有他策,那我可先作暂缓。”
召唤寰阳派也是无奈之举,因为上宸天一家实在不是天夏的对手,幽城及邪神可以利用,可终究心不齐。
而若是上宸天一家就可独自将计划做成,那么他自是不必将寰阳派再召引回来。
需知寰阳派本身就是一个极大变数,纵可帮助他们一起对敌,可后患也同样是不少,最恶劣的情形,便是达成了目的,两家少不得也是要再做过一次的。
孤阳子却是道:“召回寰阳之事,却不可贸然停下,否则一定会惹来天夏怀疑,正好灵都道友不是想要拖延么?那么我们就顺水推舟,还有灵都道友一直要拉拢幽城,那我下来就稍稍逼迫一下幽城显定,如此便有个说得去的借口了。”
天鸿道人笑一声,道:“过去灵都总是在那里牵绊我等,现在看来,灵都还是有些用处的么。”
孤阳子这时看向下方,对着赢冲肃然言道:“赢道友,你这事需要多少时日才能做成,又如何做,我们不问,你也不用与任何人说,而什么时候要动手了,你需开始做了,也不必亲至,传一玉符过来,我们自会全力配合于你。”
赢冲打一个稽首,道:“两位上尊,赢冲会尽力而为。”
孤阳子点头道:“赢道友,你且去吧。”
赢冲再是一礼,这具化影晃了一晃,便即散去不见。
孤阳子道:“天鸿道友,为配合赢道友,下来我等全力搅扰天机,不让那边天夏有半点可窥之机。”
天鸿道人应下道:“好!我下来会牵首做此事,但这般搅动天机,天夏必被惊动,可不见得没有任何回应。”
孤阳子道:“稍微过火一些也不要紧,不管我们如何做,天夏都会用尽手段来反算我等,只要让其窥看不到就是。”
天鸿道人自信言道:“道友放心便是,下来绝然不会让其窥看到一丝半点,只是此事可要和显定说么?”
孤阳子道:“既是道友,还是告知他一声为好,不然恐生龃龉,”他声音略沉,似是劝说道:“天鸿道友,大局为重。”
天鸿道人呵了一声,道:“我是以大局为重了,可就怕有的人不领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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