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这里主要原因是天夏玄廷占据了上层近四百年,有着上层天地的补益,再加上还有玄粮可做资粮,修道人的法力提升较快,根基却不会有丝毫不稳。
他看着前方这堪称宏大的一幕,口中淡声言道:
“敕夺!”
“敕封!”
“敕镇!”
对于法力心光远不如他之人,他只需要以言印便能定拿其人了。
苏遏听得那一声“敕夺”之时,只觉得浑身一震,继而传来一阵虚荡感觉,好像浑身法力被凭空夺去了一般,便连放出去的元神也是停滞在了半空之中一动不动。
而这个时候,他身上的宝衣却是自行响应,放出了一道灵光。
可此时那第二声“敕封”到来,那宝衣灵光之上方起半尺,转瞬就被封压下了去,而祭在上空的那一方铜印则是灵光一失,直接从天中掉落了下来。
随着那那第三声“敕镇”传至,苏遏只觉自身知觉尽皆退去,就被像是被封入了一处难以感察的浑黯界域之内,此刻他莫说对面之敌,便连自我也是感受不到,一时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张御这时抬手示意了一下,金光之中顿有道箓一阵闪烁,一根根道箓凝就的金光锁链延伸出来,将直挺挺站在那里的苏遏捆缚住了,而后那金光往上一收,就将苏遏一同拖拽了上去,眨眼没入了天中一处穹洞之中。
再过一会儿,那穹洞也是合拢了起来。
这时他目光往旁处一扫,心光一摄,就将一封书信强行拿至了眼前,那书信瑟瑟发抖,有惊慌哀鸣声音传出道:“守正饶命、守正绕命啊。”
张御看了一眼,道:“间元飞书?”
那书信精神稍振,道:“对,对,守正好眼力,小人就是简元飞书啊。”
张御心下了然,简元飞书也算是一种难得的法器,因为自身有灵智的缘故,还能同类彼此感应的缘故,所以可以跨空传书,传递一些简单的消息。
只是祭炼此物时据说还会用到修道人的神魂,故在天夏早已禁绝祭炼此物了,这飞书无疑是苏遏到来的。
他想了想,将此书随手塞入袖中,就化一道清光,返回到了上层。
再是心意一转,来到了前次议殿之前,他踏步入内,见除了上次遇见的三位廷执外,钟道人这次也是出现在此。
武倾墟这时往前一挥袖,两枚玉牌飞了出来,他道:“张守正,这是我们方才从苏遏随身所携之物中发现的,这无疑是招引另外二人的法器了,有了这两件东西,我等可试着抓拿这二人,这里还要劳烦守正走一趟。”
张御道:“此事御责无旁贷。”
只是这个时候,忽然一道迅光飞来,晁焕抓来一看,挑眉道:“张守正怕是不必再去了。”
武倾墟沉声道:“是何情形?”
晁焕把迅书往前一掷,此物便在殿中间化作一道众人可见的气光,他道:“那两处下层已是内层断去了牵连,看来这二人没有再至内层想法,而是打算就此撤去了。”
武倾墟略作思量,道:“那便不用再理会此事。”他看向钟道人,道:“钟廷执,既然张守正也是到了,你继续说你方才推断之事。”
钟道人打一个稽首,道:“根据此前察看,上宸天此回来了二人,幽城则是一人,就是张守正抓到的那位苏玄尊,这里一共是三人,可是我与崇廷执反复推算下来,总觉得好像还有遗漏。”
他顿了下,“我们怀疑,可能还有另外一个人与这三人一同穿渡进来。”
张御眸光微动,道:“凭借钟廷执和崇廷执的推算,莫非无法确定此事么?”
钟道人摇头道:“上宸天和幽城之人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设法搅乱天机,要解化天机并不容易,只是我等在此之中发现了一丝不谐,故是才由此推断,我们怀疑”
武倾墟道:“钟廷执,你以为对面是用了何等手段?”
钟道人道:“我与崇廷执的推算之法自问丝毫不弱于对面,手中所用法器亦属上乘,照理说不该出现这等模糊不明之事,除非对面所用的宝物远在我等之上。
据此前所得到的呈报来看,这次所潜渡来的三人皆可能用上了‘青灵露水’,故是我等怀疑……假设有这么一人漏了过去,那么此人很可能携带了‘青灵天枝’的枝节,这样的话,那就很难觅其踪迹了。”
竺易生这时缓缓道:“此东西算得上是上宸天的镇道之宝了,上宸天就是倚仗此物,才能在虚空之中开辟一方地界,并与我天夏相抗衡。
当初我师门祭炼青阳轮时,所取宝材便有一样是青灵天枝上断落的枝芽。这东西妙用无穷,若用来遮掩自身,是的确可能瞒过我们的耳目的。”
张御略作思索,道:“此前擒捉的苏遏那里,可是有什么说法么?”
钟道人摇头言道:“假若真有这么一人,那么可能连与他一同渡来的修道人也不知晓此人的存在,更别说苏遏乃是幽城修士,上宸天是绝不会将这等事告知他的。”
武倾墟沉声道:“此事必须查清楚,若是找不到此人,那么我们就请动‘清天星盘’探查。”
钟道人却是摇头道:“武廷执,星盘每动用一次,都是一次极大耗损,我等若是这次用了,那六十载内,怕是无法再用,这恐是有所不妥。”
武倾墟沉声道:“若是为了祛除隐患,这是必须要做的,若是眼下都应付不来,遑论将来?”
钟道人低头想了一想,抬头高声道:“诸位廷执,清天星盘毕竟是重器,在关键时刻使动才更为有用,而此人即便潜渡入了内层,哪怕是出于遮掩自己的目的,一时半刻也不致有所动作,请诸位廷执再容钟某一点时间,我当与崇廷执合力再推算一次。”
武倾墟这一次似乎被他说动,他深思了一会儿,望向场中,最后看向张御,道:“张守正,你以为呢?”
……
……
第七十一章 运势若争先
殿上一些人也是一同看向张御,在对付外敌时,守正是极有话语权的,更别说张御这位守正乃是常摄,地位更是不同,他的意见自然也很是重要。
张御在入主守正宫后,了解到的东西着实有不少,这清天星盘他也是看过记载的。
这东西主要是用来应对各种难以预测的法器和手段的,若是全力运转,甚至能料算劫数,并于此中演化避劫之法,算得上是守御重器。
现在来看,是否当真有一个人潜入内层还难确定,若为此事动用此器似乎并不值得。
而且也难说,上宸天这次是不是故意露出这一线天机,好让他们判断失差后动用此物,以为接下来更大的动作做遮掩。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考量,抬首看向诸人,只是正要说话之时,竺易生却是开口道:“此事不小,竺某以为,不当在这里仓促决定,两天之后就是廷议,此事不若在廷上议定为好。”
武倾墟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也好。”
张御见此便也不再多说,再交代了一些琐碎事宜后,便从殿中告辞出来,回到了守正宫中。
在殿上坐下后,他从袖中拿出了一封简元飞书,道:“我来问你,跟随苏遏之前,你跟随的是谁人?”
书信瑟缩了一下,道:“小人以前跟随在金玄尊身旁,但小人愚钝耿直,不如小人兄弟那般会说话,不如何得金玄尊看重,所以此行就把小人派来了。”
张御道:“如此说,幽城中人是把此行看作危险之事了?”
书信道:“是啊是啊,谁都这一次深入内层凶险无比,虽然内层能避虚空外邪,对修行有好处,可便是成功蛰伏下来,整日要也要受对玄廷的搜剿,又哪能安心修行?
而若是事机不成,那是一定是会被天夏抓拿起来的,所以没有哪个玄尊当真肯来,也就是苏玄尊敢为人先……”
张御发现,这封书信有着很强的倾诉欲望,话只需开个头,就会自己源源不绝的说下去,故他也没去打断,并从这些话中听到了许多关于幽城内部的事情。
在那书信独自说了快要半个夏时后,他才出声道:“苏遏这次遭受失败,你可曾把这个消息传讯回去了么?”
“那是当……”
那书信突然一僵,而后支吾道:“没,没……”
张御淡声道:“你不必否认,幽城把你留在苏遏身边,想来就是用于关键传讯的。”
书信身躯抖了抖,道:“小,小人没法说……”
张御明白,这飞书毕竟只是法器,并不会背叛其主,也别指望能为他所用,而这从书信方才所言来看,其得悉的也是一些不甚重要的东西,他道:“你方才说你等传讯,大多都是以身发讯光为主?你一动你那些兄弟也会有所反应?”
书信道:“是是,稍是繁难一些的言语,小人便无以为继了。”
张御嗯了一声,淡声道:“你自此刻开始,每隔一二呼吸便发一次迅光,我不令你停下你便不许停。”
这书信不敢不做,只得自个缩到殿角里,在那里不停闪烁着光芒。
张御关照过后,便不再去理这书信,自己在那里调息理气,只是过去一会儿,训天道章之中忽有动静,他意念注去,见是风道人寻来,便问道:“风道友,可是有事么?”
风道人道:“后日廷议,我从晁廷执那里听闻,主要是为运转那清天星盘一事,只不知张守正的意思是什么?”
张御没有遮掩,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道:“我之意,是要动用此物的。”
风道人道:“可是道友不怕这是上宸天和幽城故设诱饵,就是要我动用重器么?”
张御道:“我以为无碍。”
风道人慎重问道:“道友可否说下缘由?”
张御道:“上宸天这一次令修士潜渡内层,风道友以为,此辈当是在什么时候开始这等谋划的?”
风道人道:“当是甚早,若从最早被侵夺的下层来推断,此辈应该在两百年前或是更早时候就有布划了。
张御道:“可是他们发动起来后,却是显得无比仓促,其实他们本来可以做得更好。”
风道人略作思量,承认张御之所言,这一次外层修士潜渡至内层的举动,看得出来准备的并不充分,别的不说,此辈从下层渡入上层的时日哪怕只是再快上半天,结果可能都大不一样。
张御道:“他们本来可以做得更好,可他们为何这般急着动手?”
风道人想了想,道:“当是由于道友所立造的训天道章,使得此辈近几月来处处受制,连下层亦是被我反夺回去些许,他们若不提先发动,以后怕就无有机会了。”
张御道:“我自担任守正以来,翻看了近四百年来的诸多斗战记述,在最初一百多年的对抗中,上宸天其实并不如何吃亏,有些地方甚至还占有一些优势,还时时有侵入到内层的事发生,那时候当真是厮杀惨烈。
可越到后面,上宸天优势越小,即便七八十年前浊潮到来,又有幽城出走之事,他们也未能借此翻盘,这是为何?”
风道人深思起来。
张御继道:“当初玄法的推动,使得天夏中下层力量大增,也是由此牢牢撑住了局面,而上层则得以全力应付外敌,再加上浑章玄尊的陆续出现,上宸天即便加上幽城,也压不过天夏了。
其实上宸天所犯的最大的错处,那便是还用以往的目光来看待我天夏,仍是在使用数百年长远布划的那一套。
或许在他们看来数百年并不长,因为在古夏之时,百年千年都不见得有什么变化,修道人一场闭关,固然是岁月变迁,沧海桑田,可整个古夏世道却仍是无甚变动。
可殊不知,如今的天夏与古夏不同,一直在前进上升之中的,所以他们排布的计议总是赶不上变化。”
风道人也是点头,数百年对修道人来说实在不算长久,正如张御所言,以往真修随意闭个关,都有几十上百年,更别说相对长远的谋划了。
可过去定下一些计议,若是已然投入了一定的力量,那么也不可能说废就废,总是要尝试一下的。
在那些动辄寿数千上万年的上层修道人来看,胜负得失并不在于一时,而在于最终的成败。
这般想法本也没错,可是现在的天夏……
转念到这里时候,他猛然醒悟过来,要说寿数长远,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可自己却从来没有如古夏修士那般想法。
不止是他,便连身边的廷执都非都如此。
廷执之间虽然彼此各有争执,也少不了一些保守固执之辈,可大多数人都在求变,都在设法推动整个人道的往前行进,似如伊洛上洲玄首郭缜般人,最后只能落个被囚押的下场。
可若是在上宸天,其人之作为反而是最理所当然的做法。
这或许才是天夏与上宸天幽城等辈的真正区别,他以往以为,这只是天夏比外层这些势力更有规序的结果,现在看来却并非只是如此。
张御道:“风道友,不管外层修道人这次是否诱我使动清天星盘,要我说根本不必为此忧虑。
莫说六十载,就是六载之后,我天夏就又会与当下有所不同,此辈一早定下的计议拿出来又有何用?”
在他看来,只要他们不断推动天夏往前行进,不去停下脚步,那么上宸天所做下布置针对的永远只是过去的天夏,而这等差异,便将使得此辈永无可能达成目的,反而只会成为天夏更向前行的推力。
风道人此时不觉泛起一丝激荡心绪,他看着道宫之外开阔的天地云海,道:“道友之意,风某已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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