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张御眸光微动,方才在问话的时候,他特意运使了“辨机”之印观察蔡蕹的神情。
他能够看出,在提到那座宅院时候,其人有一瞬间的僵硬,而提到舒家时,更是气息骤然紧张,下意识就有杀机冒了出来。
这无疑说明,蔡蕹不但认识舒家人,这家人还在其心中占据一定的位置,而且其人定然知道些什么。
他考虑了一下,玄府没有下过任何追剿蔡蕹的命令,也没有明确说其人背叛了玄府,或许是不愿告诉他,也或许是另有考量,那么这件事他也没必要去伸手。
不过,舒家人的事他却需要设法弄清楚。
只是看起来,对方对他的戒备心非常重,仅靠正常对话是问不出来的。
他缓缓将剑抬起,将剑刃拔出,道:“蔡师兄,我虽和你一同出行办过事,但却没有向你好好讨教过。”
蔡蕹凝视着他,语声转冷道:“张师弟,那你就不要怪我了。”说话之间,他身上就有一阵白光腾起,随后脚下一蹬地,就从正面朝着他冲了过来,两旁的草丛如海浪分波,齐齐低伏。
张御手腕轻转剑柄,剑刃一旋,已是向前压上,可是蔡蕹明明在较远的地方,忽然间,其速度骤然一疾,一步就横跨了长长空间,直接跃身到了他的左上方,避开剑锋,以手为刃,往他脖子上横切而来。
张御面色平静,未曾持剑的手往外一架,然而却并未感受到任何力量落来,蔡蕹身躯如无有重量的一般,瞬息间又挪移到他背后,同时手掌顺势挥下!
张御的应对也是极快,就在察觉其人挪转的时候,已是一足点地,身躯一个半转,同时摆臂上一格,正好与对方的手刃撞在了一起,双方这一触,身上的心光都是如火焰一般不约而同飘荡了起来。
蔡蕹眼中露出惊异之色,他本来以为这一战根本没有悬念,自己只要设法避开张御的那把剑器就好,可根本没有想到,不过分别了一个来月,张御居然也修炼出心光了!
更令他意外的是,张御的心光在碰撞之前根本不曾显现,这显然这是节省心力的作法,在不必要时,无需去时时维系心光护持。
可这样的运用方式,根本就不像一个生手,而像是一个老手!
他不禁怀疑,两个人真的只是一个月没见么?还是他产生了错觉,实际上已经过去一年了?
张御能做到这一点,一方面是观看了范澜的笔记,另一方面是源于他自身对心的控制。而这一点,恰恰是旧修的基本功,也是他掌握的最为熟练的。
只是通过方才的接触,他也发现,蔡蕹不愧是玄府挑选出来带着他们去办事的领头人,心光修炼的异常厚实坚韧,这同样也是其心灵的写照。
可这样一个人,为何会背叛玄府呢?
且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没在其人身上感到那种浑章修士所特有的混乱气息。
虽是念头转动,可他手中却是不慢,趁着对方心神微滞的那一刹那间,近距离运转“雷音”之印,鼓荡胸腔,骤然发出一声喝!
轰!
蔡蕹双耳如遭轰击,顿感一阵头晕目眩,他心中暗叫糟糕,可是这个时候,就觉臂膀被人抓住狠狠一拽,而后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与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而后便见一把剑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看了眼头顶上方,张御背对着阳光,看不清楚具体面目,只有那把贴近自己的长剑斜指下来,闪着刺眼的光亮,他不自觉闭上眼,叹一声,无力道:“大意了。”
张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心光是我对世界的排斥,对巨声震响一样也能够守御,只是这需要自己的心灵去留意,并提前防备,但这也同样会加重心力的消耗和负担。
蔡蕹因为对他的不了解,再加上看轻他,所以没有做这方面的防备,一身本事还没用出来,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实际上,蔡蕹的速度极快,这里又是其人所挑选的战场,要是一心与他周旋,或者干脆直接撤走,那么今天这一战,恐怕就分不出什么结果了。
他看着其人,道:“我想请教蔡师兄一个问题。”
蔡蕹闭着眼不说话。
“舒家人去了哪里,真的是举家葬身火海了么?”
蔡蕹眼皮动了动,睁开看来,反问道:“你为什么要问舒家人?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
张御未作遮掩,照实说道:“舒家之主舒同与我的养父是旧友,我十二岁时过了泰阳学宫的选试,就是他给我作的保人。”
蔡蕹一怔,随即神情缓下来,喃喃道:“没想到你与舒同还有这层关系。”
他沉默了下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缓道:“我有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舒同的儿子舒寒,另一个也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家人家的儿媳妇。只是因为她们母亲的关系,别人不知道这件事。”
张御道:“这么说,蔡师兄你今天是来探望你的小女儿的?”
蔡蕹叹道:“是,她是我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了,没想到被张师弟你撞见了。”
张御通过心湖和各方面的观察,可以确定他说的是真话,他道:“那么舒家呢?”
蔡蕹忽然一阵激动,双目之中满是仇恨,他咬牙道:“根本不是什么火灾!我的女儿,还有舒同一家人,都是被一个权势极大的人害死的!”
……
……
第七十六章 失遗之物
张御听了蔡蕹这话,就知杀死舒同一家的人定然还好端端活在世上,不然其人不会这么激动。
他心念一转,蔡蕹身为一名玄修,若是舍下身段一心寻仇,寻常人可挡不住他,所以他的仇人一定也拥有超常力量。
现在的都护府中,明面上只有两个势力拥有这种力量,但若说到权势,那么玄府就可以排斥在外了。
他道:“神尉军?”
蔡蕹恨恨点了点头,道:“是!”
张御看着他道:“蔡师兄说他权势极大,那么就不是一般的伍长,队率之流了,至少也是军候了,或者说……尉主?”
蔡蕹不自觉捏了下拳头,咬牙切齿道:“是神尉军的副尉主,燕叙伦!”
张御思忖了一下,神尉军有正副尉主,他们在名义上统领着整个神尉军。不过也只是名义上,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是凡人,不具备超常力量,神尉军的权柄实际上是掌握在四大军候手中的。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是拥有自己的势力的,随时随地都身在神尉军的重重保护之下,也难怪蔡蕹对其没有办法。
蔡蕹努力扬起头,道:“张师弟,这件事其实与你无关,就算舒同是你养父的朋友,是你的保人,你现在有着远大前程,也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的。”
张御道:“可这件事多少也与我有些牵扯,即便是我想退让,别人也不见得会放过我。”
蔡蕹怔然道:“什么意思?”
张御将自己文册被盗之事大致一说,现在他已经没必要隐瞒这件事了,而且对方通过那张流传出去的名帖,说不定已然知晓他的确切身份了。
蔡蕹皱眉道:“还有这种事?”
他想了想,道:“不过听张师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燕叙伦的儿子燕竺,听说人曾考中过泰阳学宫的选试,只是后来没去进学,而是直接加入了神尉军,时间也正是在三年前,其人现在已经是伍长了,听闻所披神袍也是源自于某个异神中的上神。”
张御听他这么一说,心思数转,这么看来,这个燕竺有着很大的嫌疑,说不定这件事就是燕叙伦安排的,其人不但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动机。
身为神尉军的副尉,燕叙伦的身份非常尴尬的,上面有人压着,下面又很少有人愿意听他的,可若是自己的儿子能成为神尉军的上层,那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蔡蕹这时拧了拧眉,又道:“只是张师弟,我据我了解的事情经过来看,燕叙伦好像是为了从舒同手里得到什么珍贵的东西,他不肯拿出来,后来才出了事的,这与你那丢失的文册会有关系么?”
张御想了想,假如蔡蕹了解的情况不假,那么这里的确还有些蹊跷,舒同的落名签印虽然重要,但显然和珍贵还搭不上边。
嗯?
这个时候他心中微微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记得他的养父曾说过,在舒同那里留下了一些东西,是给他的礼物,什么时候他到泰阳学宫进学了,可以顺便去老友那里看望一下,并把东西取出来。
因为他养父当时说得很随意,也没有做什么特别交代,所以他开始也并不怎么在意,以为那可能是供他读书的金钱或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那燕叙伦所要得到的东西,会不会与此有关?
他想了想,问道:“蔡师兄,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蔡蕹冷笑道:“这件事并不难查,当初宅邸里留下了不少线索,连左邻右舍也多少知道一些,只是司寇衙署不敢也不愿追查罢了。我曾经想着凭借玄府的力量寻仇,可是我努力许久,却发现玄府做不到这件事,而前段日子更是听说燕叙伦的女儿燕兰已与左军候宁昆仑定下了亲事,再等下去,我也看不到什么希望了,所以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张御看了看蔡蕹,忽然明白以其人的身份,为什么要转投浑章修士了。
左军候宁昆仑,原名“安尔泰莫”,是神尉军中第一位安人军候,其人在四大军候之中算是最年轻的一位,可实力却不弱,地位也是摆在那里的。
本来燕叙伦一个没什么权利的副尉,就算有神尉军保护,蔡蕹努力一下,也还是有报仇的可能的,可现在其人儿子成了伍长,一位实权军候即将成为女婿,那确然没什么机会了。
他想了想,又问:“舒宅起火,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
蔡蕹道:“三年前的二月初三,我记得很清楚,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正被玄府派出去对付一头灵性生物。”
张御下来再问了几句话,蔡蕹都是一一作答。
他手腕一抬,将剑刃从蔡蕹脖子上移开,收入了剑鞘之中,而后将遮帽戴起,就转身离去。
蔡蕹本来正躺在那里,忽然发现他抽剑离开,一阵惊疑,他发力起身,冲着他的背影道:“张师弟,你不把我抓回去么?”
张御脚步一顿,微微侧首,道:“玄府并没有下令缉拿你,也从来没说过办事失败就要问罪的话,所以回不回玄府,是蔡师兄你自己的事。”
说完之后,他不再去管怔怔站在那里蔡蕹,直接迈步离开了此处,
一路回到了马车上,他方才坐定,金光一闪,“妙丹君”自外窜进来,一个纵跃,跳到了他膝上。
他能感觉到,刚才自己蔡蕹斗战的时候,这头小豹猫就在不远处,揉了下它的小脑袋,吩咐道:“青禾,回去了。”
李青禾一点头,对外面的车夫招呼一声,在马鞭声响中,马车缓缓迈动,就往学宫回返。
在接下来的十来天中,张御自己也是设法调查了一下,发现那个拿取他名帖的汪主事,居然也与燕叙伦父子有过频繁往来。
而结合他搜集的各方面的信息来看,挪用文册的人大致可以圈定在燕叙伦父子身上了。
这件事他是绝然不会这么罢休的,就算他想退让,燕叙伦父子既是知晓了他的身份,那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不过这时他也是想到,文院被烧,文册被盗的事肯定也不止他一个。
或许他将来有一天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了结这件事,可是那些与自己有着相通遭遇的,却又无力发声的人,他们又该去哪里讨回公道呢?
他闭上眼片刻,待再睁开时,心中已是埋下了一个决定。
李青禾自书房外走了进来,躬身一揖,双手将一只漆盒呈上,道:“先生,这是方才有人送来的。”
张御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最上面是一封精致邀帖,拿起一翻,下面的署名是蒋定易,其人先是向他问候,随后言及他若是方便的话,明日可否过府一叙。
这上面的用语非常客气,既不疏离,也不过分热切,只看邀贴本身,根本看不出这是出自一位都护府的实权事官之手。
就在几天前,项淳也是派人来与他说了这件事。因为蒋定易在玄府学宫这一派中是个很重要的人物,所以希望他能护持其周全,待事情过后,玄府也一样为会他议功。
而摆在漆盒之中的,还有一分堂敕,上面写明了他下来所要担任的职事为“司吏从事参治”。
“参治”这个职务主要负责向主官提意见,正礼仪,主官若有不明的地方,也会向他询机问策。而“司吏从事”则是说明只对蒋定易这一个人负责。
他点了点,这个职位很适合他,并不需要做任何事,也确保了自身往来无碍,不受其他人制束。
他略略一思,从案上提起笔来,须臾写就了一封回书,关照李青禾将此送至其人府上。
待李青禾下去后,他静坐了一会儿,便察看了一下自身神元。
这半个月来,他所积蓄的神元已是能够观读三枚章印,这其中有一枚是他纯靠自身积蓄的,而剩下的都是金环所提供的。
他思忖了一下,这么看来,大约再有个二三十天,自己差不多就可以开始观读真胎之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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