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裴固看了看他,道:“既然你们找上我,也不会没有目的,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若是出卖天夏利益的事,那就不用多谈了。”
那霜洲人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有外面一道隆隆破空声响过来,倏尔又是远去,这是在附近巡查的巡游飞舟。
他道:“我这次只是来见阁下一面,这个地方不适合深谈,”他向裴固抛过来一枚幽蓝色的晶玉,“如果阁下真有诚意,那么可在前面的扇山附近停驻一晚,这枚晶玉会带着阁下找到我们。”
说完之后,他拱手一礼,眉心一闪,霎时变作了一个晶玉巨人,而后双腿一蹬,纵空远去了。
裴固将那晶玉在手中抛了两下,也是纵光回到了飞舟之上,对于方才那事他对手下并没有半分提及,只是拿过舆图看了一下扇山的位置,心中已有数,暗自想道:“说不定这次并不至于无功而返。”
守正宫中,明周道人听得张御向自己索要镇守的载述,谨慎提醒道:“守正,查阅各地镇守录册,是需要向玄廷说明原因的。”
张御淡声道:“我事后自会有言。”
明周道人没再多说什么,他伸手凭空一拿,一枚玉碟出现在了手中,他道:“玄廷之中关于苍守镇的载述,都在这里了。”
张御目光一注,这玉碟瞬间化为一团光气,其中各种记载立刻浮于他心神之中。
其实他身为守正,这东西自己也可以去寻来一观,不过他很清楚,权柄是一回事,实际又是另一回事。
没几个玄尊愿意自己的载述被人随意翻看的,哪怕他身为守正有这个权力,同道知晓此事,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心中定然是不悦和忌惮的。
而通过明周道人之手,他却是将事情摆在了明面之上,便不易为人诟病了。
现在他看下来,这位娄宿镇守是乃是一名名唤苍芦的真修,这位修道长远,是在天夏到来此世后第一批成道之人,功行深厚不说,斗战能力也是不弱。
但是这个人个性脾气却是很难让人接受,尤其是因为自身功法缘故,性好杀戮,当初对异类外道无不是采取斩尽杀绝的态度,有时连投靠过来的人也是一并杀绝,为人十分之偏激,与同道关系也不怎么样。
也是这个原因,虽然立下了赫赫功劳,可责罚也是一样重,现在在娄宿镇守位置之上已然坐了一百六十余年了,若以此人之功绩来论,实际早就能得一个廷执之位了。
他思考片刻,道:“明周道友,这位苍镇守对玄修的看法如何?”
明周道人回答道:“苍镇守因为脾性之故,对所有修行同道都是态度冷漠,也不从在乎真、玄之分,现在娄宿就有不少玄修弟子,苍镇守从未有过刻意打压。”
张御点了点头,不过他现在问的仅只是苍芦,而镇守娄宿的乃是苍芦的化身,这两者有时候并不是能一概而论的。
从已得来线索看,驻地被除灭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待再做查看,他稍候会设法亲自去那里查问一番。
而在未查清楚这件事之前,却是不适合再遣弟子前去那处,他当下传了一个意念去往许成通处,便转身而偏殿走来。
白果正坐在这里监察训天道章,见他过来,站了起来,仰头道:“先生。”
张御嗯了一声,妙丹君这时来到了他脚下,他行至一边的案台之前坐下,拿了一些丹散过来,喂了一些给这小豹猫,顺手揉了几下。
他没有去干涉妙丹君的成长,哪怕只是普通的灵性生灵到了上层这里,在天地长久滋润之下,都能成长到一个任何同类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上。
在喂过小豹猫后,他目光只是一扫,就把案上这两月多来的呈报都是看过,总的来说,内外层界现阶段还非常平稳,所发现的大部分裂隙都是上报洲宿或是自行处置了,并无什么大的变故。
不过从以往的记载来看,因为外层诸势力的存在,内外层界时不时就会有一番异动,这不过是动荡之前的平静罢了,他并不会因此放松警惕。
除了各洲宿值司呈报外,这里还有一封青阳玄府方才送上来的消息,说是前些时日的确有人试图去找寻霜洲人遗落下来的造物技艺,但是最后没能得逞,如今人已是往玉京回返了。
张御大致能猜到这些人是为了什么东西才去那里的。
训天道章的出现勾连了内外各洲宿,稳固且提升了玄修的地位,造物若想在短时之内赶上,也必也需具备相应的能力,当初霜洲人恰好具备这般的技艺,但那却是以改造自身为代价的。
不过人虽然回去了,可这件事却未必就此结束了,他知道一些霜洲余孽仍然存在荒原之中。
并且他还记得,当初在占领霜洲后,霜洲右辅国却是成功逃脱了出去,至今仍是下落不明,这人手中说不定也掌握着什么东西,所以这事还需要继续加以关注。
待看过之后,他意念一转,一具化身已是出现在了外层娄宿之中,并来到了方才那处被破坏驻地之上。
这是一颗荒芜的小地星,邪神留下的污浊气息仍然存在着。
而随他到达此地,这些污浊气息自是被驱逐出去,同时地星上终年厚积的坚冰融化开来,化为水流流散四方,随后蒸腾而上,再化作雷云闪电,再化遍布整个小地星暴雨,冲刷着这里的污秽。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一股强横气机照来,一名面容严肃,有着锐利眼神的中年道人出现在了不远处。
双方这一照面,彼此都能明确而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浑厚如汪洋般的气机。
娄宿守镇苍芦看了张御一眼,他立时知晓对面之人当就是新任的守正了。
只是他有些意外,按理说张御成就玄尊不过数月,可这具化身的气息却是十分强盛,一点没有修道人新近成就上境后的那些虚浮和不稳之感,神情也是由此郑重了些许。
张御抬袖一礼,道:“可是苍镇守?”
苍芦冷然看了他一眼,他似就是来确认张御身份的,一句也没有说,甚至也没有回礼,就如来时一般,就直接这么离去了。
张御看着其人消失之地,这下他算是明白了,为何这位与同道的关系这般差了,只是他同时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有一股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好是在哪里。
在又在周围一番,他便撤去了化身,意识便归回到了正身之内。
他思索了一下,苍芦身上多半是有问题的,但问题大小不好说,只是没有实证,他也不可能拿其人如何,不过他虽是守正,解决问题的手段却未必一定要是斗战。
他拿过一封呈书,提笔写了起来,待书毕之后,便唤出明周道人,关照道:“劳烦道友代我把这封书信送呈至廷上。”
……
……
第三十六章 星挪宿位移
十月中廷议再开的时候,钟廷执再次来至廷上。
罚俸闭门思过三月,不止是损了功俸,他同样也错过了三次廷议,只能从事后的记述上了解到廷上的情况。
这一次廷议,长孙道人一如既往在潜修之中,而崇廷执仍在受罚,他知自己一人说话也是无用,且近来也无有什么大事,故他全程不发一言,只是附从了廷上的决议。
到了廷议之末,首座道人拿过一份呈书,道:“张守正送来呈书,言称西穹天娄宿镇守苍芦,镇守娄宿一百六十三载,不合再坐于此位之上,谏言挪位,诸位廷执以为如何?”
钟道人一听是张御呈书,顿便留意了起来。
玉素道人出声道:“苍芦镇守一百六十余载,委实时日过长了,若是按照规矩,早该挪位了,我以为此议可过。”
甚少在廷上发言的风道人这时附和道:“玉素廷执说得是,寻常镇守,便是守个一百载也是过了,而苍芦镇守这许久,以往更是曾立有不少功绩,到如今却还是外宿镇守,不得拔擢,这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晁道人道:“我看这也没什么不妥吧?他这个人脾气甚坏,杀性又大,那个地方正是合适他,去了别处,说不定他自己还是不愿意呢。”
武廷执这时沉声道:“玄廷自有规序,岂容他自家意愿?他若不愿受玄廷安排也可,那边辞了位职,回去潜修便是。”
首座道人言道:“那么诸位廷执便议一议,这事情该是如何安排。”
一百六十年实在太长了,换一个星宿的话,那早便换人了,也就是娄宿情形特殊,时时刻刻都有斗战,死伤甚重,而这么多年又未曾出事,非常之安稳,再加上苍芦本人缘故,玄廷也就没有做出什么改变。
但实际上,这情况是不妥当的。
玄尊长时期坐镇一地,又是在经常斗战之中,其手段也会逐渐暴露,更容易敌人所针对,对守御其实也是不利的。
武廷执缓缓道:“以苍芦过往的功劳,足可升任为廷执。”
“不可!”
“此举不合适。”
“不妥当!”
此言一出,立遭下面的廷执出声反对,不是一位廷执,而是多数都是如此,显见所有人都知道苍芦的脾性,同时也能看出这位的人缘有多差。
陈廷执道:“那就只有安排他去其他洲宿镇守了,各洲宿如今合适去处么?”
韦廷执道:“玉京那里倒是有一个……”
戴廷执这时摇头道:“不妥,苍芦这人杀性太多,又与同道不甚和睦,我在奎宿之时,一直负责支援娄宿事宜,可是每回传声过去,这位都不作理会。
别处还罢了,到了玉京那里,怕是更难以同道相处,玉京那里可是守御要地,戴某以为,不可交给这位。”
在座廷执都是点头,玉京那里三位玄尊虽然各自分镇一裂隙,可彼此唯有互相援结,才能安稳守持住,这么一个只会得罪人和令同道难堪的人,无论如何也不适合去那里。
钟道人这时发声道:“我不看不如这样,先令苍镇守从镇守之位上卸职,待有合适之位时,再安排这一位上去,期间功俸不裁,诸位以为如何?”
陈廷执道:“此法倒是合适。”
首座道人抚须一思,道:“此举也算妥当,苍道友为娄宿镇守百六十载,功劳不小,依旧算其功俸,待有适合,待再作安排吧。”
风、高二人对视一眼,他们都明白,这其实这就是寻个借口让苍芦卸职下来,至于合适之位,谁知道又是什么时候?
但是对此安排难得谁都没有反对,因为没人喜欢这一位,众人宁愿付出一些功俸把这位安排到一边,也不希望看到这位到廷上来搅扰他们。
待此议论过过,诸人又是商量了一下替继守镇的人选,下来便再是无事,磬音一响,便就散了廷议。
钟道人回到了自家妙皓道宫之内,见门下弟子侍立一旁,他心下一动,道:“下面有回音了?”
那弟子躬身一礼,道:“是,上尊,徐冲送来的书信,用的是赤书,已是摆在上尊的案台上了。”
钟道人一挥手,那弟子躬身退去,他则来到案台前,上面摆着一只涂朱玉匣,目光落去时,此物匣盖自去,里面一枚玉碟顿时粉碎,化作气光散开,他立时看到了里面所传递过来的内容。
他精神一振,这么快就找到正清一脉的回复,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他本以为要用上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
现在因为训天道章的缘故,每一日都有无数的玄修在进步,而他们的进步又反过来带动玄法的完善,连浑章修士也是因此受益,可以想见,在将来这本是同出于一脉的两家当会是相互走近。
而利益上的接近,必定会反应到理念和诉求之上,他认为玄浑二道的联合并非什么夸大言语。
要真是等到几年或者十几年后,他不知道那时候的局面的会是如何,思考的时候,他对着前方的大玉璧一挥袖,上面便有两道微弱光芒闪过。
等有了一会儿,崇廷执和长孙道人的身影浮现出来。
他立刻言道:“崇廷执、长孙道友,我已然寻到了正清一脉传人,并且收到了一位道友的回书。”
另一边,张御在守正宫中很快收到了玄廷回书,说是他所呈之言已然过了廷议,稍候玄廷将会令苍芦卸脱守镇之位,令其化身归返正身。
他思索了一下,苍芦从若从守镇之位上退下去,那么不管其人有什么问题,也可慢慢查,不至于动荡奎宿了。
然则两日之后,却是又传来消息,说是苍芦拒绝离开镇守之位,
而其人拒绝之言,却是引发了玄廷的不满,随后又连发了两次宣召,并斥责了其人,要其立刻交托卸职,然而苍芦却是全然不接。
这一次玄廷再未客气,命人将廷谕送到了守正宫这里,让张御携旨上门斥问其人,若是苍芦仍是不肯遵从玄廷安排,那么就直接将其人正身拿下。
张御在收到玄廷谕书之后,不禁考虑了一下,身为守正,玄廷谕令他可以视具体情形决定是接纳拒绝。
以往的守正就算有此权柄也不敢如此做,因为守正之位非是常位,玄廷随时可以将之撤了,可如今他的权柄却是大过了历代守正,若是觉得不妥,那就可以不作理会。
不过这件事,本就是他所提出的,苍芦的举动证明他之前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故此没有推脱,将此接了下来。
他之前看过苍芦载录,这位擅长极罡烈煞之术,又长于祭器,手段很是高明,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其人的道法玄异乃至随身法器已是差不多被玄廷得知清楚了。故他考虑了一下,唤来明周道人,问其拿来了两件法器。
在准备稳妥后,他便出了守正宫,往苍芦正身所在的道场而来。
苍芦性情孤僻,又不近人情,早早在元磁之外开了一片道场,但这处并未断开与清穹的牵连,若其人当真如此做,那玄廷不是先让他来斥问了,而是直接让他抓拿此人了。
他在明周指路之下,由清穹地陆轻易就由进入了其人道场之内。
此刻他举目一望,便见整个天地全都是一片荒寂,天上云气沉沉压坠,大地空旷平坦,不起褶皱,连一丝砂砾尘埃都是没有,云中偶有闪电闪过,随后一声沉闷雷音在云中响起,似便这里唯一的声响。
修道人开辟的道场,若不是经过刻意经营,那么一定程度上是心境的折现,而这里沉闷压抑,根本没有半点仙家气象,看得这般景象,其人定然是有问题了。
他飘身向前,最后落至那一座立于大地之中道宫门前,这道宫也是异常之简陋,完全是由粗粝的巨大方石支撑起来的,四面八方都是有光芒照入进来,白晃晃异常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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