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只是比起建筑,更令他注意的是这里往来出入的修道人。
一般来说,真修和玄修在外层是很少会待在一起的,而多半是泾渭分明,然而这处却是不一样,寄住在此的修道人既有真修,又有玄修,看去彼此相处很是和睦。
这也是一个少见得情形。
张御伸手出去,将遮帽戴上,而后自车厢上走了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台阶上方高大的宫庐,就往那里走去。
许成通也是戴起遮帽,带着几名弟子在后面跟上。
宫庐之前的值守弟子在从张御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时便就加以留意了。
那领头弟子见许成通法力气息深湛,而走在最前面的张御气息更是莫测,知晓他们定是来历不凡,不敢怠慢,亲自迎上来,对着张御躬身一个揖礼,道:“这位上修可是要在宫庐宿下么?”
他一时也分辨不清楚张御到底是真修还是玄修,故是此刻也只能以上修相称呼了。
张御声音自遮帽下传来,道:“正有此意。”
那弟子马上侧身一让,道:“上修这边请。”
张御微一点首,随他步入了正门,他看了看四周三三两两经过的修道人,道:“我去过其他星宿,但是那里的玄修、真修都是彼此分驻,可这里却是与众不同,听闻这俱是黄道修的功劳?”
那弟子不无自豪道:“是啊,人人都说真、玄两道互相不容,可黄师从来没有那等偏见,他认为真修不当总是避世,而是当与玄修一般入世修持,而彼此都是修道一脉,也该是消除隔阂才是。”
张御嗯了一声,他下来又问了几句,也是大致将这里情形弄清楚了。
那位黄道修能让这么真、玄修士在此,也并非他当真消弭了两者之间的矛盾,而是纯粹是因为他个人威望足够高,足以压服底下修士,还因为对玄修表达出了足够的善意,所以使得诸多修士相信他。
而且从内部来看,大多数真、玄两道的修士其实还是保持着相互之间的距离,这就是在外面画一个大框子,把双方框在了里面,
只从外面看,双方的确好像相处融洽了,但里面的人,却依旧奉行原来一套,并本没有本质上的改变。
进入宫庐后,他择选了一处位于南侧的一处宫台落驻下来,并问道:“不知黄道修可是在么?我欲登门造访。”
那弟子唉了一声,道:“那真是不巧,黄师数日前收到内层一位同道相邀,去往内层一处玄境讲道了。”
张御道:“哦?不知黄道修是何时离去的?”
那弟子想了想,道:“走了大约有大半月了吧。”
张御眸光微动,这倒是有些巧合了,大半月前他方才决定拿下这位,这位就在那时离开了此间。
他思忖了一下,虽然之前他向玄廷报书,但是这位黄师可没这个能量去知道玄廷的事情。
就算有玄尊得知了此事,也绝不会为此特意去通传一个下境修士,因为哪怕今日他找不到此人,来日也一样可以找到其人门上。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这位道行高深,当是感应到了什么,或许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故是前躲避了。
他道:“不知黄道友去了哪里讲道?若是可能,我也欲去听上一听。”
那弟子不疑有他,毕竟他眼中的黄师谦和大度,对任何人都很友善,眼中也无有玄修、真修之分,行事更是光明正大,到了哪里自是不用避讳他人,他道:“黄师所去之地乃是伊洛上洲。”
张御道:“多谢道友告知。”
那弟子自认修为尚浅,可不敢与他平辈相称,赶忙回有一礼,道:“前辈客气。若是前辈没有什么吩咐,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张御点了下头,那弟子一揖,便退了下去。
许成通见他离去,上前两步,道:“巡护,我们下来该是如何?”
张御淡声道:“既然他去,那么我就去内层寻他。”
这位若是以为躲到内层去就能避开此事,那却是想多了。
他来时就做过一定的心理准备了,其中也考虑到这位出于谨慎,或可能会去到别处,可无论这位去到哪里,他都不会将之放过。
说起来他也是久不回内层了,且还有一个修持中的想法需要验证,倒是可以顺便走一遭。
许成通听闻回去内层,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他以往就是在内层修持的,后来才随老师到了外层,如今已是有近百年不曾回去过了。
他本以为自己加入幽城后,恐怕以后再无回去的可能了,可没想到眼前便就有了机会。
他定了定神,道:“不知巡护打算何时动身?”
张御走到了殿台窗口,看着下方的宫殿群,道:“此事不急,从去往内层去往需要提前呈报关书,明日再动身也是不迟。”
关书通常是要审理一段时日的,不过似他巡护的身份,一递上去当就可以批复,除此外还有似黄孟桓这等极具名望又有修为的修道人,也是很较为容易通过。
他把青曙唤来,给了其一封符令,交代了几声,后者接过后,一抱拳,就去申拿关书了。
许成通这时也道:“那巡护,许某也是退下了。”得了回应后,他躬身一揖,也是从此间退了出去。
张御站立了一会儿,就独自一人下了殿台,往宫庐后方一处大殿行来。
他此前听闻这个黄孟桓在宫庐内设了一个道场,可任由同道到此来宣讲道法,这里还收藏了许多道册,他既然来了此处,也想去那里看上一看。
半刻之后,他走入了那一处传闻中道宫之内,的确有几人在那里讲道,不过听了听,都是一些浅显的道理,主要是针对一些低辈弟子的,于是也未停留,而是往上层来。
当他行走到最高处后,却是见到放置过一块石碑,上面是黄孟桓亲笔所留之言,其上声称,任何人都可到此观览道书章印,但若是真修,却需看一书留一书,若是玄修,在需观一印留一印。
看到这里,他不觉若有所思。
此间一名道侍见他站在不动,主动迎了上来,稽首一礼,道:“这位上修,可是要进来观书么?”
张御看了他一眼,道:“不必了。”他没有再踏入书阁之内,而是直接转身下了台阶。
那名道侍见他离去,想了想,走到一边,对一名弟子叮嘱道:“把这位记下来,稍候看看他落驻在哪一座宫台之内,还有查一查这位的身份。”
那弟子顿时有些紧张起来,道:“师兄,可是这位有什么问题么?”
道侍道:“黄师以前吩咐过,若是有同道走到这里,看了石碑不但不进去,反而转身离去的,那么就需得记下来。”
那弟子好奇问道:“为何要如此?’
道侍顿生不悦,呵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我交代你的事记得做好。”
那弟子不敢再问,低头道:“是,师兄。”
张御回到宿处后,便就着人拿了一些黄孟恒过往讲道的记述仔细翻看了起来,一边看着,他也是一边在思索着什么。
到了入夜时分,青曙转了回来,递上已是拿到的关书。
他接过此物收好,便让青曙自去,再是观看了一会儿记述后,便就去往室内定坐修持了。
到了第二日,他带着诸人离了宫庐,回到了白舟之上,就往位于毕宿的去往内层的天台而来。
许成通这时道:“巡护,许某在查探那黄孟桓之时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此人一方面暗中谋害玄修,一方面却又在明面上努力使真修、玄修和睦共处呢?”
张御淡声道:“若是按一般情形推论,正是因为他在暗中行鬼祟之事,才需在表面上做这事来遮掩自己的行径。
再有一个,他是一个无有根脚之人,既非玄尊弟子,也没有强大的师门为靠山,而正清一脉可不可能站出来支持他,所以也需用善名来维护自己。”
许成通不由恍然,佩服道:“原是如此,巡护可是一言点醒了在下这个梦中人啊。”随即愤然唾弃道:“那黄孟桓果然是一个无耻奸邪之人!”
张御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若往深层次去看,黄孟桓这等行径,或还很可能与此人的功行道法有关。
只是现在未见其人,还不能完全下定论。
白舟此刻已是来到了那承载内外层出入门户的天台之上,往下看去,可见天台正中有一个巨大的如井口一般的空洞,有耀眼的白色光芒自里溢生出来,边沿处有一圈圈闪烁着雷光的光雾,而往里看去,却是深远无尽。
看到这一处地界,舟内所有人不再开口说话,而是默默注视着。
张御目注此处,以心意驾驭白舟缓缓下落,并沉到入了那出入门户之中,在一阵剧烈的光芒闪烁过后,整个白舟便就此消失不见了。
……
……
第一百五十五章 门关
白舟进入了内层入口之后,外面就出现了一阵阵闪烁着雷芒的云雾乱流。
张御看着外间,两年前他离开内层的时候,当时坐得是玄廷所派遣的巨舟,那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多感觉。
而这一次,他自己驾驭白舟从外层回至内层,却是有了一种分外的奇特的感应。
他感觉自身好像正在从一个行动迟缓的泥泞的池塘之中脱身而出,去到了一个可以随意纵驰的广阔汪洋之中。
一时之间,他好似去了什么束缚,气机心力也是变得更为活泼,而且随着越往内层去,这种感觉也便越是明显。
这也难怪外层诸势力千方百计要侵入内层之中,抛开其他不论,只从修炼上来说,修道人明显在内层更容易达至上层境界。
从这点上来看,那些去往外层修道人无论最初出于什么目的,自身无疑都是为天夏作出了牺牲的。
这个时候,飞舟微微一轻,好像卸去了什么负担。
他抬首往上空看去,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旋涡状云层,这个内外层出入口通常会主动把靠近的人或物牵引过去,方才那等变化,应该是彻底脱离了这一处地界的影响范围了。
只是白舟周围,此刻仍是雾蒙蒙的一片,这是受到了浊潮的影响,所以无法看到更远的地界。
其实若不是内外层时时穿渡会导致内外层出入门户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这一弊端,那么各洲之间往来也就没那么不便了。
好在现在浊潮已是退去大半,待得完全消去,各上洲之间的联络当也能恢复了。
因是此刻已完全进入了内层,所以张御也是加大了意念的催动,白舟之外亮起一层莹莹光亮,并呈现出一个倾斜的角度,以比方才快上数倍速度往下方疾驰而去。
大约半个夏时之后,那些阻碍视线的云雾渐渐变得稀薄了起来,一片一望无际且又起伏不平的地陆出现在了下方,但望去荒凉无比,只是零零碎碎的些地方有些许绿色点缀。
张御知道,虽然他进入的是通向伊洛上洲的内层入口,但那只是提供了一个大概的位置罢了。
且因为浊潮的缘故,还会导致他们偏离方向,所以自外层归返内层之人,一般是不可能准确落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通向此行终点的这剩下最后一段路程,还需要他们自己去寻找。
许成通看着下方景物,神情也是颇是复杂。
一晃已是七十多年了,他方得再次回到内层。
他当初离开之时,修为还远远不及如今,还因为浊潮的压制,在洲外根本无法长久飞遁,那时候外层虽然也有虚空外邪,可只要服下丹丸便可抵御,法力运转反是不受太大影响。
而如今看起来,浊潮当真是退去不少了。
他想了想,对张御道:“巡护,伊洛上洲占地广大,我等只要在此洲附近,当能听大河奔涌之声。”
张御嗯了一声,他看了下四周,其实就算偏离了方向,他们距离伊洛上洲当也不是十分夭螈,慢慢找也可以,只是这般太过耗费时间,于是眸光一闪,两道飞剑已是飞射了出去,在外周游回旋,寻找此洲所在。
他口中则道:“我从那位越执事的记册中曾看到,许道友过去也是伊洛上洲之人?”
许成通在心里把越道人反复痛骂了几遍,面上则是恭敬道:“回禀巡护,许某的确是此洲之人,实则最早到来外层的,多是伊洛上洲之人。因为伊洛上洲当时受到的浊潮冲击较小,所以第一批去往外层守御的修道人多是自此而出。”
张御只是随口问了几句,出去的飞舟便就有所发现,当即把白舟一个拨转,往一处方向飞驰而去。
大约十来个呼吸之后,前方好像进入了一片开阔地一般,稀薄的云雾在舟首前散开,随后一座坐落在无垠大地之上,几是占据了整个视界的大洲出现在了那里,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两道徜徉在大洲上方的悬空天河。
这两道河流时而交汇,时而盘旋上升,并发出大河崩腾之时的隆隆涌动之声。
许成通也是不免激动起来,道:“伊洛上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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