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而这几十年来,玄廷发现那些邪神和上宸天修士有大股进入下层的迹象,似乎是想通过这里找寻到通向内层的门户。是玄廷也是鼓励修道人或者披甲军士进入下层剿杀此辈,以此堵住对方的尝试。
可以说这一场争夺内层的战争已然遍及各个层界,将各方都是牵扯了进来。
穹顶周围有着不少负责此间的修士,他们也是发现了张御,一名修士当即走了过来,拱手一礼,道:“这位玄修可是要进入下层么?我可为玄修备一处上好晶舱。”
张御将玉符拿出示意了一下,道:“我需一个人前往下层,劳烦道友给我取一驾天行晷。”
通常来说,进入下层,都必须的有详细的记录,并且你不能一个人单独前往,需与军务署安排好的人一同往返。
不过他持有军务署所予玉符,便就可以凭此一个人单独行动。
只是获取玉符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唯有杀灭过邪神真灵,或者斩杀过照影层次的上宸天修士,才有资格持有此物。
那修士看了看那玉符,口中劝道:“这位玄修,还是多考虑一二,若是单独去往下层,那将很难得到同道的帮衬,一个不小心,或许还有可能落去未知下层,那么投落去的力量便也自白白损折了,虽然对于玄修来说不算什么,可是总也会影响到功行修持。”
修士一旦真身进入下层,所能发挥出来的神通伟力将被减弱到一个极低的层次,而真身一旦在那里被杀死,那就是当真死了。
所以修道人去到这等地界,通常只是投落自身的一个照影,这其实与真身在那里所能发挥的力量也是相差仿佛。
而照影便被是被灭,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会削弱真修的气机,造成力量上的一定损失,但这在一定时间内是可以恢复的。
张御颌首道:“多谢道友告知,这些我都是知晓。”
那修士见他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劝说,他示意了一下,当即有役从捧来一只一尺来高的玉匣,他接来递送过去,道:
“这位玄修,去往下层意识便难以看顾自身,为了安稳起见,玄修最好还需再建一处密堂,或者寻一些信得过的同道为自身护法,切切不要真身穿渡。”
张御将玉匣接过,点头道:“多谢提醒。”而后他将玉匣收起,便即转身走了出去。
那修士看他背影,不由摇了摇头。
而就在张御离开后不久,那名徐姓修士也是来至了此间。
他身为余玄尊的弟子,负责此处的修士自都是认识他,方才那名招呼张御的修士上来行有一礼,道:“徐道友有礼了。”
徐姓修士目光在那些琉璃晶舱上面游移着,道:“方才可是来了一位张道友,不知他可在此处么?”
那修士回道:“是,那位张玄修正是在下接迎的,不过张玄修不在此地,他已然回去了。”
“不在此处?回去了?”徐姓疑问道:“莫非他只是来此转一圈么?”
那修士言道:“非是如此,张玄修看去不愿他人相陪,问在下要了一座天行晷,想来是要回去之后自行进入下层。”
徐姓修士琢磨了一下,道:“奎宿这里能进入的下层可有不少,你说有他最有可能去到哪处下层?“
那修士察言观色,发现徐姓修士态度不善,似乎是要想张御的麻烦,不过他不敢得罪玄尊弟子,想了一想,回道:“张玄修所用的天行晷是我等所予,他若是在奎宿星去往下层,最可能是落在洪甲至洪丙三处下层界中。”
徐姓修士立刻吩咐道:“那你给我安排一座密舱,我这便需要往下层一行。”他心中道:“不管你去到哪里,这几处下层界,我大不了一个个试过来,我却不信堵不住你!”
张御出了大台之后,便转回了垂星宫庐。
因是讲法已毕,他也不准备在昙泉州多留,与俞瑞卿等人拜别后就直接出了宫庐,到了泊舟天台上放出白舟,便乘此舟往回归返。
白舟遁速极快,他是傍晚出发的,到了夜半时分,便已是回到了掖崖州。
他直接回了自家居处,打坐一夜之后,到了第二日,便来到卫氏军驻地之中。
卫灵英见他归来,很是高兴,且振奋无比对他道:“张玄修,这几天我们分发下了一些用长生石斛灵液调配的药丹,有两名军卒在服食之后激发出了灵性,这东西果然有用,只要我们继续下去,相信我们卫氏军中这样的军卒会越来越多的。”
张御点了点头,道:“卫军主不必束缚手脚,可以让更多人尝试着激发灵性。”
若是以往那些人夺走长生石斛的人还盯着卫氏军,在发现了这等异状后,那么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来了。
他倒是想看一看,这些人到底是来自何处,会否会与上宸天修士或是邪神有关。
卫灵英重重点头,张御不在时她只敢稍加尝试,现在张御回来了,她胆子自然就变大了。
张御道:“这次回来,我需要闭关一段时日,军中若有事,可来我我居处相寻。”
卫灵英欣然称好。
六月份是卫氏军的休整期,她正准备在这一个月里尽可能的提升整支征伍的实力,好在接下来半年内承担更多更重要的委派。
张御与她谈论片刻之后,离了驻地大厅,踱步来至成玄修以往所在那处高台之内。
此刻他已是肯定,当初成玄修建造的这处高台,十有八九就是一座方便进入下层的密堂。
而上面那些奇诡的神异图形,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那很可能是成玄修在尝试着进入那些受异神控制的下层。
至于成玄修为何要这么做,是想得到什么,还是受到了什么蛊惑,随着其人之死,现在都已是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一处地界倒可以留着,等有机会他再来看下这里是否可以通向别处下层。
从石台之中走出来,他重新返回了自家居处,把李青禾唤来交代过一些话,而后就来至密室之中坐定下来。
他当初在收到玉符之后就打算往下层一行,除了希图在此间获取战功之外,还有一个,就是为了修行上的好处了。
下层流逝时间远比内层来得慢,他虽然没有办法在那里修持神通法门,但意识却不受阻碍,这意味着他可以用更多的时间来思考自身之道。
不止如此,当初孟嬛真告诉他,大道六印散落于诸世之中,这个诸世,同样也是包括下层的。孟嬛真也是提及,现在有不少修道人就在下层游荡,试着找寻着道印,或许他也顺便在这里试一试运气。
为了护持自身,他先将惊霄、蝉鸣二剑摆放在了案台之上,而后才将那一只玉匣取出,放在了自家身前。
他一拂袖,将匣盖打开,那里面露出的是一枚漂浮在环形金架之上,闪动着莹莹的光芒球形玉丹,他伸手出去,按在此物之上,随着意念一落,瞬息之间,周身上下便被一道明亮光芒笼罩了进去!
……
……
第三十章 攻战
历柏梁甩掉了背上面的泥土,从泥坑之中爬了出来,他看了一眼身上破破烂烂的外甲,摸了摸几乎暴露在外面的脸颊,不由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只是一个力量投影,但因为是完完全全的拓映自身,除了力量层次遭到压制,与他自己亲身在此也没什么区别,每一次受伤都是真实的,这十多天来的坚守和战斗,让他身上外甲根本来不及修复。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残破不堪的城垒之上往前眺望,数里之外是一排排火炮,还有更后方的上万军阵,一面面紫绿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着。
组成军卒并非是人,而是一个穿着皮袍,身躯矮小,有着褶皱灰皮的类人生灵。
在军阵正中,有一个骑乘在球茎状怪物身上的高大身影,身上披着一身白色长袍,带着金黄色冠冕,对方似是留意到他的注视,幽蓝色的目光一下看过来。
历柏梁冲着地上呸了一声,握了下拳头,要是自己正身在此,早就一个人横扫这支军队,连带这个邪神神裔都能锤得稀巴烂。
当然,他也就是想想而已,对面那神裔估计同样也是以投影方式到来,要真是用正身对决,他多半也是打不过的。
这时他身后一块石板动了动,里面传出了一声叫骂,“老历,你既然没死,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拉我一把?”
历柏梁转过身,惊讶道:“老杨,你还活着?”
“废什么话,快来拉我!”
历柏梁走上去,伸手一搭石板边缘,身上灵光一闪,使劲一发力,就将石板掀了出去。
那里面趴着一个和披着一样外甲的军士,不过身上外甲也是满布裂纹,看去好像稍微动一动就会有碎片掉落下来,他上去拍了拍,惊喜道:“老杨,我以为你死回去了。”
老杨了一会儿,道:“呸,我有那么脆么?老历你又把人看扁了!”随即一咧嘴,道:“哎呀不好,我好像腰断了。”
历柏梁啧了一声。
老杨咧了咧嘴,道:“外面怎么样了?其他人呢?”
历柏梁往外看去,周围坍塌的军垒废墟之中又陆陆续续又站了几个人,他道:“老杨,情况不太妙,剩下的人我正好能一巴掌数过来。”
老杨一怔,“五个?
历柏梁一昂首,道:“我是六指头。”
老杨好悬一口气没喘上来,没好气道:“六个就六个,你得意个什么?”随即他感叹了一声,“只有六个人啊。”
一年前他们一共两百多人进入这里,半年后剩下九十个人,到现在只有他们六个人了。
这时传来了一声号角声。
两人神情都是严肃起来,可片刻之后,却都是露出了苦笑,
历柏梁走了过来在老杨身旁坐下,叹气道:“最多一刻,对面那个大家伙就要过来了,等着死回去吧。”
老杨忽然道:“把我扶起来。”
“嗯?”
老杨认真道:“就算要战死,我也不能躺着死,扶我起来!”
历柏梁本来想习惯性取笑他几声,你又不会真的死,不过是个力量投影罢了,用得着这么较真么?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他没能说出口。
他默默上前,把老杨扶起,并帮助他靠在一块大石上,尽量不让他的身体滑落下来。
老杨用手扒着那石头的边沿,透过军垒上轰打出来的缺口,他勉强能看见下面,道:“这处军垒如果打破,通向岳都就再没有屏障了,若是我们下次回来,这里怕就是邪神神裔的地界了。”
历柏梁叹道:“是啊,我们也是尽力了,可惜了老子这些一年磨练出来的武技了。”
本来他在这里一年多,每天都在战斗,他的斗战技巧也是打磨出来了,这也是一笔丰厚的收获,投影回去之后,只要稍加适应,正身就能消化这些经验。
他可不是修士,化身一旦死了,那么这里记忆是带不回去的,所以他十分心疼这里的损失。
虽然按照军务署的规定,在投影必死的情况下可以提前回去,可是到现在为止,很少有人这么做,他也没去想过这件事,因为他们都是正军出身,从来没有从战场上逃跑的先例。
想到这里,他抱怨道:“这处下层界怎么来的人这么少?这都一年多了,也就零零落落十来个人,还有这些异神信徒也真的是多,怎么杀也杀不干净。”
老杨道:“我们这里过了一年,可上面顶多也就过了一个多月,来不了多少人也实属正常,我们回去后,说不定他们还嘲笑我们连一个月都顶不住。”
历柏梁恼火道:“他们敢!不服气让他们自己来试试!”
这时一个满身泥灰的军卒走了过来,对着两人行有一礼,道:“报告两位尊使,承坛之上又有反应了,看去又有上使要来?”
历柏梁眼前一亮,道:“又有同袍来了么?”随即摇头,自嘲道:“又有什么用,仗打到这个份上,来了谁也没用。”
老杨道:“老历,你去看看吧,说不定是上面给我们的支援呢?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历柏梁看了看周围,道:“好。”他足尖一点,往军垒中心所在快速奔跃而去,十来个呼吸之后,就从空跳下,落在了一片空地之上。
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石盘,石盘中间是一个天阳符号,向着外面放射出一条条石刻线。
此刻这里围着许多衣着破烂、相互搀扶的军卒,他们是这个军垒之中仅存下来土著军卒了。
历柏梁叹了一口气,眼神微觉黯然。
在最初到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把这些军卒当成与自己一般的人,随意指来喝去,可是随着战事加剧,在与这些军卒一起并肩作战之后,
他意识到这些人都是和自己一样有血有肉,有着情感的真实的人,所以真心把他们当作了战友。
可是这些人恐怕没有一个再能看见明天的阳光了,而等他这具投影死后,他也不会再记得他们了。
他带着低落的情绪走到前方,见圆盘之上一道光芒只有最中心的一道光圈亮起,不禁感到有些失望,这是说明这回来者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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