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第300章

作者:误道者

从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消息来看,那张御在如今青阳上洲的新法修道人中,足以堪称第一,而白秀上人,他在旧法修道人中也是无人能够企及,只要是能近距离观察到这两个人战斗,那将十分利于我们下来的计划。”

金大匠疑声道:“只是那位白秀似乎是我们的盟友?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会不会引发其人反感?”

拄拐老者毫不在意道:“那又怎么样?我们又不是要针对他做什么,只是想更好的达成我们的目标,只要不让他注意到不就行了?便是他事后发现,只要他还需要我们,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金大匠冷静言道:“机会确实是一个机会,但是制院想过没有,我们如何观察这两人的斗战呢?如何确保所得到的东西是准确的呢?

修士的神通变化内蕴玄妙,就算其他修道人也不见得能看得明白,更别说我们手里只有披甲造物人。”

拄拐老者道:“这是个难处,我也考虑过一些办法,但都行不通,所以我来找两位,不知道两位可有什么主意么?”

韩大匠这时道:“要是用利用远古异神呢?”

他抬起头来,看着拄拐老者,沉声道:“你们不是还有一个远古异神的神目么?要是利用这个东西呢?”

金大匠和拄拐老者都是露出思索之色。

金大匠先是出声道:“制院,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试,我们不必想着一步做好,先利用那枚神眼把这一战记看下来,然后再想办法慢慢查清楚其中的变化。”

拄拐老者缓缓道:“确然值得试一下,不过神目的话,这东西个头太大……怎么把这东西放到附近去是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只知道这两个人会在东海之上交战,但却不知具体的交战地点何在。

而且但凡拥有高强实力的修道人,都有着一种奇异感应能力,一旦有所察觉,那很可能会先破坏了此物。”

金大匠道:“制院,到时候观战的肯定不止我们,我们可以让一些个头巨大的造物携带此物,以掩饰其存在。”

拄拐老者道:“也好,我下去安排一下,等有了结果再来找两位,距离那一战还有大半月,我们还有足够时间布置。”

凤湘岭道观之前,一个道童正在那里打扫着落叶,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得沙沙之声,不由动作一顿,抬头看去。

就见左近的石龛之上有缕缕飘渺烟气升起,最后这些气雾凝聚成了一个道人的身影,只是面目有些模糊。

他忙是抛开手中的东西,伏地跪拜,道:“拜见师祖。”

白秀上人看下来,道:“你是我徒公孙泯收的弟子?”

道童恭恭敬敬回道:“是。”

白秀上人看一眼,颌首道:“勤勉敦厚,足堪承道,你去把唐丰唤来。”

道童应了一声,急急跑入了道观,不一会儿,唐丰快步过来,到了近前,躬身道:“老师,弟子在此,不知老师有何吩咐?”

白秀上人言道:“我近来忽觉心绪有异,觉这一战许有变数,我思来想去,这变数许是应在外间,到时或可能有人出手阻我。

为保无碍,你持我符令,去荒洞之中一行,到把那无光飞刃拿了过来,在我与张御斗战之时,你便持此刃守在一旁,勿让任何人接近,以策万全。”

唐丰道:“弟子领命。”他犹豫了一下,“只是拿了此刃,无法分割煞气,那元童老祖的尸身会否镇压不住?”

白秀上人道:“此事无碍,这飞刃被你师祖下了禁制,离去满六十日,自会飞回,况且元童老祖留下的一缕神魂已被斩杀,他再也无从作怪了,你放心去取便是。”

唐丰躬身一拜,道:“弟子领命。”

……

……

第两百一十二章 出发

唐丰得了自家老师的吩咐后,便离了涵州,径直向南,急急赶了数天之路后,来到了青阳域外一处矮丘之下。

他祭出随身携带的符信,随着此物而去,最后身躯往下一沉,从一处表面看起来丝毫无有异状的粗粝沙地上落去,进入一处巨大的洞窟之内。

一入下方,便见四周有赤黑两色煞河崩腾不息,他再跟着那漂游的符信前去许久,便见前方有一个模糊身影困在一个玉盘之上,被这天煞地恶之气笼罩在其中,很难看得清楚。

他修为不及公孙泯,法力运转了几次之后,才摆脱了这些煞气发散出来的浊恶之感,并按照白秀上人所授的法门,口中开始念叨法咒。

过了一会儿,整个洞窟微微一震,而后一道白光飞来,落入了他的手中,他用事先准备好的法布一盖,送入袖内,也没敢在这里多做停留,就匆匆出了此间。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那赤黑两道煞河本是向着两边奔行,现在却是渐渐合流,而后逐渐变成了一股深紫色的煞气。

而那捆缚在大玉圆盘上的人影本来一动不动,现在却像是微微颤动了一下,那锁住其人的锁链发出了些许轻微的响声,过了一会儿,方才又沉息下去,只是那煞气的颜色变得更是深浊了。

光州元武郡,检正司总司所在之地,监御使蒙严正在客堂之内招待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官吏。

那中年官吏一脸恳切道:“蒙使君,玄廷授职于你,是让你来监察洲内境况,而且检正司也是你一手立起来的,可现在那位张玄正……”

他用手朝外指了指,“那位张玄正啊,却是光明正大窃夺本来属于使君你的权责,蒙使君莫非就这么看着不过问么?”

蒙严忽然看向中年官吏,后者在他犀利目光下身躯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道:“使君?”

蒙严缓声道:“我检正司的事情,你们为何这般上心呢?”

那中年官吏怔了一怔,而后作出愤然之状,道:“使君,在下是看不过去此事啊。”

蒙严抚须道:“老夫如何做,自有老夫自决之,与尔等无关。”

那中年官吏还待再言,蒙严却是抬手作势,阻住他话语,道:“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的鬼祟心思,说起来不过只是一群小人罢了,但那些人却比你聪明些,他们至少不会当着我面来说这些,这等蠢事也只有你们议曹的人才做得出来。”

那中年官吏一听此言,神色一变,霍然站起,气愤言道:“在下出于一片好意,这才来此出言相劝,使君非但不领情面,还出言辱人,这是何道理?”

蒙严却是看着他道:“检正司从来不是与人讲道理的地方,若要论理,赵议郞可是来错地方了。”

这一番言辞说得那中年官吏语噎不已,最后只能愤然拂袖而去。

蒙严知道自己方才一番言语,无疑是与这位交恶了,可他丝毫不以为意,他身为监御使,本就是负责监察青阳两府上下,要是与洲内官吏关系好,那才是有问题。

至于被张御拿去检正司的权柄,他倒是没觉如何,因为张御不是为了争权夺利,而是为了干正事的,况且他有玄廷封授,名义上也是没有问题的。

其实以往检正司具体运转,他也是少有过问,只不过一时没有合适人选,又是他牵首提出的,所以才挂在他门下。

毕竟这样一个到处得罪人的衙署,背后若没有足够有分量的官吏支撑,那是绝然做不成事的。

只是这个时候,他神情却是渐渐严肃起来,对着侍从唤道:“去把薛主事和郑司查唤来。”

不一会儿,检正司主事薛治和司查郑纠来堂下,对他一揖,口中道:“见过使君。”

蒙严看了看两人,道:“唤你们来,是要告诉你们,近来局势有些不对,我们需做好一些必要的准备了。”

薛治问道:“使君是说?”

蒙严沉声道:“张玄正与白秀上人不日即将战于东海,此战张玄正此战便是胜了,事情也并不会平息,下来只会愈演愈烈。”

郑纠这时道:“假若……是张玄正一方败了呢?”

蒙严摇头道:“你们在检正司这么多年,当也明白张玄正是要做什么,而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开了一个头,那就不可能再停下了,检正司已然身在局中,张玄正若是败了,那么青阳洲中日后就再没有检正司了。”

郑纠微怔,道:“使君是说,两府就裁撤检正司?可检正司乃是玄廷允准所立,且青阳上洲之中寄虫魇魔还在,没了检正司,谁去对付这些东西?”

薛治这时道:“不,即便检正司不在,只要检正司的人还在就行了。”他冷声道:“这等事难做么?并不难,检正司里面可不是人人都是一心为公,有的人等着上位。”

郑纠悚然一惊,他此刻也是想明白了。检正司便是被裁撤,只要原来那些人还在,那仍然可以对付寄虫魇魔,可如此一来,检正司作为一个强势衙署,却就彻底不存在了。

蒙严沉声道:“即便是撤了检正司,只要青阳上洲内不发生严重的内乱,并且对魇魔寄虫仍保持着与原先一样的防备,玄廷和玉京未必会来过问,或许就会就此默认了。”

郑纠只觉背后有冷汗渗出,他心情略急道:“可是使君,使君莫非不能上奏禀明此间情状么?”

蒙严道:“只我一人的言辞并不能起到太大用处,我料此刻玉京来的观察使定然已在青阳洲中了,若是观察使认为此举无碍大局,那么上面是不会来多事的。”

他看着两人,“所以张玄正是关键,这一战胜了,那么一切好说,不过是与此辈斗到底罢了,可若败了,我们也不能束手待毙,眼下非常之时,不可能按照平日的规矩里来了。你们二位听着,从现在开始,我们便需要做一些必要的布置了。”

裘山焰峰之上,张御缓缓睁开了双目,立时有一股精气自里透射出来,随即消隐下去,好似星光闪烁了一下。

这一番定坐,已是十余天过去,现在已是到了八月底,距离九月初一仅余下三天时间了。

他站了起来,往不远处裘山山脉望去,此刻天中阳光普照,灰蓝色的巍峨山体,万古不变白色雪巅,皆是沐浴在一片金色的芒光之下。

还有那大青榕那壮阔的轮廓也隐匿在远处的天穹之中,望见此景,不由顿生天地之伟大,人身之渺小的感慨来。

不过只要人存世上,便有着无限可能,似修道人更是如此,有着无限大道等着他去追逐,有朝一日,未必不能上去青天拥揽日月。

他静静的伫立了一会儿,身形一晃,已然离开了这处山峰,只是半刻之后,便就落回到了良州检正司衙署之中。

温良、时悦二人一直在此等候,此刻见到遁光,知他归来,立刻自里出来,上来一礼,道:“玄正。”

张御道:“我不在时,可有什么异动么?”时悦道:“一切如旧,并无什么动静。”

张御问道:“都到了么?”

温良道:“按照玄正的吩咐,诸位道友都已是到了,只是检正司衙署内不好安排,如今都已停落在良州附近,随时听候玄正的调用。”

张御微微点头,此战他当然不会孤身赴约,而会带领玄府一众修士前往,以防他人摆弄什么手段。

他道:“着人关照一下,稍候我们便就出发。”

时悦、温良二人当即应下。

张御走入内堂之中,批复了一些这几天传递上来的文书,而后稍微交代了一下自己离去之后的安排。

随后他自内堂步出,往上看有一眼,一道青光自脚下蔓延而上,瞬时将他全身围裹,而后化一道长虹疾入天穹,微微一闪,便已遥遁长空而去。

而就在他离开后片刻,良州各处,一道道遁光如盛放烟火一般自四面八方升起,亦是往同一个方向飞射而去。

良州边境之上,一处亭驿之中,两个官吏模样的人看着一道道遁光飞起,并逐渐向着东面远去道:“终是走了。”

其中一人恨声道:“只望那白秀上人这回能诛除此人。”又想了想,冷言道:“只是靠白秀上人未免还是有些不稳妥,最好的办法,就是投下玄兵……“

另一人却是不看好此事,道:“此事极难,若寻常玄兵,要灭杀这样的修士,那至少要十枚玄兵以上,这又哪里能轻易调运的出来的?”

先前那人不死心道:“那若是找那些威能极大的玄兵呢?我听说有一枚下去足以夷平一个州郡的玄兵,莫非这还对付不了此任么?”

另一人神色一变,看了看左右,低声道:“什么夷平州郡,不要在这里乱说,你是怕检正司的人听不到么?”

先前那人冷哼一声,带着几分不屑道:“检正司?我看他们还能横行到几时!”

另一人还是不放心,检正司再如何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不是还在么?

他以手相拢口,用极低的声音言道:“那些威能极大的玄兵也一样,若是两人离开洲陆稍远一些,那根本带不过去,况且那白秀上人也在那里,这位根脚也不简单,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现在也只能在此坐等这一战的结果了。”

先前那人无奈一叹,道:“只愿那位白秀上人能成事吧。”

……

……

第两百一十三章 齐至

张御离了良州后,向着东北方向飞遁而行,百余道遁光跟着他从青阳洲中横穿而去,直接往外海而来。

青阳洲中的各州郡生民也都是看到了这一幕景象,不禁纷纷打听起事由来。

待听得是两名修士在东海之上斗战,只是稍稍议论了一阵,便就各是散去了,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能飞天遁地的造物他们也是日常见到,不觉如何稀奇。

而且众人皆感此事与他们关系不大,只有少数年纪稍长一些的人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缘由在哪里。

两天之后,张御带着司武彰、杏川道人等遁行较快之人先一步出了青阳洲域,来到了外海之上,到此他们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外飞驰,出去五千余里之后,便望见了一片破碎荒凉的岛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