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第三十九章 天平两端
玄府正殿的事务堂内,项淳与许英二人正在和一位三旬左右的年轻文士说话,只是此刻堂上的气氛有些严肃。
年轻文士肃容道:“两位玄师想必也是知道的,神尉军此次士议上损失了不少东西,所以现下借口整训,干脆抽回了所有人手,这就是要给都堂诸公的难堪,可既然神尉军让了出来,那么玄府就一定要设法维护住,不能让他们再有借口拿回去了。”
许英道:“郭衙君,近来我玄府几乎把所有可以用到的人手都派出去了,只是神尉军留下的空白实是不小,我们一时也兼顾不过来。”
郭衙君看了看他,又看向项淳,沉声道:“两位玄师这么是为了维护瑞光都护府子民的利益,这无疑是极对的,可却无法无法对都堂交代啊。恕郭某多言,玄府眼前要做得不是处处兼顾,而是要抓住重点,做出一个显著功绩来,这比做一百件事都有用。”
许英一听这话,冷笑几声,道:“我们玄府做事岂是为了功绩?现在都护府的子民的性命正遭受威胁,难道我们不去维护他们,却反而要去乎都堂上某些人看法么?笑话!”
郭衙君肃然道:“我知道这件事让玄府为难了,可是形势使然,现在不是六十年前了,玄府必须有能交代的过去的东西,这才可让都堂上下相信诸位玄师可比神尉军做得更好,更能维护住都护府的安稳,如果都堂对你们不再信任,那么在下一次士议中,他们会倾向于谁,不用我说,两位也是知道的。”
许英却是一阵不服气,他还想说什么,项淳却是一伸手,将他按住了,并冲他摇了摇头。
郭衙君抬头看着二人,他诚恳言道:“两位玄师,郭某也知凭我的身份不够对玄府指手画脚,只是神尉军以往固然骄横跋扈,可却也挡住了诸多异神异怪,这些功绩也是做不了假的,所以都护府上下才会对他们诸般忍让。”
项淳这时缓缓道:“可是他们要的东西太多了,而且伸手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郭衙君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显然项淳明白他的意思了,他知道不必再多说下去了,便站起身,道:“两位,这是一次难得机会,希望玄府能把握住,这样才会让长久以来支持玄府的人更有信心。”他一拱手,道:“今天打搅两位了,郭某就先告辞了。”
项淳道:“许师弟,代我送送郭衙君。”
“不必了。两位请留步。”
郭衙君婉谢了两人相送,从大堂里走了出来,他的役从一直等候在石玉阶之下,这时一见他身影,就迎了上来,道:“衙君,事情顺利么?”
郭衙君看着眼前宏伟的殿宇,道:“拭目以待吧。”
役从没有再多问什么,只道:“衙君,听闻那位张君子此刻就在玄府中,是不是要去见一面?”
郭衙君想了想,道:“不必了,而今玄府事多,就不用给他们添麻烦了,往后还有机会。”
事务堂中,许英气冲冲的走来走去,他看着项淳坐在那里思考,道:“师兄,你在想什么,难不成你想照郭尚说得做么?”
项淳道:“师弟,稍安勿躁,我觉得郭彦君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此刻的情形下,这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许英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道:“师兄,玄府若被都护府所左右,那还是玄府么?”他愤然道:“若是如此,是不是以后都护府下什么命令,我们就要遵从什么?”
项淳冲他摇了摇手,道:“你别着急,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都堂是什么想法,我一清二楚,之前只是我们略微错估了情势,没想到神尉军这次退的这么彻底……”
毕竟这六十年来,玄府的权柄一直在被神尉军侵夺,在此次士议之前,他们也仅仅能维护住瑞光城周围的安稳,现在神尉军这一收缩,地上方处处需要他们出力,所以一下有些应付不过来。
顿了下,他又言:“可这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我们玄府一家填不了,那就稍稍退一步,让别家一起进来填个窟窿,等到新的格局一成,”他笑了笑,“神尉军再想回来也没那么容易了。”
许英情绪格外激动,道:“我是一定不会退……”他忽然顿下,看了看项淳,“师兄,你的意思是……”
项淳撇了他一眼,道:“愿意听我说话了?”
许英吸了口气,坐下道:“师兄,你说,我听。”
项淳抚须道:“我想过了,其实一些地方上的事,大可以让司寇衙署去处理,因为一些寻常的异怪和异神教徒,他们足够应付了,而海上诸岛,安巡会也是足以应付,只需要在必要时候给些支援便好。这样我们可以把原来分散的人手集中起来,既可减少伤亡,也能方便管束,最好我们还能破杀一两个作乱的土著异神,如此不但能迅速稳住人心,我天夏子民所需面对的威胁也是大大减少了。”
许英看着他道:“师兄,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项淳道:“我之前与范师兄和王师弟他们商量过,只是还未定下,”
许英道:“也好,”他神情一动,“对了,借这次机会,我们可以顺道把白擎青和张御这两个人推到前面去。”
项淳道:“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只是他们现在并没有多少斗战之能,如果有比较的稳妥目标,就找个可靠的人带着他们,让他们先稍作适应,以后才好为玄府出力。”
许英站起道:“这件事我来安排吧,师兄你就别管了。”
项淳郑重提醒道:“你要留神,特别是张御,他或许可以帮助我们找到那东西,现在还不能有损伤。”
许英道:“师兄你放心,季师侄还未功成之前,我比你更在意这两个人。”
张御此刻已是从偏殿走了出来,在回来路上,看到有一队身着道袍的玄修匆匆出了玄府,他不由想起方才范澜那番话,玄府极有可能在下来某段时候令他出去处置各种事端和敌人。
虽然玄府说过,弟子若是不情愿,那么不会强迫他们去做事,可是他也很明白,你若拒绝,那么之后自然也休想再得到玄府的传法了。
这么看来,这件事是无法避免了。他想到外面虎视眈眈的神尉军,虽然玄府不太可能让他去送死,一定会有人出面保护的,可是依靠他人维护,总不如自己掌握实力来得好。
他思忖道:“看来下来一段时间里,又要设法在斗战之能下点功夫了,若是能寻到心光之印,那是最好。”
他看着台上的一只木匣,这是范澜在殿上又一次交给他们的三个章印。
想了想,伸手打开木匣,于心中唤出大道玄章,随后将那根玉简往眉心之上一贴,由得那一股意念传递了进来。
这一次,新浮现的三枚章印是自“眼、鼻、耳”这三印上衍生出来的,其与先前四枚章印一同,在六正印之外又形成了一个圆环。
只是可惜,这三枚章印也需要按照一定章法来阅读,现在的神元又是不够了。
这时他心下也是不由思索起来,这些章印到底与心光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玄府不给出解释,其实仔细想想,这也很正常。新法抛弃了旧法领悟参法那一套,所有的道理都在大道之章和大道之章的每一个章印之中。
所以玄府根本不需要去告知你这里面具体为何,只要你掌握了章印,那自然而然就能懂了。
只是这样一来,当修炼者想主动想要找寻某个章印或者道理之时,就会变得无所适从了。
他想了一想,新法终究不是旧法,现在自己接触大道玄章时间毕竟还较短,许多里面深藏的隐秘可能还无从得知,想来唯有随着深入观读,才能看到了。
而在眼下,设法找寻到更多神元才是他该努力的方向。
……
……
第四十章 夺名夺义
眨眼间,又是过去一月,时间已是到了四月下旬。瑞光城的上空依旧是没有任何下雨的征兆,近来可以看到学宫中经常有背着水桶的助役四处浇灌花木。
这些天来,张御一直积极做着各种准备,他命李青禾去各个药材市场上搜集各种古物和异怪骨片,只是目前所找回来的东西中,还没有遇到蕴藏有源能的。
他也很清楚,这种事是急不来的,需要的是保持耐心,那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有所收获。
倒是这个月杂库那边又接连送来了两批异怪骨片,那里所吸纳的神元再加上原来所有,差不多又够他观读两个多章印了。
如今他就在等月末这一批骨片,等这批到了,当就能凑足观读三印的神元了。
只这里若算上那心光之印、还有那始终未能填补上的剑印,缺口还是不小。不过从好的一方面来看,这总比有了神元却无章印观读来的强。
这一日,他结束了学堂授课,正准备批改诸学子留下的作业时,忽然心中一动,抬头看去,就见一个身着都护府官吏衣冠的人走了进来,其人对他拱手道:“打扰了,可是张辅教么?”
张御站起身,还有一礼,道:“是我,不知尊驾是……”
那人看了看四下,道:“张辅教,可方便说几句话么?”
张御侧身做一个手势,道:“这边请。”
两人来到了学堂后方的间室内,待都是坐下之后,那人自我介绍道:“张辅教,我名齐嵩,乃是都护府典宾司从事,这次是受主官嘱托而来,想要请教你一句,如今你学堂中的这些学生里,有谁现在就能与坚爪部落的土著进行交流的?”
张御道:“这些学生都很聪慧,可毕竟学习时短,且没有与坚爪部落的人当真接触过。坚爪部落的人异常好斗,若是说错了话,其感觉受到了侮辱,那就会诉诸于武力,如果现在贸然派这些学子前往,那可能会引发谁都不想看到的后果。”
齐嵩道:“从我得到的消息看,张辅教对坚爪部落较为熟悉,如果让你与这个部落沟通,你有多少把握呢?”
张御平静道:“那要看都护府希望我做到哪一步了。”
齐嵩想了想,点头道:“我知道了。”他自座上起身,一拱手,“多谢张辅教如实相告。”
张御起身还了一礼,便目送其人离去。
他心下转念,看来都护府已是准备与坚爪部落正式接触了。
他最近一直在关注报纸,上个月还好,但这个月以来,关于坚爪部落的消息就开始多起来了,该是如今进入敞原的坚爪部落土著达到了一个相当的数目。
他猜测这或许与最近的雨水变化也有关系。都护府全境两个月未曾下雨,或许上中游还没有问题,可下游的水势必然受到影响,这难免会造成这些坚爪部落的人往上游活动,让都护府无法再忽视下去了。
回到学堂之中,他发现一名身形纤细的少女捂着布制的文册包站在那里,便道:“安初儿,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事么?”
安初儿对他一个鞠躬,有些紧张道:“先生,刚才有族里的人过来找我,问我若是先生不在,能不能单独与坚爪部落的人进行交流,我觉得这件事要告知先生一声。”
张御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安初儿,谢谢你来告诉老师这件事,你好好学习,其他的事不要去太操心。”
安初儿重重嗯了一声,道:“先生,那我先走了。”
“等等,”张御将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她道:“拿着这个,近来我可能要出学宫一趟,若是无暇来学堂,你可以先照着这个学。”
安初儿用双手接过,认真道:“先生,我会用心学的。”
同一时刻,都护府治署内堂之中,泰阳学宫的学监迟朝站在堂下,正在遭受新上任的署公柳奉全的严厉问询。
柳奉全语气严肃道:“迟学监,泰阳学宫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对不对?你们为什么不上及时报都护府?”
迟学监不慌不忙回答道:“二月士议期间,学宫还未能来得及确认此事,三月姚公府去职,柳公府你还未曾履任,都堂上无人主持,贸然提及,怕引发太多混乱,不过学宫此前早已经禀告过都护了,想来也不算没有上报。”
柳奉全盯了他一会儿,道:“姚公府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吧?”
迟学监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柳奉全也没有再问下去,坐在椅子上,挥手做驱赶状,道:“迟学监,你回去吧,希望这次你们的安排的人不会误事。”
迟学监拱了拱手,转身出去了。
柳奉全站了起来,负手看着下方偌大的瑞光城,神情严峻深沉。
这时一名从事自外走进来,躬身道:“公府,詹公到了。”
柳奉全并不回头,道:“让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一名拄拐老者慢腾腾走了进来,他满脸皱纹,发须稀疏,不过精神算健旺,两目也很是有神,他半提拐杖,对着前方一揖,道:“公府。”
柳奉全回过身来,道:“詹公坐下说话吧。”
詹公微微拱手,道:“公府面前,哪有老朽的座位。”
柳奉全也未再劝,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翻了翻方才一封未曾看完的公文,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道:“你说得事情,能成么?”
詹公拄着拐杖,身躯却是挺得笔直,悠悠言道:“老朽虽然现在不是泰阳学宫的祭酒了,但还有不少人愿意卖老朽这份薄面的。”
柳奉全看着他,道:“我不问你怎么做,我只问你,能不能做好?”
詹公浑浊的眼睛中似有精芒浮现,他道:“老朽活了一百多岁了,还从未过说过大言,能不能做好,呵呵,公府等着看就是了。”
柳奉全看他几眼,点头道:“好,我等着。”
张御从学堂离开后,回到了居处,他本是打算过午之后就往杂库走一回,去取今日可能会送到的异怪骨片。
可是他还未等到他成行,就有一名师教找上门来,言称迟学监有请。
学宫的最高学职乃是祭酒,不过这只是名义上的职位,是授给有名望的人的尊位,负责具体事务的乃是学监,所以担任此职的才是实质意义上的学宫执掌。
既然这位有请,那其他事自然只能先放一边。
他跟随着这位师教,一路来到了泰阳学宫的正殿奎文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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