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随着一声巨大的鸣响和闪烁的光芒,就将整个甬道的出入口给炸塌了。
翁大匠看了眼下方滚滚尘埃云,觉得这般可能还不稳妥,于是他道:“甲伍留下,若有人出来,你给我拦住了!”
那造物甲士毫不犹豫停留了下来。
翁大匠则对役从道:“我们走!”
飞舟舟身上再是一闪,就向着远空飞驰而去。
地底之下,陈绍边是招架边是向后遁逃,在又接住了一道剑光斩击之后,他抽了一个空隙,以法力远远发声言道:
“张玄正,你我皆是修道人,你何必非要杀我,今朝不妨罢手,我承你一个人情如何?你若不放心,我可发下誓言!”
张御眸光微闪,他攻势一顿,飞剑也是回到了他的身侧悬停,他淡声道:“发誓就不必了,你若肯弃刃归降,我暂不杀你,过后自有玄府规令制你。”
陈绍皱眉道:“不可通融一下么?玄府的规矩,还不是张玄正你说了算?”
他这些年来为霜洲效力,着实做了不少不利于青阳上洲的事,若要是全部按照玄府的规矩来,那有几条命都不够杀的。
张御看着他道:“我知道尊驾的选择了。”
他伸手一拿,握住在旁漂游的蝉鸣剑,而后向前踏步而来,本来两人相隔里许,可一步之后,身形在星光之中一阵闪烁,已然到了数十丈内。
陈绍见状一惊,他知是张御这回肯定是不会让自己脱身离去了,他也是一咬牙,两个元神照影祭起双刃,编织起一片刀阵罗网护在身外,而他站定原处,从袖中取出一片金箔,双手往上一托。
随着他法力往这东西之中涌入,金箔之上顿时卷起了一阵狂风,内中可听闻金铁交鸣之声,似有无数刀刃在里飞转。
而周围所有景物都是呈现出破碎之状,这就好像一幅完整的画面被突然撕碎了之后再重新拼聚在一起。
此为“易抟相贴”,一旦用法力激引,可引动“无相金风”,此风可斩乱周围间层,目标一旦被此风吹中,所接触之处立会被间层的生灭之力所斩碎。
张御手中蝉鸣剑的剑光猛地一长,而后袖袍荡起,剑刃挥斩之间,袭来金风无不被片片斩碎,同时他向前而来,脚步踏过之处,身后景物亦是再度恢复原状。
陈绍一边维持着金风,一边意念一引,一粒粒米粒大小的珠子自他囊袋之中漂浮了出来,盘旋在了他的周围。
他也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张御的对手,用正常手段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的,那就只能用一些特殊手段了。
这些东西是“煞光雷珠”,每一粒的威能完全不亚于玄兵,若是在这爆开,连他自己也会被笼罩进去,但他会化实为虚之法,若是不喜耗费本元,那么还是有可能躲避过去的。
张御这时也是看到了此物,他脚步一顿,口中淡声言道:“敕禁!”
陈绍不由浑身一震,法力却是不由自主一乱,不过随即他脸色陡变,暗呼一声不好。
周围的金风一瞬间失了人维持,那股庞大的力量顿时一乱,而后疯狂无比的往四周一卷。
陈绍脸色一身法力正巧退去,肉身根本抵挡不住,惨呼一声,双手顷刻间撕扯成了无数血肉,散碎的风芒更是在他身上切割出了无数深且长的裂口来。
他不由得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身下鲜血顷刻蔓延了一滩。
过了一会儿,他便见看见张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努力抬起头,嘴唇动了一下,而后便见到光芒一闪,自己好似轻飘飘飞了起来。
锵的一声,张御收剑归鞘,越过其人往前走去,而在他身后,一颗头颅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滚动了几下便没动静了。
而场中雷珠等散碎物事都是被一阵无形之风一卷,跟着追逐他而去。
在解决了此人之后,他继续往前遁光而行,很快他就来到了那处被炸塌的出入口。
他看了一眼,拿剑一挥,一股沛然莫御的心光力量顿时释放出了出去。
轰的一声,那些碎石砖块全都是从地底之下爆射了出去,上方的光芒也是随即填了进来。
他仰头看了一眼,就纵光往外飞腾,可方才至外间,感应之中却有一股惊人威势朝着他横撞过来。
他只是微微侧首,让过那只击来的拳头,伸手向外一按,在心光与灵性力量的碰撞之中,袭击他的“甲伍”再一次被远远击飞了出去。
他看着甲伍的身影,很是随意地朝其一个弹指,天地之间霎时有耀眼的明光闪烁一下,而后他根本不去看结果,就化一道青虹倏地飞空而去了。
在那明光消散过后,甲伍自里显露了出来,他试图飞遁上天,可是才一使力,躯干和身体却是一下塌散了,而后整个摔倒在了地上,散碎成了一地灰土尘屑。
翁大匠等人所乘坐的飞舟正在旷原之中飞驰,役从这时看到了一个土丘,那顶端似是被人平整过的,上面撒着金属颗粒,在阳光之下熠熠发光,让他忍不住眯起眼来,他躲闪着那光亮,大声问道:“先生,你看,是不是哪里?”
翁大匠站起身望了过去,见到那里正停着一驾飞舟,道:“是那里没错了,靠过去!”
飞舟立时往土丘而来,到了上空后,缓缓停落下来,待舟身停稳,舱门旋开,翁大匠带着两个役从自里走了出来,却见有一人正等在那里。
这是一个留着浓密的胡须的男子,大约四十来岁,五官端正,眼睛大而有神,脸上挂着极富亲和力的微笑。
这人笑着抬手一礼,道:“可是翁祝翁大匠么?
翁大匠点头道:“是我。”
这男子道:“在下天机院师匠汪中平,专门来此接翁老,哦,还有龚老。”他往飞舟上望了一眼,“不知龚老在何处?”
翁大匠道:“龚老么,他也在的,只是在来时路上受了一些惊吓。”
汪中平适时的显露出了一丝关切之色,道:“这是怎么了,出来的路上不顺利么?”
翁大匠道:“这里不便多说话,方便的话,汪师匠还请快些带我们离开这里。”
汪中平微笑道:“好的,还请两位上在下的飞舟,速度也可以快些。”
翁大匠回头吩咐了一声,让役从把龚大匠从飞舟之上唤下来,然后就转乘到了汪中平的飞舟之中。
直到见到飞舟安然飞起,往怨天飞去,一行人看着外面倒退的景物,才稍稍安心。
汪中平笑道:“两位请放心,为了来接应两位,这次上面特意派遣了两名甲士。
翁大匠摇头道:“恕我直言,这没有什么用,后面追来的人恐怕除了原甲之外,不是任何甲士能对付的,而据我所知,你们的每一具原甲都是有去处的,都是受军府管束的,不可能拿到这里来。”
汪中平笑容不变,道:“我们这次带来的甲士可不一样,与以往的甲士也完全不同。”
翁大匠正在思索之时,龚大匠在后面嘀咕了一声,道:“我们没见过的,不外就那么几种……”
正说话时,他见到翁大匠转头看来,立时收口。
翁大匠道:“龚兄,你想说什么?请继续说。”
龚大匠定了定神,才道:“还记得我们之前讨论过的那种甲胄么?”
翁大匠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了,若果真的是这样,倒是有些意思了……”
汪中平笑了笑,正要再说什么,却感到飞舟猛地一震,他神情严肃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那驾驭飞舟那名役从颤颤巍巍往外一指,“汪师匠,那里……”
汪中平看过去,神情顿时凝滞。
此刻舟身之外包裹着一层灿烂的光亮,飞舟此刻像是陷入琥珀之中的飞虫,在那光芒一动不动。
而一名手中持剑的年轻道人此刻站在高处的云天之上,目光正俯视落来。
……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妖蛟
翁大匠这时在座后沉声道:“那是玄府玄正张御。追在我们后面的人就是他,汪师匠,希望你有办法应付他。”
汪中平看着那上方的身影,心道:“难怪翁大匠他们这般惶惶不安,原来追在后面的是这位。”
他向后示意了一下,让众人不要出声,而后他往前走几步,对上一拱手,仰头言道:“可是张玄正么?在下汪中平,乃是天机院主院师匠,不知玄正为何阻拦我等去路?”
张御淡声言道:“你是洲内之人,然你舟上所载却是霜洲人,而今青阳上洲与霜洲正在交战之中,你却携其等逃离此地,若说不出一个正经理由,我不管你是何身份,今日都会当将你一并拿下。”
汪中平再是一揖,看着上方道:“张玄正,霜洲人也未必个个都是十恶不赦啊,有些人身在霜洲,可却心向我青阳,况且霜洲人口也有亿万之众,莫非都是斩尽杀绝不成?”
张御看他一眼,没去辩驳什么,他很清楚,这不过是其人为飞舟之上载乘的人寻找开脱理由罢了。
他身为玄正,只需按照玄府规令行事便可,任其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任何用处。
故他淡声言道:“如果你说完了,那你们就跟我走一回吧。”
汪中平一看,哪还不知光凭言语对这位没有任何用处,他连忙说道:“慢着,张玄正,我并非是私下到此,而是事先请了赦免书前来接人的,我这里有文书在,还请张玄正过目。”
说话之间,他对一名亲信护卫言道:“快,把文书递出去给张玄正过目。”
那随行护卫得了吩咐,便穿上外甲,携带文书自飞舟之中出来,也不敢靠前,只是起双手往上一递。
张御目光一落,那文书就飘了上来,并在面前停下,自行哗啦一声翻了开来。
他看了下来,这是一封天机院委托汪中平前来接应霜洲大匠的文书,并请沿途哨点关卡予以放行。
这上面的确有两府的赦命,言暂时赦免天机院所请之人的罪责,后面是军府和洲府的正印和一封封过关哨的附书签画,可以说的上印信俱全。
只是他待看完之后,却是把这贴书往旁处一扔,此物在天中飘了出去,随即忽的化为一蓬飞灰。
汪中平开始见他观书,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可见到这一幕,不觉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他脸孔扭曲,语无伦次道:“你,你,那可是,两府文书,两府啊!你怎可将之毁了!怎可以!”
张御淡声道:“因为这文书并无任何用处。”
汪中平一听此言,顿时气怒难平,愤然反驳道:“怎会没有用处,张玄正,你虽然是玄府玄正,但也不可蔑视两府权威!”
张御淡声道:“汪先生既然是天机院的师匠,那当是知道,按照天夏礼制,玄府位在两府之上,我身为玄府玄正,莫说你这赦免书军府只到将校一曾,洲府只到典属一层,便是洲牧、都尉亲自签画,我若觉得不合适,也自是可以不认。”
汪中平自然是知道在礼制上玄府居于顶层,可是如今谁把这些当回事呢?
任何规制,都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动的,谁会在意纸面上是如何规定的?大部分人都只会遵照实际情形来行事。
他争辩道:“时移世易,那是多少年前事了,现在拿出来说又有何用?”
张御淡声道:“你说这话时,问过坐镇洲内,守持青阳六十余载的竺玄首了么?问过遮蔽洲域,护御青阳亿万子民的那株大青榕了么?”
他当然知道如今洲内情形与过去不同,可是有些人并不明白,规制之所以是规制,不仅仅在于规制本身,还有规制背后所代表的力量。
只要玄廷还在上面,就没人动摇得了这些。
汪中平顿时语塞,竺玄首六十多年来从不露面,与世俗更是从来无有什么交集,不论玄府如何变动都不理会,很多人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位了。
至于大青榕,天天抬眼就能看到,或许一开始对其感恩戴德,可是时间长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况且因为某些人的刻意隐瞒和淡化,除了青阳上洲的上层,如今也没有多少人知晓这是一位修士所变化的。
张御道:“你既然无话可说了,那便放人出来吧。”
翁大匠急忙在座上道:“不能让他带走我等!”
他心中非常清楚,他自己的价值在于天机院,在于两府,玄府可不会理会这些,张御要是将他直接斩了,那他就是一个死去的霜洲人罢了,根本没人会为他出头。
龚大匠只是瑟瑟发抖。
汪中平忙是安抚他们道:“两位放心,我不会让此人带走二位的。”
而就他说话之时,飞舟顶上的舱门一开,随着一道光芒自里冲出,而后便有一“人”出现在了天空之上。
张御看过去,出来的这东西,上半身看着是一个人,而下半身却是蛟身,四爪及蛟尾俱全,身下还与氤氲云气浮托。
其人身部分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形象,面目可称清秀,额头之上长有两角,看着如同剔透红玉,他手中持有一根缀着红缨的长枪,身上披着飘洒的袍服和长带,整体看去还有一股健美英武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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