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天人同呼应
楼阁之内,张御与邹正对面而坐,青曦上来为二人斟茶,屈膝一礼,就退了下去。
邹正托着眼镜看了下张御,自己这养子以往浑身仙灵之气飘渺,一望而知乃是修道人,可是现在再观,反而有些像是寻常生灵,可又一眼能觉出不同之处来。
以往张御身处人众之中,必被人先是注意到,然而现在却像是融入天地之间,若不去刻意观望,根本不会有所留意,他感慨道:“小郎之修为,又是有所精进了。”
张御道:“上层一战之后,御稍有所得。不止御一人,一众同道亦是有所收获。”
邹正好奇问道:“此番上层之争,究竟如何,小郎可否与我一言?”
张御点头道:“义父问起,自是可以。”
上层斗法,涉及诸多道法玄机,若是换了寻常修士,根本无可言说,稍有与闻,便就容易受得上层之理侵压。
好在他这位养父自身层次也是足够高,本也算是下层顶端的那一批了,也是能够理解上层些许玄妙的,虽然具体的道法争斗也是超脱这位之理解,可说下大致经过却无问题。
他简略讲了下来。
邹正身上却是在此过程中浮现出了一些虚影,每一个虚影出现之后又自散失,这也是闻听上层道玄之后所受之承压,待得听罢,这等异象才是平息下来,他扶托了下眼镜,道:“小郎下来有何打算?”
张御道:“上道无尽,无有始终,我自当继续攀道而行,不过那是过后之事了,而道途乃是求不尽的,如今事机告一段落,却也当是稍作停歇了。”
他以往逐道,一刻不得停,在成道之后,更是对抗诸多神异上修,而现在大敌除灭,另一番道途正在启程之前,可以沉定下来看一看身边之风景了。
邹正欣慰道:“那好啊,小郎就在东庭住一段时日吧。”
张御点头道:“正有此意。”
此时外间又一丛丛烟火生出,从两人所坐之地往外望去,正可透过大门廊见到那冲入云空的那璀璨之景,和他爆鸣喧闹之声。
邹正道:“我天夏胜得元夏,洲牧允十日欢庆,想来天夏各洲也是如此。”顿了下,他又道:“小郎与诸位上道为天夏众生所做的一切,千秋万世都当有人铭记。”
张御道:“诸道理应受此尊崇,于御而言,但求无愧于本心。”
他在学宫这里住了有半月,便是再度出门,去了陶生那里拜访,后又看了一些故旧近况,也未打搅,便是来到了洲治安州之中,这里的大部分建筑都是在他担任玄首期间修筑起来的,不过仍是有序扩建之中。
遥想当初之东庭,虽不荒芜,却也是海外孤地,而今却是堪称繁华,这其中也有他过往努力之功。
畅游故地期间,他也是去看了一幕盛剧。
如今不同于以往了,各类盛剧层出不穷,并且还有辅助修行之盛剧,专以讲解各种修行之法,寻常人听了下来,不明具体修持,却大致可以理解。
这是好事,因为过往天夏之中,修道人与凡人之间的隔阂,首先因为相互之间的远离,修士不认同凡人,凡俗之人出于对力量的敬畏亦对修士存有戒心,现在通过这些,自可将隔阂稍加消除。
只是清楚知悉了这些还不够,还要与之相对等的力量。
以天夏如今的实力,若是玄廷愿意推动,那么人人可得披上神衣外甲,不过现在出于某些考虑,还并没有那么做,只是先给年长之人予以披甲之机。至于年少之人,则仍是给予更多选择的机会,若是资质足够,且自身愿意,则可进入玄府修持。
不过目前玉京认为,各洲玄府修士的数量不当增扩,还当有所减缩,至于这里的裁量,是根据天夏人口之数,亦是有天机定算推演,两者相互补足而定,再不是以往那般较为放任了。
这是因为在覆灭了元夏之后,天夏似已经不需要维持大量的斗战力量了。
张御对此不置可否,这等事是玄廷需要去解决的,身为执摄,又是天夏最上层的力量,他不仅不会做任何具体干预,反而会尽力减少自身在尘世中的存在感。
东庭走了一番下来后,他望向远空,一步之间,已是跨过重重大洋,来到了天夏本土,青阳上洲之所在。
玄首恽尘正在大青榕之下批阅文书。
他是一个十分擅长处理俗务的玄首,在解决一桩桩事务之时,总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乐趣,一直是亲力亲为,从不委托给分身。不过因为玄粮供奉的存在,他的修行也并没有因此而耽搁。
这时他忽有所感,见到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浮现惊喜之色,他站了起来,对着前方一礼,道:“执摄有礼了。”
张御抬袖还了一礼,道:“不必多礼,今次行走,只是来看望一些旧友,如今我只一名天夏求道之人,而非天夏执摄。”
恽尘笑了一声,侧身一请,道:“道友请入座。”张御一个颔首,走入了席座,两人分主客在大榕树下坐了下来。
看看前方覆盖全洲的葱郁青色,恽尘感慨道:“当初魇魔无处不在,乱我青阳,幸得前辈护持,老师镇守,才得渡过难关,而随浊潮退去,魇魔亦是一同消散,不过我天夏如今之势远胜于前,即便当日浊潮再至,亦能遏阻下去。”
张御知道这并非夸言,如今天夏的实力是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不能比的,不止下层势力的提升,上层在经过道争一战后,就算先天五太,元一道人再度出现在他面前,他亦有手段轻易镇灭。
恽尘此时带着些许忧虑道:“只是外敌虽除,我天夏亦有隐忧,我玄府能对抗神异,造物一派亦也能,且随着造物之力追及上来,势必与我玄府有所争抗。”
其实除他之外,许多玄首也是留意到了此事,随着造物上限被放开,势必逐渐获得上层力量,那么也会与修道人产生矛盾。
这根本不是造物派自己所能选择的,力量延伸到哪里,那么权力之争也会相应去到哪里,迟早会开始侵夺玄府的权柄的。
张御道:“往日有真玄之争,过后自会有造物修道之争,此皆为运转之变,也是无可避免之事。”
在他看来,便没有造物修道之争,也会其他争斗。不过玄廷在上调和,只要约束在一定范围之内,未必见得完全是坏事,有时候反而有益。
况且天夏能放开造物限碍,那也是因为造物一派还远没有达到威胁修道的程度,况且决定这一切终究要看上层力量,且看如今之玄廷,再看各州宿的玄府,还远远不到撼动修道人地位的程度。
造物一派除非有力量达至上层,与诸多先圣上神一般有指道而行之能,那么才可能与修道人分庭抗礼,目前看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且真要到此地方,他倒是欢迎世上再多一条道途。更何况下层入道之法虽然不同,可到了上层,却依旧是殊途同归的。
恽尘叹道:“道友说得有理,只是相比,我倒是宁愿与外敌相争,也不愿意转而向内。”
在他看来,现如今唯一勉强算得上是外敌的,那是位于虚空之中残存的邪神了,天外各部宿如今也是承担向虚空挺进的重任,不过邪神在经过上一次消退后,实际上已经不能给他们带来多大威胁了。
张御道:“实则外敌并非无有,只是眼下还未到来,你等需要做好准备,这是整个玄廷,乃至整个天夏未来或将面临之事。”
先天五太和恒常之道的存在,过去消杀万世,定压诸变,为得是拿取终道。但其实也在一定程度上定压了一部分异变,所以以往被元夏化演之诸天,包括天夏在内也是与元夏相近似。便是天夏自生开辟,亦是如此。
可是现在这些已被消杀。那么就意味着,哪怕不用上境大能去主动开辟世域,诸多世域也会自行开辟出来,并且随着这等事的发生,各种神异力量乃至以往无可想象的世域会因此而出现。那些存在可能与天夏大相径庭,也不会再是人身生灵。
其中未必没有给天夏带来威胁的力量,甚至可能诞生上层力量,所以担心没有外敌,那是大可不必。
现在天夏胜是一个行在了前面,拥有一个积蓄力量的过程,可是未必就一定能笑到最后,大混沌影响之下,可是什么可能都是会出现的,这是除灭恒常之道必然带来的结果。
恽尘闻他如此说,先是一怔,随后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道:“看来我之担心还过早了。”说着,又对张御一个稽首,道:“多谢道友告知。”
张御道:“便我不言,玄廷亦能知悉,恽道友,你我逐道之人,有大道在上,又何须担心无有敌手呢?”
说完之后,他起得身来,踏前而行,身影亦是在迈步中缓缓淡散,恽尘道人亦是起身,对着他背影躬身一礼,再抬起头时,大台之上已无人踪,唯余天际尽头那一抹无尽明光。
……
……
第三百二十六章 蕴变明得失
张御离开了青阳上洲后,便是往玉京而来。这次他没有选择使用自身力量,而是乘坐往来的造物飞舟。
如今飞舟速度提升了非是一星半点,许多造物技艺都是在与元夏这个大敌压迫之下得到了飞跃式的发展,仅仅只是用了半日,就跨越以往以月甚至以年为计的路程,来到了冀空上洲,并顺利进入了玉京中。
他看了一眼巍峨的原尚台,那里是天夏的中枢所在,每时每刻都有谕令从这里传递出来,再去到天夏各洲宿。
从东庭到天夏本土,他都是担任过玄府执掌,可却是从未踏入过此中一步,以后想来也是不会了。
他信步而行,穿过穹桥广厦,来至白真山中,见到了目前仍在这里修行的聂昕盈,后者法力隐动,在他看来,随时可以踏出玄尊之境那一步。
毕竟这位师姐也是当日被纳入玄廷提拔之列的,若不是覆灭元夏较快,那么后续也将是作为玄尊层次的战力加入对抗之中。只是斗战提前结束,她也是不急着去往上境,而是将气息压了下来。准备再沉淀一段时日。
“原来荀师也已成就上境了,也是,以荀师的能为,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聂昕盈神情之中带着几许怅惘,“只是自那日别过之后,就再也未曾见过荀师了。”
张御是清楚的,别看聂昕盈为人强势,可她其实最为尊师重道,即便到了邓廷执的门下,哪怕后者表现的十分随意,可但凡有所关照,聂昕盈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他道:“聂师姐功行渐满,若是攀去上境,那么日后或有机会见到荀师。”
聂昕盈轻轻一笑,道:“既然师弟我功行渐满,那说明我还有不足之处,那便再打磨一段时日,倒是师弟,你这回回来,想来不会停留太久,昔日同门那里可要走动下么?”
张御道:“此番会去探访一些故旧,不过有些同门便不去打扰了,多年不见,彼此相安,贸然登门,那也徒增烦恼。”
聂昕盈道:“倒也是,以师弟现在的身份,若是以往交际少,若去见了,也是平白给他们增添承负。”
随后秀眸一转,道:“不管别人,师弟既然来白真山,那就让师姐好好招呼几日,毕竟下回再见,也不知道何时了。”
张御微微点首,应了下来。
在白真山他待了三日后,他便离开了玉京,依旧是乘渡造物飞舟而行,往尹洛上洲而行。
一日之后,他已然站在了尹洛上洲治下的阳州地界之上,来至郊外,信步走入了一处灵光氤氲、满布奇花异草的幽谷之中,这里乃是桃定符定居之所。
天夏玄尊过去除了玄首,大多数居于上层,不过因为职责之分派,诸多玄尊也是由此落到了地陆之上,大战之后,许多回到了清穹云海继续修持,但也有一部分人留了下来。
似桃定符,便就不喜欢上层的清寂氛围,便是选择了后者。好在如今玄粮之俸在下层做事反而更为易得,所以即便身处下层,亦是不影响修行。
张御这时把首一抬,前方出现了一座阔长如廊,横跨溪流的凉亭,桃定符正是负袖等在那里,见到他之后,笑了笑,执有一礼,随后侧身一引,道:“师弟,我便知道你一定会来,好茶早已备妥。”
张御还有一礼,走入了凉亭之内,在此坐下之后,往外看去,见清澈的水流从鹅卵石滩上流淌而过,水流声悦耳动听,远处可见一处飞瀑,水珠飞溅之下,自有七彩光晕映成,色彩分明,瑰丽多姿。
对于他来说,世上任何物事直望本来,而故他此刻仍旧保持着人身之时的感官,若一位攀升高渺,那就少了很多乐趣了。
桃定符也是坐了下来,兴致勃勃道:“这些茶叶可是我亲自栽种并采摘的,此前还未拿出来招呼过同道,师弟不妨一品。”
张御举盏品了一口,略作沉吟,抬头道:“师兄是用了东庭安山之水。”
桃定符拍了拍手,笑道:“正是啊,是我特意让人东庭那里运送过来的,也没有花费多少。”
因他身在本土有职事,每年都是有象征性的金元俸禄的,只是身为玄尊,天夏金元于他几乎无用,所以他都是想着办法花销出去,其中一部分就是用来从东庭那里运载烹茶之水。
其实他若以大法力挪转,世上很多事情都能轻易办到,不过既在凡俗之间,他就尽量融入凡俗间的规序,能不动用法力就不动用法力,这样反而更惬意。
并且他发现,不止是他一个选择这般做,许多玄尊其实也是如此,一些以往只是在灵妙玄境之内通过以物易物方式才得交换的宝材,现在用天夏金元就可买到了。故是有一些玄尊认为,再如此下去,说不定有朝一日能看到用天夏金元买到玄粮。
他觉得这个可能未必不会出现。
他没有去试着推算这之后会是如何,未知的情形能给他带来更多趣味,更重要的是他这个人十分怕麻烦,懒得去想那么多。
张御品了几口茶后,问道:“师兄近来如何?”
桃定符道:“还算凑合吧,不用斗战了,于为兄而言那是大好事了。”
张御道:“往日见师兄时,可谓门庭若市,多是来此请师兄打造知见真灵的同道,今时却是不见了。”
桃定符一挥袖,洒脱道:“为兄把这些都交给我那弟子去了。”
张御点点头,道:“师兄忙碌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享得一些闲散时日了。”
桃定符大笑一声,道:“还是师弟知我。”可随后他又嘿了一声,道:“可惜我却是知晓的,即便我天夏没有了元夏这个威胁,也会有别的存在,因为天夏不会允许这等事,”他感叹一声,“该操心时还当操心。”
张御道:“御这些时日来,见了不少故友,却是唯有师兄想到了这些。但只要师兄还在世间,自会面对世间之劳碌,唯有向上迈进,方得超脱。”
桃定符笑道:“求道吾之所愿,上层风光,自会亲去一览。不过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一物拿不准,想请师弟看上一看。”
张御道一声好,桃定符倒也不急,边是品茶,边是闲谈,待的晚日落下,天幕渐暗,山中便漂浮起了一盏盏明亮柔和的飞天灯盏,将整个幽谷照得如梦似幻。
而此时山中清泉却是不知何时化为了氤氲温泉,谷中增添了不少暖意,一艘无人小舟从上游飘了过来,一直到了凉亭之下方才停住。
桃定符站了起来,道:“师弟随我来。”
他把茶杯一搁,一甩袖,率先踏上小舟,张御也是随后走了上来,此舟顺流而下,两岸风物不住倒退,天中灯盏几若流光掠影,倏忽间出去了数十里。
此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面大玉璧,小舟却是停也不停,朝其冲去,并倏然撞入其中,转眼间,像是进入了一处灵妙玄境,面前出现一座空旷原野,这里除了当中停泊着一驾巨大的白色飞舟,几乎无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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