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随着他们说到这里,五人身上皆放宝光,周围气轮寰转旋动,呈以无尽之势。
各人面无表情起指对着座下一点,足下玉莲有无数莲瓣层层展开,可见此间蕴一枚莲子,内中无空无色,无终无始,唯有意存常恒。
与此同时,受他们气意驱驭,那一股取自原初的至上之气沉落入元空之中,五人身上则有丝丝缕缕芒光显现,再化作无量量光向外散发,天机感应之下,万物万有似都是一同震颤了起来。
此是他们反乱道誓,破除束缚,此举做出,就意味着道争之誓彻底破除,从破誓那一刻起,不论底下胜败如何,都将与他们无关。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端坐高台之上,自下层开战以来,就一直在盯着元一天宫,他这时看到了一缕至上之气蔓延而至,顷刻弥布元空,同时一股牵连之力也是随之不见。
他眸光深远,知晓自诸世之前便是立的道争之誓已然破了,但是同样,这也是解开了他们身上的束缚。
他自座上起身,往前踏上一步,袖袍飞扬起来,背后大道之章的光幕升腾起来,内中无数道印闪烁,更有一股高渺气机显现出来。
元一天宫之中,那一缕至上之气在一部分抵消了道誓之后,余下气机却也是向外弥散,所过之处,一应诸有俱是内敛蜷聚,趋至空无。
而当这一股气息向外涌动之时,诸多大能都是察觉到了心神之中升起一股威怖之感。
明明他们早已是跳脱出世之拘束,可所有人此刻心神之中泛起大恐怖,俱是生出了一种想要遁入寂暗之感。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涌现了无数应对之策,然而在那意象之中,在面对这一股力量时,彷佛是以虫豸之身面对天塌之威,无有一种有用,皆为徒劳之挣扎。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股似若同源的高渺气息自金庭所在涌动而出,将一股气机挡在了那里,竟是一时不得落下。
同时他们亦是听到了一个宏大语声传来,洋洋弥布元空:“诸道且闻,元一天宫受元空之惠,本该执拿天机,外拒混沌,然此辈自居元一,窃据至上,以谋己私。
而自举天序以来,其消绝万世,用补道缺,诸道无奈以奉之;而今下生变数,其见势不利,欲行消杀万有,重辟终始之事,此等绝人存己,背道弃誓之辈,吾当共击之!”
第两百七十四章 崩序发元劫
那宏大语声在元空之中来回震荡,同时至上之气化融诸有之势亦被顶住,诸多上境大能本来心中浮现的莫大大恐怖之感,也是随之消隐。
此刻多数大能都能分辨得出来,方才元夏到底意图做什么。正如适才那语声中所言及,元一天宫打算“绝人存己,背道弃誓”。
此时此刻,元一天宫与金庭双方之大能,有了截然不同之反应,元一天宫那片知道此事后,却是一片沉默,五位元圣为了达成目的,重辟诸有,那自然不分敌我的,只是他们做事却也是分先后的,先动的自然是金庭诸位大能,而非是他们。
再则有金庭站出来反对,五位元圣显然不会再立刻对他们下手了,故他们没有立刻站出来反对,而是选择谨慎观望。
他们也不是认识不到金庭反抗弱去,他们也是难逃一劫,只是他们是见识过五位元圣的厉害的,直到现在,他们仍引旧没有对抗的勇气,也认为金庭那里胜算不大。
不过与元一天宫阵中一片静默不同,天夏阵中,一位位大能接二连三的响应此声,身上神气也是轰然振发。
而当这一切发生之际,元空之上,无数天道变数翻涌起来,急速攀升而上,向着不可知的方向奔行而去。
张御发声之间,也是见到弥散开来的至上之气亦是有一缕去往下层。
下层不是元一天宫的重点,破除道誓后就无用了,只是在覆灭万有之际亦是囊括在内。所以这个时候,元一天宫针对的不是天夏,而是下世所有人。
这里包括元夏。
他思考了一下,便从至上之气中也是分了一缕,将整个下层都是遮蔽了去。
与此同时,他亦是向天夏那里传递出了一道意念,告知玄廷此刻之情况。
元夏空域之中,茫虚之中那几位压榨最后一缕天序之力,向前推动而去。按照他们的想法,次当能将天夏当面之势击破,或还能趁着这一波起势,消杀天夏几件宝器。
然而正当他们孤注一掷,那些构成天序的宝器竟于一瞬间暴乱起来,这一下猝不及防,令他们大惊不已,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莫大反吞之力到来,瞬间就将他们淹没了去。
这是因为元一天宫主动破誓,维护一切的根理崩塌,天序自然也是为之消失了,他们所推动的力量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且天序原本是对抗并压制天道最主要的力量,在茫虚之中那几位发动发动天序之力前,自然是需要将天道再度打压下去的,可现在仰仗的力量骤然消失一空,
这自然也是引发了天道强烈反弹。
那与天序身相若甚至有所超出的力量骤然爆发,以至于所有参与维护天序的求全上真,从上三世到两殿,竟是于一瞬间全数崩化为一团团气光。
数个呼吸之后,这些人的驻身又是再次映现出来,只是整个人依旧如吹皱倒影一般晃动不已,显然正在承受余波冲击,一时半刻还没有办法复原。
然而就是这短短片刻间,局势已是发生了根本上的变化。
天夏在元夏天序崩裂的时候察觉到了这绝大异变,同时也是发现所有元夏宝器都在一瞬间失去了维系之力,一个个无所适从的飘散开来。
钟廷执勐地大声传言道:“首执,诸位廷执!元夏天序大崩!宝器已然失了主驭权柄!”
诸廷执从未见过钟廷执如此激动,不过此时无人觉得这反应不对,因为此刻所有人的心绪亦是激涌不已。
元夏天序之崩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或许是元夏竭力索求天序:也许是受不了天道压迫,总之天序这一消失,导致维定一切的宝器亦是散落天幕之上,无人驾驭,这是他们反击的最好机会!
陈首执作为天夏主持之人,此刻仍是保持冷静,他认为这应当是上层大能动手了,不过此刻已不必去深究原因了。
他望着前光芒骤然暗澹不少的诸多宝器,没有再是着意于祭出杀伐剑器,而是传意于所有廷执,道:“诸位同道,随后一同消杀元夏诸宝!”
因为没有人看顾驾驭,这些宝器察觉到危险后,只会本能的进行回避,可显然敌不过天夏组织的进行围剿。
况且没有了天序整合,宝器可谓个个落单,只比靶子稍好一些,数息之间,有三件宝器被击破,彻底化为乌有,而上次遭受重创的宝器天夏放在那里根本没管,因为其等威胁已然不大。
而元夏受到的创击不止是这些,天序崩毁,天道变化倾落此间,大涨天夏之气数的同时,元夏气数进一步被压低。
元夏空域之内几乎所有物类,大至日月星河,小至微尘沙砾,彼此嵌合环转,精微玄妙,都是建立天序之上,现在天序一崩,此些物事运转全数失去了原先之轨迹,全数乱了起来,这几乎是一场天崩地裂的灾劫。
可见整个空域处处崩塌,无以计数的虚空裂口生出,也就是有那些镇道宝器还存在的地方尚且有艘遮护,整个世域都变得支离破碎,颠乱倒返,有些地方明明近在迟尺,可偏偏无法迈过,看着这一幕乱象,韦廷执回首看向陈首执,问道:“首执,我等下来该当如何?”
诸廷执也是看了过来,张御传下了意念,让他们明白了这一回道誓已破,道争已是彻底不存。但是天夏与元夏这一战仍是没有结束,仍将继续,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双方谁也停不下来了,这才是他们眼下需要考虑的。
陈首执沉声道:“自当结束此争。”他看向对面,道:“上层之事有诸位执摄处置,而下层之事,自当由我等了结,而不当是再留给后人。”
韦廷执心中一动,似听出了什么,点了点头。
元夏这边,现在诸多求全上真终于压下了翻腾气机,勉强恢复了过来,但是想要驾驭宝器,却发现非常之困难。
元一天宫尽管没有刻意去收回他们的权柄,可是卷顾不在,镇道之宝也就不再视此其等为主,道理上现在谁都可以夺取宝器之权柄,并且也没法发挥宝器真正之威能。
可以说,他们对于天夏已然毫无威胁可言了。
这个时候,他们发现天夏那边阵势前移,并且有道道金光往两殿这处落来,随后落在了两殿之前的广台之上。
两殿诸司仪察觉到了什么,也是一个个自殿内出来,现身在了此间,便见光芒之中出现了一个个道人身影。
陈首执身影立在最前方,他执有一礼,沉声道:“我乃天夏首执陈禹,今回特来告知两殿诸位,”他目视众人道:“此回之战,贵方已然败了。”两殿诸司仪俱是沉默,适才天序崩裂,数件宝器被破毁那一刻。他们就知道此战已然败了。
只要天夏愿意,那么今后元夏也将不复存在,无人可以阻挡。
林廷执见他们不说话,亦是言道:“诸位怕是也能察觉出来,贵方背后那些上境大能如今已然抛弃了你等,诸位莫非还要为元夏抵抗到底么?”这话一出,诸多司议不由一怔,皆是不由得望向那些站在最后方的大司议和两殿求全之人。
然而这些人此刻都是无言,没有一个出声反驳。
身为求全之人,他们对此自是清楚的。
此刻他们也是心绪纷杂,他们最初的想法是为了进道,而进道首先要元夏的存在,所以就算屡次对抗上三世,暗中破除天序束缚,可他们也是想保全元夏的,因为唯有元夏存在,他们才能安稳修行,才能有各种机会。
可是现在,天序崩坏不说,上层也不得大能庇佑,这又如何与天夏对抗下去呢?
实际真正情况更为恶劣,诸多宝器的映照本在五位元圣放弃下层后便当消失,现在没有被波及,只是因为张御传下那一缕至上之气仍在护持着他们,令下界保持着安稳,换言之,他们现在是受着天夏大能的遮蔽。
兰司议看了看左右,见无人开口,便走出了几步。他是一直负责与天夏联络交流的,所以此刻他站出来,两边都无人说话。
他来到前方后,对着天夏诸人执有一礼,道:“不知贵方想要如何做?”
风廷执这时走了出来,还有一礼,诚恳言道:“兰司议,还有两殿诸位,如今大势不可逆,诸位又何必与我对抗到底呢?贵方上层已然放弃诸位,那不如与站到我等这处来,将功赎罪,未来亦不失进道之机。”
这些人都是消杀了未免可惜,留下则能起到更大的作用,哪怕只是单纯镇压起来,一个元神修士随便散逸出来的力量,都能给一个上洲提供完整的运转之力,而且持续不绝,更别说还有那些求全道人了。
当然此辈若是不愿,他们也不会留下隐患。
兰司议听了他所言,却是认同般的点头,道:“贵方说得不错。”他对着天夏这边诸人再是深深一礼,又道:“兰某愿投天夏,并恳请贵方收留。兰某自知以往与贵方抗争,犯下了不少过错,故愿听凭处断,以此赎罪补过。”
第两百七十五章 人天自相折
兰司议早在出使当日就私下将自己的心思表露过了,更别说元夏现在已经实质上不存在了,他自问也不算背叛,所以对于这番投诚他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风廷执看着兰司议,语声和气道:「兰司议愿意投我,我等自当善待,还请兰司议站了过来。」兰司议再是一礼,直起身后,便走到了天夏那边站定,再转身过来,便对着两殿诸人道:「诸位,元夏已覆,何必再身受其制么?且是元夏先负我,而非我负元夏。」「兰司议说得不错。」
他话方才说完,就立刻有人响应。
众人看去,却诧异发现发声之人居然是一直和兰司议不对付的段司议。
段司议脸上没有一点不自然,并从人众中走了出来,直接来到了天夏阵中,对着天夏诸人执有一礼,道:「既然元夏负我,那么段某愿意投向贵方。」
黄司议这时暗骂一声,本来他还要点脸,准备稍微再等等,等天夏那里再劝一声,就顺水推舟投过去,可没想到段司议居然这么不要脸,直接就凑上去了。
明明是他先和天夏说好的,凭什么此人走在他前面?
而且段司议此举一出下来一定还会鼓动更多人,感觉自己的动作要是再慢一点,自身的投诚价值也没有了,故是他暗自催促一声,道:「走。」
无面份身忙是应了一声,跟着黄司议一同走了出来,来到了天夏众人之前、黄司议与无重分身对着他们一菜道:「黄菜愿意投诚天夏」林廷执还了一礼,笑道:就是就是美司同议了吧?
「黄司议道:「正是黄某。「风廷执这时道:「黄司议之前提陕了不少消息,着实有功于我天夏。」
诸多廷执听了,心下了然,天夏看似一直对元夏的内部情况知道的很清楚,他们想着肯定是有内线的,却不想原来是黄司议,一时不少目光都是看向了他。
黄司议知道风廷执此言故意离间他与两段之人,不过他不在乎这些,投都投了,还想这么多做什么?
再说他与诸司仪关系本也不那么好,也没什么区别。
此时站在向司议身边的惠司议见到上毁之人一个个投了过去,他觉得下殿不当这般被动,他犹豫了一下,看向向司议,向司议却是语气自然道:「现在没有什么元夏了,如何选择,都是你们自己的事。」
惠司议对着他一礼,就主动带头往天夏阵中那边走去,而他这一带头,下殿诸司议也是心下一松,顿时再无任何负担。
下来两殿诸司议也是一个个走了出来,陆续站到了天夏这里,没投之前感觉似乎有些别扭,可是投了之后感觉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天夏这时往大殿台阶上看去,如今两殿所有的求全道人还都是站在那里没有动,这里面包括了两殿所有的大司议。
这些求全道人俱是此刘不动,他们心里都是十分清楚的、若是之前、天夏对于求全道人投靠那是求之不得,可是现在不好说,随意一个镇道之宝下来,都令他们难以抵御,价值也是随之大大减弱了。
不过他们还是太过太小看自己了,哪怕一个元神修士都能在天夏那里有所价值,何况是求全呢。
陈首执道:「诸位可是有什么顾虑,可与陈某直言。」
向司议与诸位大司议交流了下,便走了出来一步,执礼道:「我代替两殿诸位上真想请教贵方一句,准备如何处置我等?」
陈首执沉声道:「自是一视同仁,有过必罚,有功必褒。」
向司议及他身后之人顿时听懂了。过去与天夏对抗,那么一定是要遭受惩处的,但是可用功劳相抵。而现在能够立功的地方,无疑就是上三世了。
说实话,要是单纯对抗上三世,他们是没有什么心理负罪的,上三世最后牵引他们法力,也没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只是当成单纯的工具罢了。
不过他们有一件事想要先弄明白。
越司议道:「我等方才观察过,天序忽然崩塌,这并非是上三世过于压榨天施手段么?」
这是他们最搞不懂的地方,因为道争之故,上境大能明明不可以插手下层之事,现在突然有上层力量落下,而他们这里的上境大能却是放弃了他们,这是因为上层交战,他们这一边的上境大能失败,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陈首执道:「可以告知诸位,这里并非是我方大能所动手段,而恰恰是由于贵方的上境大能放弃道争,才致天序破散。
此所以如此,那是因为此场道争他们见不到胜望,正如棋局之上无法赢得此战,又不愿得见结果,故而需得另开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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