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殷胧想了想,抬头道:“若是可以,殷某是说,若是我等真的准备取金庭而待之,或者成了那第三方加入此争之中,那么眼下之道争是否能有所改变?”
张御道:“道友请言,此回争得并非是我等几人之道,更是诸位之道,而不会像是那五位一般排斥诸道。”
殷胧认真道:“那殷某便直言了。对于那五位,只是主身映身双方定下了一个约定,道争彼此斗而不破,只要不走极端便就是无事,至少在道争结果出来是这样的,而其中消耗的只是下层的力量,对于他们自身则丝毫无损。”
他很是不满道:“他们明明是用下层之道来补上层之缺,可却心安理得坐享其成,这并不公平!”
青朔道人很赞同他所言之语,出声道:“殷道友说得不错,我们必要改变这些事。”
白朢道人也是点头。
不过他们都是明白的。现在他们还没有力量做到这些,唯有等到占据主导之权,才可能去进行改变。
殷胧与张御三人一番谈话之后,他觉得自己是找到了正确的道路,在谈话过后,他气意离开了此间,便就思索该是如何完成这一目标。
现在他做不了太多,唯一可以帮助的上忙的,就是问对元空,提升自身的实力,再有就是借取至上之力,给这件至上之宝多增加一些威能,好能够在对抗那五位时帮助到他们。
张御觉得虽然现在还不到立刻与金庭冲突的时候,可自己必须尽可能的做好准备,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用上。
在此期间,他倒也没有一个人独自思量,而是决定去拜访其余同道,以完善这个计略。
他首先寻到了庄执摄,并将此番谋划告知其人。
庄执摄听了下来,道:“这番大略我是赞同的,此策也有一定可行之处,可不论如何做,一定是要拥有击倒那五位的力量,且不只是威慑,而是真正具备此等能为。我与其必须要经过一战,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此中的分化之策,只是能够威胁到金庭那五位之人,目前很难找寻出来,似如今的那些上境大能,多数都失去了与金庭乃至元一天宫正面对敌的勇气,怕是没有一个愿意的。”
张御点点头,道:“我也知悉这些人靠不住,所以没打算用他们,我有一个想法,如今要说哪一个敌人是五位执摄较为忌惮的,无疑就是上境邪神了,再是延伸一些,那便可以是大混沌。”
庄执摄肃然道:“道友可有把握么?”邪神还好,可涉及到大混沌,那就不能掉以轻心了。
张御颔首道:“我有一定把握,但是任何事都有万一,我等有玄浑蝉在手,也可提前做好准备。”
庄执摄想了想,道:“庄某这里倒有一个提议,曾有一些上境大能被元夏消杀在深处,他们本来永远与我等再是相见,可是要有是至上之力,还是有一定可能牵引归来的,若是以此为条件招引他们,那或可增我之力。”
张御若有所思,这的确是一个办法,不过能不能做到他现在不确定,而且找回那些人会否引发更多的元空动荡,这也无法确定,需要回头做下尝试了。
庄执摄又道:“还有一处不能忽略,道友还记得此前推论,认为诸多先天之灵曾经被五位执摄所消杀,还有一些先天之灵曾被夺去机缘么?”
张御道:“不错,真余道友的前身,很可能就是被截去机缘的先天之气。”
庄执摄道:“真余道友未必是唯一,他能转了出来,未必不能再有其余先天之灵再转了出来,而这样的人,天生就是金庭的敌人。”
张御点首,这个办法似乎可行,可是难度也是有的,那些先天之气十分散碎,还被上境邪神侵染了不少,未必再可有先天之灵诞生出来。不过他可以回去尝试下。
与庄执摄谈过之后,他气意离开此处,转而落到了真余道人这里,并与后者同样谈及了这番计略。
真余道人听罢之后,想了想,道:“其实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那可由我来充当那个威胁五位的敌人。”
张御道:“道友的意思是……”
真余道人语声感慨道:“我哪怕现在以借口躲过了大混沌的追缴,可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被拿去,而若是在此之前能够做一些对于诸位有用之事,那也是值得的。”
张御还未说话,他又抢先一步道:“道友请听我言,我等所追逐的,乃是道争之后的道果,若是摘得这道果,那么诸位道友当更上一层,也就无需畏惧大混沌了,那么我也想必也是可以将之拜托了,这不过是为了此番胜利而做出必要的付出。”
张御知道,若是最后达成愿景,这一点是可能做到的,但也有可能无法做到,因为在成为大混沌一部分,连自身道途都会被扭转为混沌之道,真余道人是在用自己,去押一个无法确定的未来。、
他愿意看到志同道合的人越来越多,但并不希望见到随意的牺牲,故道:“现在还未到那一步。”
真余道人道:“在下知道,但是真到那个关头,当可由我来执行这个计略。”他说得十分坦然,也是当真打算这么做的。
张御看他一眼,没有再劝说,他与每一位上境大能的交谈,不仅仅提前打招呼,完善整个计划,也是确认每一个人的态度。
若是某一个大能愿意做出重要的配合,还对整个计略有利,并且找不到替代的话,他会尊重其人的意愿。
从真余道人这里告辞出来,下一个他所找之人乃是觉霄。
因为在他的计划中,邪神童子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他的打算是通过觉霄沟通邪神童子以完成此事。
映身与主身是不同的,但是本就是可以有所牵连的。纵然他可以与邪神交流,可那只能谈论一个大概,涉及到深层次的举动,则需要更为细致的表述,这里唯有觉霄和自己一同配合,方才可以做到的。
觉霄此刻正在自己的驻地内玩耍,在自己的驻地内他做什么都可以,无忧无虑,只是他邀请别的大能一起玩,却是很少有大能回应,张御的到来令他十分高兴。
而在张御一提到针对五位执摄之事后,就兴奋道:“好啊,好啊,我早就看不惯那五个人了,你们说该怎么做,我便怎么做。”他不关心具体的方略,只要对付那五位的到时候喊上他就可以了。
张御看他如此,也就没有再细说,道:“好,那就觉霄道友在此等着就是了。”
觉霄迫不及待道:“那什么时候开始呢?”
张御看向金庭所在,道:“很快了。”
动手自然需早一些,因为若是晚了,被金庭事先发觉了玄浑蝉的存在,那么极可能会先发制人,那时候他们就是失去了主动优势了。
接下来他未再去往别处,而是回到了清玄道宫之内。
他决定先试着找寻那些曾被消杀的大能,这些人绝然是存在的,且与那五位有着抹不开仇恨,只是是否能寻到,能否答应他们的条件,还要有所接触之后再说。
在主殿之上坐定之后,他眉心一闪,玄浑蝉飞了出来,他则是手掌一托,将之借住,待得气意沉浸此之中,再是轻轻一送,这一道灵光便离开了元空,先是越去浑黯,随后再是往更深处探去。
……
……
第八十章 纯明非可持
张御借着玄浑蝉之助,气意持续往天道变化的下游深处沉落下去。
做这等事情需要耐心,稍有激进,这缕气意可能就脱离出去,那么就要重头再来一遍。
这一次找寻那些曾被消杀的大能,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准确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人。
因为寰阳道脉那三人及其主身也同样是被消杀了,道理上他们也是落在此中,并与他们接触的天道远远分隔开来了。
要是这回遇上,他自是不会带动此辈回转的。就算元夏的杀削诸变之道,都比这等消夺吞化诸有之道来的好。
只是有一点,他并不清楚过去被消杀的那些上境大能到底秉持的是什么样的道法。
固然元一天宫对于抵抗自己的人可谓毫不容情,一心要削灭变数,可是通常来说,为了避免元空动荡,大可以采取笼络其至元一天宫之中的做法,或者干脆蔽绝入浑黯之中。
而不惜激引出更多天道变化的代价也要将之消杀,甚至连金庭都没有加以阻止,那么这里就很值得深思了。
肯定是有其要这么做的道理的。
所以他会进行仔细分辨,若是所接触到人的确有害于世间,那么他会慎重考虑这件事。不过也不排除有些人因为特殊情况才被消杀的,那么或可以试着给其一个被拽回的机会,这些都需要接触之后才知道了。
只是持续运使玄浑蝉,已然激引起了不少天道变化,故是他从中退了出来,问对大混沌,以削减天道之变数。
幸好五位执摄也只是在固定的时候问对元空,所以其他时候元空便有些许波荡,只要不是太过剧烈,他们都是不会留意到的。
而他也只会在白朢、青朔乃至庄执摄等人问对的时候才会采取行动,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防止暴露。
其实上境大能越多,每一个人轮转问对的相对间隔就越短暂,不过因为之前消杀了寰阳道脉主身映身六人,大体上也算是有涨有消,所以这里的差别如今还并不是能特别明显的感觉出来。
因为他有意为之,这一次在一番问对之后,天道变化明显下降了一些,而他也是在算准了间隔之后,继续沉入天道下游探询。
这回他仍然不曾寻到什么,他并不气沮,退出之后经过一番问对,再继续深入,在重复了大约十余次之后,他终是感觉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个迫切无比且又堪称凌乱破碎的念头。
其意乃是:“带我回转,带我回转,带我回转”且是在那里不停重复。
张御心神一动,知是寻到了一个目标,便试着与之接触,但所传回无不是混乱之念,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意思。
此时他却是明白了,所接触的并非本人,这应当是对方往天道下游一路沉落下去时留下的气意,其本身应当还是处在更为深更远的地方。
只是有些可惜,玄浑蝉运使这许久后,再一次提高了天道变化,他若继续往里深入,那却有暴露的风险,故而他没再继续,而是从里退出,问对大混沌,随后寻机再入。
好在有了上一回的接触,利用玄浑蝉很是轻易找到那些气意,并且顺着其源头寻去。
可随着接近,他发现对方那气意变得愈来愈是狂躁,甚至打算顺着玄浑蝉的力量回到浑黯之中,并进一步驻入元空之中,张御果断将这点牵连断开,尽管还没有与正主交流,但他可以肯定,这一位并不是自己所要找寻之人。
于是他果断断了牵连,另外再去找寻新的目标。
下来时日内,他除了问对,便是重复做得做得此事,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无所获,直到两月之后,却是接触到了一缕相对平和温善的气意,其人没有立刻攀附上来,而是问道:“不知是哪一位先圣气意到此?”
对方不清楚张御的真正身份,当初其是被元夏那五位元圣所消杀,所在站在其之角度,现在找到他的,绝不可能是五位元圣。
而除却这五位,还掌握有沟通天道上下游的力量,那么只可能是掌握此等宝器的其他先圣了,只是他也不清楚哪一位有这般的能为,因为他被消杀之时,并不清楚天夏的存在,所以也猜不到金庭身上。
张御此刻正在凭借着玄浑蝉观察对面那大能,他发现对方并不完整,形似破散的先天之气,只是残存下来最后一团气意。
等到这气意彻底被磨散,那么才有可能再度归来,不过那时候其与原先除了根本道法一致,其余就完全不同了。且与打灭其人的元一天宫也永远无法再是见得。倒是他此刻若是利用玄浑蝉之力牵引,还是能够带了回来的。
他这时传意道:“你之道为何,你又尊奉何等道念?”
他首先要了解的是对方的道,其次还有对方之道念,他不怕对方隐瞒,他接触的是其人之气意,又是以玄浑蝉发问,对方的道法是什么他没法直接知悉,但是对方所言若并非是自身之道,那么他是能够立刻判断出来的。
实际上隐瞒本身就是有问题的,若是这样,他会果断将之放弃,转而去另一个人。
那人感得张御打听自身的道法,却是传递一股振奋情绪,毫不遮掩道:“我之道,乃为纯明之道。此道乃是至诚至善之道,此道蔽绝诸秽,纯澈己我,若得修持,则可于世之污秽中浮托而出,直至与天道相合”
在说完这些之后,他不待催问,又继续交代自身所尊奉的道念,其言:“世上诸道变化,神心扰动,方才有了纷争对抗,才有了忧虑疑思,才有了生杀夺灭。而若是汇诸灵融于一身,使众生共执一念,万神同于一念,则可见道矣。”
说到这里,他语气略显遗憾,“只是当初我行此道,却是遭遇到了元一天宫倾轧,也是大道之扰所致,若是诸道归一,那么便无此纷争了。”
张御此刻已是听明白了,这个人道法乃是洗脱一切污秽,如此可还于先天,以纯澈融天道,此中需要持道人之心诚秉善。而其之道念,则是要将所有道法都是并容进来,化诸道为一道,不容许任何歧异出现。
他道:“若是有人不愿?”
那人奇怪道:“怎么会有人不愿呢?世上之灵,生来都是心神纯澈,不染外污的,此为至善,若是其不奉此道,那定是心中有了后天污秽,才致如此,而只要我与同道帮助他将污秽祛除,那便没有妨碍了,他定然是会见得神中之善的。”
张御听了这番对言之后,感受着其理所当然之语,也是明了为何此人在此了。
寰阳道脉的道念乃在于吞灭一切,而此人之道念,则是则要求所有道法尽归于一,与自己一同化为至善至纯之道。虽然表面上看去一个是为了存物,一个是为了消夺万物,可实际上两者都是存在着“非同必异”之念,同样都是走得极端路数。
这位是这么想,想必也是这么做的,也难怪绝不见容于元一天宫,甚至任何有了根本道法的上境大能都是难以容忍此道。
尽管大混沌也是并吞诸道,可大混沌至少还给人以选择,你若不是去主动借取其力。那么大混沌就不会先来主动侵染你的。
他思索了一下,道:“我之道与你不同,也不认同你之道念,只是今日寻你,是要用你牵制几位先圣,所以打算将你拖至天道上游,但我可明确告知于你,不管我等谁赢,最后会再度蔽绝你,如此你可能接受么?”
那人毫不犹豫回道:“我自是愿意。我知道友此刻不理解我之道法,可那只是道友未曾蔽绝心中之恶,道友哪怕只给我一线出去的机会,我亦是感激道友。”说着,他又十分诚恳道:“道友心中千万不要有所负累,我若得出去,定会助道友化解这分恶秽的。”
张御听得他的话语中还包含着对自己的无比同情,而且听得出来是真心实意这么说,并非是为了这一线机会所言讨好之语,不觉摇了摇头。
这位是真正信奉自身之道的,但这等道法是万难为他人所接受的,尊奉了此法,就是放弃了自我之识,只剩下那最终的所谓的至善至纯存在了。
这位应该是某个先天之灵的映身,不过现在还弄不清楚是谁人之映照。
他想了想,在所知的那些先圣上神中,倒是没有想到哪个是与之近似的。
一般来说,先天之灵的映身都与主身相差不远,可也有例外,当初元夏化演万世,许多上境大能都有映照入内,虽然只有少数世域能承载映身并得以成就上境大能,那其中出现一些独特的变化也不奇怪。
他与那人沟通结束后,没有许诺什么,就这么退走了。
若要牵制住金庭那五位,只是这么一个人还是不够,因为其人脱离了天道许久,早已跟不上天道的变化,单独一人,对于那五位来说根本谈不上威胁,或许翻掌之间就能镇压,所以至少还需再寻得一二人才能将此事推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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