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烛相道人闻得此事后,仔细一想,立时明了了此中前因后果。
看来金庭是看重了他的映身了。
他不被允许理会下方之事,同样也不能去干涉映身。金庭那五位恐怕也是因为看明白这一点,所以半点也不怕他知晓。
他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映身如何他管不了,因为那是另一个他了,就算将来上行与张御对抗他也控制不了。好在他在天夏还有另一个映身,所以这具映身无论如何走,他都不至于把映身全部沦陷。
于是他不再理会,收拾心神,等待下一次问对钟声到来。
元夏,元上殿,两殿司议站在那里,他们感应到方才又有一人尝试去到上境,这已是近来第三个尝试之人了。
不过等了一会儿,不曾有什么回应,显然这个人同样失败,未曾得有超脱。
向司议笑了笑,在此人失败之后,想必诸人当是知晓上面不是那么易行得了。他想了想,对着身边的弟子关照了一声,后者躬身一礼,便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仇司议来到了座前,揖礼道:“司议可有关照?”
向司议和颜悦色道:“仇司议,你擅长推算,可能推算出来,我元夏各处还有多少人意图去往上境么?”
不待仇司议开口,他又说了句,“嗯,此事重要,若是要用宝器,那也是可以的。”
仇司议心中一动,可他没有顺着向司议的话头说下去,而是道:“此事若不涉及具体之人,则无需宝器,仇某此前尚能感觉到,意图上进的气机此起彼伏,然而现下却是一无所感,想来便有人还做此想,近日当也是不敢行渡了。”
向司议道:“仇司议在这等事上的推算向来是准的,这我却是信你。”又看了看仇司议,道:“仇司议,你也是求全之人,可曾作过此想么?”
仇司议叹了一声, 道:“仇某初时也曾有过这个念头,只是推算了一番,发现却是没未前路,故也是作罢了。”
向司议点了点头,道:“仇司议过去曾是两殿司议,虽然去位,可向某明白,此事对你颇为不公,你可愿重归两殿,再为司议么?”
仇司议听他这么说,这一刻倒是当真有些心动。似在这等擅长推算之人过去颇受排挤,所以坐上了司议之位,就很快又被找了个由头让他去位。
如今若是能够坐回司议之位,那有助于他达成穆司议的那个交托。可是再一想,他却是忍了下来。此事需等待机会,不能操之过急。
故他摇头道:“还是罢了,仇某除了推算,斗战之能也委实一般,照理我也该退却不闻世事了,如今能为两殿出力,已然全我心愿,不用再多生事端,阻了他人之路了。”
向司议看了看他,认为这位是不愿接得承负,看来是还未放弃那上境之想,不过这也很正常,似他也是怀有此念。
他道:“既然仇司议不愿,那便作罢。不过仇司议什么时候想通了,可来和我说一声,向某不是以往那些量狭之人,如今元夏局面也不是以往了,仇司议你当是明白的。”
仇司议把目光垂下,对着他俯身一礼。
……
……
第六十一章 落气为侵附
向司议对仇司议说完话后,见有一道灵光飞了过来,他拿入手中,意念入内一转,见正是两殿此前按他吩咐去查证的情况。
上面言称,诸世道的求全道人如今大部分都在闭关之中,并没有一个人去往上层。
他将灵光一把捏碎,琢磨了一下,两殿更没有一个人去贸然求取上境,那么这说明此次去往上层的三人,全部都是出自上三世了。
这也是合理的。因为也只有此辈从不露面,避世不出,才能毫无拘束的踏出那一步。
但是几度失败,想必余下之人也该是收敛了。
其实他心中有些可惜,他倒是希望有人能够上行而去。这样虽然先去之人占据了上境之位,可是他清楚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个,才能有第二个,第三个……
就看为了撕裂元夏天序,两殿和上三世的上层为此谋划了多久就可见一斑了。
此前覆灭万世几乎没有这等机会,直到如今对阵天夏才是勉强打开了一个口子。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人首先踏出前路。
这个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可定然是身负大机缘、大法力的。
所以他方才对仇司议说的那番话也不完全是试探,若是这位真的能去到上境,那反倒是好事,其人又无斗战之能,推算对于两殿来说也是可有可无,元夏人才不少,少了其人也还有他人代替。
而去到了上境,却是能为后来人开辟一条前路。
可现在的情况看来时机还不成熟,他看着天夏阵中,却是唯有等着天夏那里再是侵攻,将元夏的天序再是撕扯开来一些了。
元都玄图之内,荀季正在默默运行功法,在得了覆象道人的气意传信后,他固然确定了前路,可并没有急着上行。
元都派的功法都是寻觅一线天机,他现在不曾感觉到那一线天机的出现,所以始终不曾跨上去那一步。
倒是攀渡上境之气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问题,似他这般传承之人,只需要攀渡镇道之宝便可。
可是这也仅仅是有路可走,能不能走通又是另一回事了,他隐隐约约觉得,上面似乎有一股莫大阻碍存着,轻易上去就是堵在了那里,自此进退不得,如先前去到上层的那三人一般下场。
所以唯有等待那一线天机出现了。
至于天机何时会至。他看向天夏那一边,或许要等待天夏那里再是有所举动了。
元空之中,邪神童子的气意落入奉界之内,五位执摄不得不看过去,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这缕气意落去之后,同样化变出来了一个映身,这就超出了五位执摄的预计了。
奉界不算是天夏的地界,且他们也无法干预下层,这是他们自己立下的规序,包括元夏那边也需要遵守,所以他们无法违背的。
只是这么一来,也就导致他们无法制束邪神童子的映身在下界的任何行径了,邪神童子可不在道争之中,想要对下层做什么他们都无可阻挡。
当然,邪神童子被蔽绝在了元空之外,就算气意投落,所形成的映身如今的层次的也不高,只要设法铲除就是了。
他们自己无法直接出手干预,但却可以加以通过间接手段加以左右,比如通过天夏玄廷,通传奉界小心某些邪祟,就可以达成此目的。
而邪神也的确是邪祟,天夏的外层界的建立,几乎都是为了防备那些虚空邪神及邪神麾下的神裔。
因为邪神乃是攀附大混沌而成,所以这件事他们也很是重视,立刻向着玄廷传谕,要求他们设法让奉界防备此事。
白真山内,云若婴正在修习剑法,自从得了张御的传法之后,她这些时日一直沉浸剑法之中,浑然不觉身外之事。
这时轻轻铃铛之响自外传来,她缓缓从定静之中退了出来,问询道:“何事?”
有一名女弟子在外言道:“云玄尊,老师唤你前去。”
云若婴嗯了一声,道:“我稍候就去。”
她将剑器收了起来,将闭关所在整理收拾了一下,便就驾云而出,来到了邓廷执所在的主阁之内,通传一声,被请入进去,见邓廷执端坐主座,上来一礼,道:“弟子拜见老师,老师唤弟子来,不知有何吩咐?”
邓廷执道:“近来剑法修行如何?可有妨碍?”
云若婴道:“弟子目前尚觉顺利。”
邓廷执道了声好,又言道:“你的剑法修行我指点不了你,你觉得妥当那便好。今次唤你过来是为一桩与你相关之事。为师方才得到上面通传,可能有邪祟进入了奉界之中,目前奉界还不知晓此事,你是奉界之人,这件事还是告知你一声为好。”
云若婴道:“邪祟?”她想了下,道:“是天外邪神么?”
被称为邪祟的东西很多,但是值得天夏重视的却不多,天夏的外层界在防备何物她是十分清楚的,因此猜测事情当与此有关。
邓廷执道:“是否是此物,为师没有去过奉界,也不好下论断,只是告知你这个消息,不过此刻应该还未造成太大危害,奉界不是天夏辖界,我们不会过多插手,只是出于道义通传你们一声,你既知晓了此事,过后一看便知。”
云若婴站了起来,执有一礼,道:“弟子这便回去,多谢老师告知此事。”
邓廷执道:“为师也是得了玄廷告知,为师观你在天夏修持,功行一日千里,乃是难得修道苗子,为师希望你早些解决此事,早些归来,不要耽搁了这一身功行。”
云若婴再是道:“谨记老师吩咐。”
她也是雷厉风行,从主阁告辞出来,与相熟之人别过,立刻就往奉界回转,并通过两界通道很快回到了奉界。
由于天夏与奉界的时序略有不同,还未完全趋一,所以在诸派眼中,她实则已是离去许久了。
可不管如何,作为奉界第一个突破上境之人,诸派上层都是知晓她的,她依旧还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她将从天夏带回来的消息带回后,立刻得到了诸派上层的重视。
由于邪祟很可能是虚空邪神,所以怀疑其很可能会在虚空中出现,因此诸派也集中力量,在虚空之中效仿天夏建立起来了庞大的遮蔽驻垒。
而就在诸派对着虚空兴师动众之时,地陆之上,有一个少年人拜入了一家即将没落的名唤英遥派的宗门之中。
这个少年除了个性比较跳脱之外,修习起道法来非常之快,宗门师长对此非常喜欢,把振兴山门的期望全部托付在了这个少年身上。
如今这个时期,正好是第一批上层修道人出现不久,后续修道人还在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时候。
但这也同样带来了上层力量的剧烈变动,明眼人都是知道,这还只是刚开始,谁能在接下来的数百年乃至千年之中走得更远,这就要看门中有无优秀的后辈弟子,所以各大山门都在不遗余力搜刮找寻年轻的英才。
这个少年无疑来的很是时候,整个英遥派都是在围绕着他打转,而这少年也是十分争气,只是短短几载之内就将门内的功法都是学全,并且还由此推陈出新,立造了属于自己的功法。
若是一个拥有传承,并且已然出现上层力量的大派,就就知道这个情况很不正常。
可是英遥派没有这个经验,只以为是这个少年人天资使然。
其实就算他们察觉到了也不会说什么,因为没有这样的弟子接替道统,或许数十百年之后门派就消亡了,而有了这等弟子,或许一飞冲天。
这少年在修习了门中所有道法后,便就告辞出门,出外游历,不过他没有去拜访那些同道宗派,而是离开山门,就像是有目标一般,直奔地陆某一处偏僻角落而去。
若是五位执摄看到此间,就应该明白,这少年是奔着他们投下的那一缕清穹之气去的。
五位执摄朝着奉界投落清穹之气,是准备让烛相道人的映身得去此机缘,好能快些来到上层为他们所用。不过此事不好明着告知,所以需他自己去寻。
按照他们的推断,在只是有烛相道人这么一个映身在此世的情形下,随着其人感应的增进,道行的提升,这位迟早是会寻到此气。
可他们唯一没有料准的,那就是邪神童子也是朝此投入了气意。
对于他们的举动,邪神童子却是清楚知道的,且因为邪神童子根本不受拘束,立刻就往清穹之气这里来了。
清玄道宫之中,张御此前察觉到变化时就留意着界中,他见此举动,立时确定了邪神童子这映身的目的。
不过他对于邪神童子举动却是乐见,因为奉界之中正落有他的玄浑蝉,虽然受到了元都玄图的遮蔽,但在清穹之气面前恰恰就是难以遮掩的,现在邪神童子去将清穹之气吞化,虽然这仅只是出于其本身之意愿,可在事实上却帮了他一把。
至于邪神童子的目的,或许五位执摄会认为其谋取那一缕清穹之气,促使映身成长是有什么算计,可他却觉得,邪神童子其实就是单纯见到好东西,所以想去拿过来而已。
……
……
第六十二章 乘虹攀上流
清玄道宫之内,随着磬钟之声落下,张御从定中退出,却是又结束了一场元空问对。
到了上境之后,修道人只需问对元空和大混沌就能修持。
不过他并没有忘了,六印乃是他自身之根本,更是大道之触角。从玄法的道理上说,顺此攀登,哪怕不用借助元空、大混沌,亦是可以攀上大道的。
可是纯靠大道六印,其实很难做到,因为道愈向上,愈发宏大,需得不断解化,解化大道之印,需要更为深湛的道行,所以依旧是需要在元空或是大混沌内夺道问对的。
这就好似在空茫虚空中行路,你知晓最终可以寻去之所在,但当中具体如何行走,还需判明方向,知悉身在何处,而是问对就是如此了。
而这也恰恰说明了,根本道法只是立足之基,要取至上之力,仍需向外攀附汲取,方可向上而去。这里关键就在于交流了。
当然,斩杀上境大能同样也是“交流”的一种,只是光靠此刻是成不了大道了。
现如今随着他问对元空及大混沌,每时每刻都在感觉自身的道行加深之中。说实话,也只有修道人在跨入一个境界的初期,才可能拥有这般强猛的上升之势。可他更是觉得,这般提升似乎是没有止境的。
想想也是,现在限制他们的不过是天道变化。只是若跟随天道变化去到足够高渺之地,却不曾完道的话,那就永远错过那去到至上之机了。
所以五位先圣,也是刻意维持压低天道变化,哪怕道行可以无限提升,也是避免那么做,唯有闯过这一关,才能拥有更为广阔的道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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