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第1282章

作者:误道者

同时他也能感觉到这等变化越来越少,这是变至不变的过程,也同样是合于道的过程,而当自身道法与天道并合之后,那么自然就不会再有自发的变化,变的只是道了,故等到完全察觉不到这等变化后,那就是这方面做好了准备。

还有一方面,则是关于道法的修持,他要将自身道法磨练至精纯至伟。求道先在于合道,合道之后则在于破道。而合道除了心光达至顶巅,就是要将自身之道法运化到极致。

以往他的道法欠缺变化,自大道六印齐全之后,现在这一方面已经逐渐弥补了上来,但是距离完全明彻道理还差那么一点。

这个他倒不急,只需不停的与同层次的能手斗战,便可加速这一过程。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遇到对手愈是高明,对手道法愈是高妙,那么交手之后,从中所获收益也就愈大。

要知以往可是找不到这等机会,在过去甚至连求全上真都没有几个,更不用说寻人论道了。便是眼下天夏,若是不算上那些并合过来的道脉,求全上真其实也没有多少位。

也就是元夏并合万世,不知多少载岁月的积累,再加上又吸纳了诸多外世修道人,才有如今之气象,他才能遇到这般多的对手。

这般来说,其实他能继续往上走,却也离不开元夏的推动。

而往更高层次上看,正是因为元夏与天道的对抗,才使得天道往他们这里倾斜。

天道相助之下,如今天夏好比是顺水行舟,更有好风相送,再加上天夏自身也是希图自强,奋力抗争,这才有眼下局面。

同时论及到他自身,也是因为受到了天道所顾,同样受到了一定推动,得到了一些助力。

但要注意的是,若是他自身承受不住这些助力,那么或许就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而且别看天道现在助他,那是因为他还在道中,并试着与道相合,可他一旦真的跨过那个门槛,试图破道,那么天道又是会反过来压制他的。

似元夏自建天序之后,妄图已元夏之序代替天序,就一直站在了天道对立面,这等对抗是长期且延续的。得益于此,牵制了大部分天道之力,所以若想去往上层,在元夏灭亡之前可能就是机会最大的时候。

他在整理后思绪之后,便是抬头望去,见是那些道人的照影正聚在一处,似在互相论道,有人还有下场比斗一番,更有人在旁做出评点。

这些道人虽然仅仅只是映照,但并不是死板的,也是会自行印证道法的,虽然道法只限于这些人与他斗战时所表现出来的。可一個修道人的道法往往就是一生修行的总结,有这些根底在,哪怕没有过去的忆识,一样能印证自身之道行。

尤其是这里求全上真数目着实不少,且还是彼此没有隔阂成见,可以将自身的道法毫无保留的展示出来,说实话,这却是比此辈原身得到了更多的印证机会。

他见此之后并没有阻止,反是认为不错,每个人的道法哪怕与他不同,可到底是通向上层的一条门路,能够给予他足够的借鉴,也能开拓他的思路。

在听了一会儿之后,他也是心下寻思,训天道章自得意印之后,许多事情可在训天道章之中推演,那是否可以推演至上层呢?

道理上来讲,这还是有一定可能的。

可是他认为真正想做到此事,却仍是差了一点,因为突破上层,牵涉到方方面面,且必然有超出他本身层次之上的东西,训天道章现在是由他驾驭,也由他来主导,他若能借此推演至上层,那却有一定可能主客颠倒。

训天道章目前还涉及到了统合诸玄修的莫大作用,所以哪怕这等可能只是存有一线,他也不会尝试。

倒是他若能有机缘成就上境,青朔、白朢二人是可以借此推演的。

这二人则是与自己同出一源,可又是各自分开,道法也并不完全一致,所以求取上层之时并不需要二人与他一同去到上层,他是可以先行一步的。

在他这里参悟功行,审视自身,外面则是一晃过去了十多天。

在此期间,元夏发动了数次攻袭,倒非要把天夏如何,为得只是对天夏保持一定的压力,让天夏这边不是那么好过。

因为天夏也不可能完全忽视元夏攻击,别看现如今元夏的进攻之中并没有任何求全上真存在,但指不定稍有一个疏忽,就会突然对他们展开一轮猛攻。

武廷执这些时日一直钉在前沿,主持守御阵势,自从元夏寻到了纯灵之所力量的方法,他们的阵势就很难向外拓展了,只能维持之前的规模。

但实际上,元夏攻不破他们的阵势,他们这里面对元夏方面坚固守御,同样也是没有什么太好办法。现在能做的就是钉在元夏这里不退走,反正只要拖住了这些镇道之宝,不使元夏天序恢复过来便好。

他凝望着那一面分隔敌我的明光,这件宝器两分天幕,若不想办法解决此器,那么无论他们攻入元夏多少次,怕是都会被顿阻在外。

元夏这边,辛道人在从仇司议这边得了答案之后,认为自己功法之中的瑕疵,那是必须要解决的,琢磨了一下,心中有了一个计较。

做了一番准备之后,他寻到了过司议,全司议二人,态度诚恳道:“两位司议,辛某观了多日,见天夏阵势严密,我方进展不大,每次我方都无法深入阵中,这主要是缺少求全之人主持大局,为了弥补上回败战的过错,辛某愿意出力破阵。”

全司议有些意外,看了看他,道:“辛上真可是认真之言么?”

辛道人正色道:“自是认真之言。”

全司议道:“可是有办法对付那张道人了?”

辛道人摇了摇头,坦然言道:“我无胜过此人的把握,若是遇到那张道人,那便退走,若是遇到另一位,那我便与之再决胜负。”

全司议和过司议传声商量了下,不管是这位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现在慑于张御的斩杀正身的手段,那些上真就算去到前方,稍有动静,也就退了回来,不愿意冒险,既然这位愿意冲在最前面,他们自也乐见。

全司议道:“那好,辛上真需要什么,我两殿都可安排。”

辛道人也不客气,提出了一些排布和要求,两殿自是一一满足,不过他知道,这两位也是姑且一试,根本不指望他能做太多,不过他也不是真的为了破阵,只是为了解决自身道法之中的疑难罢了。

待诸般事机安排妥当,他也是上了金舟,就与舟队一同往前去,而元夏几名求全道人则是远远跟随在后。若有机会,他们自会上前,若是無有,他们也是會尽早撤离,不会给予天夏任何机会。

辛道人所坐主舟一直行在最前,并且毫不遮掩,到了天夏阵前,他不急着发动进攻,而是往天夏方面送传了一封书信,随后他便等在原地。

过去不久,一道清光照来,随后正清道人立在了虚空之中,往下俯视着他所乘坐的金舟舟首。

辛道人笑了一笑,腾身飘出,他执有一礼,道:“邀得正清上真到此,是辛某想请教一个疑问,正如方才书信中所言,上真愿意,我可以拿一些贵方需要的东西进行交换。”

因他怀疑自己之事与自己长久修持的镇道之宝有关,但是又不可能去主动解除,所以他打算借助天夏这一边的力量。现在他已然是到了天夏阵势前方,便那镇道之宝再有任何力量,却也是难以干涉到他了。

正清道人道:“什么疑问?”

辛道人郑重问道:“辛某想知晓,上次辛某与上真会面,可有什麼异状么?”

正清道人看了他一眼,身形不动,却有一点灵光落下,内里映照种种景象,却是将当初二人交谈时的所有经过直接映照了出来。

辛道人凝神看着,当过到正清道人问及“自己之身是否是自己之身,自身之道是否自身之道”时,他悚然动容,随后眉心忽然一阵刺痛,顿时有一缕缕意识从心底泛了出来。

一瞬之间,忽然想起来了许多事,而在两殿某处秘殿之上,辛道人正身临时驻留之地,他面上也是不禁露出了一丝震骇之色,而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却是传来一声叹息:“你爲何非要弄清楚呢?”

辛道人霍然起身,转首一望,便见一名道人正站在那里,可再一抬头,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一处法台之上。

那道人淡淡道:“汝身非汝身,彼神非此神,妄心可自归来。”

辛道人眉心一闪,面上顿时一片木然,过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正身仍旧是好端端坐在秘殿之内,暗道:“根据上回所见,此次与那正清交手,我必能战而胜之!”

……

……

第五百零九章 序缺引心动

辛道人只是记得自己要与正清道人再决胜负,似乎他的忆识直接连上了他从前一战认输败落回来未久的时候,可谓是完全失却了那当中那一段。

可是忆识便是连接上了,可难免在场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也是导致他的假身顿在了那里片刻。

正清道人见其忽然沉默不语,身上气机也是出现了瞬间的凌乱,他立时将身上清光展开,一闪之间,便将其人给笼罩了进去。

现在正是两家相争的时候,可不讲究什么公平斗战,既然此人想知道结果他已是告知了,此事已了,那么现在即是出手的时候了。

随着清光照落下来,天夏阵势前方骤然大亮,辛道人因为那片刻间的停滞,自是毫无抵抗之力,身躯于瞬间崩溃了去。

正清道人除灭此人假身,就将道法收了回来,他对着后方那飞舟之中的元夏弟子平静传声道:“稍候让他把说好的代价送过来。”

那飞舟之中的弟子大惊,忙不迭的将飞舟转向,向着后方惶恐退去。

后面那些跟随而来的元夏修士见了,都是失望无比,本来他们是想见识一场势均力敌的斗战的,结果你上来就被人给打灭,要不是此人是一人单独上前,并没有要求他们出战,他们都要怀疑这位是不是与天夏有勾连。

倒是功行稍高一些的人并不这么想,虽然场中只有一瞬分出胜负,可既然高道人擅长入神之战,那么当也是擅长此道,说不定是方才神虚之地中的决战输了,假身一时无暇理会,才致如此结果。

这说明对面那人恐怕也有手段直接针对神虚之地,他们看向正清道人的目光不由多出了几分戒备,暗暗将后者的威胁程度提高了几个层次。

此前他们的关注点都是在张御身上,然而这一位虽无斩杀正身之能,可显然也不好相与。

过司议、全司议二人全程看下来,两人沉默不言。

他们眼光更是高明,却方才一瞬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变化,甚至隐隐有所感,不过他们谁都没有说出来,到底这是上三世的事,与他们无关。

两殿之中,辛道人一念才是转过,假身就已然破毁,他顿时愕然,可随即他眼神闪烁了下。

自己假身居然毫无反应的被正清打灭了,这个情形不同寻常,心中很快有了判断,若无意外,这应当是有某些力量影响到了自己,且这力量当是来自于内部,而非天夏那边。

到底是什么手段?

此时此刻的他,不仅仅是上次功行出现的问题给忘却了,便是此前去往仇司议处问询之事也同样是不记得了。

可他等回过神来,定心下来思考后,就发现许多不对的地方了。

毕竟记忆再怎么改换,他所经历的事却是抹不去的,这当中明显是有着空白和缺失的。他表面依旧是不露声色,心中却是大为惕凛,暗自寻思着对策。

斗岁世道之内,那道人感应辛道人心思变动,不禁摇了摇头,方才眼见辛道人觉悟自身,这与他的意愿不符,所以不得不又出手干涉了一次。

只是似这等事,他不干涉方才是最好,干涉了一次,就会出现变数,而且这变数会积越多,一次干涉,便需次次干涉。

他忖道:“必须尽早送其了解,以全我之功果。”

只是这里不能是他主动推动的,必须要是出自其自我意愿,否则功果必是不全。而他此前费了偌大心思,眼见还差着一步即将圆满,绝不能被阻于此间。

他看向两殿某处,语声淡漠道:“既然你扰我布置,那此中承负当由你来承担。”

元上殿内,仇司议带着几名从自家驻殿出来,来到了穆司议驻殿之前,他令弟子在此等候,自己走了进去。

到了里间,他与帷幕之后穆司议见过礼,随后落座下来,待得底下弟子奉茶上来,他才道:“穆司议,你我虽然离得近,但平日少有往来,我也不用说来意,想必你也是能知晓的吧?”

穆司议没有说话。

仇司议看去也是不急,在那里慢慢品着茶,看去不得回应便就等在那里。

沉默了许久之后,穆司议的声音才从帷幕之后传了出来,道:“一动不如一静,何必非要搀和进去呢?”

仇司议抬了抬头,目中满是锐利光芒,道:“我知道穆司议在顾虑什么。可是穆司议需要明白,以往元夏天序稳固,似我等这般擅长推算之人不得势,也没多少人来理会我们。也是如此,便算你我功行足够,却也只能躲在此间。

可是如今元夏天序不稳,我等推算之人自当得势,我若推算不准那还好说,可我若推算的准,此事肯定是要打压下去,上面万不能令我们出头,因为元夏之序乃是定序,哪可能为人所言道呢?”

说到这里,他不禁语含讥讽之言,继而又看向帷幕之后,道:“穆司议方才说一定不如一静,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想不动,可是总有人偏偏会让你动的,那还不如推上一把。”

他语声放沉,“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等机会错过了,我等怕是再也寻不到机会了。”说到“机会”二字时,他更是加重了语声。

穆司议摇摇头,似他们这般说话,向来是留三分余地的,仇司议现在却是把话挑明了,看来决心已下,不肯回头了。

他道:“我元夏之策,向来由上及下,仇司议以为可以以下动上么?”

仇司议听他这么说,精神稍振,传声过去几句话,并道:“如何?”

穆司议想了想,摇头道:“不够。”

仇司议笑了笑,道:“是不够,我等就如水中之观鱼,看着是好看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被人拿取起来吃了,但是唯有展露鳞爪,才可令人知我等之能为,就看谁愿意把我们钓上去了。”

穆司议没出声,似在考虑,过了一会儿,他才道:“等上一等。”

仇司议露出着紧之色,道:“穆司议可是看到了什么么?”

穆司议仍是那句回答:“再等上一等。”

仇司议不知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不过他心中道:“有的时候,却是等不得的。”他站起身来,执礼道:“那穆司议,那仇某今次便先告辞,下回再来时,当是局势明朗了,望那时阁下能有个答复。”

说着,他退出大殿。

穆司议看向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灵识蒙蔽,急功近利,劫数在身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