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第1208章

作者:误道者

一道光柱贯破虚空, 像是一座日星瞬间爆闪。

可是令他诧异的是, 自己一拳打上去,汹涌法力冲过,居然没有令那天目产生任何变化,甚至转目看了他一眼。

这东西的坚韧程度, 远超他的估计。

他呵了一声, 这倒没关系,他的根本道法“相乘同倾”可以不断拔升战力, 道理上只要攻势不停, 就能够提升此境之巅峰,只要这东西没有达到上境层次, 那么就不可能在持续的冲击之下保持完好。。

于是腾空至上, 来到天目上端,对着此物又是一拳轰出!

“住手!”

邢司议感觉不能坐视不管,他持着那鼋头短杖冲了上来,这天目乃是此行之关键, 要是没了, 不好向两殿交代是其次, 他自身的地位也将受到动摇, 相比较言, 这具假身反而是小事了。

林鬼瞥了他一眼,向他的方向随意一推, 邢司议只觉无穷无尽的法力涌来, 自身气机法力全部倒卷回来,竟是稳不住身形, 被生生排挤了出去。

林鬼此刻要打杀其人也是容易,之所以现在不立刻解决他, 是因为就算轰杀了,也不过是一个假身而已, 对其本身无损。

而他是想把此人留给天夏解决的,最好是能用那种牵连正身的手段杀掉才好, 因为他看不惯此人已经很久了。

只是现在在两家约议期间, 所以天夏无法直接对其下手, 没关系,只要拿住并破坏天目, 再证实邢司议此行为了窥探天夏手段, 并故意用他们二人攻袭天夏,那么天夏就有理由将之拿下了。

他心里在盘算, 手中的轰击动作也是不断,那天目终究不是守御之器,随着他的气息逐渐拔高,根本道法全面展开,上面终于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纹,并有灵光自里溢出。

邢司议虽然退至远处,可是他没有干看着,此刻他觉得不得不手段。

他默念一句法诀,拇指、食指相对环扣,朝着那天目就是一对,须臾之间,那天目居然从原处凭空消失,竟似直接被他扣到了两指之中。

他身上气息一变,再起袖一抹,天目上面的列分痕迹竟于顷刻间都是复原回来。

这“天目”乃是一件上乘阵器,在祭炼的时候采取的“天行有常,万物留痕”之意, 所以才能照见那些斗战,本就是要有留痕,现在完全复原,那么此前照见的一切也就一起没有了。

但是那些斗战景象都是不太重要的记录,拿掉也无碍,反而这东西能留着才是关键,虽然林鬼看上去反了,可易子还在与张御斗战,说不定就能望见一些什么。

林鬼见他直接将天目转挪走,不禁略微诧异, 没想到还有这一手,可是没有用, 在天夏这里,邢司议没有任何后援,再怎么挣扎反抗也都是白费。

他懒得上前, 一拳远远朝着邢司议轰出,只是抬手之间,那无穷力量已经涌到了后者的身上。

邢司议知道尽管功行只是差了一层,可是他与求全道法之人的差距却不是简简单单的这么一点,如果没有相应得阵器护持,根本无法与这样的人对抗。

且不用说他这回他不是来斗战的,为怕天夏找到借口,更是什么趁手的阵器都没带,于是再次躲避,然而这一次他方才运法,却是浑身一震,竟是被迫留在了原地。

那一道法力过来,看似如之前一样冲击力量极大,可是到了近处,却反而化作绵柔,将他围束起来,并延续不绝,如海浪般一层层推过来,持续压制着全身的法力转动,这其中的法力之变化可谓精妙。

林鬼制住其人后,再是一摄,就轻易将那枚天目拿到了手里,目光凝定上去,五指缓缓用尽,便有一道道流光似被挤压一般,从里恣溢而出,最后耳畔仿佛听得一声清脆鸣响,化作簌簌碎砾从五指中流淌而下。

邢司议见此物被坏去,知晓这次已是事不可为,脸色阴沉无比,道:“林鬼,你之所为,乃是悖逆元夏,必然要付出代价!”

林鬼不想和他废话,想了想,看向那驾残破飞舟,为了不留下更多隐患,他横过一拳,将整个金舟都是打了个粉碎。

这个时候,忽然周围有金色的道箓自虚空浮现,密密麻麻无法计数,将两人围困在了当中,一名笼罩在清色光芒之中的道人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邢司议目光凝注,来人显然是一名求全道法的上真,他看了看四下,冷然道:“贵方这是何意?我两家可是有实在约议,而今约期未至,何故困我?”

那道人平静言道:“方才我天夏界域之中受到袭击,经过查验,那两位皆是从贵方飞舟之内出来,故要问个清楚。”

邢司议道:“那两个人乃是我元夏叛逆,我元夏已是将他们革除出去了,且看此人……”说着,他对着林鬼一指,“竟然也是对我出手,足可证明邢某之言。”

林鬼哈哈一声大笑,道:“我虽然被开革,可这其实是元夏谋算,为的是窥探贵方手段,假意开革罢了,不然我等正身都在元夏,又哪可能做得出这等事来?”

邢司议却是否认道:“荒谬之言!”

那道人语声淡淡道:“你们各执一词,难以分辨,我天夏会设法弄清楚此事的,假设此人真是污蔑,那么我们会还贵方一个公道。假设不是,那么我天夏也要过问一下了。”

邢司议心头一跳,哪怕此身被当场打灭,他也是不肯被就这么拿下的,否则他脸面又置于何地?他的司议身份又岂能维护的住?

故他当即决定自绝假身。

可他念头才这么一动,那道人忽然看他一眼,似乎有清光闪烁,这一瞬间,他顿觉浑身虚虚荡荡,什么念头都是没有了。

林鬼也是略感惊讶,这等手段可是十分了得,暗忖天夏能与元夏对抗到如今,果然是能手不少。

那道人吩咐道:“都带回去。”

林鬼对此没有做任何反抗,至于后续的事,那是天夏需要解决的了,他只为还一个人情,其他也管不了太多。

而虚空另一处,张御这边一剑落下,再次将易子斩杀了,由于其中剑光奇快,后者依旧没能反应过来。

可是他很快就感觉到,就在不远处,此人气意又再是生出,好像不出斩诸绝,此人永远无法被斩杀一般。

他倒也不急躁,这可是在天夏,你在自在界内斗战那还罢了,那里阵禁只是搭了一个架子,暂还制不了人,可是这里却是在天夏虚空之中,到处都是望之不见的阵禁。

纵然阵法暂还无法密布整个虚空,可是在没有邪神存在的地界上却可称得上无处不在,只是不运转之下你察觉不出来罢了,眼下大可用封禁之法配合将此人拿下。

他当即心起一意引导,虚空之中便就有重重阵禁隐现,有大股阵力向外涌出。

这些阵禁就是为了针对那些有着神气寄托的修道人的。我没法直接打杀你,但我可以设法封禁你,只要困住,便是你自绝世身再归来,也依旧是落在此间。

易子方才借助一枚虚空碎星化身而出,才一恢复原状,就觉浑身如遭捆缚,居然被阵力生生压住,他却是丝毫无惧,长喝一声,化作真龙之躯四处窜走翻腾起来,虚空之中一时云光气雾奔涌不止。

张御看着他道:“见你是真龙之身,你是易氏族人了?”

易子冷笑道:“看来你们果与他们有往来。”又哼了一声,不屑道:“易钧子是易钧子,我是我,别把我与其摆在一处。”

张御没再多言,而是以训天道章问询元夏那边,常旸那边就设法让弟子把易子消息传了回来,关于此人的消息不多,但零零散散有一些。

此人的确是易氏族人,与族中向来不和。不过即便是关系和睦,既然来犯天夏,那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

……

第三百九十六章 应算窥兆端

易子在阵禁之中反复挣扎,左冲右突,巨大的龙躯撞得阵璧泛起阵阵波纹涟漪。

然而此阵就是用来对付求全道法的上真的,背后更有武廷执亲自负责主持,并渡入进清穹之气运转,又哪里是他能够强挣的出去的?

便不提此,张御在一边看着,也给了他极大压力,故是他不由自主还有留下了一点余力,否则再被一剑斩了,那情势更不妙。虽然他能复还回来,可复还的最初片刻,那是没有什么抵抗之力的。

其实他此刻还有一个办法脱身,那就是立刻自绝此身,以及此世之中所有分散出去的生气,那么因为他在元夏还有身躯,所以不会损伤性命,但也等同于从此间退出了。

可他自觉还有机会。

况且就这么回去,他脸上也是无光。不过最关键的还是他有恃无恐。

他都没有正身,万物皆可为己,而前身不死,后身不继,天夏又去哪里斩杀他?又能把他如何呢?

他倒要看看天夏的手段。。

这并非是他狂妄,而是他自身所信奉的道法就是如此,相信汰弱存强之理。

如果这招试下来,那么他如果得以不亡,践行了自身道理,那么无疑有机会攀升更高层次,至少也能窥见一线前路、

可若他被斩杀,也只是说明他还不够强,属于当被淘汰的弱者。

只是他这一路行来,仗着真龙之身,还有一身了得神通,到底还没有遇到真正能斩杀他的手段,在修成了根本道法之后,更是纵横无忌,现在他便有这个自信,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必要来以身试劫。

张御在外看着,此刻并没有对他如何,似乎是在等什么,这时他察觉看了远处一道清光亮起,知道正清道人已然出手了,过了一会儿,训天道章之中传来传声,说是已将邢司议和那位林鬼一并拿下,等候发落。

他也意念一转,化了一道气意分身,于瞬间遁挪到了那处所在,见正清道人与戴廷执二人此刻都是到了这里。而林鬼和邢司议二人则是被法符和道法所制,气意法力转运不得,正困顿于阵中。

正清道人与戴廷执此刻对他打一个稽首,道:“张廷执。”

张御也是还有一礼。

他看向被困住二人,言道:“是如何一回事,两位且言说一下吧。”

林鬼道:“我方才该是交代的已经是交代了,此回就是元夏想打探出贵方由假身牵连到正身的手段为何,故是将我与易子派遣过来试法,好窥见一二玄机。

我等事先说定,到了此间,便就将我二人开革出元夏,以避约议,然后让我二人肆意侵攻贵方,再用那我等寄托气机的‘天目’记下此后一举一动,若有所获,便是送归元夏,解此疑难。”

戴廷执沉声道:“然而尊驾却是出手反抗,是因为此行是来送命,心生不满,故是才出此策么?”

林鬼大笑一声,道:“林某非是为此因由,而是还一个人情罢了,贵方纵有这手段,却也未必杀得了林某。”

戴廷执看着他道:“林道友如此自信么?”

林鬼道:“林某倒是不介意贵方拿这等手段过来试上一试,林某其实也很好奇,会是怎样一番结果。”

他因为自身的特殊性,哪怕不用任何法仪,也一样难以被元夏天序杀死,元夏这一次派他前来,主要就是因为他有这个能耐。要是天夏能顺带除掉他,那还省却了他们的手脚。

张御看向邢司议,道:“邢司议对此事可有辩解?”

邢司议冷声道:“此是纯粹污蔑之言,我不屑辩解。而我要言,贵方先是毁我驻使墩台,后又将我拘禁,莫非是想违反双方约议,提前开战不成?“

张御道:“这些话便不必说了,要辨明事实也是容易,只要尊驾立个誓言,说自身与此事无关,这些事也不是元夏所指示的,林道友所言皆为不实,那么我自然可以尊驾放了出去。”

邢司议却是不应,断然拒绝道:“我乃是元夏使者,岂有被贵方逼迫立誓的道理?”

张御点头道:“若是不愿意,那也简单,委屈邢司议在此稍等片刻,等我将事机经由回溯一遍,当是能给尊驾一个妥善的交代。”

邢司议神情微变,语气依旧强硬,带着几分威胁道:“贵方该是知道,这里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回元夏,我若受此无端拘禁,元夏那边绝不会无有反应,莫非贵方现在就挑起战端么?”

张御淡声道:“邢司议怕是误会了,验证此事用不了多久。况且贵方便真是此刻来犯,我天夏也不是不能应对了。”

他转首一边,转运目印、闻印、感知方才过之事,顷刻间,就有一幅幅景象在面前闪烁而过。

在看过之后,他伸手一指,便见这些景物照显出来,其中在邢司议进入天夏后与林鬼等人的谈话也是一一呈现,尽管只是只言片语,可再加上林鬼的佐证,事机情由已是看得十分清楚了。

张御道:“这些话可是邢司议所言?”

邢司议哼了一声,却是没再开口。

张御道:“既然邢司议无可反驳,显已默认此事了,那么按照定约,尊驾之所为,涉及侵攻我天夏,有违两家此前定约,那唯有将尊驾就此正法,以此警示贵方了。”

邢司议听得此言,知道天夏可能是要动用那等手段了,不觉色变,道:“我乃元夏使者,诸责皆可施免,对方若责我,此是有违约议之举!“

张御淡淡道:“按照约议,使者若做逾越之举,若是事后主动坦承,的确可得一定宽免,但是尊驾却并非如此,自不会得有宽宥。”

戴廷执在旁言道:“我天夏所行一切皆按双方约议而行,若是有违此例,自然会被誓约反夺,所以尊驾大可不必为此担忧。”

邢司议却是又惊又怒,他哪里是为此担忧了?天夏分明就是想要他的性命!

正清道人这时道:“既如此,张廷执,我等先行回避了。”他与戴廷执都是打一个稽首,随后往阵外而去。

张御还有一礼,待两人各是离开,他看向邢司议,后者心中一震,脱口道:“那手段乃是由你施展的?”

张御没有回答他,目光之中似有光华一闪,但似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随后他把袖一摆,转身离开。

邢司议怔忪站了片刻,头颅忽的从顶上掉落了下来,随后身躯栽倒,只是落到一半的时候,就化作一股气光爆散开来了。

张御这一道气意分身回到了命印分身之上,抬目看向了还在阵中冲突来去的易子。

方才交战时没有立刻以斩诸据斩杀此人,也是有考虑到这是元夏抛出来的诱饵,现在既然前后因由都是弄清楚了,那自是无此顾忌了。

不过还可以再等一等,方才斩杀了邢司议,可稍候再动手,不至使此中之时短于过去斩杀元夏诸司议的间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