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最后一个人神情较为阴冷,他则沉默不言。
兰司议对此言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过程和结果他们都是看在眼里,而且他也清楚庞削的为人,有一说一,没什么弯弯绕绕。
这时坐在那处的那群道人之中有一人起身走了过来,将一枚玉符递给了兰司议,他看过之后,挥了挥手,让其回去,随后法力一运,化成三枚,递给庞削三人,道:“此番计略在此,三位可以拿去好好看看。”
三人都是接过,法力入内一转,便有无数信息进入了意识之中。
他们三人在前方斗战,而在后方,则有人在进行推算,分析张御三人的道法,试图从中找出破绽和突破点。
只有有所准备,没有道法不能针对的,若是三人的道法针对不了,那换人便好,
若是能够将天夏方面展露出根本道法的修士都是研究透彻了,下回再遇到,只要按照既定路数斗战,即便不能赢,那也不会输。
而当天夏这等修道人都被他们摸透之后,哪怕镇道之宝的较量上压不倒对面,他们也一样能占取有事。
庞削三人看过之后,都觉大有收获。
因为这份玉符之中的推算不但将他们自身的缺点和配合之中的瑕疵指出来,还大致点出了对面的特点和长处。
这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在了解敌人的同时,也能更好了解到自己。不过这也使得他们永无可能从元夏的执掌中脱离,因为元夏了解他们,不亚于他们对自己的了解。
兰司议道:“看完了吧?诸位自己也来说说吧。”
庞削右侧那中年道人先开口道:“我先说吧,辰某觉得,这其中尤其需要注意的是那位张上真,这人道法和庞上真一般,都是走的正面路数,而且少见的以飞剑补全了短板,几乎没有缺点,这人不击败,另外两人即便击败了,也攻不破天夏的守御。”
庞削同意这个看法,实力不如就是不如,没什么好辩解的。
无论是林廷执的“灵机天弦”之术还是武廷执的“断分周流”之术,都是靠着一定变化取胜的,而非是简简单单催发道法,但是要说最难对付的,还是张御。
这位的道法没什么变化,直来直往就可,但就是这般,反而无法可破,你强不过他,那就无可能正面击败他,没什么道理可讲。
那个一直沉默不曾开口的修士这时也道:“同意。”
那名中年修士又冷然出声道:“其实这份计略作用有限,就算我们对上那三人有胜算了,他们要是再派遣出来一人,还不是一样从头再来?”
庞削不同意他的看法,道:“若是能多牵扯一人,驾驭宝器就少一人,不应当只看到我们这边。”
兰司议道:“庞上真这话说得极是,不过元上殿不会不考虑几位的难处,稍候等三位再往天夏阵中,我们会另行增添一人。
只是这一位道法特殊,会一直隐藏在暗处,等到合适时机才会出手,所以明面上仍然是你们三位。”
庞削三人相互看了下,尽管都是元上殿的人,但有些人认识有些不认识,从这人道法上看,似乎是偏向于隐匿一流,或许连平日的存在都不会暴露,显然他们三人都没接触过。
这等人你可以说他存在,说可以说不存在,要是平日他们还会怀疑元上殿有意欺骗,但是今次不同,是真真切切把他们接回来的,看来是不想他们让斗败了。
也是,之前接连战死七名求全道法之人,元上殿已是不敢再随意牺牲人手了,除了庞削之外,另二人都是觉得这几人死的值得,要不是这几人的战亡,恐怕元上殿不会特别对他们加以护持。
而在这个时候,一道难以观定的气息已然接近到了天夏阵前,实际上这道气机一直存在于那里,庞削几人斗战的时候便就在了。
此人名唤辽余,这个人的道法名唤“虚觉常守”,展开道法之后,只要他自己不现身出来,那么谁都察觉不了。
实际上元上殿派遣给他的任务是让他仔细观察天夏的手段,必要的时候可以出手,但提醒他除非是有十足把握,但他方才并没有看到张御三人有任何破绽。
现在尽管庞削三人回去了,可他胆子极大,仗着自身道法,逐渐挨近到了近处,认真观察着每一个人,他的道法还有另一面,那就是在敌方面前隐藏的越久,其便越难发现,直至永远无法察觉到他。
到那一刻,他就能肆无忌惮的攻击对手,而对手则无法攻袭到他。
张御自庞削三人后,就回到了在主舟之上,辽余因为觉得他威胁最大,所以先是主动挨近了他。
张御本来一直站立未动,只是这个时候,他目光忽然一转,往辽余所在之处看了一眼,后者心里咯噔一下,只是他认为这只是一个巧合,凝定在那里没动
张御却是看着其人所在的位置,目光并没有移开,这令辽余心中不由有些发憷,但他又深信自己不会暴露。
张御此刻的确发现了一些异样,闻印和目印赋予了强横的感应之能,虽然他此刻不曾望见任何东西,但却能隐隐察觉到有一股不谐之感存在着。
以他的层次,断然不可能出现无端感应,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他这时微微一抬手。
邱啈心中一惊,因为见一道剑光从自己身上透了过去,他则是从头到尾都立着没动,这既是因为剑光之快超脱了他的反应,也是因为他对于自己道法的自信。
他的道法只要是他自身不暴露,也没有被上层力量侵蚀,那么就不会被任何外来力量所侵夺。尤其是他站立不动的时候,那便是绝对跳脱出了世间,完完全全置身于人与天地之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触碰到他。
……
……
第两百三十章 试手各持胜
张御御使剑光在外兜转了一圈,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碰到,飞剑又重新回归到了他的身后,并在那里微微震鸣着。
但他深信是自己不会感应出错的,他更相信是某种道法使然。
上层修道人有着各种各样的根本道法都有,可能此刻有别人在远处窥看他,也可能就是落在近处,只是自己找不出来罢了。。
但他只要建立了感应,那就一定是存在的。
特别是这感应现在在越来越淡,若是对方正在撤去道法,那么应该是突然之间消失,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眼下这更像是某种道法在持续起效并产生影响之中。
他有种感觉,认为自己必须要在感应消失之间找出此人,否则自己或许就会失去感应此人的机会了,此人无论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旁,他都无法发现。
对这等判断,他其实有一个佐证。那就是元夏方面对镇道之宝的催运始终维持在一个强度之上,就好像他们仍在与敌斗战一般。
这情形不太正常。因为方才来人都是退去了,他们已是空出手来了,已是能够催运他们这边的镇道之宝了,继续保持着这样的压迫力没有太大意义,除非是还有人在这里,怕他们动用镇道之宝的力量进行试探和排查。
元夏的确做足了准备,因为哪怕他有怀疑,只要不给他可以动用手段的条件,那么就不用怕暴露。
可是宝器气机一时半刻挪出不来大规模动用,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其他手段了。
他一念转过,立刻将自身气意勾连到了那片高渺之地之上,因为前段时日祭炼剑之故,他时常进入此中,现在倒是异常熟练了。
在气意攀去同时,他也是开始默诵六正天言,六正天言一出,能让他借用更高层次的力量,几乎没有修道人能抵抗的,便连关朝昇那等人物也是一样天言镇杀,所以用此驱杀周围存在的敌人当是不难。
随着他的默诵,背后现出一团光华,并出现了六枚道箓,其中上面敕印一个字一个字的浮现了出来,速度非常之迅速。
辽余见到此景,他的心头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心悸之感,他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是他现在不能动,因为他距离张御实在太近了。
他方才已是见识过张御的剑光了,只要一动,那就有可能暴露,他可不敢保证乘青鸿羽能及时将他接走,剑光许会先一步将他杀破。
而且这个时候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最坏结果,也不过是这具外身被破毁而已。
张御如今的六正天言诵读极快,只是一二呼吸之间,六个敕印俱是显现出来,随着他心中将最后一个敕印诵毕,恍恍惚惚之间,就一股力量玄妙力量从高渺之处被牵引落下。辽余几乎是半点反应都是没有,这一具外身骤然就化作了泡影散去。
虚空深处唯有某个元墩的密室之中,辽余猛然惊醒了过来,此时此刻,他只觉身躯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压迫住了。
而他一回想方才之景象,法力气息有散乱之象,心中不由大骇,因为他是知道天夏方面有以外身牵连正身的手段的,为防意外,故是急急忙忙将方才一段忆识给清除掉了。
但是这确实有用,此段忆识一除,那压迫感也是随之消失了,尽管他气息也是萎靡了许多,但总算自身无碍了。
其实天言之威也并没有到直接杀灭他正身的地步,毕竟他外身就算被镇道之宝杀却,正身也是无碍。
元夏的外身之术本来就是用来提防一些厉害招数的,所以像斩诸绝这样令正身无声无息消亡的手段元夏才会如此重视,因为在过去他们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随着辽余的清醒,外间也是有了响动,有一人问道:“辽上真,可是无碍么?”
辽余定了定心神,坐正身躯,道:“我无碍,道友进来便是。”
过去片刻,外间进来一名身着元上殿袍服的道人,看了他几眼,对他执有一礼,道:“辽上真,兰司议着我过来问询一声,你是否外身被破了。”
辽余没什么迟疑,吸了口气,道:“是被破除了。”
那道人道:“辽上真可还记得天夏那边之人所用的手段么?”
辽余心有余悸道:“请你告知兰司议,那手段太过诡奇,我外身被破,然则正身亦受影响,不得不将这段忆识挪去?”
“哦?”那道人顿时来了些精神,追着他问道:“可是那……”
辽余摇了摇头,道:“因为忆识被清除的很彻底,我现在说不出什么,你可以如实转告。”
那道人想了想,看了看他萎靡不振的样子,躬身一礼,道:“那在下就不打搅了,辽上真好生调养吧。”
说着,他告辞出来,找到了传讯之人,并将自己获知的消息呈报了上去。
兰司议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正与万道人在一处,他第一反应也是道:“这会否那等手段?”但是他又马上否定了,摇头道:“不会。”
万道人道:“是不会,方才天夏那边在遭受庞削等人围攻时没有祭出那等手段,不会单单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人祭出来。
而且从行迹上看,被那手段所斩杀之人几乎都是在第一时刻崩灭,根本不会给人以自救的余地,可以认定不是一个招数。但两者之间或许有一些关系,这需得后续再做观察。”
兰司议道:“天夏方面不愿用那牵连正身的手段,应该是不欲让我们发现底细,也可能是觉得诱饵不够,不值得动手。”
万道人道:“那就继续派遣庞削他们上去,同时保持让辽余观察便好。方才他们的攻势只是持续一会儿时间,天夏的对抗之力就衰减了不少,说明这般做是有用的,哪怕试不出手段,也能压制住他们。”
兰司议也是同意,若是天夏挺受不住,要么退走,要么就是祭那般手段了,虽然他们有可能又要多付出一些人手,但这样总算就有解决办法了,毕竟未知才是最可怕的,知晓了答案,以元夏的底蕴自可有所针对。
天夏这一边,张御方才祭动六正天言也是引来了林廷执和武廷执的关注,向他问询了一声,他回道:“方才有人窥伺,只是被我击破了外身,不过此人道法擅长隐匿潜形,若无意外,稍候当还会至。”
林廷执道:“以元夏的底蕴,这些求全之人若是自开战便就开始不断祭炼外身,还不损伤的话,恐怕有四五具外身之多了。”
张御道:“那不是正好,若是能在这里将这些外身都是斩除了,那总好过他们用此再去天夏。”
林廷执不禁点头,元夏要么不再派遣人手过来,只要再有这等举动,那么他们就有将之击破的机会。
张御看着前方,这用不着多想,此辈来一次就斩一次好了,若是一次派遣多数人到此,那么或许也会祭出斩诸绝的。
林廷执这时叹了一声,道:“我观方才出现之人,应当都非是元夏修道人,此前被我方消杀的,也大多数也是外世修道人,元夏征伐外世,却令此辈与我相争,许多人当非是心甘情愿,只是迫于形势罢了。或许也是怕此辈投我,才用外身吧。”
张御听了他最后这一句话,忽然觉得有些道理,特别是他借北未世道之助,暗中传播天夏拥有解化劫力之能,想必有很多人有意投靠过来。
但是元夏用外身征伐,正身都在元夏,那就从源头上杜绝了这等可能。
像丰神常和岳清泽二人那般人上来就用外身,也是元夏一开始没有太过重视天夏的缘故,现在是不会给这等机会了,这两人也算是运气了。
武廷执沉声道:“既是入了元夏,就是元夏人,没有留情的余地。”
林廷执点点头,道:“是如此,但若是日后遇到此辈正身出现,却也设法可以给予一定的机会的。”
张御道:“那也是往后之事了。”他抬头向远空看去,眸中神光一闪而过,道:“元夏之人又来了,依旧是上回三人。”
林廷执和武廷执看去,果然又有密密麻麻的流星朝着他们这里飞来,一时都是提高了警惕,上回此辈败退,此回再至,不知又会有什么新的手段。
这些流星一会儿便到了近处,躲藏在其中之人立刻展开了攻势。
这一次双方只是一交手,庞削给他们的感觉,果与上回不太一样了,此辈改进了战术战策,变得极富针对性。
但战术虽能改变,实力差距依旧无法弥补,而且对道法的熟悉也并不是单方面的,庞削三人知晓了张御他们的道法变化,他们也同样了解了此辈之变化,道行更为深湛之人显然更能理解道法之用,所以此辈并没有占得太大便宜。
只是张御此刻能清楚感觉到,那个先前被他破除身形之人似乎也是回来了,他能感觉到那等若有若无的窥伺感。
此人似乎在等待什么,在斗战之中却是一直不曾出手,而这人不会没有目的。他在场上压制三人的时候,也是在思考此事,却是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传声道:“林廷执、武廷执,此间还有一人,两位可能感应么?”
……
……
第两百三十一章 本来神心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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