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张御道:“钟廷执当日曾有言,此辈用外身已久,时常仰赖于此,若无外身护持,关键时刻便难下决断,此话可谓一语中的。”
风廷执想了想,道:“此辈若是不战,那么是否会如诸位廷执事先之判断,如上回一般往后撤去?”
张御正要回答,却是见到整个巨大乌金巨垒开始缓缓往后退移,他道:“看来是如此了。”
此时位于上层的陈首执和余下诸廷执也是看到此景。
韦廷执上前两步,看了看之后,回首道:“首执,元夏看来受张廷执之威慑,不敢出来与我动手,准备故技重施了。”
陈首执沉声道:“既其选择退走,那么便照计议行事。”
在正式发动反攻之前,他们针对元夏可能反应布置了多个应对策略,若其留下来斗战,那自是维持原势不变,若其退走,那自也有应对其退走的后手。
那乌金壁垒固然体型庞大,可退移起来一点也不慢,只是几句话的工夫,就已然从天夏空域之中离去。
陈首执这时一抬手,拿了一个法诀,漂游在虚域之中的“都阙仪”这时骤然发动,却是封空断域,直接封闭了两界通道,隔断了此辈撤回元夏的后路,看去便像将此辈关入了进来。
呃通道这一封闭,连带来犯之敌与元夏本土的联络也是一并隔绝了。
此时此刻,元夏镇道之宝“诸仙渡”的力量被“都阙仪”的力量斥挡了在外面,这等于是靠着后者的变化将天夏疆界暂且向前挪移了一段。
但此举是无法坚持长远的,若说正常运使此宝,那么可以抵挡元夏数月,那么现在或许只能坚持数日。
所以天夏若要取得战果,那只能尽量在这段时间有所收获。
盛、段二人见到退路被封闭,他们倒是不慌,对于这个可能他们之前就有预料了,并在后方留了一些人做接应,此刻后方之人自会设法替他们打开通路。
便是接应之人自身不成,那也会传讯到元夏本土,让两殿设法相援,尽管无法从那里得到更多支持,可是应该有的支持元夏本土是不会有所缩减的。
两人又推算了下,认为最多三天之内就可破围,三天时间,那正常情况下怎么也是守得住的,但是天夏既然这么做,想来也是有一定把握的,故是他们也是十分谨慎做了一番布置,只求撑过这三天。
张御所乘坐的飞舟这时已至乌金壁垒之前,他没有任何停顿,使心光一催,推动飞舟往那乌金壁垒冲去,轰然一声,便撞入了那厚实的壁垒之中。
只是他方才入内,这一瞬间,有一道金光忽然朝他所在照来,将周围一切照得纤毫毕现,但是他没有任何停顿,目光一扫之后,就化一道遁光,就往位于上端的壁垒深处冲去。
段司议这时神情一沉,道:“盛司议,这人所用外身与上回不同,破法金光难以照开,看来此前传司议他们也是因此失机。”
盛筝望着张御往他们这里过来的遁光,目光盯着,语生寒意道:“此人既然敢来,那便成全他。”
段司议看向前方,皱眉道:“不止一个啊。”
此番天夏发动的是剿灭之战,几乎表面上能动用的力量都是动用起来了,张御只是第一个冲入乌金壁垒的天夏上修。在他之后,林廷执、尤道人、武廷执等人也是乘坐飞舟同样冲入了乌金壁垒之内。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是携有青灵天枝,并有幽城金砂遮护,拒斥着此间所充溢的负天图的力量。
段、盛二人知道,天夏方面求全道法之人肯定不止如今到来的这四人,不然只那些镇道之宝无可能自如驾驭。瞧天夏这番架势,似乎要把他们全灭在此,说不定后面还会更多人到来。
两人也不敢怠慢,立刻令余下大部分求全道法之人前去阻截武廷执等人。
至于张御,似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应付了,不过有鉴于之前传司议四人的下场,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去。
段司议眉头紧锁道:“此人若是能够牵连正身,怕是不好对付啊……”
盛筝道:“现在我们退不了了。”
段司议心念一转,要说退不了也未必,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不过他此刻没有说出来,只是藏在心底。口中则道:“不如让胥涉关去阻挡来人?若是运气好,说不定就能将此人除却了。”
盛筝一想,道:“可以。”他对外言道:“把胥上真唤进来。”
少顷,外面走入进来一名外表五旬上下的中年修道人,此人看去一个沉默寡言之人,面上毫无表情,进来对着两人一礼,语声平平道:“两位司议寻我?”
盛筝言道:“胥上真,有一人正我这处而来,我令你去阻拦来人。”
胥道人的出身乃是外世修道人,只是因为道法特殊才被两人留在身边。他对于之前传司议等人的事情是不清楚的。
现下只是让他拦截来敌,看起来非常正常,故是命令一下,他毫不犹豫接下命令,转身出了此间,直接往张御所在迎了过来。
他之根本道法为“抱宫同命”,只要与敌方的气机沾染牵扯到一定程度,那就无法分割了,而一旦自身亡故,则敌方亦亡。
当然,他此刻只是外身,损折敌方也只会是外身。
一般来说,而只要法力碰撞,他就能取拿到对面气机,不仅是这样,就算别人摄夺他的气机,将他镇杀,他一样可以转动根本道法。
此道法为了对敌方有所威慑,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就会令每一人生出强烈的威胁感应,所以往往他一展开道法,敌人在察觉到之后,通常就会退避三舍。
他而随着他到来,一股强烈的警兆也是传递四方。
武廷执、林廷执等人此刻也已是到了壁垒之内,他们都是神情微凛,因为都能感觉出来这气机主人带给他们的强烈威胁,这种感觉直入心神之中,令他们为之顿足。
张御因为上次杀入乌金巨垒之故,此回巨垒的构造与上回无有差别,所以他对路径很是熟悉,直接往中枢之地所在而来,虽然路上有不少阵势阻挡,可他根本道法一展,清气弥散之间,便将这些阵机层层坏去。
更别说他此刻还有镇道之宝护持,没有相同层次,并且驾驭镇道之宝力量的修道人阻碍,基本没可能阻挡他前进。
这一路之上,可以说是不曾遭到任何阻碍。
此刻他也是感到了一股气机正迎面而来,并且给他带来了一股强烈警兆,这警兆并非己身所生,而是敌方主动向外施展的,但若没有一定的威胁力,也不可能引发他的感应共鸣。
他知晓此人定然是有某些手段的,但却没去管这许多,只是一抬袖,将蝉鸣剑捉到手里,随后对着前方遥遥一斩!
……
……
第两百一十二章 剑指入壁枢
张御这一斩之下,霎时便将“斩诸绝”用了出来,不论前面来的是何人,无论用的是何道法,只管将此剑上神通斩出去就是了。
虽然他能感觉到对方的道法可能会反伤他身,但他此刻进入壁垒的乃是外身,御使玄异及斩诸绝的乃是正身,所以即便外身被打灭,其实也无大碍。
只是没了外身,他也便没有根本道法的配合了,而飞剑也没有牵引镇道之宝的力量,故若是条件允许,此间外身还是需要尽量保留下来的。
随着他动作做出,在感觉之中,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似他只是简单的挥了挥剑,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法力光气散发出来。
胥道人正驾光行至半途,此时忽然一顿,而后很是突兀的从半空中掉落下来,还未及地,整个人就已然断成了两截。
段、盛二人一直在那里留意着,想看清两人斗战的结果如何,可是他们却见到,两人根本还没有接触,便无缘无故从上坠落,而后身躯直接崩散成了一团气光。。
不过下一瞬,便见到了一条几能贯穿整个乌金壁垒的剑痕,看其所指方向,恰好是从胥道人身上经行而过。
段司议心中不由得一阵发寒,道:“那是……飞剑?”
盛筝也是为之色变,不止是那飞剑所展现出来的凶威,还有他们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甚至连感应都不曾有,这当是剑光之疾超脱了他们的感应,才使他们无从察知,而这样的飞剑之术根本无从抵挡。
段司议心有余悸道:“难怪了,传司议他们四人面对此等剑法,恐怕也只能任凭宰割。”
而且其中更为令人惊怖的是,很可能被这剑光斩杀之后,正身也会连带着一起消亡,这样的剑法以前他从来未曾听说过。
元夏并没有等“剑上生神”之术,目前也没有一个上境大能是以剑术而成就的,原因也很简单。正如张御化身所经历的某个下层一般,早前元夏是有剑法的,只是随着各种成熟道法的出现,单靠剑法求道已然是行不通了。
你靠斗法都赢不了人,又如何修持的起来?这般人也是越来越少,再说也没有能走到上层的大能,这条路证明是走不通的,故是后来渐渐没落了,更没有其后之演化。
张御斩杀胥道人之后,继续向前遁行,他看了某处一眼,知晓此刻对面之人正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不过他根本不怕被暴露,斩诸绝也不怕被人知晓,你没有办法,那就是挡不住。
再说一个元夏的求全道法修士就在自身面前,他又哪里会错过这等削弱元夏上好的机会,自是一剑斩了。
至于壁垒之上其他求全道法之人,自有武廷执他们对抗,他此刻的目标是此番元夏方面主持大局之人。
盛筝这时也是回过神来,他高声言道:“必须除去此人!”
段司议的反应却是与他不一样,他道:“盛司议,我等必须将这个消息送传回去,若是我元夏下回再次遭遇到此人,也可提前有个防备。”
盛筝忽然转头盯向他,似是要看透他的内心之中的想法,段司议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正色道:“如果我们都亡在这里,那就没人把消息带回去了。”
盛筝呵了一声,道:“段司议,你这是认为我们守不住了?”
段司议摇头道:“差太多了,你需承认,现在优势已然握在天夏手中了,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再守持下去了,若再有失机,那就是全部覆没的下场,身为主持大局之人,不能逞匹夫之勇,我们必须考虑到这等可能。”
有的时候敌我双方做出的都是准确的判断和选择,但是真正做起来又是不同,就是因为牵涉具体事机的时候,总有这样那样的偏差。
以往靠着元夏的雄厚实力,就算节奏稍微走偏,他们也能让整个过程回到他们想要的轨道和节奏上来。可是现在碰到能与他们较量的天夏,却是没办法事事如意。
盛筝看了他一眼,道:“这么说来,你想走了?”
段司议道:“是该为撤后做准备了。”
盛筝哼了一声,一甩袖,道:“我之前说过,你想走便走,我不会阻拦。”他露出一丝冷嘲,“不过现在却是晚了,段司议,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段司议默然片刻,叹了一声,道:“是啊,走不了了。”他看向那一道正节节突破阵势的遁光,目中现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奋身一搏了。”
盛筝见他这般说,也便不再去看他,转而是凝神调息,开始做起了接战前的准备。
他敢于留下来,也是一定底气的。开始他只是不知道张御的手段,而现在知道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了。
这可是在乌金壁垒之内,他能够借用阵法加以回避遁走的。
在他们这个层次之中,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阵法,都可能对对手造成牵制。
更何况他还有“问叩天心”这等根本道法,只要有一点可能做到之事,那么就极可能在道法催动之下实现。
现在他的道法告诉他,自己是有机会的,张御的剑法并不是无暇可击的。
而只要有一线机会,他就有取胜的可能。
另外一个,不论张御怎么斩人,他认为这等剑术不可能同时针对两个人,那么若是面对他们二人之际,只会对着其中一个先祭剑,那么另一个人就有机会出手。这个人就是摆在明面上的诱饵。
当然,他不希望那个人是他自己。
照理说,张御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很可能先选择杀他,但是他却认为,张御可能会先杀段司议。
因为他曾与武廷执对峙过,他的根本道法也被天夏方面知晓了,而段司议的根本道法却还不曾暴露。
张御并不知道是什么,而不知道的东西才是可怖的,所以换作是他在场中,那一定是会先斩杀段司议,以剔除那些不稳定的因素。
而这个可能一出现,那就可以利用根本推动其实现。为了以防万一,他认为还需要为自己做一个遮护。
故是此刻他在调戏过后,又是伸手一指,便见一道道法符从虚空之中落下,围绕在他身外,这是他祭炼的救命护符,任何神通道法过来,都需经过这些法符才能落到他的身上,而一旦接触此符,他就会因此不停挪转,令人无法找到他之所在。
可他也清楚,虽然这等手段看去非常有用,可在面对张御这等人物的时候只能稍加阻碍,不过只要这些就足够了。
遭遇对手时,在有难度的情况下,很多人是偏向先选择先容易对付的。
他并不知道段司议的护身之物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布置是否能压过其人,所以这里只能赌一把了。
段司议此刻也是在做着准备,他只是很简单的扔出了一枚法符,再是服下了一枚丹丸,随即整个人笼罩在一片光幕之中,看不清具体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其气息也是开始变得若有若无,似乎收敛到了极致,如果不看那层围绕身周的光芒,几乎不知道其人真实存在那里。
其实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根本道法为何,按理说,在这个时候应该相互交流一下,好合作针对对手。
可是他们一个是上殿出身,一个是下殿之人,虽然现在合作,但谁都不会真正信任对方,若是将自己根本道法透露出了去,那就等于对方背后所代表的实力都是知晓了,所以他们是不可能交代清楚的,只能各自为战。
张御这时也终于来到了乌金壁垒的枢机之前,根本道法一转,轻而易举拨开阵势,进入了此中。
而通过训天道章,里面的场景也是映入了不少的廷执眼帘之中。
诸人看到,这里是一方宽阔天台,周围还有一些零星小台,上面虽然站了一些修道人,但明显修为并不高,只那平台当中站着的两名笼罩在光芒之中的人影,方才是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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