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上方被阵机和尤道人所截断,已不可能再顺利接引负天图气机下来,必然陷落在此,这时挣扎,反是让对面知晓自己道法为何,故他索性不动,只以寻常神通法力及身上阵器对敌。
可这如何可能对抗尤道人驾驭的阵法?只是坚持了片刻,这具外身便毫无悬念的破散而去。
尤道人放下手来,手中枝节经过两次挥舞,只剩下了短短一截。青灵天枝的枝节不止他一个人在用,今他所持有的也只是两根。
不过他不在意,这等对抗,只要见到机会,那么该用就用,不用有所迟疑。
此时阵中余下之人也是被他驾驭阵机一并顺手解决了,他抚须笑道:“诸位,先将此处拿住,此物是我等得了,却要感谢元夏送我等的大礼。”
跟随他来此的众人也都是一笑。
尤道人则收起青灵枝节,带着诸人入驻巨星,并安排人手进入各个阵位之中,准备守住此地,反正一行人也是外身到此,不怕损折。
诸人望着脚下巨星,一上来就给了对手一个反击,所有人都很是振奋。在将这消息传回去后,壑界本阵之中同样也是士气大振。
只是有人望着尤道人手中的长枝,却是有些担忧,道:“上尊,这次我们虽胜了一场,可是上尊也是说过,元夏人力物力无穷无尽,现如今只是损失一些阵器罢了,还可以随时再造。上尊这镇道之宝已是用了两次,若是元夏再动用相类似的手段,又该如何应付?”
众人也是面现肃然,要知道现在局面就是如同对弈,我出手之后,等着对手出招,要是以小换大才好,可若是以大换小,看去场上占了优势,可从整个局面看,说不准他们是吃亏的一方。
尤道人笑了笑,道:“场上局势并非一成不变,这次也不是如上回那般局促了,我们所拥有的棋子也并非只有手中这些,对面会变,我亦会变。
诸位,我们也并不是一个单独守御之地,我们有能力处理的时候尽量自己来处理,可是若是处理不了,天夏那边也是会有所支援的。”
他们替天夏本土分担压力是不错,可总有一个上限的,不能指望做太多,而且壑界只要存在,其本身就是在给天夏分担压力了。
此刻天夏域内的虚空世域,正在正面承受着元夏的不停侵袭,但是元夏的进展并不顺利。
因为无论是飞舟还是阵器,一开始进入天夏域内后的确没有遭遇到太多阻拦,只要撞毁眼前遮挡阵势,就不难往里推进。
但随着时间推移,元夏一方很快发现,投入至下方的阵器飞舟都是不见了影踪,且从诸人的感应之中消失不见,这等情况很是诡异。
其实不止如此,此刻这回派遣外身深入天夏的修道人,也都是感应到了一阵不适,只是他们身在元夏,有元夏天序遮挡,所以暂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盛筝身为主持之人,第一时间留意到了这等情况。
他试着感应了一下,立刻感到自己似乎沉浸入了一团浑噩之所在,且有一股烦恶之感顺着气机攀附了上来。
他哼了一声,于顷刻间将之斩断。下来他气机非但不收敛,反而继续往里望去,那些邪秽纵然每时每刻都在侵染过来,但却他被如分云拨雾一般强行驱散开来,并反过来往里进窥。
他很快看到了那些先前进来的阵器飞舟,这些东西此刻全都是介于虚实之中,并且有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怪物将之包裹自己身躯之中,这等景象光是让人看着就觉一阵烦恶。
他目光一眯,这就是天夏的倚仗么?
不过他发现,虽然知道了是什么东西影响了己方进攻,可要想破除此物也不容易,因为他能不惧邪秽侵染,并不等于别人也可无惧于此。要不然岳清泽、丰神常二人当初也不会因此束手无策,非要借助天夏的阵势才能解救两名司议了。
这个情况,似唯有动用镇道之宝来驱逐了,可问题是他们手上没有相应的法器去针对。就算从后方调遣,也需要一个人来维持,并牵制住他们一个战力。
他身旁司议这时出声提议道:“盛司议,是否要传讯回去,让下殿设法准备应对手段?”
盛司议考虑了一下,否决道:“不用了,等我筑垒完成,便以负天图步步推进,延伸向前筑入天夏域内,到时候看他们如何应对。”
他们这一次不求速攻,只要准备把壁垒向前一路推进,稳扎稳打,最后驻于虚空世域之下,逼得天夏不得不与他们当面相拼。
固然天夏一定会拼命阻止,可是他们可以稳步固守,当中所用的消耗尽管会是天夏数倍乃至数十倍,可他们不在乎,他们深信先被耗死的一方一定是天夏!
他身旁司议点了点头,道:“那原先布置就不作改动了。”继续往倾泻飞舟阵器,这只是为了遮护后面行动。
天夏上层法坛之上,陈首执与诸位廷执望见元夏自顾自做推进之事,对于深入域内被邪神捕杀的修道人不做任何反应,显然不准备清剿虚空邪神。
崇廷执道:“首执,元夏这般做,势必会吸引更多邪神到此,既然他要驻垒向前,那么我们不妨先放他一放,稍候再祭天岁阵截断其势,断开镇道之宝的遮护,如此可以让虚空邪神将入内人与物都是吞去了。”
陈首执道:“可以。”
元夏那里对他们的反击肯定也有防备,但这是阳谋,属于正攻,所以这里就看两边具体的战策谁运用的更为高明了。
而先前他们做了那么多谋划,就是为了应对今日之情形。
所以天夏这边也不做任何变动,任由元夏的一部分壁垒往里深入进来。
在等了有半天之后,陈首执见到那壁垒延伸最前的部分停了下来,并在逐渐往旁处扩大,知道无需再等,关照道:“武廷执,可以动手了。”
武廷执一抬手,立时将天岁针祭了出来,便见云穹之中有一根支天撑地的大柱旋动了起来。
虚域巨舟之内,盛筝方才吩咐过后,一直目光来回游移,可以看到他眸中似有异光在泛动,似是在感应找寻着什么,而在武廷执祭动天岁针的那一刻,他眼中有光芒泛起,道:“天夏出手了!”
他身旁司议闻言,立刻把袖一挥,却是将那枚“化机翎羽”给投掷了出去。
这关节拿捏的刚刚好,假设天岁针两界屏障此刻生出,那么化机翎羽正好可以撞在上面,从而重创这件宝器。
根据他们的推断,天夏不可能不做遮掩,所以极可能会使用曾隔绝负天图的镇道之宝来隔绝此物,但是他们亦有后续法器可以跟上,将之于半途截住,不令此番攻击被影响。
天岁针转动之后,天地轰然一个大震,那本被破开的天壁倏然合拢起来,此时一道灵光飞射出来,正是那“化机翎羽”投落下来,可这个时候,忽有一根长枝从虚空之中延伸出来,途中无数天域随之生出。
化机翎羽一下便陷落到了这些天域之中,一时不知去了哪里。
天夏上层某处法坛上,赢冲、鱼灵璧二人正合力同祭青灵天枝,这一次二人得了清穹之气的支援,却是将化机翎羽给阻挡了下来。
盛筝身边的司议一见,把袖一甩,又将另一件镇道之宝祭落下来,只见一点星光往下落来,但是此刻,虚空之中却又一道有若闪电的光华闪过,此宝便与之一同消失不见,却是“离空闪”将之一并挪转了出去。
盛筝却似早有预料,呵了一声,目光也是闪烁了一下。
“天岁针”闭合两界,那延伸入天夏的一部分驻垒与主部的牵连断开,但是这等时候,其中却有一道宝光绽放出来,并朝着天壁直射而去!
陈首执及诸廷执也是第一时刻察觉到了这个变故,元夏一方居然提先将一件镇道之宝送入了界内!
诸人不禁想到了元夏上回突袭可谓毫无征兆的到来,显然这次也是用同样手段进行了遮蔽。
这的确是一个妙招,若是上面的“化机翎羽”不曾奏功,那么就可由此宝自内部发动反制,从而再度掀开屏障!
……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漫攻磨坚界
天夏在事先做了许多谋划,对于元夏各种进攻手段也都有过预先设想,但凡可能遭遇的情况,都是提前做好了一定的准备的。
而在这其中,对此等局面就曾有过预判,也有应对之策,故而此时也没有乱了章法。
陈首执率先出手,他一引气机,一道清穹之气在他心意驱使之下坠去,顿将那一物阻了一阻。
此刻可以看到,那物像是有着一对透明翅翼的蜂鸟,周身显现出七彩琉璃之色,望之异常灵动。
遭遇困阻之后,金色膜翼一鼓,像是要突了出去,可与此同时,一枚枚金砂从空而落,纷纷扬扬洒落在了这蜂鸟之上。开始还不如何,可随着一枚沾染至身,越来越多的金砂附着上来,肉眼可见此物变得越来越是缓慢滞重。
竺廷执这时对着那部分驻垒伸手一按,一道明光从虚空照耀出来,像是数十上百个烈阳同时爆开,那一部分探入天夏虚空之内的驻垒直接化作了飞灰。
只是其中有不少元夏修道人的外身存驻,此辈提前发现危险,先一步自里飘飞出来。
这些修道人外身如今没有了“负天图”之气牵引,与正身实际上已然断开了感应,所以只是靠驻入外身之中的气意行动,但是这也导致了此辈气意外放了一瞬间。
在别的地方这无关大局,可这里是在天夏虚空之内,此等时候,还没等天夏这一边动手,不知多少方才被气机阻隔在外的虚空邪神便顺着这些人气意侵入了进去。
此辈不禁在原地晃了几晃,只是几个呼吸之后,便一个个从诸廷执的感应之中消失不见,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是在陈廷执、武廷执二人的眼中可以看到,似有几头庞大虚空邪神的虚影闪烁了一下,便将这些外身吞没进去了。
他们感觉到,还有更多的邪神正在聚拢过来。这些修道人外身对虚空邪神无疑是大补之药,不知有多少虚空邪神会因此而壮大。只是现在情况,邪神越是难对付越好,因为首先要应付这些东西的乃是元夏。
此刻在将元夏的延伸触角斩掉之后,他们这里也就不再坚持封闭两界门关了,陈首执关照了一声,武廷执当即撤回了御使之力。
“天岁针”在察觉到外面有威胁到自身的物事后,就立时自行收敛,于是那一方乌金壁垒重又出现在了裂口之上。
而两界这一贯通,那一只蜂鸟宝器得了负天图接引,也与同时摆脱了金砂阻碍,双翅急骤一振,倏然飞转了回去。
陈首执和诸廷执则是目送其离去。
镇道之宝除非是上境大能亲自出手拿捏,或者拿同一件宝器镇压,且还需时时看顾,才有可能镇压的住,所以他们也没去阻拦,任其飞走。
而不止是这件镇道之宝,虚宇之中,“离空闪”完成了此回阻截,返归到了天夏这一边,而元夏那一边,“化机翎羽”与被离空闪挪去的那件宝器亦是回去了元夏那段。
巨舟之内,那位下殿司议收了宝器归来,对盛筝道:“‘绝弥磁光’、‘灵空蜂翼’都不曾建功,方才探伸入内的驻垒也是被天夏毁去了。”
盛筝嗯了一声,他倒也不觉可惜,道:“既然此策不成,那便再换一个策略好了,他们能挡住一次,莫非还能次次都是挡住么?”
天夏虽然成功破除了他们的一次算计,可是能够遮蔽两界的极可能只有一个镇道之宝,所以不能有任何犯错。他准备好了多个攻袭方式,一次不成就十次,十次不成就二十次。
只要一直继续下去,他却不信天夏一点纰漏都不会出,只要犯一次错,那就再无可能守得住他们的推进,破开了这一角,他们就能把天夏的局面打崩。
屹界这处,徐道人与另两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再次乘舟而下,往界域之中而来。
徐道人紧紧盯着下方,找到张御再战,除了他心中判断自己找到了一个敌手的破绽,可以仗之以取胜外。
另一个,就是感觉到张御那一剑虽然只是破杀了外身,但是心神之中的那一抹剑影始终残留在那里,时时刻刻困扰着他,
唯有战败这名对手,才能洗去心神之中这道剑痕,才能让他心念畅达。
在行进之中,他看到无数阵器不间断的往下投落,在大阵之上泛起一阵阵的波澜,看去声势很大,可他能感觉到,这没有太大用处,因为这些阵器全部在阵势表面就被拦阻了下来,根本就没能深入到内里。
在不曾有镇道之宝介入的情形之下,求全道法的修道人便算得上是最具威能的人物了,对付这般人,也同样需要求全道法的修道人上前与之交锋。
以往他们攻袭外世,常常会集中力量围剿这等人物,只要能消杀一名,那就等若拆掉了对面一根支柱。
但是天夏不同,居然也是祭出外身与他们交手,这样就走不通这条路了,剩下的也就是摸索出每一个天夏求全道法之人的道法,设法找出他们的破绽了。
张御此前在灭去徐道人一具外身后,便一直留神上方,可尽管壑界和天夏本土打得十分激烈,他这里却是整整半天再无人来,唯有那些落下些阵器表示元夏还在进攻之中。
对他来说,这样的攻势除了能让他这具外身不离开此处,没什么太大作用。
不过他并不认为就此结束了,他有种感觉,方才那位对手还会回来。
虽然越是境界高深之人,能合意的外身越是稀少,但是既然元夏是主动发起攻击的一方,那么肯定是有备用的。
只此人再来也是无妨,来几具外身他便杀灭几具,若是还有他人一起参与围攻也无妨,大不了他命印分身到此一战,而这里承担的压力大了,攻打壑界和天夏本土那边力量势必减弱,对于大局反是好事。
而在此刻,他心念感应之中泛起了一丝波澜,抬头一望,见是一驾飞舟正朝着阵势这便飞来,他顿时知晓,方才那名对手又回来了。
徐道人对着身旁两人言道:“稍候你们二位依旧攻击阵势,阵中那人交给我来对付。”
那两名道人各自称了一声是,方才他们也是被张御杀灭的,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自是生不起与之相争的心思。
徐道人不待那飞舟落至下方,身躯已然先一步向前一倾,遁出舱门之外,在半空之中稍稍一顿,化一道急骤流光朝着阵势所在遁飞而来。
还未接近,就探手一按,根本道法凌空绽发出一圈圈似能囊括地陆的光旋,看去大有一举将整个阵势吞没之势。
张御看着他的道法过来,于阵枢之中端坐不动,身上清气弥开,撑起一团穹云,将之袭来道法全数接了下来,同时清气向上升腾,往徐道人所在迎去。
徐道人凝神看着,他身形忽然闪了一闪,就此不见,而原本所在之地,一道剑光急速飞掠而过。
他心中暗道:“果然如此,此人根本道法厉害,我与其交手,亦是正面难挡,但是其人并不擅长挪遁,一旦遇到能够闪转躲避之敌,自己无法跟上,所以便需借用飞剑遥克,这般就补全了短板。
可是若有办法牵制其飞剑,哪怕只是片刻之间,那么此人便拿我无有办法了!
如此在我可将之牵制住,后方只要能够破阵,其人必然进退两难,到时候就是我的破敌之机了,我必将一雪方才之耻!”
此刻他将从元夏处索要来的一件阵器挥洒出来,在身周围形成了一片灰雾,此物跟随着他挪转。
若仔细看,那这是无数尖锐尘屑,十分细密微小,只要剑光朝着他过来,不可避免的要被此物沾上,虽然克制不了飞剑,可缓阻一下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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