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误道者
老实说,他进学宫也只是为了修玄,用什么入学方式他却并不在意,但是自己文册被盗和舒同全家被杀一事,他却是不能不追究的。
徐文岳点了点头,赞同道:“张君说的是,那些学子方才是此事中受害最重之人,我们该当为他们正名!”
张御看了看他,道:“徐师教,昨日站出来声援我之谏言,不怕回去无法交代么?”
徐文岳认真道:“张君,不管你相信与否,虽然我是临治学宫的学正,可是我并不敌视泰阳学宫,我对学宫中许多人的做法也并不认同。”
张御对于他这个说法倒是相信的,徐文岳能成为夏士之选,说明其人的人品道德都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临治、宁广、宣成三家学宫里现在充斥着大量的颠覆派,能出现徐文岳、谈世治、齐殷良这样的人,也是因为三家学宫的上层需要这样的人去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他道:“我是相信徐兄的,只是如你与谈君、齐君这等人,在三大学宫中实在是太少了。”
徐文岳默然片刻,才道:“在下深信,这世上终究是向往正道公理的人更多,请张君拭目以待。”
张御心下微动,他能听出来,徐文岳说这句话态度十分坚定,并不随便说说的,而且像是已然做出了什么事。不过想来也是,能成为士选的,无疑是真正的英锐,不可能没点自己的想法。
与徐文岳在这里又谈了一会儿话,忽听得钟鼓声传来,两人互相道了声请,便一同往大议堂中走去。
到了里间,两人一拱手,便各自分开。
张御走到前方,与一众夏士行礼致意,而后在自己席位之上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各衙署长吏和柳奉全都是到来,便就开始今日的士议。
因为对文修院重审一事已在继续,现在还没有一个真正的结果出来,所以这次士议除了一开始提了几句之后,便就谈论起了其他事宜。
对于这些事张御也并不是十分了解,故是不再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做一个合格的旁听者。
而接下来数天也都是如此。
到了士议第七天的时候,有一位姓楚姓夏士认为如今的神尉军之所以如此跋扈,是因为尉卒良莠不齐,因此谏言,从今年开始,恢复以往都护府对尉卒时的招募要求。
对神尉军尉卒的人选,以前的要求是出身清白,即便不是学宫学子,也必须是经受过天夏礼乐教化的。
只是洪河隘口一战后,数百件神袍无人承继,又不知道浊潮之下,那些异神会不会再度卷土重来,所以只能降低门槛,尽量恢复实力再说。
当时的神尉军尉主和都护府上层都想得很好,待渡过难关之后,可以再恢复成以前那般。
可是事情哪里那么容易,当时的一大批伍长、队率乃至晋升的军候都是后来招募的这批人,他们竭力反对此事,自此之后,对尉卒的招募要求就再没有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都护府此后和诸位天夏之士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一直没有成功,而这一次,无疑是想趁着燕叙伦火烧文修院一案,顺势推动此事。
在张御看来,这次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因为神尉军在都府和玄府的联手压力之下,有很大的可能会做出一定的让步。
不过很难说这件事有多少意义,因为浊潮正在消退,神尉军哪里还会甘愿等下去?
现在的神尉军,一定是在准备着什么,所以能争取到时间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而现在也不是大战期间,尉卒的人员递补没有那么多,至多只是个位数,这对大局根本没什么影响。
其实都护府若是果断一些,这个时候就应该和玄府联手,再加一把力,直接趁着神尉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对其动手,那么就可一举解决所有问题。
只是可惜,都府的想法也是摇摆不定,再加上大都督年幼,威望也是不足,所以始终下定不了决心。
待这一日的士议结束后,张御行步出来,正要回到居处修炼,却见一名役从过来,对他一揖,道:“张士君,外面有一位玄修寻你。”
张御称谢一声,便自里走了出来,到了治署的广场之上,便见一个魁梧人影站在那里,他上前一拱手,道:“窦师兄,你回来了?”
窦昌抬手回了一礼,笑道:“昨日晚上回来的,想着你当是休息了,也不好来打扰你,对了,还要恭喜张师弟成为夏士,玄府之中,可是六十年没有夏士出现了。”
张御摇头道:“只是时运罢了。”
玄府六十年没有出现过夏士,那是因为玄府在洪河隘口一战后长期处在恢复之中,而后对抗超常力量基本就被神尉军接手过去了,玄修想立功是可以,但立大功是不可能了,那自然建立不起什么名望,也就成为不了夏士。
可以说,他能成为夏士,与玄府这一年来的“振作”也是分不开的。
在又与窦昌寒暄了几句后,他就问及窦昌此行。
窦昌神色一肃,道:“我在那个岛上停了两天,认为这个岛本来就存在于海上,之前因为浊潮的影响所以‘沉’下去了,现在浊潮消退,所以又‘浮’上来了。”
浊潮的一大影响,就是使得世界变得更为“破碎”。原本应该存在不在了,原本不在的东西浮现了出来,无论何处地界,在经受了浊潮的改变之后,那就再变不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这个岛上到处是破碎的石雕像,我仔细查看过了,那应该是伊地人的工匠为某个远古异神雕琢神像的场所,可是张师弟,你肯定想不到,那其中最大的一座雕像实际就这座岛本身,在海上或许无法窥知全貌,可我从天中看去,那就是一座巨大的神像,只是看情况,最终没有能够完成,不过我怎么看都觉得这神像太过于真实了……”
窦昌说到这里,看向张御道:“张师弟,我虽然对异神也算了解,但是并没有你知道的那般深入,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亲自去看看为好。”
张御心念一转,道:“窦师兄是否觉得,这座身躯有可能是异神的寄托之身?”
窦昌道:“我确有这等怀疑,但凭我眼力还无法判断出来。”
张御一想,他所接触过的那尊雕像上有些微源能存在,那么在岛上可能还有更多,就算窦昌不说,他也是要往那里走一趟的,于是道:“好,待士议结束后,我当亲去那岛上察看一番!”
……
……
第一百五十三章 传信
十天时间转瞬而过,已是到了二月下旬,都护府今年的士议已是临近尾声,比较需要讨论的事情都已经定下,治署中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开始变得放松了一些。
张御从大议堂回到宿处之后,就开始每日例行的呼吸吐纳,随着他的气息流转,戴在手上的那双朱色手套也是微微泛起了光亮。
因为治署之内无法佩剑,所以夏剑放在了家中,不过他还有这副手套在,所以这些天来就顺便祭炼此物。
许久之后,外面有人轻轻叩门,并问道:“张君可是在么?”
张御睁开眼,他自内室走了出来,把门一开,见是一名年轻文吏站在那里,便问道:“什么事?”
那年轻文吏对他一揖,道:“张君,昨日有人试图把燕叙伦劫走,不过来人未能成功,嗯,过程已是拟成报书,还请张君过目。”
说话之间,他把一份文书托起,往前一递。
张御接了过来,谢过一声,年轻文吏忙称道无碍,再是一礼,便就立刻去了。他合上门,来至里间坐下,打开报书看了看。
事情经过并不复杂,昨日大约夜半时分,有九个人试图闯进来解救燕叙伦。但关押此人的地方外松内紧,早有布下陷阱,为的就是吸引他人过来解救,所以所有冲入此中的人一个都没逃走,但可惜的是,最后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所以没能找到什么太过有用的线索。
只是里面有一个比较引人注意的地方,这些劫囚的人最后全都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东西。
他从报书后面抽出一副图画,里面很清晰的把这东西呈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形物体,乍一眼看去,就好像是一张干瘪下去的皮,只是表面有着树皮一般的节理,看着让人很是不适。
在场之人并没有能分辨出这是什么,只是暂且归类于某种灵性力量的运用。
他在看下来后,思索了片刻。
如果没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树尸。
这东西放在数百年前并不稀奇,许多土著部落会将自己族人尸体处理过后,埋在一种叫喀喀树的树洞里,部落祭祀通过一定的仪式让其吸收树上的灵性,然后就可让其“复活”过来,变成部落的忠诚守卫。
这东西战斗有高有低,但却有一个特性,那就是树尸可以向通过目光的接触,向他人分享自己看到或见到的一切,故是到了后来,这东西就是干脆用来传信了。
所以很明显,昨夜这些树尸的到来,并不是为了把燕叙伦抢出去,而是要向他传递什么消息。
想到这里,张御拿过纸笔,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看法和一些建言,然而叠起来放入信封中,把等候在门外的役从叫进来,让其送去审理燕叙伦的人手中,他自己则是抛开这些外扰,继续在卧室之内定坐修持。
又是几天过去,二是二十五这一天,士议终是到了收尾之日。
署公柳奉全在代都府宣布士议结束之后,就和各衙署主吏带着疲惫之色离去,在过去二十天内,他们实在受到了太多刺激,消耗太多的精力了。
而一众天夏之士则是安巡会的安排之下,去往安庐居聚宴。
在宴席散后,众人互道珍重,各自散去。
张御本也想就此回去,但况、余二人却是出言请他留下。他猜测这两位有话与自己交代,于是跟随二人转入一间位于顶楼的敞台之上。
这里能直接望见腾海,视野十分宽阔。
待三人都是坐定后,余公言道:“张君,今日之后,我和况老儿便会回到外海诸岛上,只是在临行之时,我很是担忧一件事,只能拜托你多多留意了。”
张御道:“余公请言。”
余公抚须道:“如今的署公的柳奉全,不能说庸碌,但是没有什么担当,都府若是处在安和年景,各署司各安其职,军兵一心护民,那么他是能将局面平稳的维持下去的,可是如今这情形……”
说话之间,他摇了摇头。
况公这时插言道:“余老儿说话就是喜欢遮遮掩掩,一点也不爽利,张君,我相信你也能看出来,而今都护府乱象渐显,这根源就在那神尉军身上!”
张御也是赞同此见,若是没有了神尉军,颠覆派根本翻不起风浪来,随手便可被镇压下去,正是因为有了神尉军,才助长了颠覆派的野心。
况公神情严肃道:“神尉军这次的表现很不正常,以我们对神尉军很了解,他们就是一群豺狼,现在接连打压之下,其等居然没有什么反抗,豺狼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温顺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在隐忍!现在的隐忍,是为了在将来吃到更多的肉!”
余公看着张御,诚恳言道:“我们这些老家伙除了些许名望和这把老骨头,已经做不成什么事了,而张君你既是夏士,又是能一名斗败神尉军军候的玄修,所以我们下来只能拜托你多盯着神尉军了,若有什么需要,张君可托安巡会给我们来书,我们会全力支持你的。”
张御抬袖而起,双手一合,回言道:“两位长者,御不能说定然能做到什么,但会尽力而为的。”
余、况二人也是郑重回有一礼。
张御在此与两人又谈了片刻话后,便就起身告辞离去。
余公在他离去后,问道:“况老儿,你对这位张士君怎么看?”
况公道:“这个年轻人应该有一个厉害的长辈。”
余公撇他一眼,口中道:“况老儿,这还用得着你来说么?张士君若没有厉害的长辈教授学问礼仪,哪可能有如今这般出色?“
况公摇头道:“我非是说这些,余老儿,你不觉得奇怪么?”
余公道:“有什么奇怪的?”
况公沉声道:“我们都是将近一百二十岁的人了,以往那些年轻人,凡是深受天夏礼乐熏陶的,在遇到我们后,那多多少少都会向我们发问,天夏本土是如何模样的,很少有例外,可是这个年轻人却是丝毫没有提及。”
他微微吸气,“故我猜测,他说不定有一位长辈也是如我们一般,也是从天夏本土过来的,所以不必要来向我们问这些事。”
余公咦了一声,抚须点头道:“况老儿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莫非是哪位老友么……”
况公忽然说了一句,“或许非是凡人。”
“嗯?”
况公没再说这个,站了起来道:“走吧。”
余公愕然道:“去哪里?
况公鄙夷的看过来,道:“现在不走,莫非你还想明日人山人海,夹道相送于你,你都活了一百多岁了,难道还图这个?”
余公气的用手指了指他,“况老儿,行啊,你这是一个好觉都不让我睡啊。”
况公嘿了一声,悠悠道:“别睡了,再过几年,有的是时间让你睡。”
余公没好气道:“别咒我,要睡你一个人去睡,我还想活着看到烽火点燃那一天呢。”
况公忽然沉默下去,过一会儿,才道:“能看到么?”
余公动作一顿,捋了一把颌下白须,看向那远处那翻腾不已的海浪,依稀间似看到了百年前天夏万千大军旌旗飘扬,迎着东升之日,渡海而来那一刻,他缓缓道:“能的,一定能!”
张御出了安庐居,就往学宫居住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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