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 第1030章

作者:误道者

接应之人感觉事情重大,马上将此消息秘密传回了元上殿。

上殿诸司议在随后便得到了消息,得知此事后,诸人也是又惊又恼,蔡司议若是战亡了倒也罢了,可如今失踪,而且舟舱看不出任何斗战痕迹,那么极有可能是被天夏方面俘获了。

这是一个大损上殿颜面的事情。

段司议道:“蔡司议是怎么回事?他身上所携遁避阵器为何不曾动用?便是遭遇到求全道法的修道人突袭,他只要祭出此物,也是能够及时脱身的。”

每一位司议上得战争,可都是配有用于挪遁的阵器的,一旦遇到危险,只要祭了出来,就能勾连上贯通两界的镇道之宝,并将之带了回来,可蔡司议这般居然还能失陷于敌手,着实让诸司议感觉其无能。

慕司议缓缓道:“也许是他来不及用,也或许是他用了也无用,蔡司议此人一直在世道之内静修,也从未带人攻伐过,有此失机,并不奇怪。”

无论什么法器,都要看具体的运用,蔡司议并没有多少斗战经验,尤道人方一入舟,他首先想的就是将来者拿下,故是第一个时间传讯,而不是从舟中走脱。

实际上经验丰富之人,特别负责统摄指挥之人,应该不让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之下,让手下拖住,自己先是离开,那么无论结果怎么样都能从容布置。

可惜蔡司议立功赎罪心切,等发现传讯根本没能送出去的时候,想走已是来不及了。

黄司议道:“事到如今,又该如何处置此事?等舟队一旦回来,情形便会被下殿所得知,或许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

诸司议神情沉郁,一位司议被擒捉,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司议可以战死,但绝不能被俘,尤其这还是上殿司议,绝对会被下殿抓着不放。

万道人这时出声道:“蔡司议,应当已是战亡了。”

诸位司议看了他一眼,随即都是点头。不管蔡司议是不是真的战亡,他都必须亡!

黄司议道:“可是下殿那里又如何说?”

蔡司议假设真被俘虏了,他们这番说辞可能瞒过底下之人,但是诸世道和下殿可瞒不过去,最终丢脸的还是他们。

万道人缓缓道:“只要是出发的时候蔡司议便不是司议了,那便没有问题了。

黄司议一想,点头道:“这也是个办法。”

如果被俘的根本不是司议,那么只是一次寻常的失败攻袭罢了,那么上殿还是有办法把这次事机的影响压下去的。反正他们之前就准备这么说了,现在补一个后手也没什么问题。

诸司议议定之后,立刻做了一番安排。如此一来,蔡司议在带领人手攻伐壑界之前,就已然被革除了司议之位,至少名义上是如此的,所以上殿只是让其戴罪立功,奈何蔡司议太过无能,没能做成此事,连自己也是生死不知。

商议过此事后,诸司议又讨论这一次失败因由。

“天夏此次出手之人是谁?”

兰司议道:“目前无法确定,但是从前两回的情形和方才传回得的消息看,极可能便是张正使口中那位主战派尤上真。”

段司议不悦道:“我们让张正使牵制天夏的力量,就是让他不让天夏有上层修道人下场,但是显然他没能做到,我们不能再信任他了。”

兰司议看了看他,没有说什么。

诸司议也是沉默下来,要是张御这条线走不通,那就意味着上殿从内部瓦解的路数宣告失败,下来必须要诉诸于全面武力了,不可避免的要分给下殿一部分权柄。

居中那位老道人道:“稍候召集下殿过来议事,让他们也不要在此回事机上面做文章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商量着做。”

这话就是向下殿稍作妥协了。

诸司议纵然不甘,可也没有办法,此回失败,再加上路数的转变,这便需渡让给下殿一些好处,才能执行下去了。所幸主导权还是在他们手里,他们还能接下来利用这等上游优势设法压制下殿。

黄司议道:“我这便前去与下殿沟通。”

那老道人道:“要快,尽快与下殿定下此事,还有,让前方之人也不必急着回来。”

在他这番交代之后,黄司议立刻去与下殿进行了一番沟通,总算与其等达成了约定。

而下殿那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作为交换,这一次失机之事也是波澜不惊的压下去了,好似根本没有发生这么一件事,蔡司议死生如何,也没人关心。

这也是因为其人在上殿功行既不高,又没有根基,随时都能找一个人来代替,何况让上殿不得不妥协,自也没有人愿意再提及他。

在上下两殿达成一致之后,便正式开始讨论全面攻伐天夏之事。

数日过去,天夏这一边,清气长河之上磬钟悠悠,却是到了月中廷议之时。

诸位廷执定坐下来后,也是开始议讨元夏此回失败之后的后续反应。

张御道:“金执事那里传来的消息,元夏根本没有关于那位蔡司议被俘的消息传出,上下两殿之间也没有引发什么矛盾。这情形很不正常,以下殿以往之行事,是绝不会放过打击和奚落上殿的机会的。”

他抬头道:“唯有上殿、下殿达成了某种交换和妥协,下殿得到了想要的,这才做出让步。而让下殿能够满足的,那应该就是发动对我之攻势,让下殿与其一同分享终道之利。诸位,请做好准备,元夏真正攻势即将到来。”

……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议策劝附世

张御在这回元夏入侵壑界之前,就曾有过几次示意,认为此回侵攻若被击退,那么元夏可能放弃元夏的策略,对天夏选择直接开战。

诸廷执心中对此也是早有准备。

邓景道:“应该是如此了,这一回一个司议被我擒捉,其之攻势再次被我挫败,而我还动用了求全道法之人,涉及到这等层次的斗战,元夏再来,肯定不会再简简单单的增加一些力量,而当是有着一举覆我之心。”

天夏一方动用了求全道法之人,那么元夏方面一定也会动用,而不管双方内里是如何思量的,这等上层修道人参战,事实上就是全面对抗的开始了。

不过天夏方面虽然对这一战的结果有所预估,但事先也没有想到尤道人竟然求全了道果,虽然过程有些不同,但与大略也不算相悖。

玉素道人出声道:“那元夏墩台还立在那里,对我颇有影响,既然彼辈要攻我,那么不如早些将此清除了出去。”

韦廷执反对道:“既然是使者,元夏在未对我天夏正式发动攻袭前,但我不便行此事,而且留着此辈,也能知其动向。”

陈首执道:“张廷执,你之意见如何呢?”

张御思考了一下,道:“墩台是为了执行从内部瓦解我天夏之策才设立的,好方便两边通传往来。可既然现在这个策略恐怕已是执行不下去了,那么墩台存在的意义也就是一座前沿驻点罢了。

元夏方面当也是明白的,凭着这些人是根本挡不住天夏的,留着反能迷惑我,所以在其决定攻我的那一刻,应当已是放弃此处了。

御之意见,现下暂且不动,其若是攻来,那么那时候再清理也是来得及。”

座上多数廷执都是颔首,他们也同意这个意见。

虽然生死大战之中,道义这个东西看似不太重要,可放在天夏内部而言还是有用的,我是持有大义一方,我自然更是立得正,更是能提振己方士气。

再则,元夏大举来的攻的话,一定是有先兆,到时候提前处置了墩台也没有问题。

张御道:“因为壑界相对容易拿下,故御以为,元夏此回攻势,当是以覆灭壑界为主。以元夏所具备的实力看,极可能采取两路倾攻的办法,一路对我天夏实行压迫,使我无法动用太多力量,而另一路则攻打壑界,好拿下此界。

另外,若是我天夏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力量,那么元夏的攻势重点可能会转而放到天夏本土之上。”

武廷执考虑了下,道:“张廷执,以你之见,你认为元夏此番所动用的力量当会是多少?”

张御略作思索,道:“现下还难以知晓,这要看元夏对我天夏之估量了,御之前所透露的东西,他们未必会信。

不过纵观以往覆灭世域之战,元夏无非是两种策略,若是势力不强的世域,则是以剪除上层力量为主,上层力量一去,则余下不足为虑;

另一种,若是对方势力强大,则是以比拼消耗为主,用对面难以企及的人力物力耗死对手。这种斗战,往往持续数百载。我天夏有镇道之宝,更有元夏不知数目的上层修士,所以此辈应当会是采取后一种方式。”

诸位廷执俱是认可此见。

元夏所用的诸般策略张御之前也是拟成书册交给他们看过的,各人都有各人得判断,他们也都是大致倾向于这等判断。

因为哪怕求全道法之人,也无可能拼得过镇道之宝,贸然进入天夏不过是自寻死路。

元夏的作派,当是为会先求一处稳固之地成为自己落足点,然后步步为营,将元夏之道机引入天夏之中,最后再达成将整个世域侵吞入内的目的。

天夏可以针对这一点进行布置,实际上也早就在做准备了。

林廷执道:“这次尤道友擒捉了蔡司议,这人身为元上殿的上殿司议,哪怕地位不高,也应该知道不少东西吧?我们是不是可以从他那里探知一些元夏的内情?”

韦廷执表示同意,道:“虽然此人现在未必肯配合,但我等可以试着一问,只是谁人去为好?“

张御想了想,道:“一事不烦二主,既然是尤道友擒捉此人,那么不妨就让尤道友走一回吧。”

武廷执道:“可行。”

诸位廷执也无有不可。

蔡司议身为上殿司议,眼光想必很高,要是修为一般之人去与他说话,他未必肯言,但是尤道人不同,就是这位亲手捉了他,并且还是求全道法之人,足以从压服此人了。

张御这时转了下念,唤来明周道人,关照了几句,后者点点头,打一个稽首,便就化光离去了。

尤道人这两日仍旧留在壑界之内,因为在接下来的时日中,这里很可能会遭受元夏再次攻袭。在这里立下阵法,正好够他检验自身所得。

这时一道飞书自天外飞至,他接了过来,不觉点头。过了一会儿,便见一道金光自天而来,落在阵机之旁,常旸自里走了出来,对着他打一个稽首,道:“尤上尊,常某奉张廷执之命此行跟随上尊一同前往劝说元夏罪囚。”

张御这一次指派了常旸跟随前往,不止是这位擅长劝说,还因为有些话,尤道人自己是不方便说的。

尤道人抚须颔首道:“那这便启程吧。”

两人站定不动,一道金光落下,须臾收空而去,两人再次出现时。已然落在一处被浓厚云雾包裹的法坛之上。

蔡司议这个时候正神情郁郁的坐在那里,身上看去虽未遭受什么束缚,但气机很是微弱,显是动用不了那一身神通法力了。

见到两人到来,在看尤道人的时候,他神色微变,随后冷笑一声。

尤道人走了上来,在他面前坐定下来,道:“蔡真人,我们此行来意,想必你能猜出。”

蔡司议哼了一声,道:“贵方若是来劝降的,那还是免了吧,我虽然被贵方所擒捉,但只是我输了,而并非是元夏输了。”

尤道人诧异道:“恕老道无知,元夏和蔡真人有关系么?”

蔡司议顿时一恼,可随即想到什么,神情数变,低声问道:“什么意思?”

尤道人取出一封书信摆在案上,道:“这是元夏对此回之事的判别,尊驾在元夏那里已是亡灭之人了,而且尊驾也早已不是什么司议了。”

蔡司议伸出手去,将书信拿了起来翻了翻,他面上看去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道:“那又怎么样?”

尤道人道:“尊驾不清楚么?那我说给尊驾听,你在元夏那里已然是一个战亡之人了,你再无回去的可能了,我们如果现在放尊驾回去,你敢回去么?”

蔡司议心下一沉,这也是让他惶惑的地方,若是元夏真的做出了此决定,天夏便算放了他回去,他也不敢回去。你一个战亡之人,我都已经说你死了,你怎么还能活着?你必须死啊!

他沉默片刻,冷笑一声,道:“贵方也不要得意,我现在是不能回去了,可是等贵方被元夏覆灭,我亦不难归回,相信到时候元夏不会在意我所犯的这些小事的。”

尤道人道:“原来蔡真人是这般想的,蔡真人是不是觉得我天夏没有杀死你,只是将你囚押起来,就一定会一直这么囚押下去么?

我劝蔡真人祈求天夏能胜,因为我若胜了,还未必会要你的性命,我若输了,又岂容你活着?一定是令你一同陪葬,尊驾就不用指望能安然回到元夏那里了。”

顿了下,他又说道:“反过来,若是蔡真人能帮到我们,那么就算是有功之人,不说如何礼遇,该给的都会给你。”

蔡司议不屑道:“说来说去,还是要我投降你们天夏。”

坐在一旁的常旸此时出声道:“蔡真人何必抗拒呢?蔡真人帮我们,那也是帮自己嘛。”

蔡司议目光移去,嘲弄道:“我怎么看不出来?”

常旸语声诚恳道:“蔡上真想想,以后我与元夏交手,难免也可能有其他被俘之人,他们若是愿意和天夏合作,那么尊驾还有什么用呢?”

说到这里,他痛心疾首道:“再说了,元夏若真是赢了,自能摘取终道,可凭什么那些躲在后面的人能摘取终道,而蔡真人这个明明冲在第一线,为元夏舍生忘死之人却是身陷囹圄,什么都得不到,蔡司议真的甘心么?常某为蔡司议感到不公啊!”

蔡司议没说话,他知道这话是在挑拨自己,可是他却觉得有一点没说错,凭什么他就这么被放弃了?凭什么他就被战亡了,还被夺去了司议之位?凭什么元夏那些人最后能取终道,而自己则是在这里做阶下囚?

呵呵,我若是拿不到,你们也别想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