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北雁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如此惧怕。
他们也不愿意助纣为虐。
但他们...也就想活着而已。
小六子离开不久后,不消一刻钟,就有道人飞快的向着马厩疾驰而来。
他们一个个运步如飞,一步下去就是两三米的距离,那速度,简直人人都是博尔特。
最前面的赫然就是那额有白发的王玄灵!
只见他最先赶到,然后看了下已经破废的马厩,有些马夫和小厮此时一身伤痕的拉着那些受惊的马不让它们离开。
看样子,这些马之前应该是跑出去的,而他们又拖着伤躯自己又找了回来。
王玄灵点了点头。
算他们有点运气,这些马可比他们值钱多了,要是丢了一匹的话,杀了这些人都回不了本。
但是紧接着,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座驾居然被那不知道是谁的给偷走了,他的心中就有股火气不断的上涌。
他有洁癖。
而且还是很怪异的洁癖。
那就是他用过的东西,别人不能再用,别人用过的,他也绝不会用。
但也仅限于此,他不会因为脏什么的就会弄干净。
当日在荒林,那血泊中的米粒他都敢捡起来就吃,就说明了,他并不在乎这些所谓的脏乱差。
这个洁癖只是精神上的。
就像是现在这样,方瑜将他的马骑走了,他就感觉受到了一种侵犯!
这让他很不开心!
他挥手叫过来了刘伯。
刘伯畏畏缩缩的上前,将改变后的剧情一一讲述。
王玄灵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
按照刘伯的说法,这事也怪不了他们,他们已经尽职了,况且,他们这些泥腿子,也就只能做做这些事了,其他的他们也无能为力。
但是,这样一来,王玄灵就发现,他好像没有可以发泄的点了!
一切都合情合理,所以,他就要这么自认倒霉?
这时候,检查车辙的道人回来了。
据他的禀报,车子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他们是已经追不上了。
这就让王玄灵更加不忿。
心中那股子气,不发散的话,就感觉哪哪都别扭。
他挥了挥手,让道人下去,刘伯看状也本能的弯腰作鞠就要告退。
却不想,就在他点头的时候,他嘴角的一点血迹就这么不凑巧的,滴在了王玄灵的靴子背上......
刘伯只吓得差点神灵离体。
刚要抬头向王玄灵赔罪,就看见一只修长的大手对着自己扇了过来。
他连躲的时间都没有,那个手掌便呼在了他的脸上。
刘伯只感觉脖子一疼,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之后,他看到了小六子。
只见小六子正跪在地上,用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看着自己,他的眼里充满了恐惧,惊吓,还有浓浓的悲伤。
刘伯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他的嘴唇不过上下动了动,便僵住了,整个人就这么立在那里,背对着小六子,又面朝着他,眼中逐渐失去了神采......
第二十六章 与天斗…
另一边,方瑜等人不过架着马车向着西川方向行驶了不过两刻钟,也就是半小时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在这个没有电的时代,没有了各种高楼大厦和霓虹灯光,哪怕身处县城,恐怕除了首都之外,其他地方也都是漆黑一片,仅有的几盏烛火灯光也不过只能照亮一小片天地。
而此时方瑜他们正在野外,这里显然更不会有所谓的灯火。
所以,天一黑,那真的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也是那些道人无法跟踪的原因。
方瑜在马车的两端都架着一根火把,用火把照亮周围的一点点道途,马儿的行驶速度基本就是在步行。
“狗蛋?要不我们来驾车吧?你休息会儿...”
车厢内,方三多忽然探出头,对着方瑜说道。
方瑜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头,对着方三多说道。
“没事,叔,我来就行,现在婶婶怎么样了?”
方瑜的语气中有着一丝丝的担忧。
就在他们驾车离开没多久之后,黄梅忽然就身体不适,瘫在了车厢前板上,把方三多吓了一跳。
方瑜发现后,连忙将黄梅拉入车内。
通过观察,方瑜心情沉重的发现,黄梅这是...瘾症犯了!
只见她缩在地板上,身体哆哆嗦嗦的,双手捂着头,她也无法形容自己是怎么了,就只说是难受。
在不知道瘾症的情况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对药水产生了渴望。
她只感觉自己很难受,却不知道要怎么缓解。
她和方三多之前喝水槽里的水时,因为那药水是稀释过的,所以喝完只会让人心情愉悦,并没有很明显的症状。
而黄梅他们都以为这是吃饱喝足后的正常感觉,所以并没有往这方面想。
现场之中,对灵药最了解的也就只有方瑜了,因此他才能看出黄梅是为什么犯病。
但方三多和黄梅都喝了药,为什么黄梅发作的这么快,而方三多却没有。
方瑜想了一会儿,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就是,黄梅多喝了一瓶丙字灵药。
她的摄入量比方三多要多,所以发作的较为提前。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方瑜将小布包里的灵药取了一瓶出来,将瓶塞打开后,往黄梅的鼻头上一闻。
果然,闻到味道的黄梅就像是发疯一般的要抢方瑜手上的灵药,那样子,吓了方三多一大跳!
不过,黄梅自然是无法抢过在方瑜手中的灵药,只不过稍微动了动手,黄梅就已经被压制在了车厢里,看着黄梅因为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失去理智,方瑜眼中闪过了几丝不忍。
但根据现代的医学经验来看,想要彻底戒掉这个瘾症,就必须禁止服用,特别是这种还未久尝的,戒掉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这些道人的制药含量都是加倍的,这就导致了戒断反应颇为严重。
光看黄梅这样的状态,估摸神经损伤都有可能。
旁边的方三多看到黄梅忽然“发疯”,还想着她是不是中邪了。
看着黄梅的眼神满是担忧,还有一丝无法察觉的恐惧。
中邪,在这个时代,那是和死亡一样能让人产生恐惧的词汇。
因为这种没来由的发病,对于这时候还不能理解的人来说,那就是属于未知的恐惧。
为了让方三多不至于胡思乱想,方瑜便将黄梅之所以发病的原因说了出来。
方三多没有怀疑方瑜是哪里得知的这些信息,而是在得知黄梅并不是中邪后,才松了一口气,但在听说灵药的用途和副作用后,并且因为那些水槽里的水,他也有可能发作后,震惊的直接瘫软在木板上。
只见方三多看着黄梅,喉咙不断的上下涌动,但词汇量贫瘠的他却无法找到任何合适的形容词汇,最后憋了半天只能像个祥林嫂一般,喃喃自语的重复说道。
“疯了...都疯了...他们疯了...”
为了不让黄梅在瘾证发作时伤到自己,方瑜撕下了车厢的丝绸坐垫,将其拆成条状,将黄梅捆绑在地上,嘴里塞了木条,叮嘱方三多千万别让黄梅做出自残的行为。
方三多原以为方瑜说的有点过于夸张了,他相信黄梅不是这样的人。
但结果却是,黄梅随着时间的推移,瘾证发作的愈发疯狂,这种随着时间的推移,理智逐渐被蚕食的感觉,方瑜之前便已深有体会,因此,面对意志力比自己弱了不少的黄梅,方瑜并无太多看好。
果然,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梅已经开始逐渐吐出求死的话语,在方三多震惊之余,她便开始怒骂方三多,各种污言秽语,从这个上半身从来没有在丈夫面前吐露过的嘴中吐出,对象都是方三多以及他的上下三代。
方三多都被她骂的一懵。
好在旁边有方瑜不断的为她开脱解释,但方三多也是听的颇为不好受,直到方瑜将她的嘴堵住之后,他才好受些。
但嘴堵住了,无法通过怒骂发泄后,黄梅那种浑身发痒大脑疼痛不止的感觉让她像蛆一样不断的在地上扭动,随后,在方三多不注意的情况下,竟然一头磕在了木板上!
好在方三多发现的及时,在她即将要磕第二下的时候,他抱住了她的头,将她的上半身死死的锁在怀里,看着黄梅目眦尽裂的痛苦模样,方三多只看的他老泪纵横。
对于妻子的心疼让他恨不得自己以身相替。
同时,心中对那些道人的忌惮和恐惧之意已到达顶端。
估计今生看一眼那些道士,他都会吓的一哆嗦。
可怜,可悲。
他甚至不敢恨他们......就连念头都没能升起过。
逆来顺受,这便是他们已经刻入骨子里的生存之道。
方瑜在看到黄梅如此模样,出了马车后,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只能拉着栓绳加快马速,只求尽量赶到西川之地,完成支线任务,这样婶婶的身体才能更有保障。
得亏那匹马之前刚吃完草料,虽然未能充分休息,但方瑜驾驭的速度并不快,它倒是还能支撑的住。
不然,就方瑜这赶法,再快点,不到天明,这马就得累趴了。
一夜无话。
方三多在之前提出让方瑜休息一下,被方瑜拒绝之后,便没有多说什么。
这两天发生的事,已经让方瑜隐约成为了这家里的顶梁柱。
方三多也已经开始逐渐习惯让方瑜做主。
之前是因为心疼方瑜这段时间一直都没停过,怕方瑜是死撑的,他才会开口让方瑜休息一下。
但方瑜拒绝后,他便没再说话,只能愣愣的看了眼方瑜驾车的背影后,眼里既有失落又有感慨和骄傲。
舒了一口气后,方三多便继续缩回马车内,照顾黄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