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埋葬众神 第200章

作者:见异思剑

洛初娥看着这个没有反抗之力的白衣仙子,她虽然柔弱,眼神却依旧冷漠。

她不喜欢这种眼神。

“你给我……住手!”林守溪咬牙切齿,他将全身的力量压到了剑上,甚至动用了擒龙手,可洛初娥不是龙,擒龙手毫无用处。

“这样的表情就好看多了呢。”洛初娥笑靥如花,“那我就继续折磨这位冰山美人了哦,折磨到她苦痛流涕,跪地求饶为止。你呢,就在旁边慢慢看吧。”

洛初娥手指一点,将林守溪压得单膝跪地,无法动弹。

洛初娥打量着楚映婵的脸,她忽然注意到了她背后的黑尺,心生好奇,“这是什么?”

她取来黑尺。

就在这时,始终泰然自若,不受一点伤的洛初娥发出了惨叫,她握住黑尺的瞬间,竟有雷电透入掌心,震得她小臂发麻。

“规则之力?这里面竟藏着规则之力?”洛初娥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她轻轻吐了口气,笑道:“幸好,你们还没有掌握它的力量。”

“果然是身负秘密的美人啊,这样折磨起来就更有趣了呢。”洛初娥露出了更美的笑。

“等等!”

身后,林守溪的呵斥声再次响起。

洛初娥微愣。

按理来说,他现在应是开不了口,说不出话的。

她缓缓回身,眉不由自主地蹙起。

只见林守溪竟克服了她的伟力,缓缓地站了起来!

“你的体内也藏着规则之力么?”洛初娥神色陡然凝重。

支撑林守溪站起来的不是别物,而是洛书心法,这个平日里寻常的吐纳之术忽然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林守溪甚至觉得,这股力量并不来自于自己。

“只可惜,你们都太年轻了,凭这点力量,根本伤不了我,更破不了这座不死国。”洛初娥说。

林守溪不理会她的讥讽,他只是问:“你认为你的审判没有错,对吗?”

“当然,我的审判绝不会有错。”洛初娥微笑道:“难道说,你还相信你这位小仙子师父是纯洁无欲的?”

“是。”林守溪坚定道。

“幼稚。”洛初娥轻蔑道。

“既然神女不信,那我们来打个赌吧。”林守溪平静地看着她。

“赌?你胆敢与我打赌?”洛初娥笑了起来,道:“那就让我听一听,你要与我赌什么。”

“你认为我师父有色孽之罪,我则认为没有,我们以此为赌。”林守溪一字一句说:“你可将师父与我关在一起,时日你限,若我与师父未行任何出格之事,则我胜,若我与师父行禁忌之事,则你赢,如何?”

“听上去好像有点意思呢。”

洛初娥若有所思,道:“好久没有与人玩过游戏了,既然你要玩,我就陪你好了,只不过……”

洛初娥顿了顿,继续说:“只不过这对你来说未免太简单了呢。哪怕色孽深重之人,伪装成正人君子亦不算难,这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嗯……要不这样吧……”

洛初娥忽地伸指,点住了楚映婵的眉心,顷刻间,这位白衣仙子的眉心就多了一抹浅浅的妖魅火印。

“这是色孽之咒,每隔一天,它都会让她身体里的欲望放大一倍,三十天后,你们若依旧是寻常的师徒关系,我就放你们离开不死城,你们如果失败了,就死心塌地地当我的玩偶好了。”

第145章 入狱

洛初娥抽指转身,被微微提起的白衣仙子足跟落地,她轻哼一声,身体并无多少不适感,只是手触眉心红印时感到了一丝温热。

林守溪的赌约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但他没有想到,洛初娥做出了这般决断。

“不可!”林守溪立刻道。

他自幼算数水平很好,在其他孩子还在掰手指算数时,他已熟练掌控了算盘的运用方法。

三十天……林守溪不用细算都知道,只要楚映婵有一丝欲望,无论这丝欲望多么渺小,在三十天后都会膨胀为一个不可想象的庞然巨物。

不对……根本用不到三十天,甚至不用半个月,楚映婵就会被这枚红印中裂变的欲望吞噬,丧失一切理智!

只要欲望的膨胀无法阻止,这就是一场不可能赢下的赌约,若楚映婵一味强撑,极有可能落得神形俱灭的下场。

“可不可从不是你说了算的。”

洛初娥微笑着走向王座,透着幽冥之息的墨发飘卷,迤地的长裙龙飞凤绕,“赌约已立,不容反悔,不要觉得我在欺凌你们,愿意与你为赌也不过是本座的仁慈而已,记住,你们是不属于这里的外来者,我对待你们无需遵守任何规则。。”

洛初娥坐回王座上,双腿交叠,这位早已堕落的神女俯睨着他们,淡淡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恩将仇报可不是美德哦……哎,好了,赌约开始了哦, 若她意志不坚因之而死, 也是你的责任,毕竟, 这约定是由你提出的呢。”

洛初娥看着这对师徒,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咯咯地笑了起来,她已许久没有这般高兴过了, 仿佛初见大海的人拾到了第一个贝壳。

“此印是不死国的大道法则所化, 唯我能下,唯我能解,你们可随时向我献降求饶,献降的钥匙在你身上, 让它染上禁忌的血吧……当然, 饶不饶过你们,还需看本座当日的心情。”洛初娥懒再赘叙什么,她衣袖一拂,轻轻地覆盖在了大腿上。

她自顾自地说着话, 仿佛一个小女孩想到了绝妙的灵感,正迫不及待地与人分享,她无需听取任何人的意见, 她是这里的女王, 可以任凭心意堆出她心仪的沙堆。

“好了,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们会被软禁起来, 吃穿住行皆无需太过担忧, 好好将你们的师徒戏码演给我看就是回报。”

洛初娥指尖一点。

无名指上的戒指镶嵌着一点金色的火, 火焰随她的念头发出明亮的光,空间被光波及,振出层层涟漪。

待林守溪与楚映婵消失之后, 洛初娥面容上的骄傲与妖冶也被王殿冷清的火光洗去, 变得淡漠迷离,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过深茶色薄袜上的繁复古文, 古文字犹如被饵料吸引的犹豫,纷纷绕着她指尖飞动,犹如成串的蝴蝶。

“是我嗅错了么,为什么我感知到了……其他女人的气味?”洛初娥轻佻地玩弄着古奥的文字, 低蹙娥眉,自言自语。

……

不死城被一整圈黑色的城墙包围着,以洛初娥的王殿为分界,它的前方是魂魄的居所,后方则是先前所见的炼狱绝地,除了王殿,这里很难见到正常的建筑,软禁林守溪与楚映婵的屋子同样如此。

它的构造形同一架水车,只是远比普通的水车庞大得多。它缓而匀速地转动着,每转过一轮恰需要十二时辰——这个世界与世隔绝, 没有日月星辰,但时间却是与外界相统一的。

这座水车巨楼的内部空间宽敞, 是供人居住之处,住处共被切割成了十二块,它们彼此相邻, 其中的十一间都关押着重犯。

林守溪与楚映婵被关入了唯一空着的一间。

这座水车牢房处在一片环形高楼的中间,它的门口立着一个看上去很木讷的人,这个人的头脑里横着细线, 细线上系着铃铛,他管家般杵在门口,一旦有人走过,他的思维惊动,系在里面的铃铛也就会发出声音。

管家一动也不动,他的足下有一个红圈,这是缚地之证,像这样的圈这里还画着数百个,它们每时每刻都在变幻着方位,一旦有人误入就会被缚住。除此以外,周围的环形黑楼上立着一个守卫,他虚抱着一柄刀,这与其说是刀,不如说是刀式,练到极致的刀式!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九位,他们潜伏暗处,盯着这座水车之楼,而他们的上空则飞荡着许多风筝般的鸟。

水车牢外的一切被尽数锁死,无人能出,无人能入。

这是洛初娥对他们的软禁。

林守溪在窗边眺望着这一切,他目光所及的每个角落似乎都被盯死了,不留一丁点空隙,楚映婵坐在他的对面。

白衣仙子端静地坐着,黑色的戒尺横于桌面,双手则乖巧地放在大腿上,她同样望着窗外,宁静不语。

赌约已经开始,时间的齿轮一刻不停地转动着,留给他们的并不多。

“你还好么?”林守溪从窗外挪回了目光。

“暂时还没有任何感觉。”楚映婵以指揉了揉眉心,说。

除了多了一枚眉心印外,这位仙子与平日里没有任何不同,她一样冷若冰霜,宁若秋湖,仿佛天生的仙子。只是这种宁静无瑕的气质也不过是粉饰太平,他们心里都清楚,用不了几日,她就会被红印俘获。

那种恐惧的增长光是用数字来呈现就无比恐怖,绝非是人类的精神意志可以战胜的。

“你有什么想法么?”楚映婵问。

“嗯,办法无非是那几种……”林守溪逐开始与她逐一分析:

“欲望是成倍增加的,若你本身没有任何儿女私情之欲,那翻倍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不可能。”楚映婵螓首摇动。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欲望,这个欲望无关深浅,三十天后都会变得无意义的庞大。

“道门没有可以将欲望暂时完全的压制的清心宁神之咒么?”林守溪问。

“有,但道门不修绝心绝性的无情道,所谓的清心宁神犹若冥思,它只是让人暂时忘却他物,并不会改变什么的。”楚映婵解释道。

“那解咒呢?”林守溪继续问:“这色孽之印为咒印,有破解之法吗?”

在红印种入眉心之后,楚映婵就在寻找破解之法了,此时林守溪问起,她也只是轻轻摇头,说:“我试过要解开它,但它像是一团紧紧纠缠在一起的铁丝,我寻不到绳头与绳尾,也寻不到解法,甚至无法撼动它。”

“就像神侍令一样么?”林守溪问。

“嗯……”楚映婵略一沉吟,却是点头。

她也尝试过无数次解开体内的神侍令,却如以草梗拧锁,在固若金汤的封印面前徒劳无功。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有了同样的心思——以毒攻毒。

神侍令是镇守之神创造的神印,色孽之咒则是洛初娥创造的神术,它们同时出现在了楚映婵的身上,不知谁对她身躯的掌控权更高一筹。

两人尝试了一番。

林守溪与楚映婵很快发现,神侍令所能操控的,主要是楚映婵的身躯,它可以让她的身躯俯首帖耳,却无法让她心甘情愿,但色孽之咒不同,这是攻心之术。

它们似乎井水不犯河水。

在与洛初娥对赌之前,林守溪就料到她会节外生枝,但神侍令是他与楚映婵之间最大的秘密与底牌,若它失去效力,对他们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不要失望,至少在你的意识被吞没以前,我可以用神侍令让你陷入真正的昏死,没有意识作用的心是真正的铜墙铁壁,即使是色孽恐怕也无法攻入。”林守溪思路飞转,想着对策。

这种做法或许有效,但哪怕有效,也只是解一时之渴,一旦楚映婵意识稍稍复苏,依旧会被咒语反噬。

只要洛初娥的说法没有错误,这种咒语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与之相比,林守溪炼制的丹药吞服入体就如同养生一样。

“嗯,若到退无可退之时,任凭你决断就是了。”楚映婵说。

林守溪听着她坚定而温柔的话语,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说:“都怨我,若非我要在戏女的戏场里节外生枝,我们根本误入这里。”

“何必说这个呢……你说过的,我们只不过是幕后之人的棋子,就像当初在巫家一样,无论中间发生怎样的变故,我们最后都会置身神域之中。这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楚映婵柔声宽慰。

“神真的可以确定某种未来吗?”林守溪问。

在他的认知里,未来应是某个必将抵达的、不确定的面,而非一个特定的点。

“我也不知道,但……云空山的首座掌教正在尝试这件事。”楚映婵说。

“如何尝试?”

“首座掌教想象出了一个自己——一个强大到不可战胜,完美到无可匹敌的自己,他将这个自己凝固在了未来,于是,修真不再是过去的自己慢慢成长、变强的故事,而是某个确定的未来不断向自己身躯涌现。首座已排除了一切干扰,闭关遁入清凉府,三十年来不吃不喝不睡,但据说,这期间他的境界一直在水涨船高……也就是说,他正在抵达那个他所确定的,想象中的未来。”楚映婵说着云空山的一大秘辛。

“真是神乎其神。”林守溪一怔,片刻后才回神感慨。

初听这个故事,林守溪感到的是神妙,但细细想来却又背脊发凉,如果未来真的可以被神以伟力敲定,那修真者该是存活在一个怎样绝望的世界上呢?

“不要害怕,这个世上没有打不破的囚笼,哪怕强如洛初娥,也忌惮着这柄平平无奇的黑尺,不是吗?”楚映婵看出了他面容上的失落之色,微微笑了笑,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