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狼狗
钱王孙似乎有着某种神之又神的灵觉，很多时候他仅仅是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就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就像是下棋的时候，他手里的那颗棋子似乎永远也落不下去，仅仅是在棋盘上晃来晃去，在看着自己每一次落子后的不同结果。
就在李妖凤对他的这种特别能力越来越好奇的时候，他们在畸变帝国的母河深处找到了一座有着明显仙道风格的建筑物，并在里面发现了大量已经彻底疯狂，没有了智慧的畸变体。
而钱王孙要李妖凤做的，便是控制这些畸变体，试着阅读他们脑海中的残留记忆。
当看到那些已经不成人形，却多多少少长了一张和深红之母类似脸庞的畸变体时，李妖凤终于忍不住开口进行询问：“她……”
但不等他问出来，钱王孙似乎早已经知道他要询问什么，直接开口说道：“我要寻找的东西的确和一个女人有关，而那个女人的长相就和深红之母的人类形态非常相似。”
“但那个女人不论是灵魂、意识还是任何的记忆，应该都和目前的畸变帝国没有联系了，只不过可能在力量上有着某种程度的同源……”
对于钱王孙的解释，李妖凤感觉其中仍旧藏着很多秘密，但对方不想说他也没办法。
接下来李妖凤和对方一起抓捕了一些畸变体，并试着阅读对方的记忆。
但很快李妖凤就放弃了这一点：“不行，这些畸变体根本没有成体系的记忆，他们的肉身结构似乎……并不支持意识的运转，所以他们只能一直维持一种无意识的疯狂状态。”
钱王孙皱眉道：“你是说有人故意让这些畸变体没有脑子？”
李妖凤摸了摸下巴，控制着一根根触须刺入畸变体的血肉之中，一边分析一边说道：“嗯，根本没有预留任何用于思考、判断之类器官的位置，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无意识的。”
随着两人继续深入，一路上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场所，但绝大部分的设备、仪轨都已经被撤走，只留下了一片空空荡荡。
而当他们打开最下层的一处封印大门，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而无数相同打扮、相同长相的女人尸体就那么被随意丢弃在其中。
这些尸体虽然一动不动、了无生气，却是不腐不坏，仍旧全部保持着身前的模样，就那么四肢扭曲、身形凌乱地推放在那里。
看着这些像是破布玩偶一样被丢弃在深坑中的女尸，李妖凤检查一番便惊讶地说道：“这些畸变体和畸变帝国的‘神明’有点类似，她们的血肉不符合正常天道运转的结果……”
接着李妖凤又一指点在一具女尸的眉心上，强大的感知力便朝着对方的大脑涌去，试着阅读对方可能存储在那生物大脑中的记忆。
很快各种离乱的记忆碎片出现在他的眼中不断一闪而过。
无穷的血海……
疯狂的痛苦……
永无止境的实验……
还有许多女人的背影……
李妖凤摇了摇头：“还是破碎的记忆，这些畸变体的大脑根本无法正常使用，创造她们的人根本就没打算让她们拥有脑子，我需要时间进行解析……”
“不用了。”钱王孙皱着眉头转身离去：“走吧。”
李妖凤问道：“你已经知道我解析的结果了？”
钱王孙看了对方一眼，似乎思考了一下，这才说道：“她们是畸变帝国所谓‘神明’的原型畸变体，帝国所有的‘神明’都源于这些实验。”
“但‘神明’也只是实验中的意外产物，在畸变帝国的大量实验室所追求的真正目的，是制造出原初畸变体，或者说最初魔物。”
似乎是能提前看到李妖凤的疑问，钱王孙干脆利落地解释道：“原初畸变体就是指最初的畸变体。”
“在黄金时代，不存在血肉这种物质，宇宙中更没有所谓的血肉生命。最初的血肉，源自于伟大文明的创造，是一种他们用来干涉物质宇宙的工具。”
“原初畸变体，就是血肉的最初形态，一种没有意识的工具，这是宇宙中对于伟大文明研究的主流判断。”
“但这个实验的主持者，有一种不同于此的想法，他认为伟大文明的个体在最初没有创造意识的原因，不是他们害怕自己造物的反噬，以他们的力量根本无需担心这些。”
“他们没有创造意识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过去的宇宙根本不存在‘意识’这种东西。”
李妖凤闻言微微一愣：“那……伟大文明也没有意识？怎么可能？”
钱王孙摇了摇头：“为什么不可能？一切事物的存在本身，并不一定需要意识，我看过了太多太多存在时间超越了一切文明的物质，也看到过许许多多走向自毁的文明。”
“意识也好，智慧也罢，从来不是在我们宇宙中想要存在下去的必需品。”
“伟大文明不存在意识，他们的行动出于一种远高于意识的逻辑，甚至是非逻辑，这也不是一种完全不可能的猜想。”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意识，所以为了更好地干涉宇宙，他们才在创造出了血肉以后，又创造出了意识，甚至创造出了天道蕴含的一系列逻辑。”
“不论是血肉，还是意识，都是他们创造出来的工具，而从黄金时代至此的一切宇宙历史，都在伟大文明的掌控之中。”
“这就是这场实验的主持者对伟大文明和如今宇宙的一种猜想。”
李妖凤揉了揉眉心，不断消化着钱王孙所说的内容：“那这一连串实验的结果是什么？他们最终造出了什么东西？”
钱王孙叹了口气：“不知道。”
“但实验的确结束了，在我们掌握畸变帝国的很久之前，这里的实验就已经结束了。”
“不过你也不要担心了，这么多年来，我见过太多和伟大文明有关的猜想了，比这更离谱的猜测在联邦那里多的是。”
“不论他们在这里获得了什么结果，目前看来应该还没有产生影响扩散出去。”
……
与此同时，在距离畸变帝国边境位置不远的一颗冰冷星球上。
一片荒芜、孤寂，寻找不到任何生命痕迹的星球表面上，却突兀地站着三个人。
其中两人面对面地盘坐在一起。
其中一人说道：“你相信造物主吗？”
“我们的宇宙看似混乱随机，但其实一直以来都按照一种严格的逻辑来进行运转，这种严谨的逻辑但凡有一点点误差，都不可能出现如今的宇宙。”
“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源自于一套成熟且完美运行的法则。”
“这个法则就是天道，而创造天道的伟大文明，就是我们宇宙的造物主。”
听到对方说的话，妖圣微微一笑道：“你的病情看样子又严重了，要我给你开点药吗？”
“病？我没疯，我从没感觉这么好过！”
对方笑道：“伟大文明，听听这个名字，大部分智慧生命总喜欢把造物主假想成一个有智慧有人格有意识的‘神’。”
“进入了高技术力的时代后也仍旧拥有这种陋习，总喜欢把造物主假想成一个拥有超强技术力的高等文明。”
“错了，全都错了，造物主根本就没有意识，也不需要‘意识’这种无用的东西，意识是假象，是祸乱之源，我们的宇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从意识诞生的那天开始……”
“我也好，玄女也好，意识都只是我们的工具，并非是真正的我们……”
看着对方讲不停的样子，妖圣无奈地摸了摸脸：“我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些的，周白，我们能不能谈点有用的？”
“你要是继续这样浪费我们的时间，我只能把季师叫过来和你谈了，你要明白你现在能重获自由，都是因为我们。”
他眼前的‘周白’撇了撇嘴，叹息道：“俗，太俗了，张口闭口都是利益。”
“要不是为了回到黄金时代最终验证我的猜想，我才不会和你们这种俗人合作……”
说话间，便看到一道道黑色的雾气从他掌心位置飘了出来，仔细看去……那雾气之中似乎有无数张人脸在动。
“这是你要的东西，联邦那边我也会安排相应的配合。”
“足够你们彻底收割畸变帝国，破解掉楚齐光他们在帝国发行货币的计划了。”
看着眼前的‘周白’消失以后，站在妖圣身旁的堕辰子问道：“这个周白是……”
妖圣随意说道：“周白的众多同位体之一，代表的是天人九灾中的‘疯’，他曾经负责一部分畸变实验，也是太初道宫的高层之一。”
“好了，不能多谈，会被周白本体听到的。”
“接下来你按照我说的去和联邦进行配合……”
堕辰子眼中陡然闪过一丝恐惧之色，忧虑道：“可是楚齐光如果出手了怎么办？”
妖圣微笑道：“大幕已经拉开，好戏就要登场，而你负责的部分不过只是事情的结尾而已。”
……
就在货币发行计划开启不久后，畸变帝国内的虚空灾害数量不断上涨，魔染的数据天天都在上升。
最初这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因为这些事情发生在畸变帝国似乎再也正常不过。
反而是货币发行之后，大量的商业活动、贸易活动开始在畸变帝国和宇宙间展开，整个帝国内外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特别是在接下来几年内，畸变帝国将大量发行的货币借给联邦的各种财团，财团以这些货币来租用、购买畸变帝国的领土，招募畸变体作为员工，在当地开设工厂、购买资源……
而畸变帝国的民众们则在这个过程中加入了联邦的生产链条，赚取货币，产生消费，接受教育。
随着时间流逝，开始有越来越多的畸变体们离开帝国，随着贸易走向全宇宙，甚至是前往联邦、夏星进行留学。
他们其中的一部分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帮助了联邦和大汉进行了各种有关虚空、扭曲、畸变、魔染的深度研究……
两大顶尖文明间的贸易量不断激增，畸变帝国得到了迅猛发展，联邦则赚取了大量的资源和劳力。
楚币、始币、太债也随着两大顶尖文明的大规模交易，地位激增，价格越发稳定，成为了宇宙中越来越流行的硬通货。
楚币的大量使用，也使得全宇宙的贸易量激增，诸天万界的任何货物都能在瞬息间到达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一个前所未有的繁华宇宙时代似乎在无数文明面前渐渐揭开了自己的面纱。
而因为经济的发展，还有和宇宙中各大文明的频繁交流，畸变帝国中的畸变体们处在不断地学习中。
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随着网络的冲击，不断有畸变体越来越注重自我的概念，却又因为心灵潜流塑造建立起来的思维网络被反复同化，而这一切又进一步推动了商品经济的发展。
就在一切欣欣向荣充满朝气的时候，虚空灾害迅猛爆发，越来越多帝国的畸变体们将魔染传到了联邦境内。
为了阻止魔染的进一步蔓延，联邦开始对境内的帝国畸变体们进行监控，而关于双方来往的隔离政策也很快落实了下来。
与此同时，关于魔染的检测也开始在两大文明的各个关卡间被设置。
但魔染爆发的数量没有随着这些政策的施行而降低，甚至开始在更多文明中出现，宇宙中对于畸变体的敌视再次涌起。
很快大规模的检测在联邦全境展开，越来越多的虚空灾害和畸变体不断出现，种种负面事件连环爆发。
而畸变帝国刚刚走向正轨的经济和贸易都因为魔染的爆发而被严重打击，因为大量的边境关卡被封闭、运输被中断、生意被暂停……畸变体的收入们也开始锐减，大量的工厂、企业被破产。
虚无迹不得不大量增发货币、发放贷款用来支撑整个帝国的运转。
与此同时，贸易的大量中断也导致楚币的价格持续下跌。
畸变帝国的货币增发和楚币价格的波动，又开始引发了太债市场的剧烈变化。
……
母河，深邃之底。
这个原本虚河圣母的寝室，如今仍旧是存放虚河圣母肉身的地方。
而在虚河圣母那庞大肉身的前方，一具少女的尸体正双手合十，跪倒在血海之中。
钱王孙和李妖凤便在女尸不远处的位置进行某种仪轨的准备工作。
李妖凤说道：“……按照我这几年的研究和技术还原，凭借虚河圣母的身上残留着强大的畸变力量，今天这个仪轨应该能够重新建立起她跟你那想找的人之间的联系。”
“不过你确定要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