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玩家都是演技派 第254章

作者:青衫取醉

宽敞的马车中,齐英宗身形随着颠簸而微微晃动。但一种即将逃脱樊笼的喜悦,还是有些掩饰不住。

而这种喜悦中,或许还有一些赌气:我爹跑得,我为什么跑不得?

这对皇帝父子之间的关系,其实远没有一般人想象中的那样融洽。

虽说被禅位,但其实齐英宗在诸多的皇子中,本就不是齐惠宗最喜欢的那一个。这一点,父子两人的心中都是如明镜一般清楚。

更何况生在帝王家,本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皇权只允许一人享有,而不论是成为太上皇的齐惠宗,还是刚刚即位的齐英宗,都不愿意与他人分享权力。

不论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儿子。

对于齐英宗而言,刚得知自己要成为皇帝的时候,心中本是惊喜中又带着一些兴奋的。但在即位之后,各种焦头烂额的事情就让他产生了更多复杂的情绪。

金人将要南下,再有几日就要围住京师,为什么自己的那个爹就可以安然无恙地跑路、将这个烂摊子甩给自己,而自己却只能与京师共存亡?

朕是天子,又为何要以身犯险,为何要受文武百官的辖制?

这种想法,在每个人成为天子的那一瞬间,都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并且会在局势的不断紧张中,继续发酵,并逐渐变成一个强烈的念头,支配着内心。

如果说皇权对于有雄才大略的君主来说是一剂良药,可以让他们如虎添翼一般地施展自己的抱负,那么对于才学、品德、志气都处于较低水平的皇帝来说,却更像是某种可能会上瘾的毒药,不仅不会刺激任何建功立业的决心,反而会让内心中阴暗角落的私欲无限制地膨胀。

所以,齐英宗认为自己可以玩一手“先斩后奏”,先想办法逃出京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正如那几位弄臣说的,他现在是皇帝,是九五之尊,就算做出一些决定也是为了大局,万一京师沦陷,他这个皇帝不能以身犯险……

即便他走了,京师也有李伯溪和一干重臣,守不住城,也是这些大臣的问题。

谁又敢对皇帝兴师问罪?

只是过了没多久,马车中的齐英宗开始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

马车停了下来,而前方出现了一些喧哗的声音。

他稍微撩开一些车帘,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贴身服侍的太监赶忙禀报:“官家,是李伯溪与李浩等人,拦住了车驾,说是,说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皇帝已经听到李伯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李伯溪的马车挡在了皇帝的车队前,而此时,这个身形健硕的老臣已经不由分说地跪在马车前,高声说道:“大敌当前,兵凶战危,陛下岂可弃城而逃?”

在李伯溪的身后,还有楚歌扮演的李浩以及许多连夜召集而来的主战派官员,他们齐齐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请陛下留在京师,与我朝军民共存亡!”

这些臣子没有用私下里更常见的“官家”来称呼,而是改为了“陛下”,让这次的事态又变得平添了几分严肃。

齐英宗的脸色数变,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这些臣子们,似乎是要将他们一一记住。

只是在纠结一番之后,齐英宗终于也意识到了这次恐怕是很难成行了,只好勉强地说道:“诸位爱卿何必如此?朕并非南逃,只是,只是……只是要巡视一下京城,看看各门的防务如何,诸位爱卿未免太大惊小怪了。

“是了,你们怎可将朕想成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呢?”

为首的李伯溪立刻大声说道:“臣等死罪!但此时情况危急,还请陛下返回宫中,以免城中百姓人心动摇!”

齐英宗嘴角抽了抽,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李相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朕便不继续巡视了,摆驾回宫!”

说罢,他愤怒地落下了马车的车帘。

看着皇帝的车驾终于折返,再度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紧随在其后的各种想一同出城的各路大臣们,也默默地各自散去。

李伯溪默默摇头,叹了口气。

而后,他看向楚歌:“持正,这次若不是你及时通知,恐怕就要酿成大祸了……我替天下苍生,多谢你!”

楚歌赶忙说道:“李相言重了,此乃下官的分内之事,还请李相多多费心,操持好京师的防务,此时我齐朝众臣更该和衷共济,一同渡过难关。”

李伯溪点头,向楚歌行礼告辞,又匆忙地去继续筹划京师的防务。

金兵随时都有可能南下,这段时间李伯溪也是忙得连轴转,争分夺秒地发动民夫、义军加固城防,各路物资的疏通和协调也在进行之中。

百密一疏,差点被皇帝给跑了,李伯溪也是吓了一跳。

好在这次被拦下,之后皇帝再跑的可能性就小多了。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在齐英宗的车驾返回皇宫后不久,他就将贴身的太监叫了过去。

“到底是谁竟敢监视朕?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串联起百官向朕施压?简直是无法无天!

“给朕彻查!”

第239章 军营生活

当楚歌在京师忙着跟皇帝斗智斗勇的时候,赵海平刚刚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在之前,赵海平依靠着自己娴熟的骑术和优秀的马上功夫,毫无疑问地拿到了特刺效用的资格,并被分到了平定军。

平定军驻扎在平定县城,在太行山的一道关隘前方,是当年齐朝太祖进攻太原城时临时驻扎之地,也可以看成是从齐朝京师前往太原城的一条必经之路。

赵海平原本以为自己作为武卒身份,应该很快就会迎来一场与金兵的酣畅淋漓的战斗,但事实证明,他猜错了。

来到军营之后,他先是经历了一段时间枯燥的训练生活。

此时的士兵训练,没有什么特别科学的理论做指导,无非就是在校场上整齐划一地反复练习一些特定的姿势,或者根据能力的不同,有其他的训练方案。

比如骑兵的话,马上功夫和骑射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由于此时的兵源实在是素质堪忧,所以这种训练也不可能搞得太复杂。对于大部分的普通士兵来说,能拿着杆长枪,端起来之后勉强做出几个刺击、拨打的动作,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并不是夸张的说法,因为古代军阵中的长枪是真的很长,有两三米。这样的长枪,即便枪身都是木质的,想要单靠拿着末端平举起来,都是一件相当肥力的事情。

毕竟长枪的用法属于是杠杆原理,以左手为支点,右手只需要移动很小的距离,枪尖就可以覆盖敌人的头、胸以及全身,但由此带来的问题是手上的力道要足够强。

所以这种训练对于普通的士兵来说,还是相当艰苦的。

赵海平毕竟已经在其他的历史切片中练出了一身武艺,而且获得的这具身体也是高大健壮,素质相当不错,所以这样的训练对他来说已然无用,作为身份相对高一些的基层军官,他很快就可以带领、指导一些士兵训练,或者自己跟其他的军官有单独的场地,进行一些自主选择的训练项目。

而让赵海平比较难以接受的,还是军营中的条件。

之前赵海平倒是也扮演过基层的士兵,比如在“封侯非我意”那个副本中,他就扮演过邓将军手下的士兵。

那时候他本以为,大盛朝中后期的士兵待遇已经相当差了,但现在才发现,邓将军手下的士兵,待遇已经算是不错。

居住条件不错,而且发足粮饷,这应该也是邓将军所带领的士兵能够百战百胜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而齐朝此时虽然还在王朝的前期,但冗兵的恶果已经全面地暴露出来。

从齐朝建国之初开始,朝廷就采用募兵法。

募兵制相对于已经崩溃的府兵制来说,当然是一种进步,但问题是,募兵的优势在于可以有条件地选拔适合打仗的士兵,并通过发足粮饷来给他们足够的作战动力,再通过职业化的训练,让他们获得远超征兵的战斗力。

但问题在于,齐朝的募兵制跟正儿八经的募兵制,不是同一个东西。

齐朝的募兵制,基本上不会对招揽的兵源有太多的筛选,反而将之看成一种维稳手段。

齐朝的太祖皇帝就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可以利百代者,唯养兵也。方凶年饥岁,有叛民而无叛兵;不幸乐岁而变生,则有叛兵而无叛民。

也就是说,只要是闹灾的地方,朝廷就会去募兵,防止乱民的出现。

这样招来的士兵,一来不一定有很强的作战意愿,本身只是因为遭遇大灾活不下去了,当兵只是一种暂时的求生手段;二来不见得有足够的身体素质和作战本领,都是原本世代务农的贫民,各方面都不达标。

而且,大量的募兵会导致分摊到每个士兵头上的粮饷减少,尤其是对于那些实际上不太能打的士兵,就只给很少的一笔钱打发了事,其实不太够他们生活。

如果再考虑到各层军官的层层盘剥,这些兵卒大规模地逃亡,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以才有了在脸上刺字防止逃走的这种骚操作。

在之前,赵海平也曾经了解过一些关于齐朝士兵待遇的问题,看过一些颇具误导性的说法。

比如,说是齐朝招募士兵之后会给一笔安家费,而且,全家都要搬进军营居住。士兵每天都可以回家吃饭,而旁边住的就是自己的同僚。

这样一来,夫妻孩子就不必受到两地分居之苦,属于是一种相当人性化的做法。

但在平定军营中住过了之后,赵海平才发现,这特么都是骗人的!

在赵海平刚看到军营的住房时,他震惊了。

这也能叫房子吗?

就只是用非常简单的茅草和竹板搭造的破屋,刮风时四处漏风,下雨时屋顶漏雨,既不防寒也不隔热,总之,这玩意也就比在大野地上睡觉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对于这一点,其实史料上是有记载的。

齐朝一般的用茅草竹板造出来的简易房屋,已经是所有平民居住的房屋中相当简陋的了,造价尚且在一间十贯;而军营的建造标准,则是不超过每间四贯。

可想而知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居住质量了……

而且,全家随军,这乍一看确实是某种福利待遇,但深挖之后,就会发现这里边有很大的坑。

一方面,齐朝这种做法,其实也是为了防止出现逃兵。

毕竟士兵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想跑就跑了,直接跑回家去找老婆孩子,以古代的条件,想要抓回来也很难;但如果老婆孩子都在军营中呢?那么士兵如果再想跑,就得拖家带口,比较容易被发现。

而且,如果士兵自己跑了,扔下了老婆孩子,军官就会顺理成章地将家属卖为奴婢、赔给朝廷。

另一方面,用一间不到四贯的破茅草屋,白赚了一些廉价的劳动力。

由于冗兵,而且军官克扣粮饷的情况十分普遍,所以士兵到手的军俸是大打折扣的。而且,齐朝的兵卒还要自己承担修缮装备、买皮条弓弦等各种各样的开销。

士兵的军俸,根本就不足以养活一家人。

在这种情况下,士兵们不得不另外寻找营生,在市场上做小生意赚钱。

这进一步造成了整个士气的崩坏,当士兵们全都想着如何赚钱的时候,又如何能够专心训练呢?

这其中赚了钱的倒是还好说,可以拿这笔钱雇人替自己服役,而自己则是开开心心地去继续做生意,而如果没赚钱的话,又会进一步加剧这种窘迫的家境。

于是,兵卒们的老婆孩子也不得不加入进来,比如帮兵卒洗刷盔甲,到附近去拾取薪柴等等。

由于军营中都是茅草屋,所以一到晚上就不能用明火,一家人就只能凑合着吃点冷食,然后再继续忙碌到深夜。

也就是说,这些兵卒的老婆孩子来到军营中,不仅不是来享清福的,反而变成了类似于辅兵的作用,承担了军营中的大量杂活。

如果他们在故乡的田间地头,或许还能找点种田或者织布的营生,还能攒下些余钱,但在军营中,就全然没有这种机会了。

总之,在军营的这段时间,赵海平也是看得相当憋屈和窝火。

太难受了!

这是士兵该享受的待遇吗?

这样的一支军队,又谈什么战斗力,又凭什么去打如狼似虎的金人?

但此时他毕竟只是一个刚刚入伍不久的新兵,对这一切也根本无力改变,只能混一天算一天。

毕竟从最近军营中人心惶惶的气氛来看,金兵或许很快就要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