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御炎
还有人觉得这是不是沈格和乔丰一起唱的双簧,两个人在这里故意搞大家呢。
可是正常人都知道,出动法卒办事,怎么可能是故意搞着玩呢?
田珪子紧随其后的发言更让很多人感到震惊,也让不少人感到后背发凉。
苏咏霖传回密令,说庆祝神州大地一统的事情可以往后挪挪,对胜利的欢庆也没必要那么着急,来日方长,等彻底收复了南越、大理、西辽之地以后再庆祝全国一统也不迟。
华夏十三州是收复了,但是还有不少曾经属于我们的领土没有收复,所以现在只是小一统,还不是真正的大一统,没必要大操大办,大家应该有志气,有追求。
这些都放放。
但是,对于混进革命队伍中的投机分子和变质的上等人的处置,是一刻都不能迟缓,一刻都不能停歇。
所以,一切都往后放,整风运动必须要尽快开展。
而作为这一轮整风运动的开端,就是组织部副主任乔丰的被逮捕。
具体执行这一行动的是法部尚书沈格。
都察院左都御史、复兴会总理兼庶务部主任田珪子和都察院右都御史、复兴会监察部主任孔茂捷参与其中,大理寺卿蒋成月也参与其中。
司法三司和复兴会监察部都参与到了这件事情当中,整个明国的司法体系都进入其中,这也就意味着,苏咏霖认为乔丰所犯下的罪行已经是不可原谅的重大级别罪行了。
田珪子还宣布,根据苏咏霖的命令,从乔丰被逮捕的这一刻开始,中都城实行交通管制。
任何官员、吏员、军人、复兴会员,没有田珪子本人手书,不得进入或离开中都城。
参谋总部和枢密院联手下达命令,调动军队管制起了中都各大城门,对来往车辆、行人严加盘查,做好登记。
司法三司组织起了最强悍精干的司法队伍,集中对乔丰展开了突击审讯,将苏咏霖告诉他们的胡信所交代的一切告诉了乔丰,勒令乔丰老实交代所发生的一切,如此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然而让司法团队没想到的是,乔丰对此只是冷笑,毫不在意。
“我猜到了,我猜到胡信那忘恩负义的直娘贼肯定是要和主席说这个事情的,不过不重要,我不在乎,说就说,抓我就抓我,但是想要我交代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对你们任何一条消息,除非主席亲自来问我。”
负责主审的沈格对此感到非常的恼火。
“乔丰,你这样的态度是公然对抗法部审讯,属于审讯当中的大忌,是要吃苦头的,将来量刑也会更重,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苦头?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丰嚣张的笑出声:“当年在南宋,我什么苦头没吃过?树皮草根我吃过,苍蝇绕着飞的烂肉我吃过,泔水桶的泔水我和猪抢着吃过,这些我都吃过,我难道还怕什么别的苦头吗?”
沈格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怒火。
“主席让我们提前拿下你,就是给你一个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不多,你千万不要浪费机会,你也是咱们复兴会的元老级人物,你该知道咱们的规矩。”
乔丰轻蔑地一笑。
“沈格,你不用说这些,我比你更清楚复兴会的规矩,我是跟着主席北上山东的老人,我的资历远远比你深厚,所以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你没资格。”
沈格捏紧了拳头,心里很是不爽。
乔丰是跟着苏咏霖北上的老班底出身,沈格是胜捷军时期跟随苏咏霖行军征战的,论资历,当然不如乔丰,在复兴会内的地位沈格也是不如乔丰的。
但是这个时候,是论资排辈的时候吗?
于是沈格很恼火的拍了拍桌子。
“你犯了罪!现在是询问罪行的时候!不是论资排辈的时候!乔丰,老实交代你所知道的一切!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否则,想想你的家人!”
明国对于官员犯罪的惩处非常严厉,且祸及家人后代,起码三代人跟着受苦,对所有官员都是巨大的震慑,为此前朝很多官员之间的恶习在大明朝一扫而空。
沈格不相信乔丰不在乎。
结果乔丰还真就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田珪子呢?就算主席不来,他黑面郎君也该来吧?怎么?我就那么没有排面?”
乔丰笑了笑,说道:“让田珪子来见我,我兴许还能说两句,但是你,就不要指望了,除非你在这里对我用私刑,那我扛不住,或许就说了,怎么样,要不要对我用私刑啊?”
第1386章 老田啊,人心是会凉掉的呀
面对乔丰的嚣张,沈格气得不行,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派人通知田珪子这件事情。
田珪子得知此事之后,冷哼一声,打发走了一大群前来询问情况的官员,起身来到了监狱当中,看到了嚣张的乔丰。
“听说你要见我?”
乔丰看见了田珪子,咧嘴笑了。
“我跟他们说他们资历太浅,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不配问我什么,我得找个能说的上话的,不然这话实在是不好说。”
“你想说什么,说吧,要说资历,我在你之上,要说和主席的亲近关系,我也远在你之上,要说功绩,我更是你拍马难以企及的地步,你还有什么不想说的理由?”
田珪子扯了一张椅子,坐在了乔丰对面,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乔丰嘿嘿一笑,开口道:“那是自然,你的资历比我深厚,我愿意说,不过,我进来以后,找到你给我说情的人不少吧?你迟迟不来见我,估计也是为了应付那些人对吧?”
田珪子眯起了眼睛。
“看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而且联合的官员们也不在少数,可想而知,你这个犯罪集团的规模不小,这一次我们可以立个大功了。”
乔丰果断点头。
“那必须啊,大家都是那么久的老朋友了,你要是能把我们都拿下,那这个功劳就当是我们送给你的了,但是啊,老田,你要想清楚了。
毕竟我们大家一路互相扶持,你帮我一把,我拉你一把,互相帮着走到今天,不容易,我这一进来,为我说情的人当然不少,真的要办我,估计不开心的人也不少。”
田珪子冷笑。
“不开心的人不少和我有什么关系?办你,需要考虑什么人开心不开心吗?你要知道,为你说情的人再多,也没用,大明律法如山,依法治国,你触犯国法,滥用权力,罪无可恕。”
“那可不好说吧?”
乔丰嘿嘿说道:“老田,说白了,你知道在咱们这些元老圈子里对你最多的评价是什么吗?死板,刻薄,不知变通,从来不把大家伙儿当成真正的朋友。
所以为什么你明明是整个元老圈子里面地位仅次于主席的人,但是却没有几个老朋友愿意和你来往呢?为什么我这边出了点事情大家就都来为我说情呢?还不是你这个脾气太臭了吗?
你不仅脾气臭,而且还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平时大家伙儿想和你亲近亲近你都不愿意,成天到晚板着一张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你钱一样,你说你图什么?”
“我图我现在的这份事业,我图大明的革命事业!”
田珪子冷哼一声,开口道:“我做正确的事情,我做我认为问心无愧的事情,我从来不去做任何有违律法、会规的事情,如此,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亲近?什么亲近?亲近是图什么?还不是想要从我这里捞到什么好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既然知道,还不如断绝一切往来,如此,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这就是你最让大家讨厌的地方。”
乔丰坐直了身子,一脸厌恶的指着田珪子:“你以为你是清高?看看你的身份地位,再看看你的作为,不就是一个飞黄腾达之后忘了老朋友的卑鄙之人吗?
飞黄腾达了之后,自己腆居高位,为所欲为,畅快无边,但是老朋友们呢?跟你一起奋战的老朋友呢?你何曾在意过他们一点点?”
“卑鄙?”
田珪子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语似的,满脸不可思议道:“不帮着你们徇私枉法就是卑鄙?你们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就算是在旧王朝当中,也是绝对的死罪,更何况是在大明?”
“自己飞黄腾达,却眼睁睁看着老战友们被人后来居上,这还不叫卑鄙?这还不够冷血?”
乔丰冷笑道:“咱们跟着主席一起从南宋北上山东的老兄弟们,最早是七百多人,到了中都以后就剩三百多人了,到现在连三百人都不到了,这可是咱们绝对的老兄弟,一路浴血厮杀过来的老兄弟!
可是你知道他们的处境如何吗?他们身居何职你知道吗?他们有什么难处你知道吗?他们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赏赐之类的事情,你知道吗?你统统不知道!
你只顾着自己成为左都御史,成为权力者,高高在上,洋洋自得,有人想见你,你不见,有人给你送礼,你不要,有人有事情求你,你不应,你谁都不在乎,只在乎你自己,自私!卑鄙!”
田珪子毫无缘由的被痛骂一顿,十分不快,紧锁眉头,强忍心中怒火。
“立功者赏,有过错者罚,大明立国以来,一向赏罚分明,老人们跟着主席一路血战,他们也必然得到了他们应该得到的,这一点,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应该得到的?”
乔丰大笑三声:“多少咱们的老战友,都是跟着主席一起北上的老资格了,要不是我拉他们一把,他们现在还在地方做事,甚至还在州里面做事,你以为呢?”
田珪子摇头。
“这些难道不是符合他们自身能力的职位啊?难道不好吗?难道饿着他们困着他们了?他们少拿了一丁点俸禄吗?”
“你可是堂堂的左都御史!大总理!他们呢?同样都是一路征战而来啊!”
乔丰冷着脸道:“说实在的,大家本来也没什么想法,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家本来也是相信自己可以被提拔,自己可以得到晋升,都相信着主席的,可是结果呢?”
“结果有什么不好吗?有什么问题吗?”
田珪子双手一摊,很是不解。
乔丰冷笑连连。
“最早的时候,因为要和上等人合作,逼不得已,好,我们可以忍,为了大局付出,我们可以退让,都是为了革命,对不对?结果呢?上等人被一扫而空了,老兄弟们还在原地踏步。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新人往上升,一个又一个新人后来居上,愣是没有提拔他们的消息,好吧,兴许是人太多了,暂时没顾得上,他们继续等着,等啊等啊,洪武四年黄河案,抓了多少人,杀了多少人?
这下空出来的位置够多了吧?老兄弟们能跟着上去了吧?结果呢?还是没有,还是新人后来居上,一个两个刚刚从培训班里出来的毛头小子,经历过什么?斗过地主吗?打过豪强吗?
一次可以忍,两次可以等,可是一而再再而三,老田啊,人心是会凉掉的呀,人心怕冷啊,他们那么早就跟着主席南征北战,把脑袋提在手上往前冲,只是想往上升一升,不过分吧?
别说他们,我难道就不冤枉吗?江育算是老战友,走在我前头,年龄也比我长,我服他,他做我的上级,我认了,可是周翀算个什么东西?哪里蹦出来的野猴子?也敢踩在我的头上?”
第1387章 收费的圣人
乔丰皱着眉头指着自己的脑袋,一连串的狠话不间断的往外蹦,一时间还真把田珪子说的略有动容。
不过他最后一句话说到了他自己,一脸狠厉之色,这倒是让田珪子回过神来,意识到了问题之所在。
说破天,还是自己的权力和地位最重要。
他知道乔丰如此所作所为的根本原因了。
于是他对乔丰更加不屑了。
“组织部是非常重要的部门,对于整个大明国和复兴会来说,意义非凡,所以主席才会特别看重这个部门,江育犯了错,立刻被拿下,受到严惩,这也是因为主席重视这个职位。
当时部里有几个合适的人选,不单单是周翀一人,于是主席召集我们把每个人的履历拿出来一一对比,然后找来很多人做询问。
从上到下,很多同志都问了一个遍,包括日常行为和私德在内,最后大家公认周翀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几乎和他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认为他为人公正,没有偏私。”
“这算什么?没有偏私?”
乔丰冷笑道:“这就足以抹杀我们所有人的功劳?”
田珪子连连摇头。
“我们发现,周翀所经手的组织人员选拔的事件,都体现了一个复兴会员的坚持,哪怕是和他私人关系很好的人,他也没有为此就特意照顾他的友人,而哪怕是和他有过冲突和不愉快的人,他也没有因为私人情绪而阻挠他们的正常升迁。
主席说,居于上位者不要求有多么高尚的品德操守,但是要有职业素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并且愿意为此压制自己的私人欲望,这一点,周翀做得最好,所以他被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