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御炎
任得敬捏紧了拳头,心中满是对苏咏霖的怨恨,不断想着该用什么方法来报复苏咏霖。
任得恭颇为着急,无奈道:“现在苏咏霖不支持我们,还要问罪于我们,这样的消息一旦被李仁孝知道了,他一定会大做文章,以此为根基号召国内反对我们的人对我们不利,兄长,我们怎么办?”
“你说得有道理啊,苏咏霖一旦问罪于我,必然会引起朝中动荡。”
任得敬满脸阴鸷道:“别人不说,斡道冲和热辣公济那伙人虽然一时失势,却从未放弃与我争斗,李仁孝做了那么多年皇帝,身边倒也有一群支持者,还有那么多党项人大臣,一定会站在李仁孝那边……”
“那兄长,我们该怎么办啊?”
任得恭听任得敬这样一说,心中更加慌乱,觉得前途不妙。
“不要慌!慌什么!就算苏咏霖决定问罪于我,就算那帮人觉得有机可乘,但是军队还掌握在我的手里,不是吗?从兴庆府到西平府,再到边疆军司,夏国军权尽归我掌握,李仁孝和那群文臣再怎么嚣张,又能如何?!”
任得敬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若是明国不能承认我,那就去找宋国!只要宋国支持我,我就不担心!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明国一个国家!”
任得恭“啊”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兄长,宋国才被明国击败不久,损失惨重,十几万人的军队被明军几万人消灭,明军直接包围宋都,逼迫宋国签订城下之盟,他们真的可靠吗?
十几万人打不过明军几万人,帝都被明军包围,现在也成了明国属国,且不说有没有实力,他们真的会愿意与我们联手吗?之前,宋国可是拒绝过与我们联盟的。”
任得恭说的确是无法忽视的问题,所以任得敬也陷入了思考之中。
宋国之前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实在是太拉胯,以至于任得敬忧虑重重,感觉就算得到了宋国的支持,到时候明军一旦来袭,宋国未必敢于出兵北上帮助他。
再者说了之前宋国还曾拒绝过和西夏暗中联盟共同对抗明国,这更让任得敬怀疑宋国的信誉,担心宋国会不会反手把他卖掉。
就算宋国真的出兵支持他了,能打赢吗?能获胜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做才行?
任得敬顿时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绝望。
他感觉明国太强了,如果得不到明国的支持,就算能得到南宋的支持也没有任何意义,李仁孝还是会得到明国的帮助,一旦明国出兵……
明国会出兵干涉吗?
任得敬的确知道明国开始了修缮黄河的大工程,据说投入了相当巨大的人力物力,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发动大规模战争的能力。
但是任得敬也知道不久之前草原上的克烈部和乞颜部试探明国,结果被明国打废掉的事情。
这件事情上明国的表态非常明显——
虽然我是在修黄河,虽然我的确因为修黄河而耗费大量国力,但是你要觉得因此我就不能捶你,那你确实是太天真了。
就算只能出动五万人,我也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恶!
为什么明国那么强!?
任得敬左思右想,感觉自己陷入了极度孤立无援的状态之中,手握军权和政权却拿李仁孝这个傀儡皇帝没有任何办法。
然而他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此时此刻想要和李仁孝重归于好,归政于他,估计也不能得到好下场。
自古以来权臣若想放弃权力换取一个好下场,百分之百是不可能的。
皇帝的嘴,骗人的鬼,绝对不要相信!
任得敬实际上已经是一个骑虎难下的局面了。
而事情也正如同他所设想的那样,苏咏霖下旨斥责任得敬,要求任得敬停止修缮灵州王宫、自去王号并且上表请罪的事情在西夏朝堂引起轩然大波。
往日里被任得敬压制的反对派纷纷跳起来指责任得敬专权、蛮横,要求任得敬立刻谢罪,并且归政于皇帝李仁孝。
李仁孝本人也因此难得的出现在了朝堂之上,询问任得敬关于此事的意见。
“孤没有强迫任相公的意思,孤只是觉得既然大明皇帝这样说了,任相公是不是应该遵从大明皇帝的旨意呢?大明皇帝到底是大明皇帝,是吾国宗主,若对他不敬,恐引起他的雷霆震怒。”
李仁孝阴阳怪气道:“大明皇帝若雷霆震怒,远者如宋国皇帝赵昚,已经被迫称臣纳贡缴纳岁币,颜面扫地,近者如克烈、乞颜二部,已经濒临灭亡,首领都被斩于中都城外。”
任得敬原本低着头,等李仁孝阴阳怪气完了,他忽然抬起头。
“陛下,明国皇帝远在千里之外,而臣,就在您的面前。”
说这话的时候,任得敬的脸上满是冷意,这话说得也颇为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他感觉自己与必要说出这样的一段话,好让朝堂上的某些人认清楚当下的局面。
李仁孝瞳孔一缩,一阵没来由的寒意瞬间游走全身,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
“任得敬!你在说什么?你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文臣领袖斡道冲站了出来,站在任得敬面前背对着李仁孝,满脸都是怒意。
任得敬毫无感情的瞥了斡道冲一眼,就像在看一只命不久矣的老鼠。
“我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陛下也应该清楚,明国虽强,却远在千里之外,我虽弱,却近在咫尺之间。”
说着,任得敬回过身,朝着殿外喊了一声。
“得恭,进来吧!”
第0784章 任得敬去楚王号
任得敬话音一落,他的弟弟任得恭顶盔掼甲带着一群着甲士兵横冲直撞进入了大殿,气势汹汹,吓得满朝文武战战兢兢。
皇位上的李仁孝都被吓得身子向后靠,不双手抓紧了皇位上的把手,抓得很紧。
他们可万万没想到任得敬居然调兵遣将上朝堂。
这是要干什么?
造反?
“臣兴庆府尹任得恭,拜见相国,拜见陛下。”
任得恭先是向任得敬拜了一拜,然后才拜见了李仁孝。
斡道冲虽然没有后退,脸却也被吓的煞白,说话都有点哆嗦。
“任得敬,你……你要干什么?”
他浑身都绷紧了。
任得敬眼见如此,冷冷一笑。
“你看,我只是让得恭带着一百甲士上殿,就能把你吓到这个地步,你又有什么胆气和把握,能够反对我,质疑我呢?
现在,无论我要做什么,你能拦得住吗?你有什么资格拦住我?我很疑惑,你一个人,究竟要怎么制裁我?”
斡道冲被问的哑口无言,几次紧握拳头要和任得敬拼命,却始终拿不出拼死一搏的勇气。
尽管他也知道就算自己具备勇气,也不能伤害到任得敬分毫,只能让自己尽快死掉。
于是他一动不动,又或者说是无法去动。
任得敬没搭理他,绕过了浑身紧绷的斡道冲,一步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台阶,走到了李仁孝的面前。
面容扭曲的李仁孝随着任得敬的步步逼近而不断向后缩,最后整个人都快要缩到了皇位上,姿态十分不雅。
“任……任相公,你要做什么?”
李仁孝真的很担心任得敬一时犯浑,一刀把自己砍了。
虽然这样做任得敬一定没有好下场,但是自己也已经死了,看不到正义的制裁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自己当皇帝的夏国,就算扳倒了任得敬,对自己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仁孝想活着,比谁都想活着,比谁都想活着看到任得敬倒台之后的夏国。
所以他什么都办不到。
任得敬走近了李仁孝,站在李仁孝的面前,咧嘴笑了笑。
“陛下,您以为臣想要做什么?臣只不过是想让陛下知道臣距离陛下非常近,近到咫尺之间,只需要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明皇无可奈何,这一点,您必须要知道。”
李仁孝咽了口唾沫,畏惧之色溢于言表。
“大明皇帝……大明皇帝很强的!大明军队也非常的强!”
“臣知道,臣知道大明皇帝很强,但是,那又如何呢?大明皇帝再强,难道能瞬间来到臣的面前,顺便把他的军队也带来吗?”
那当然是不能的,李仁孝虽然很希望可以,但是他当然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于是李仁孝恐惧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于他的反应很满意的任得敬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摆摆手让任得恭带兵退出去。
他此番作为,不过是为了还击朝中必然会出现的反抗浪潮,并且提前告诉这帮蠢货——明国虽强,远在千里之外,我虽弱,近在咫尺之间。
想要你们的狗命,明国来不及救你们,真要把我惹急了,咱们玉石俱焚!
你们先死,我再死!
于是西夏朝廷内的反对派势力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于因为苏咏霖的旨意而明目张胆和任得敬做对,任得敬也没有赶尽杀绝,把反对自己的人再次抓起来。
李仁孝和他的拥趸们已经被吓住了,而他未尝就没有被苏咏霖吓住。
所以此时此刻,整个西夏局势莫名其妙的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挺任得敬的势力和反任得敬的势力谁都不敢肆意妄为。
而唯一能够打破这种平衡的力量远在中都,暂时并没有明确发表言论说要收拾任得敬,说要把任得敬一党全部清算掉。
一切似乎重归于平静。
李仁孝再次遁入深宫,再也不在朝堂上露面。
任得敬也稍微老实了一点,没有继续营建宫室,并且也派人前往中都向苏咏霖谢罪,表示自己并没有冒犯上国的意思。
如果上国希望自己去王号,自己会遵从上国的命令。
苏咏霖并没有客气,洪武二年十二月初,苏咏霖传令西夏,着国相任得敬去楚王号。
与此同时,大明国鸿胪寺卿陈光远奉皇帝苏咏霖的命令抵达西夏国都兴庆府,亲自监督任得敬去楚王号的全过程。
任得敬老老实实的在陈光远的监督下去楚王号,然后被夏国王李仁孝改封为西平侯。
西夏国内的局势自此貌似恢复了平静,国王李仁孝和相国任得敬之间似乎恢复了实力平衡,之前发生的一幕幕似乎就完全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是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苏咏霖亲自参与设计的计划开始执行。
计划的开始是跟随陈光远一起抵达西夏的苏隐暗中会见了李仁孝的弟弟李仁友。
苏隐领受苏咏霖的命令,亲自奔赴西夏,暗中操盘这次行动,与他直接对接的对象就是李仁孝的弟弟李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