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一梦 第425章

三人大笑，隋老道：“很好嘛！说明谦虚的品质没有变！”玩笑两句，直入正题：“张青同学，这次请你来啊，是有两件事，我觉得可以沟通一下……”

张青吓了一跳，忙站起来，洪老笑着伸手往下虚按，道：“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隋老道：“你办的那个子弟学校啊，是非常好的事。尤其是那个校训，写的让人激情澎湃，很让人感动。”

张青惭愧道：“刚才我岳母还在批评我，说这件事办的不妥当。全国范围内招优秀教师，还给出那么高的工资，影响不好……”

洪老摇头道：“该惭愧的是我们啊，按理说，教师是让人尊敬的工作，衙门本来就该解决他们吃饭看病的生活问题，才能让他们一心一意的专心上课。可是眼下，下面各地都在挪用教育资金。一些地方尤其过分，一两年都不给老师发工资。这怎么能行呢？”

看着洪老紧锁的眉头，张青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事情，终究是由下面人去做。

清朝大贪有一句“至理名言”：不把官喂饱了，怎么去救灾民？官都吃不饱，凭什么给灾民去吃？

古往今来几千年，其实好多事都不曾变过。

隋老要豁达的多，微笑道：“所以啊，我们现在的第一要务，还是要发展经济。只有经济提升上去了，才能大幅度提高老师的待遇。不会再出现，非要压着张青同学不能给老师高工资，要穷大家一起穷的荒诞之事。”

张青惭愧道：“我没有想到，会给有关部门带来这么大的压力和不便。”

黎主任笑道：“张青啊，子弟学校绝对是一件非常好的事。留守儿童的问题，上面已经留心很久了。但是，国家每年的预算，实在有限，没有法子啊。杜鹃作为一家民企，能主动办学校解决这个难题，是非常有社会责任心的。只是，为什么一定要全部招收有优秀称号的老师呢？可以去师范类学校招人嘛。”

张青道：“黎主任，可能因为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知道农村、山区的孩子，到底有多苦。毫不夸张的说，农村孩子的生活和教育水平，和城市孩子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所以，他们的基础很差。不管是学识上的基础，还是思想修养上的基础，都需要相当优秀的老师，才能弥补。”

黎主任语重心长道：“这个现状，是历史原因造成的，没有办法啊。我们现在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改善这个情况。杜鹃再有钱，也只能解决几万学生的上学问题。可中国有多少农村学生？两亿多！我们要通盘考虑啊。”

张青沉默的点了点头，过了稍许才说了一句：“太难了。”

隋老呵呵笑道：“不要灰心，不要气馁。相比于四五十年前，现在已经好的太多嘞！有一个安定安稳的局面，我们就能放开手脚去发展经济。经济起来了，不说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至少，绝大部分问题，都能得到很好的解决。这个，才是我们目前的主要矛盾。子弟学校的事呢，你可以继续做下去，只是不必声张，就像你做生意，闷声发大财嘛。”

众人都笑了起来，洪老笑着问道：“张青同学，你这个子弟学校，是准备只招收杜鹃集团的子弟兵吗？”

张青忙道：“并不是。第一阶段，是准备以集团为试点，看看能不能成。如果可行，计划第二阶段，办几所面向社会的农民工子弟学校。如果第二阶段仍能成功，我相信有了这个示范效应，社会上其他企业，一定会纷纷效仿。”

洪老欣慰道：“小张心中是有大爱的，这比有钱了花天酒地、胡作非为要好的多。这件事，就像隋老说的，你放手去做。除了隋老叮嘱的不要声张外，其他的事一概不用理，一些怪话，也不必听！”

张青高兴的应了声：“欸！”

“哈哈哈！”

三个老人都笑了起来。

隋老又说道：“第二件事，是关于你手里那几项特种钢技术授权的问题。科工委的同志官司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说张青同学的媳妇狮子大开口，授权费要的太高，他们吃不消啊！”

黎主任好笑道：“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应该啊。张青，你是不是不知情啊？”

张青认真道：“这件事我是知情的，也是赞同的。”

洪老道：“那你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说说看。”

张青道：“这件事，是对于知识产权的重视。其实将技术授权给科工委本身，我们肯定没有问题，根本不去谈钱的事。但是我们希望科工委能够保证，下属的国营钢铁企业，不能将这些技术用于民用经济领域。或者，他们也可以用于民用经济领域，但需要支付专利费。只是他们始终不同意，根本连谈判的空间都不留，太傲慢了。”

科工委是洪老政务院分管的，他闻言后拧眉道：“你的这些技术，都申请专利了没有？”

张青道：“申请了的。虽然说来路不是那么光彩，有趁火打劫之嫌，但我们的确是从韩国钢铁企业买到的技术。然后耗费了相当大的精力和财力，组织人材吸收消化，取得了突破，并立刻申请了包括港岛、大陆、暹罗等方面的专利。随着入世的脚步越来越近，如果我们现在不申请，将来是要吃大亏的。知识产权如果得不到重视，那么在高精尖领域，我们永远只能做一个抄袭者。”

洪老沉吟片刻后，缓缓道：“世界第一部专利法，是1474年颁布的，叫《发明人法案》。我们呢，是1984年才通过的第一部专利权法案。这五百年，是东方从强盛走向衰败，西方从野蛮走向文明，此起彼伏的过程，是该重视。”

张青道：“从赚钱的角度来看，杜鹃集团的盈利方向并不在国内，所以，收取专利费，绝不是为了刮一层油。我名下的基金会在美国股市上赚取了天文数字的财富，但这些财富想转移回国内，相当困难。白头鹰从来不是善堂，所以那些钱，绝大部分都要消费在美国。可那么大笔钱，买什么呢？

基金委员会认为，还是要买技术。买那些对于美国不那么先进，落后一代到两代，但对国内而言，还远远没有达到的技术。主要是涉及民生的技术，譬如医疗设备、农业机械以及材料技术等等。再以这些技术为起点，研究深入。不然，在高精尖领域，我们和发达国家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因为我们在进步的同时，他们进步的更快。

但是，如果知识产权得不到保护，一切都是虚的！

辛辛苦苦弄回来的技术，被人打着为人民服务的名号理所应当的拿走了，这往后谁还会去发展技术呢？

我直接到处圈地，弄些水泥钢筋建房子，发展房地产不是更暴利？”

我们不可能永远用廉价的劳动力，靠压榨农民工的血汗去竞争，去换取外汇。

为什么国家强大了，但百姓的幸福感却越来越低？

高附加值产业太少，纯粹靠百姓卖命来发展……

虽然大部分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总要做一些改变。

他今天的这番话，已经算是出格了。

隋老好大的胸怀，听到张青的牢骚话后也是哈哈一笑，摆手道：“不要急，也不要冒火，什么事都要有个过程。不过你说的对，在高精尖领域，我们是应该保护知识产权地。洪老可以关注一下这件事。”

这件事，就算定性了。洪老点了点头，玩笑道：“看来，张青同学也是有火气的嘛。有火气才好，年轻人没有火气，那还叫年轻人吗？”

张青惭愧。

隋老竖起三根手指，笑道：“这第三件事，是表扬你的好事。前两件事呢，多少有些找茬的意思。”

洪老哈哈笑道：“没有没有，就是沟通一下。我们对张青同学放心的很，不存在找茬的事。”

隋老笑道：“开个小玩笑。第三件事就是你在港岛破局的手段，我不得不夸你一句高明！哎呀，那边的舆论风向，一直都是困扰我们的一件麻烦事，也是一件相当棘手的头疼事。没想到，你办了一个选秀节目，就卷动全城浪潮，一下就把局面给破开了。内地分场的节目播放时，还插播了祖国各地的好山好水，引起了港澳湾湾地区百姓的普遍关注和好感。

所以说啊，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优势，他的思路活泛，思想开阔啊！这种办法，我们搞宣传的部门，就从来都想不到。”

张青谦逊一笑后，犹豫了稍许，在洪老的催促下，提出了件让三位老人面色再难维持笑容的事，奶粉……

……

第四百九十四章 取百度而代之？

“这个事，确定吗？”

即使以隋老的豁达，此刻也一脸凝重。

张青点头道：“有百分百的证据。这件事，我强行压了下来，封锁在实验室内。二十二个厂家六十九批次产品中，全部出现问题。就不完全统计，已经有上百名婴儿受到了伤害。”

眼下还是早期，等到零八年，能统计到的肾毒和大头宝宝数，就高达三十万。

还有相当一部分，是统计不到的……

洪老皱眉道：“有没有向相关部门反应？”

张青点头，道：“反应了，但如石沉大海，并且随后我们的记者被跟踪警告。”

黎主任道：“你就没有一怒之下，在港岛报纸上曝光？”

张青挠了挠头，道：“我虽然年轻鲁莽，但还知轻重。涉及百万工人、奶农的生计，我逞一时之意气，后果就太可怕了。资本家死不足惜，但无辜的人，也可怜。”

最重要的是，眼下还没发展到数十万受害者。

尽管，眼下的代价已经很沉重了。

隋老吐出一口郁气后，笑道：“很好啊，张青同学，你能有这个觉悟，就比太多人强啦！那你说说看，该怎么办？”

张青道：“从快、从严、从重的把罪魁祸首收拾掉，同时国资注资、扶持，以便监督。”

洪老双手一摊，道：“那你可别指望我，我是没有钱了！你是大财主啊，要不你来注资监督？对于你，我们是很信得过的。”

这句话的份量，就非常重了。

站在书房的工作人员，都难掩艳羡的看了张青一眼。

就洪老这最后一句，杜鹃集团在国内的发展，几乎可以无所顾忌，畅通无阻……

然而张青却摇头笑道：“杜鹃的盘子已经太大了也太散了，管理层抓破脑袋，几次开会都告诫我不要再头脑发热。做好人好事可以，就怕我一个冲动又乱收购。庆和药业一万多员工，今年一直净亏损。我原本想着干脆生产常备药物下乡，比成本价高一点就行，直接输送到农村医疗所，也算是一项慈善活动。

结果一问才知道，不允许。因为从药厂到病人中间，至少还隔着四五层，要是算上衙门口的，更多。这么庞大的利益集团，不是小小一个庆和就能撬动的，更不是我们想怎么干就能怎么干的。

我是学社会学的，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非黑即白。也能理解，事情要一步步的去做。

但是我人微言轻，至少现阶段，只能尽一份心，没办法直接接手承担起这份沉重的责任。

不过如果洪老缺钱的话，可以再对外发一笔国债，由Phoenix基金购买。

三年期也好，五年期也好，都行。”

张青很有自知之明，手到处乱伸，绝不会是好事……

洪老凝视着张青，缓缓道：“就我所知，你应该在专注于半导体行业吧？虽然，目前还处于保密阶段。半导体行业，投入相当大，成本非常高。你的资金，恐怕也不富裕啊。”

张青道：“洪老，我就是尽一份心意。二十亿美元的债券，还是能拿得出的。”

洪老看着张青，无比惋惜道：“张青同学，你应该入党啊。”

这种觉悟，放在外面，实在可惜了。

张青笑道：“洪老，外面的事，也是要有人做的嘛。”

洪老神情有些感伤，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隋老哈哈笑道：“看看，洪老这是心疼了，这可是不多见啊！洪老，正如张青所说，外面的事，也要有人去做。就目前看来，张青也的确更适合走这条路。张青同学，今天的谈话非常好。既起到了沟通的效果，也反应了问题，更难得的是，还给出了解决方案。看来今后有时间的时候，还是要多交流交流。我们对年轻一代的思想，也非常关心。至于你反应的这个问题，我会让邱秘书和你随时联系，有了结果，也会告知你一声。请你放心，任何荼毒我们老百姓的人，都绝没有好下场！”

大概晚上九点钟左右，张青从金秋园离开。

等他走后，洪老也离开了。

黎主任看着隋老笑道：“这个小张，始终保持着和衙门的距离。从去年到今年，那么多封疆大吏都想请他吃饭，都没成功。各大企业老总，各种俱乐部，怎么邀请他都邀请不出来，不是在魔都带孩子，就是在华清读书。外面人都说，他过于骄傲了，不合群。”

隋老淡淡一笑，道：“要那么合群干什么呀？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那些乱七八糟的俱乐部，目的不过是为了资源交换，最终达到资源垄断的目的，是什么好去处？我看小张有些古之君子风范。”

黎主任闻言请示道：“那……那些俱乐部是不是……”

隋老摆手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任何事都要辩证的看，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先发展经济，一切都为国民经济水平的提高让路。等百姓富裕了，国家有钱了，底气足了之后，再理论。”

……

从大内出来后左转回家，没用十分钟……

也难怪，刚才隋老开玩笑，他们算得上是邻居……

“回来了……怎么样？”

正房客厅内，见张青进门后李素芝关切问道。

张青笑道：“隋老、洪老他们知道了子弟学校的事后，让我不必担心杂音，放手去做，只要不高调就行。另外就是那几项专利的事，隋老和洪老也尊重支持知识产权！”

齐娟高兴的眉飞色舞道：“太好了！有了这个，二十年内，天鸿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按照历史的进程，二十年后，中国依旧未能在高强度不锈钢和高端轴承钢方面取得突破……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制约火箭发动机生产的核心技术关卡，就是高强度不锈钢。国内生产的那些不锈钢，在极复杂的火箭工作环境下，非常容易生锈……

张青笑道：“那你就放轻松些，别那么累了……儿子睡了？”

齐娟点头笑道：“睡了。玩儿疯了，两人在地上爬着爬着，忽然倒头就睡，把爸吓坏了！”

张青呵呵笑道：“这俩孩子说睡就睡，一秒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