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一梦 第182章

张天茂炫耀道：“看到没，哥哥我准备的！港岛那个小地方，有咱们平京这么正宗的锅子？”

张青“吸溜”了声，道：“没看着还行，这看见了，还真勾起馋虫了。”

张天茂哈哈大笑，道：“东北来朋友，送了一大块冻鹿肉，还有两双熊掌！我割了一半送这边来，放冰箱里，什么时候想吃再拿出来做。最好请个厨师来捣拾，我们都不会弄啊。”

张青道：“放我这不浪费了么，后天就要回西疆了。”

张天茂“啧”了声，道：“傻了不是？你不吃，可以给你老丈人丈母娘送过去嘛！临走前你不过去？”

欧阳晚晴笑道：“青子，圣诞那晚上的事，后来过了两三天你走了后才传出来，我们这才知道，也都为你捏了把汗。太险了，后面要不是你对象领着那家的大小姐过去，该怎么收场啊？就算你手里有《明报》，可以后想再在内地立足，多难啊！岳家的势头，可是数一数二的。都不需要他家大人知道，岳小二张个嘴，不知多少人想给他办事。万幸，齐家姑娘居然从天而降。”

张青不满：“怎么说的我跟吃软饭的一样？”

欧阳晚晴笑坏了，道：“一看就不是平京人，哪个平京小伙儿不喜欢吃软饭？吃得上软饭那叫本事！说明你局气，有面儿！汪伦那货，为了落个吃软饭的美名，先把钱拿给姑娘，再四处宣扬他是被姑娘养着的。”

张青爆粗口：“我靠！他绝对脑子有病！”

周艳艳和张蓝快笑死了。

不过张青也不否认：“那天要是娟子没出现，虽然也能全身而退，但后面遇到的恶心麻烦事肯定不少。”

至少，要持续到九八之后。

终归到底，他如今的分量还是太轻了。

眼下取得的这点成就，多是虚富贵，经不起一场暴风雨的袭击。

不过，也不会太久了……

“哥，美国好玩儿不好玩儿？”

张蓝满怀憧憬问道。

港岛她去过，但美国现在正处于国力巅峰时期，在国内更是被神化了，就是人间天堂所在。

哪怕美国要饭的流浪汉，一年得到的钱也比当下绝大多数中国老百姓得到的要多。

张青让周艳艳把他的背包拿来，从里面取出一本相册，递给张蓝道：“喏，你自己看吧。”

别说张蓝，连张天茂、欧阳晚晴都放下筷子去翻看。

“哎哟，看看人家的天，多蓝！”

“是不错，瞧瞧人家的路，那才叫路，我们是马路，马走的。”

“哎哟哟，人家的楼，太气派了！”

“路上多少车啊！瞧瞧人家的车，听说一辆车才几百块钱……”

“几百美元，换成人民币，几千……靠，几千也不多。”

“咦，这些是什么人？”

“流浪汉？不是说美国没有穷人吗？流浪汉都天天吃烧鸡……”

“这张也是，这张……好家伙，真不少。”

张青一边吃火锅，一边看他们的表情变换，咽下口中毛肚，感受了下香辣味在口腔的炸裂爽感，而后对张蓝笑道：“美国的确强大，但不是天堂。中产阶级活的滋润，但底层，尤其是无一技之长的新移民，活的通常艰难。天堂和地狱，通常出现在一个城市。

一般来说，移民的话，要是考学考过去的，以后会活的很不错。可要是在这边都是个学渣，英语不过关，去了后也只能在唐人街饭店里打黑工。

所以以后你真想出国，就好好学吧。我把话跟你说明白，真想出国，就只有凭真本事考出去一条路。”

张蓝撇嘴道：“我才没想出去呢，一个人离家那么远，有什么意思？真想去天堂，找条绳子往树上一挂，不用坐飞机也能去。”

众人大笑，笑罢，张天茂将相册放到了一边，用筷子夹起五六片羊肉，在锅子里涮了两下就捞起来，蘸了蘸芝麻酱，一口闷，吃罢“啧”了声，爽飞，然后对张青道：“青子，华纳、环球、索尼一股脑的杀了进来，尤其是华纳，已经收购了和麦，吴城当了华纳唱片中国区的常务副总经理，乔泽涛成了制作总监。现在到处招兵买马，百花录音棚都被他们给包圆儿了，黑天白夜不停的在录歌，杀气冲天！魔都腾飞被索尼给并了，粤州百花被环球给吞了。他们连我和欧阳的兄弟唱片都想买了去，我们俩也一起打包，给了这个数，不过我没答应。”

他伸出五指，也就是五百万。

这个价格，已经溢价不少了。

张青没问他为什么不卖，而是笑道：“张大哥，要不来杜鹃得了。”

张天茂哈哈笑道：“算了，哥哥我就不去拖你的后腿了。就是跟你提个醒，来者不善啊。杜鹃的下一张专辑，他们三家百分百要围剿你们，青子，要当心啊。”

张青点了点头，呵呵笑道：“我等着他们。”

……

第二百一十三章 顺其自然

入夜。

张青给齐家打了电话后，就带上了礼物，和张蓝、周艳艳一并前往了齐家住宅。

“齐叔叔、李阿姨。”

进门后，张青提着大包小包就往厨房去。

李素芝责备道：“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齐平也笑道：“这是在搬家么？现在就住过来，早了点吧？”

张青笑着解释道：“今天张天茂大哥和欧阳姐去接机，他们有东北的朋友过来看，带了熊掌和鹿肉，我马上就要回西疆了，放那白放着，就带了过来。”

齐平呵呵笑道：“小张，老张最近飘的厉害。你那晚上和岳家发生冲突全身而退，还高了一头，张天茂虽没有打着你的招牌，但对外话里话外都有那么点意思。你小心些，别让他把你拖下水了。”

李素芝冷笑道：“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你们的交情也还没到那个份儿上。”

张青点头道：“今天在家吃饭的时候，我就劝他关了那个酒吧。并且把话挑明了说，他干的那个事，长久不了，早晚被人报复。港岛那边都不怎么收陀地费了，天子脚下，岂是闹着玩儿的？这种事，我罩不住，也没法罩。让他帮我管一下公关部，不过他没答应。”

三人脱了大衣后，李素芝直接让洗手上饭桌。

落座后，齐平笑道：“他当大哥当惯了的人，眼下正春风得意，他那个发小也上了要害部门，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当你的手下马仔？不过没想到你能把话说明白，他没生气？”

张青摇了摇头，道：“他说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会翻车掉坑里，不过他只有这样活才快乐。如果记得他的好，等他出事后，帮他照看一下他老母亲、老婆和女儿。欧阳姐就在旁边，笑着说还有她。”

张青挠了挠头，道：“我的社会经验还是太少，不大明白为什么明知是条不归路，都看到了结局，还要往前蛮走。”

李素芝笑道：“你虽然有才华，但人生阅历不同于才华。人生百态，什么样的人都有。他就是自私，顾着一个人爽快，毫无身为人子、丈夫、父亲的责任和担当，自己倒觉得义字当先。这种人你不要理！”

张青嘿嘿一笑，没有答允。

齐平劝道：“张青现在已经在做事业了，少不了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不能太理想主义。”

李素芝也未强求，她看着张青大口吃饭菜，笑道：“港岛的饭不合胃口？”

张青想了想道：“其实很豪华，甚至奢靡，但总觉得，有一股金钱的味道在里面，吃进胃里，不如家常便饭舒服。”

齐平笑，李素芝又问周艳艳：“你觉得呢？”

周艳艳实诚，小声笑道：“我觉得很好吃啊。”

齐平哈哈大笑道：“不错，艳艳也没被圈子里那套腐蚀，还是实诚。”又问道：“这次你在港岛露了大脸，新闻联播都播了，港岛那些豪门阔少们没动心？”

周艳艳嘻嘻笑，看张青。

张青道：“俞世勋的小儿子，开口就是三个亿，要过档艳艳去他的娱乐公司……新开的，专门为了泡妞。”

周艳艳皱鼻子嫌弃：“鬼才稀罕！”

齐平两口子对视一眼，震撼之余又有些无奈。

李素芝问周艳艳道：“过年去西疆，还是和我们一起？”

周艳艳小惊一下，忙道：“其实在这里过年也行，只是第一年，我想回去给我妈烧点纸，上上坟……”

李素芝笑着点头，道：“应该的。回去后要当心，什么事都问问张青，不要自己拿主意。那些亲戚见你爆红了，就把你当成金元宝，肯定会花言巧语来哄你，你一个姑娘怎么对付？交给张青吧。这次回去后，地方政府肯定把他高高捧起，办事也容易。

艳艳，你一步步走到今天，多不容易啊，不要摔倒在泥沟里。”

周艳艳都感动了，点头道：“阿姨您放心，我都听他的！”

齐平不同意：“艳艳今年也成年了，可以学着锻炼锻炼。总躲在张青羽翼下，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

周艳艳也嘻嘻笑着点头，齐平见她如此，反倒不好意思了，笑道：“吃吧吃吧，都还是小孩子。”

一共八个菜，一半进了张青肚子，让李素芝看的好有成就感。

齐平有些失落：“唉，年纪大了。我在你这个年纪，这桌菜不够我一个人吃。现在吃不动了……”

张蓝和周艳艳咯咯笑，两人不让李素芝动手收拾碗筷，一起收了去厨房洗涮。

李素芝、齐平和张青在客厅沙发上说话。

“港岛的事办的漂亮，虽然手段不那么光彩。”

李素芝笑着说道。

张青尴尬：“胡家父子那种人，实在是……用君子手段去对付，他们根本不在乎。”

李素芝笑道：“我并没有说这样不对，我们党当年在和鬼子，和白匪斗争时，敲闷棍、绑票、暗杀的手段并没少用。对待敌人就该像秋风扫落叶，只有对百姓和人民，才如春天般温暖。只是你这一盆污水泼上去，恐怕会让很多人对你生出忌惮之心。”

那些手段几乎是没有底线，不止可以对付胡家父子。

张青无奈道：“原本没那么狠，结果王昌大哥思维过于发散，就有些放飞自我了。再加上港岛那些小报的进一步发挥，就让事态有些失控了。好在六叔、钟生那些老人都知道，经办人是王昌，他自己也揽功，夸口说都是他的主意。不然可能真的会让那些长者对我产生些看法……”

那些法子的确够狠够解气，但也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过于阴狠。

齐平笑道：“好在，后面演唱会办的实在漂亮。赵明宇唱的那首《中国人》，感动了很多人，一下就把形象给翻了过来。那些手段，也成了对付敌人的机智法子。”

李素芝道：“最上面的那几位都专门听了这首歌，又听说你还是《黄河大合唱》、《歌唱祖国》的作者，夸你人才难得。岳小二的父亲岳老为你说了好话，和港岛电影的合拍引进资格，相关部门很快就会发到你们公司。这是件大好事，但也是将你放在了火上烤。今后一举一动，都会受很多人关注。你们公司再拍电影，就绝不能是赌片了。哪怕不是红色电影，也一定是弘扬正气的电影。”

张青点头道：“我知道了，阿姨您放心吧。剧本大纲框架已经差不多了，等过年回来，就让人送去电影总局审核，没有任何擦边的地方。”

齐平笑道：“好家伙！这么急啊？”

张青道：“剧本想法比较成熟，另外乔氏电影准备在明年重新出山，今年就要准备起，正好可以为凤凰电影提供各项幕后支持。导演、武指、美术、摄像等，若林叔都可以统筹解决。我这边只要一个制片，再找一个会武术的男演员，再加上艳艳，就足够了。我比较有信心，今年杜鹃电影会成为内地电影崛起的元年。”

齐平、李素芝两口子，看着张青用很平淡的语气，说着如此强大笃定的话，一时间都有些失神。

年轻俊杰他们见的多了，可像张青这样不仅天赋奇才，还努力勤恳，进步又如此之快的年轻人，真的是平生头一回见。

进步真的太快了……

许是察觉出两人的不适应，张青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是有些急躁了，只是这几年的形势对杜鹃而言太有利。过了之后，就不大可能再遇到这样得天独厚的发展良机，譬如从国企流出来的人才，还有各种形势。错过了，再想起飞，需要付出的努力翻几倍都未必有用，耗费的时间也会更多。

当然这样急功近利，也可能会遭遇挫折失败。但我觉得，哪怕真失败了，也能为我积累宝贵的经验。

这个阶段，敢闯敢试，更重要些。”

李素芝好笑道：“好话歹话都让你说完了。”不过又点头道：“你们这一代人，和我们并不相同。我们那时候，虽然政治上遭遇了各种变故，但整个社会，实质上十几二十年都未见改变一点。再看看你们，七十年代一个样，八十年代一个样，九十年代又是一个样。社会变化日新月异，节奏加速，你又格外的快。放在过去，你这种现象都是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的。

在事业上，我和你叔叔都已经给不了你太多建议了。唯希望你能在急速扩张前进时，不要忽略了身边的风景。对于其他年轻人，我一定会劝他以事业为重，年纪轻轻，正是奋斗之时。但你又不同，你太努力了，阿姨反而希望你能稍微放缓脚步，不要逼自己太狠，注意身体。生活中，不只有事业。”

张青认真点头，道：“按计划，最忙的就是九七、九八两年，过了之后，有了一定基础，就会放缓脚步，一边整合查漏，一边按部就班的发展。我也知道，野蛮式的发展扩张，肯定无法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