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帝相父,开局指鹿为马 第229章

作者:我不是赵高

此话一出。

高个学子陷入了沉默,良久方才道:

“昨日最新一期的《大乾月刊》,刘兄还没看过吧?”

姓刘的体胖学子,微微一怔,回道:“还没看过,怎么了?”

“白御史前几日作了一首诗,便刊登在上面,讲得便是卖炭之人。”

“念来听听。”

高个学子望向他,一字一顿的念道: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体胖学子轻轻的念了两遍,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忽之色。

随即,表情有些羞愧,不说话了。

他出身世家,父亲是礼部侍郎,即便是在长安城,生活的也十分富裕,几进的宅子住着,炭火烤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对待生活在底层的穷苦百姓,却是怀揣着这样的恶意,觉得他们是利欲熏心,是在牟取暴利,却没想过他们卖炭,只是为了身上衣裳口中食。

“白御史身居高位,却心忧百姓,前段时间还将自己今年的俸禄全部捐出,实在是令人敬佩。”

“这首诗也做得极好,让人一听便感同身受。”

高个学子说着,忽然听见一旁传来脚步声。

两人转头望去,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忙不迭的行礼:

“学生见过祭酒大人!”

程正道深邃的眸子望着他们,摆摆手,问道:

“你方才念的那首诗是刊登在《大乾月报》上的?”

高个学子点点头,回道:“是的。”

程正道沉默了一息,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望向两人,不冷不澹的问道:“你们平日里也看大乾月报?”

两名学子彼此对视一眼,不太明白祭酒大人问这话的用意,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

“学生只是偶尔看。”

程正道蹙着眉头,又问:“除了诗词,可看话本?”

两名学子心道:大乾月刊最吸引人的就是话本,不看话本还能看什么。

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回道:

“偶尔看。”

实际上,却是天天看,每一部话本,每一期内容,全都没有落下。

沉浸在这些话本中的,并不只有他们两个。

整个国子监,年纪大一些的学子,平日里都看。

甚至,就连几位博士,偶尔也看,有的时候还会跟他们讨论其中的内容。

当然,这些话是绝不能在祭酒大人面前说得,不然免不了被训斥一通。

两人这么想着。

就听见祭酒大人冷哼了一声,冷冷道:

“你们学习儒家圣人经典书籍的时间尚且不够,又怎能如此懈怠,去看那些毫无意义的话本!”

被训斥的两人忙不迭的行礼:

“学生知错!”

程正道望着他们,感觉心头涌起一团怒火,没好气的呵斥道:

“往日没有大乾月刊,国子监学子皆是专心向学,刻苦努力的钻研儒家经典,参悟圣人真理!”

“自从这大乾月刊出来,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惫懒成了什么模样!简直是离经叛道!误入歧途!”

两名学子想要反驳,他们只在空闲的时候才会看一会话本,放松身心,怎么就是离经叛道,误入歧途了?

但见程正道如此愤满,又心生畏惧,不敢反驳。

程正道呵斥了一通,还觉得不太解气,又大声的道:

“从今日起,凡是我国子监学子,不得再看大乾月刊!若是让老夫发现,立刻革除国子监!”

两名学子微微一怔,皆是露出了惊诧之色,下意识的望向程正道,小声的道:“只是看个话本,不至于革除国子监吧。”

程正道听见这话,瞪向他俩,怒道:

“国子监,乃是为朝廷培养修身治国平天下的杰出人才之所!”

“将不专心向学者革除国子监,有何不可?”

听见这话,两名学子生怕惹怒了祭酒大人,不敢再说话,低着头,一言不发。

程正道见状,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这个时候,身旁却是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学生不明白,修身治国平天下与话本有何关系,为何看了话本,便不能修身治国平天下。”

此话一出,两名学子皆是呼吸一滞,下意识的望向身后。

那里。

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青年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目光炯炯有神,望向这边。

“果然是秦守阳!”

“整个国子监,敢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也只有他了!”

程正道面露怒色,正要发火,转头望去,见到是秦守阳,原先的呵斥却是咽了回去。

眉头微微皱起,不冷不澹的道:

“圣人言: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若是沉迷于话本,哪来的时间钻研圣人典籍,不钻研圣人典籍,又如何物格而后知至?”

这句话的意思是研究万事万物,才能获得知识。

获得知识后,才能修养品性,治理好国家,使得天下太平。

秦守阳走到程正道的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回道:

“先生所言,学生不敢苟同。”

程正道眉头皱的更紧,却没有呵斥,只是看着他。

秦守阳继续道:“学生记得,先生曾经说过,世间万物,皆有道理,既然如此,为何只有钻研圣人典籍,方才能够知至?话本难道不是万物,话本中难道没有道理?”

听见这话,程正道微微一怔,正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见秦守阳滔滔不绝的道:

“先生应当知道,学生在格物,这话本,学生也格,比如这《水浒传》,便存在着道理。

宋江的为人,让学生领悟君子要有絜矩之道,卢俊义的故事,又让学生领悟何为德本财末。

除此之外,话本里描述的一切,也应和了圣人所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秦守阳还在滔滔不绝。

程正道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呵斥道:

“一派胡言!”

“非礼勿视、勿听、勿言、勿动......此乃君子之道,而那水浒传里都写了一些什么?

别的不说,就说那武松,明明是个无君无夫的嗜杀之人,竟被塑造成了一个英雄形象,这难道不是盅惑愚民,诱以为恶?”

“圣人曰: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

“在老夫看来,今年的冬日之所以如此寒冷,便是因为方修那奸相纵容大乾月刊这种倡乱的报纸,招致天谴!”

此话一出。

两名学子彼此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惊诧之色。

心道:祭酒大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敢妄议丞相大人。

秦守阳听了,眉头却是微微皱起,沉声道:

“学生以为,先生所言并无依据。

在学生看来,天气无常,乃是天理,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过失而发生改变......”

刚刚开口,还没说几句。

程正道就瞪大了双眼,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提高声音,怒斥道:

“住口!”

“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邦大旱,母乃失诸刑与德乎?”

“这些......皆是圣人所言!”

“你竟说老夫的话,没有依据!”

“莫非你的眼里已经没了圣人!”

秦守阳面无表情,澹澹道:“学生以为,先生是在曲解圣意,圣人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乃是教导百姓向善,并非......”

“够了!”

“不要自称学生,老夫没有你这样离经叛道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