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喊我去盗墓 第882章

作者:我知鱼之乐

那的确是一副属于人类的遗骨,不过这具遗骨则自是却十分诡异,他的骨骼虽然并未发生明显的断裂痕迹,但却保持着一种常人很难做到的类似于“铁板桥”的方式仰卧在铜鼎之内,也正是如此,这具遗骨的腿部收缩了起来,才能够存放在这个与棺椁相比狭小许多的铜鼎之内。

除此之外。

众人还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株人头芝的根茎正是自这具遗骨的口中长出,并且鲜红色的根须已经蔓延开来,自这具遗骨头骨的下颚、眼孔、鼻孔等一些空洞中自内而外延伸出来,最终将整个头骨包裹了个严严实实,使其看起来就像一个红色的线球,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呀,你们每次出征就是与这种东西打交道?”

这情景自是给了初来乍到的曹旎不小的精神冲击,她终于忍耐不住,皱起一张小脸无比郁闷的问道。

在正式与吴良完婚之前,或者说进入齐哀公墓之前,她真心不知道吴良与瓬人军究竟是干什么的,还以为他们便与其他的军队一样出征就是打仗,不出征的时候就在庸丘制作陶簋。

“也不是每次都会见到这种东西。”

吴良依旧悉心清理着铜鼎内的黑土,头也不回的说道。

“君子,要不我回去之后便去请求母亲向父亲求情免除你与瓬人军的徭役吧,你们总是与这种东西接触,只怕是不好。”

曹旎认真的道。

“不必……”

吴良知道曹旎是一番好心,正想如何回绝于她,鼎内却已经有一件小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时一块同样已经被人头芝的根须包裹起来的……应该是玉器,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尖尖露了出来。

第八百零八章 扁鹊

吴良随即小心翼翼的拨开那附近的根须,将那件藏于其中的玉器抽离了出来。

这件玉器大概也就5公分来,宽则只有3公分,保存的相当完好,依旧保持着通体翠绿的状态,没有受到一丁点污染与侵蚀。

众人一同过来凑近一些查看。

却见这件玉器的造型竟与铜鼎宽面镂刻的那两只相对的鸟儿完全一致,只不过这玉器只是其中的一只罢了。

除此之外。

玉器的鸟背位置还有一个小小的圆孔,仔细看去可以看出圆孔的边缘有着一些极为轻微的磨损痕迹……

“这应该是一件挂饰。”

于吉根据玉器上的种种细节推测道,“这小孔应该便是用来穿绳佩戴的,而从公子发现这件玉器的位置来推测,这玉器并非常见的玉佩,而是佩戴在脖颈上的玉器……不过老朽倒极少见有人如此佩戴玉器。”

佩戴在脖颈上的玉器,应该叫做玉坠。

不过于吉说不出这个名字也实属正常,因为据各类史书记载,天朝正式佩戴玉坠应该是从唐朝才开始流行的,后来又经过后世的不断创新与演变,才逐渐出现了各种各样以人物、动物、瓜果等实物为主题的玉坠。

而在这之前,的确极少有人将玉器挂在脖颈上当做一种装饰,绝大多数还是佩戴在腰间,并统称为玉佩。

“有没有可能这玉器本是悬于此人腰间,只是被放置在这铜鼎之中并被这黑土填埋的时候,才因为一些原因移动到了脖颈处?”

杨万里接茬说道,“我也从未见有人如此佩戴玉器……要么就是春秋时期某些地方佩戴玉器的习惯便是如此标新立异?不过倒有这种可能,毕竟我也从未见过有人佩戴这种鸟儿形状的玉佩。”

两人的猜测吴良都有考虑到,只是一时半刻还无法得出确切的结论,于是便没有接茬,而是继续仔细查看玉器上的细节。

这件玉器正面便是一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鸟儿。

而当吴良将其翻转过来的时候,立刻便在平整的背面发现了两个看起来颇为古怪的字迹。

吴良对古文的辨识能力虽然不如于吉,但好歹也是这个专业的研究生,春秋战国时期的古文他总归还是能够看出个大概来。

但这两个刻在玉器背面的古文却是令他十分陌生,完全不像应该出现在齐哀公墓中的古齐文,也不像他认知中的天朝古文,甚至连根据字形字体猜测的余地都没有。

“老先生,你来看看这是两个什么字?”

吴良立刻向于吉求助。

“这……”

于吉凑到玉器近前瞪着眼睛看向那两个小字,却是辨认了半天也没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桉,最后整张老脸都皱了起来,歉意说道,“恕老朽学识浅薄,实在看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字,不过公子,有没有可能可能这根本就不是两个字,只是两个特殊的符号?”

“嗯……倒也有这种可能。”

吴良认为如果连于吉都看不出任何端倪,那么这种可能便不小。

“君子,可否给妾身瞧瞧?”

正说着话的同时,甄宓不知何时已经凑了上来。

“为何不可?”

吴良立刻又将这件玉器递到了甄宓面前,不过并未直接交给甄宓,毕竟此刻吴良依旧戴着手套,便是因为不清楚鼎内黑土的成分,不愿意用皮肤触碰黑土。

不过话说起来。

若说目前瓬人军中谁的见识更广,并且见识延续的时间更长,肯定非体内藏着一只活了数千年的九尾狐妖的甄宓莫数,只不过受到形象与习惯的影响,教她来看一看必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此甄宓亦是睁大美眸瞅向那玉器,过了两秒钟之后才正色道:“君子,如果妾身没看错的话,这应是史皇氏仓颉最初创造出来的文字,这种文字在唐虞时期仍有一些部落还在流传使用,不过也在不断的发生着变化,而我看着两个字便是在这基础上演变出来的一种比较特殊的写法。”

“史皇氏仓颉创造的文字不应该是象形文字么?”

吴良下意识的问道。

如果是象形文字的话,他就算不能准确的分别其含义,至少也能够分辨出这究竟是不是文字,而这件玉器上的这两个字却与吴良印象中的象形文字相差甚远,感觉根本就不是同一种文字。

“因此妾身才说这是一种特殊的写法,据妾身所知,当年仓颉创造出文字之前,各个部落氏族其实已经有了各自不同的交流语言与文字,只是非常简略,又只能在各自的部落氏族内部流通罢了。”

甄宓继续说道,“后来有熊氏黄帝与神农氏炎帝结盟,共同击败了蚩尤,之后为了便与各个部落士族之间的沟通与融合,于是便将仓颉创造的文字认作主流,命人在各个部落氏族之间推行,而在推行的过程中,受到不同部落氏族习俗与文化的影响,在不同的区域间又发生了一些变化,因此前期形成了许多不同版本的文字……这玉器上的文字,应该便是那个时期诸多版本中的一种,不过主体上却还能看出一些端倪。”

“原来如此。”

吴良微微颔首。

这种说法其实不无道理,就像周朝改朝换代之后,各国之间还是演化出了不同版本的文字,就连语言与货币亦各有不同,直到后来始皇嬴政一统天下,以强硬手段改制货币与文字,才终于令天下共用一种货币与文字。

换言之,后世的天朝各地依旧存在不同的方言,甚至有的方言除了当地人,外地人连一个字都听不懂,这其实与甄宓的这番描述也是一个道理。

因此甄宓的这番说法是完全可以成立的,并且非常符合上古时期的情况。

“那么这究竟是两个什么字?”

于吉此刻也变成了求知若渴的好好学生,颇为谦逊的追问道。

“右边是一个‘扁’字,左边是一个‘鹊’字。”

甄宓说道。

“扁鹊?”

于吉面色为之一僵,接着那张老脸很快便又皱了起来,尽量保持克制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甄姑娘,你确定这是扁鹊二字?你可知道齐哀公是什么时候的人,而扁鹊又是什么时候的人?”

后世对春秋战国史有所研究的人都应该知道,齐哀公被烹杀乃是在公元前882年。

而史书中第一次出现扁鹊行医的记载,应是公元前500年左右,为晋国卿大夫赵简子进行治疗。

最后一次出现扁鹊行医则是在公元前307年为秦武王治病,最终被当时的秦国太医李醯因嫉妒而派人刺杀。

抛去齐哀公不谈。

光是史书中关于扁鹊最早与最晚行医的记录,相距便有两百年左右,也就是说如果史书中的记录属实,扁鹊至少应该活了两百多岁。

但这在后世看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就连药王孙思邈也只活了135岁,并且此事依旧存在许多疑点。

因此许多人便对扁鹊的相关记载产生了怀疑。

以至于最初语文教课中有一篇叫做《扁鹊见蔡桓公》的经典古文都被移除,民间也借此以讹传讹,出现了许多对扁鹊这个人是否真实存在的争论。

不必怀疑,扁鹊这个人绝对是存在的。

只不过“扁鹊”只是他的称号,秦越人才是他的真实姓名,就像后世近代的周树人一样。

而后世的考古学家与学者也从未怀疑过秦越人的真实性,他们质疑的是另外一回事,有关“扁鹊”这个称号的问题。

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

如今却又在比第一次出现扁鹊行医的记载再早了近四百年的齐哀公墓中发现了“扁鹊”二字……

吴良心中自然亦是十分费解。

这里的“扁鹊”总不能是秦越人了吧?

他活了两百多年还不算,再加上这近四百年,岂不是一口气就活了六百多年?

这合理么?

穿越之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吴良的接受能力早已有了明显的提升,如果扁鹊得道,又或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奇遇而长生不死,或许有那么不知道多少分之一的可能,但吴良需要相应的证据。

除此之外。

吴良还知道另外一件事,其实天朝历史上有两个“扁鹊”。

一个是秦越人“扁鹊”。

另外一个则是黄帝时期的神医扁鹊,而秦越人的“扁鹊”之称便是自此而来,只不过关于这位上古时期的扁鹊记载极少,后世考古只发现了两处记载,而且还都只有区区几个字,根本不足以考证此人。

这个扁鹊便肯定在齐哀公之前了,而且还要早出上千年……

那么这里发现的“扁鹊”会不会说的是这个上古时期的“扁鹊”呢?

“老先生不会以为扁鹊只是一个人吧?”

面对于吉的疑问,甄宓却撇了撇嘴反问道。

“难道不是一个人?”

于吉一愣。

“黄帝时期的扁鹊的确是一个人,不过实际上那个‘扁鹊’的真名也不叫扁鹊,只是人对他的称呼。”

甄宓解释道,“‘扁’为何意?署也,署门户之文也。‘鹊’为何意?鸟也,一种报喜的鸟儿。因此‘扁鹊’便是指一种可在门上写字的报喜鸟。”

“上古时期交通与信息都极为闭塞,百姓患了病,倘若族内有人研习医术亦或许还可自救,若是没有,那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扁鹊医术过人,后来受黄帝所托招揽了一批好学之人,一边传授医术,一边带领他们四处行走以解百姓之苦,如此每到一个地方,便挨家挨户叩门询问是否有病患需要医治,倘若家中无人,扁鹊还会命人于门上留下文书,邀请百姓看到以后前去指定的地方诊治,他们就像在门上写字的报喜鸟,百姓见了皆像是见了喜鹊一般高高兴,于是久而久之,便有了‘扁鹊’之名。”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说法。”

“‘扁鹊’特指一种名为‘?’的奇鸟,此鸟只需飞过便可知树木之中是否生了虫祸,还能够使用利嘴精准的凿开树木,将藏于其中的虫祸消除,而扁鹊与他的传人便似‘?’一般四处奔走于百姓之间,他们亦只是经过便可发现患者体内的病灶,清除人们体内的病患,因此后来便有人将他们称作‘扁鹊’。”

“总之据我所知,自‘扁鹊’二字作为一种称呼用在人身上之日起,‘扁鹊’便已经是指一个起源甚早的行医组织,从来不是特指某一个人。”

“至于老先生所说的扁鹊,只怕未必便是某一个人吧?”

“就算是,那人的‘扁鹊’之称亦是来自上古,并不妨碍‘扁鹊’二字出现在更早的齐哀公墓中,难道不是么?”

甄宓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引经据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