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知鱼之乐
仔细听过周丰早在心中过了千万遍的叙述,戏忠并未从中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漏洞,终于发出一个沉沉的鼻音。
如此又沉吟了片刻。
“你说此人叫做吴良,如今已是瓬人军司马?”
瓬人军是曹老板的秘密,因此戏忠平时也不多问,只知目前执掌瓬人军的是曹老板的亲侄子曹禀。
“正是。”
周丰答道。
“你可敢当着使君的面与他当面对质?”
戏忠又问。
“……”
周丰心中一虚,这事倘若当面对质必定败露,搞大了就是一个“死”字,但此情此景之下,他便是不答应也不行,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挺胸道:“自然敢!”
“好,此事暂且记下,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戏忠面如寒冰,语气深沉的道。
“舅舅,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经过这次我已明白官场险恶,这官不做也罢。”
周丰又连忙说道。
“此事已不是你做不做官的事,而是关乎整个戏家的脸面与声誉,如何能轻易善罢甘休!”
戏忠皱眉道。
“舅舅说的是。”
周丰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话尾略带了一些不易察觉的颤音。
……
两日后。
戏忠来到鄄城向曹老板复命,很快便听说了一些有关吴良的事迹。
其中人们说的最多的还是吴良提前预警,教曹老板家眷及时逃出虎口、又巧施妙法救下曹铄性命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事情便都与军务有关,知道内情的人不多,更不会到处乱说。
此次前来,戏忠并没有带着周丰。
反正鄄城与郓城距离不远,几个时辰便能来回,需要时派人去将他叫来便是。
这次戏忠来到鄄城,首要目的便是替周丰平反,好教曹老板知道那个叫做“吴良”的奴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戏家家风正名!
不过在这之前,戏忠并没有武断行事。
他想先多了解一些有关吴良的消息,不只是为了知己知彼,也为对周丰所说的事情有一个更为准确的评判,免得闹出乌龙。
然后。
他就在曹府门口遇到了刚从吴良府上回来、口中正骂骂咧咧的曹旎:“我明明从门缝里看到躲进了后院,却敢叫佣仆声称不在将我拒之门外……好你个挨千刀的吴有才,我定饶不了你!”
“女公子。”
戏忠拱手施礼道。
“是志才叔啊,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呢。”
曹旎回过神来看到戏忠,立了换了副乖巧模样甜滋滋的道。
“多谢女公子挂念。”
戏忠笑了笑,接着又道,“女公子,我方才听你说起吴有才,这吴有才可就是瓬人军司马吴良?”
“志才叔怎么知道?就是他!”
曹旎乖巧的模样瞬间荡然无存,咬牙切齿的骂道,“此人可不是好人!既卑鄙又无耻,既诡计多端,又阴险狡诈,从他口中从来听不到一句实话,志才叔若是见了此人可要防着他,千万不要被他蒙蔽!”
“这……”
戏忠一愣,下意识的道,“女公子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我刚进城便听说他神机妙算,还出手救了二公子性命,又怎会是这样的人?”
“志才叔,你怎么也被这些表象骗了?”
曹旎接着骂道,“此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一开始也以为他是好人,但见过几次面之后却才发现,他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在我父面前表现,为了立功升官不择手段,对我们这些家眷何曾有一丝敬意!”
第一百一十九章 应接不暇的戏志才
“……”
这次戏忠干脆没有接话。
如果说曹旎前面那几句话或许还有那么一丢丢可信的话,后面这几句话干脆就没有任何可信度可言了……
对使君家眷不敬,那与对使君不敬又有何异,这不是茅厕里打灯笼——找屎?
而且曹旎的话本就前后矛盾。
但凡是为了立功而不择手段的人,那必是善于溜须拍马之徒,这样的人若是有机会接近使君家眷,都恨不得将每一个家眷当做祖宗供起来,哪会有一丝的不敬?
这完全不符合情理!
因此听了曹旎的话,戏忠反倒有些迷糊。
他觉得曹旎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还真不好说,反正不要接话就对了,这里可是曹府门口,不管认同还是不认同,若被有心之人听去,总归都会留下一些话柄。
“志才叔,你怎么不说话?我与你说,这个吴有才……”
曹旎正在气头上,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正要继续缠住戏忠吐出心中不快。
结果话才说了一般便见戏忠的目光已经越过她看向了她的背后,然后拱手施了一礼,低头道:“见过丁夫人。”
“母亲!?”
曹旎语气一滞连忙回头,果然见丁夫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后,此刻正板着一张脸盯着她。
“曹旎,你先去我房里候着,我有话与你说。”
丁夫人语气冰冷的道。
“母亲,我……”
曹旎心中一紧,连忙想要解释。
“去!”
丁夫人杏眼一瞪,声音低沉的喝了一声。
“是……”
曹旎眼中划过一抹怯意,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施了个礼进了曹府。
直到这时,丁夫人的脸上才又露出一抹大方和善的笑意,冲戏忠歉意一笑,说道:“见礼了,军师莫要听旎儿胡言乱语,小孩子家家说话做不得数的。”
“……”
戏忠也没有接话,是微微躬身作为回应。
这话虽算不上送命题,但也不是他能够赞同或是反对的问题。
赞同,那就是赞同曹旎确实是胡言乱语。
反对,就就是反对丁夫人的话。
怎么接都不会合适。
丁夫人笑了笑,又道:“军师可是来找君子的?如今君子正在后堂与夏侯太守、荀司马、程县令议事,快请进来吧,来人,带军师去见使君。”
“谢夫人。”
戏忠这才说道,跟着一名亲卫向院内走去。
……
丁夫人房内。
“将手伸出来!”
丁夫人手持一根长筷,声音冰冷的对跪在地上的曹旎喝道。
“母亲……”
曹旎一脸恐惧的望着丁夫人手中的长筷,将已经肿了几道印迹的手藏在双腿中间,用略带哭腔的声音哀求道。
“难道要我说第二遍?”
丁夫人不为所动的喝道。
“唔……”
曹旎这才颤颤巍巍将小手抬起……
“啪!”
筷子立刻毫不留情的落在这只小手上。
“啊!”
曹旎随即发出一声痛叫,连忙又将小手藏进双腿之间,眼中早已泛起了泪花,却又咬着嘴唇努力噙住不敢令其落下。
“哼——”
大概也是终于动了恻隐之心,丁夫人总算将长筷扔到一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开口问道:“旎儿,母亲问你,你可知母亲为何打你?”
“不、不知。”
曹旎一脸迷茫的摇头,但见丁夫人又要去拿长筷,当即吓的连忙又道,“知道了!旎儿知道了!因为母亲不许我们说吴有才的坏话?可是母亲那时只说不许在父亲面前说,并没有说不许在旁人面前说……”
“我!你!”
丁夫人顿时气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转身拿起长筷便又要打来,“我干脆打死你算了!你与你哥哥子脩、弟弟铄儿皆是一母所生,他们二人聪颖懂事,为何偏偏你便如此愚笨,你是要气死我么!”
又是一顿啪啪啪。
曹旎跪在地上一脸委屈的啜泣,丁夫人则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气喘吁吁。
如此缓了半天之后,丁夫人才终于叫曹旎站起来,拉过她那只小手一边轻轻揉着,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叹道:“旎儿,你既然不懂,母亲今日便好生与你说道说道。”
“母亲打你,是恨你不顾身份名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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