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喊我去盗墓 第659章

作者:我知鱼之乐

“你听了这些事情也觉得很古怪吧?”

甄宓看着吴良的脸,却又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也不瞒你,这件事其实已经困扰了我数千年,虽然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想起,但却印象深刻到永远都无法忘记,因为这是我此生唯一一件无法想通的事情。”

“直到刚才,我看到这柄法杖,在这柄法杖上觉察到了与那个唤作‘参’的人一模一样的特殊气息,我才猛然想起了一种就连我也不曾见过、只在很小的时候听涂山氏祖先极为含糊的提到过的早已失传的远古巫法。”

“虽然我还是无法确定文命与那些工匠被抹除的记忆与这远古巫法是否有关。”

“但许多细节却表明,两者应是有着一些必然的联系……”

“嗯。”

吴良凝神点了点头,接着甄宓的话茬说道,“的确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首先,这处秘境建造完成的时间与大禹治水时间不过是前后脚,因此从时间线上来说,两者其实是可能存在一些关联的;”

“其次,大禹的父亲‘鲧’与这处秘境亦是有着最为直接的关系,并且这里还发现了‘鲧’的木杖,而你又说这柄木杖与那个叫做‘参’的人散发着一模一样的特殊气息,这是一个值得推敲的共通之处,同样也是一个疑点;”

“再次,那个叫做‘参’的人对治水之事极为关心,在那个交通闭塞的时代,对九河的了解又远超常人,他的身份的确值得推敲,尤其是后来的所有人都被抹除了与他有关的记忆的事情,这更是一件怪事。”

“所以……”

“我很好奇,你说的远古巫法究竟是什么?”

第六百零九章 尸解仙

“尸解法!”

甄宓目光深沉的给出了答案。

“尸解法?”

对于这个甄宓言明早在上古唐虞之前便已失传的远古巫法,吴良听起来竟十分耳熟。

这其实是后世道教中的一种成仙之法,最早发现于魏晋时期葛洪撰写的《抱朴子》中,南朝宋时期的史料巨著《后汉书》中也曾有所提及。

而《抱朴子》的作者葛洪,正是左慈唯一的弟子葛玄的从孙!

在《抱朴子》中,仙人被分为了三等,即天仙、地仙与尸解仙。

葛洪表示凡人也是可以通过学习与修炼成仙的,天仙与地仙虽遥不可及,但人们在修炼得道之后还可以通过一种捷径成为“尸解仙”。

所谓“尸解仙”,便是要遗弃肉体凡胎,只假托一物遗世而升仙,这物品可以是一身衣裳、一柄长剑、一柄木杖等等。

甚至基于遗弃肉体的手段与假托物品的不同。

“尸解”的方式甚至还出现了许多分类,诸如火解、水解、兵解、杖解、剑解、衣解等等,可谓五花八门,只是万变不离其宗罢了。

而结合在这间石室中看到的情况与甄宓方才口述的那段离奇往事。

吴良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鲧’用了这个‘尸解法’,那柄木杖便是他假托遗世的遗物,而那个协助大禹治水的叫做‘参’的工匠与‘鲧’可能就是同一个人,因此他才对洪水泛滥的九水了如指掌,才会全盘否定此前治水时使用的‘障水法’,才能够根据经验提出更加合理的治水之法,才会尽心尽力协助大禹完成治水壮举,才能够在成事之后抹除所有人的记忆,深藏功与名?”

吴良下意识的追问道。

“你竟也对尸解法有所了解?”

甄宓则是面露意外之色,开口反问。

她方才就提到,这“尸解法”乃是她很小的时候听涂山氏祖先含糊提起过的一种远古巫法,并且这种巫法早在那个时候便已经失传。

但吴良的表现,尤其是他问出的问题却明显像是知道“尸解法”的一些特点一般,这自会令甄宓感到意外,甚至觉得吴良有些深不可测。

“只是些只言片语的道听途说罢了,怎能说得上了解?”

吴良含糊的解释道。

“这就更怪了,我历经数千年,关于此法也只在涂山氏祖先口中听到那么一次,你活到如今也不过二十余载,又能去哪里道听途说?”

甄宓显然不信他的解释,蹙眉打量着他,最终却又并未追究下去,只是说道,“你现在不想说便算了,谁又没有点秘密呢,我也懒的逼问你,还是言归正传……不错,我正是怀疑那个‘参’便是‘鲧’使用了‘尸解法’之后,故意变换身份出现在文命身边,协助文命治理水患,直到完成生前未尽的事业之后才悄然离去。”

“完成生前未尽的事业……”

吴良觉得这个话题有些大,同时也对“尸解法”的功用更加好奇。

道教将使用了“尸解法”的人称为“尸解仙”,认为这样的人已经成仙,即是“仙”自然便应该有一些非同凡响的“仙迹”。

而“参”与“鲧”是同一个人,这便是一种难以解释的“仙迹”。

摸出所有人的记忆,亦是一种后世科技都无法实现的“仙迹”。

所以。

成为“尸解仙”之后,具体究竟能够拥有什么样的能力,还能够展现出哪些“仙迹”,吴良亦是很想彻底搞清楚。

“可能也并非完全没有私心吧。”

甄宓却又说道,“‘鲧’治水不成,曾遭尧帝斥责治罪,百姓亦是怨声载道,后来文命又继任治水之事,若是依旧不成,恐怕也要似他一般受人唾弃,如此他们父子与整个有崇氏便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生永世难以翻身。而也正是‘鲧’助文命办成了此事,文命才成了人们敬佩称赞的‘大禹’,舜帝年迈时才不得不将帝位禅让与他,哪怕舜帝的子嗣商均不服夺位,天下诸侯亦只拥护‘文命’一人,只愿追随于他,谁又能断言此间没有因果呢?”

甄宓这番话亦是说得有理有据,吴良也不得不表示认同。

与舜帝当初接受尧帝禅让时一样,甚至完全就是同一个模板。

舜帝继位之后,尧帝的子嗣丹朱不服,最终逼的舜帝又将帝位禅让给了丹朱,结果天下诸侯不理会丹朱,于是不久之后,舜帝又重新拿回了帝位。

而大禹则是在接受舜帝禅让之后。

同样遭到了舜帝的子嗣“商均”的排挤,最终又将帝位禅让给了“商均”,结果天下诸侯又是不理会“商均”。

于是不久之后,大禹也重新拿回了帝位。

然后夏朝正式建立,大禹的子嗣“启”同样经过一番争夺之后,终于坐稳了帝位,天朝正式由“公天下”进入了“家天下”时代。

通过这些几乎雷同的事情可以看出。

争权夺利便是人类永恒的诅咒与主题,早在上古时期这样的事情便已经在不停上演,而且乐此不疲。

只不过不只是丹朱与商均能力不行,还是手段不够,他们均已失败告终。

最终只有“启”办成了此事,将天下变成了一家的天下。

诚然。

早在大禹称帝之前,他的身边便已经有了涂山氏与涂山女娇这只九尾狐妖协助,影响力肯定小觑,但从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的事迹来看,涂山氏与涂山女娇应该并没有直接参与治水之事。

而若是治水不成。

大禹定然只会落得他的父亲“鲧”一样的结局,责罚、贬职、降罪,那帝位自然也绝对不可能落入他手,自然也就没有了后来的夏朝,更加没有他的儿子“启”什么事情。

而如果那个叫做“参”的工匠就是使用了“尸解法”之后的“鲧”所化。

那就有不得不令人联想,“鲧”除了关心治水之事之外,其实也在下一盘不为世人所知的大棋!

除此之外。

吴良还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疑点。

张梁与严陆此前断言,那四个置于石台之上的尸首便是传说中的“四岳”。

当时吴良并未多想,只想尽快前往验证一番,也好领略一下传说中的“四岳”的神采。

但现在。

吴良已经确定那四具尸首绝对不可能是“四岳”,于是便想起了另外一处古籍中记载过的细节:舜帝继位之后同样苦恼水患,于是便询问“四岳”,有谁可以领导治水之事?“四岳”共同推荐大禹,于是舜帝封大禹为司空,继任治水之事。

这处细节实在容不得细想。

当时“鲧”才治水失败,又偷了“息壤”被舜帝殛死于羽山。

那么大禹是什么身份与处境?

罪臣之后!

舜帝凭什么相信,父亲“鲧”办不成的事,大禹便能够办成?

而“四岳”又凭什么推荐大禹?

这其中如果没有什么隐情是肯定说不过去的……而最重要的是!

那时“四岳”还在!

吴良研究过古籍,“四岳”并不是一种官职,不是换个什么人都可以叫做“四岳”,那就是自尧帝在位时便已经身负要职的四名扛鼎重臣的合称。

而如果张梁与严陆此前在这处秘境中发现的甲骨文献也是“事实”的话。

即是说。

丹朱当初修建这处地下秘境,原本肯定是要“四岳”葬于此处的,因为“四岳”推荐舜帝继位,却不支持他。

而这处地下秘境又是“鲧”盗来“息壤”助其修建。

那么“鲧”便是这处秘境的总设计师与总监工,将“四岳”制成实心肉并安置在四处石台上的工作也理应由他亲自负责。

如此一来,“鲧”便有了许多操作的余地。

再加上“躺”在这间石室的石床上的并不是丹朱,而是“鲧”的木杖,这就更令人不得不怀疑“鲧”究竟在整个事件中起了什么作用了……

而“鲧”的所作所为。

很有可能直接关系到“四岳”是否还有机会活着面前舜帝。

也很有可能直接关系到“四岳”向舜帝举荐由谁来接管治水事宜。

如此说来。

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盘弥天大棋?

“但有一点我还是想不通。”

吴良微微蹙眉,沉吟着继续问道,“依照你的猜测,‘鲧’要助大禹办治水之事,可能还藏有私心,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却理解不了他为何要盗取‘息壤’,为何要协助丹朱修建这处秘境,这些举动看起来与后来的事似乎并无干系吧?”

“Emmm……”

甄宓好像被吴良问住了,沉吟了片刻才道,“怎会没有干系?我听文命说起过,自‘鲧’治水九年不成之后,舜帝为了平复民怨,已经打算命他自尽以谢天下,‘鲧’听到消息便私自盗取了‘息壤’连夜逃回了羽山,待舜帝派人前来追杀时,‘鲧’早已没了去向,就连文命也不曾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更不知‘息壤’的去向,再后来没过多久,舜帝便对外宣布‘鲧’已经被他斩首,并将一具无头尸首示众鞭挞以谢天下,此时才告一段落。”

“竟还有这样一桩秘事?”

吴良惊奇道。

这么说起来,当时“鲧”便已经山穷水尽的地步,除了躲在某个人迹罕至的穷乡僻壤了却残生,再也没有机会抛头露面去做任何事情。

若是如此。

他使用“尸解法”变换一个身份,有使些手段令自己的儿子大禹接任治水之事,协助其成为名留千古的治水英雄便也说得过去了。

但这“尸解法”应该肯定不仅仅只是变换一个身份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