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知鱼之乐
此举虽然有些类似于买官。
但买官怎么了,买来的官也是官,只要能够被承认,一点都不寒碜!
“我也觉得此计可行,那就仰仗朱家主了。”
“愿听朱家主调度。”
“还是朱家主眼界高……”
“……”
……
迎接曹老板的人可谓是各怀心思。
也就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一队高举“曺”字旗的人马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之中,这正是曹老板的随行人马。
吴良眼力不错。
大老远就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的曹昂与曹禀。
曹昂自不用说,曹禀自打离了瓬人军之后,便一直作为裨将跟在曹昂身边打仗,也算是遂了他的夙愿,此刻比在瓬人军的时候精神多了。
程昱与诸多士族自然不敢站在原地等待,连忙策马迎了上去。
吴良也跟在其中。
不过吴良却有意没有骑乘曹老板赏赐的绝影。
此前在公输冢外的时候,他无意间发现了绝影的特殊脾性,便已经多留了个心眼儿,不管这是不是曹老板对他的试探,他都绝不会教曹老板知道绝影甘心为他的胯下之臣。
不久之后,两拨人马已经迎在了一起。
曹老板这次倒是挺讲究排场,自一辆绸缎装饰的奢华马车中走出来,在程昱的陪同下与一干士族一一相见,显得颇为亲善。
只是单单没有与吴良说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之后便隔了过去。
甚至就连曹昂与曹禀也是一脸的冷漠,就好像从来都没见过吴良一般。
这一幕自是被朱逊与一众士族看在眼里。
见这情况,他们看向吴良的眼中已经略带了一些不屑与嘲弄:
“什么校尉?”
“什么立下了汗马功劳?”
“曹孟德根本就没有将此人当一回事,亏我们还惴惴不安了半天!”
“是不是根本就用不着一万石粮食,五千石粮食足以,要不要与朱家主商议一下,莫要再加码了……”
“……”
吴良心中却是一点都不郁闷,更谈不上担忧。
曹老板无疑是个聪明人。
吴良能够将朱逊与这些士族的“献礼”当做好事,曹老板自然也有类似的想法。
就像程昱说的,打仗不比其他,没有人会嫌粮饷太过充足,曹老板也没有理由将这五千石粮食拒之门外。
因此在曹老板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次不管他收获如何,都肯定是要受些“委屈”的,而这次受的“委屈”越大,立下的功劳也就越大,曹老板定会想办法补偿于他。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
“吴校尉,戏司马请你去后面车上一叙。”
一名兵士已是悄然来到吴良身边,捏着嗓子小声说道。
“带路。”
吴良微微颔首,这是曹老板派戏志才来与他沟通,准备在朱逊与这些士族面前演一场双簧了。
“请。”
在这名兵士的带领下,吴良只身来到队伍最后的一辆马车旁边。
戏志才已经掀开了帘子,一脸笑意的迎接道:“吴校尉受了使君冷落,心中没有不满吧?”
“末将怎敢。”
吴良也是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身旁的兵士之后,大大方方的跨上了戏志才的马车,这才笑着说道,“戏司马差人将末将叫来此处,定是使君的安排,使君文成武德运筹帷幄,此番冷落于我定有他的道理,末将配合便是。”
“吴校尉恐怕早就猜到了,莫要再装。”
戏志才直截了当的拆穿了他,接着说道,“这正是使君的意思,这次为了获得这些人的支持,他会当众收回你这县令一职,另外,你在雍丘做的那些事,使君也已经有所耳闻,只要你衷心为使君办事,他倒不反对你借机谋取一些私利,但你仍需把握分寸,莫要坏了使君大计才是。”
已经知道了雍丘的事情,又要收回县令一职。
言下之意就是雍丘的那些“田产”也不用再想了,要么收归公有,要么便可能作为礼物送给朱家,以此来笼络人心。
不过通过这这番话也可以看得出来,曹老板对吴良还是十分偏袒的。
言外之意便是告诉他,只要把握住分寸不影响后方稳定,谋取私利之类的事情曹老板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哪里是偏袒,根本就是纵容了好么?
想想后世乾隆年间的和珅,也就不过是这种待遇了。
“使君与戏司马恐怕是误会末将了。”
吴良闻言却是已经笑了起来,而后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递到了戏志才手中,“请戏司马过目,以戏司马的聪明才智,定是一看便知。”
第三百五十八章 得再加点
“这是……”
戏志才一时之间自是搞不清楚吴良此举究竟何意,一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之后,终是将竹简接过来摊开查看。
这竹简上面记载的正是吴良在雍丘实施“屯田制”的明细。
其中包括开垦了多少无主荒地,安置了多少流民,秋收时的预期收益也写得一清二楚。
而收益的构成则分了三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自然是曹老板最关心的粮食问题。
这些开垦出来的土地哪怕按照四六分成的方式收取地税,秋收时也能够收获近万石粮食,而且仅仅是一个县区的收益;
第二个方面,则是人口方面的收益。
如今乱世之中,兵源也是各路诸侯不得不面对的老大难问题,曹老板也是一样,每次征兵几乎都是强制性的抓壮丁,而当地的百姓一旦收到这类的消息,尤其是那些青壮年,能跑的立刻就会跑掉,宁愿做流民也绝不参军。
而“屯田制”则又将这些流民集中到了一起,征起兵来自然要比之前容易一些;
第三个方面,则是“屯田制”的政策问题。
在这里,吴良偷偷将“屯田制”偷换了一下概念,将其改成了后世出现的“均田制”。
这是历史上“屯田制”崩盘之后才出现的一种土地政策,说白了其实就是将无主土地按人口数分给无地之人耕作,土地为国有,这是目前吴良正在实施的“屯田制”,但在耕作一定年限后可以归耕者所有,并且所得的宅田还能够传给后人,这就变成了“均田制”。
这种制度不但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使贫民摆脱豪强大族的控制,而且不用进行强硬的限制便能够是老百姓自愿耕种并固守一处田地,产生源源不断的生产力。
如此老百姓的生活稳定了,社会生产力开始恢复,曹老板的粮饷问题也能够得到实质上的解决。
当然。
这种制度也不是完美的,道随时移,人的劣根性导致任何制度都无法避最终走到土地兼并严重的地步,终有一天还是要崩盘。
但这已经是吴良能够想到的对老百姓不错,对曹老板也有利的最佳选项。
老百姓有田可耕,有饭可吃,最重要的是心中有了希望。
哪怕之后被曹老板征了兵去打仗,他们也多了一种是在保护自己与后人的土地财产的信念,这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并不是坏事。
而曹老板也从中得到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吴良不是圣人,他也做不了圣人。
以史为鉴,他只知道任何不考虑统治者利益的激进改革与制度,都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统治者必须得到双赢才能够满意,制度才能够顺利推行,而这里的“双赢”不是对双方都有利,而是统治者要赢两次。
至于老百姓,有田可耕,有饭可吃,顺便能够拥有一些看似触手可及的希望,并且能够为这一丝可能触及的希望奋斗。
便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
而他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这些而已……
“戏司马觉得如何?”
见戏志才细细的阅读着竹简中的内容,不久之后终于读到了末尾,脸上的震惊之色亦是越发强烈,吴良笑着问道。
“你这……这皆是你一人的想法?”
戏志才忍不住问道。
“自然不是,我哪有理由这样的本事?”
吴良果断否定,扯谎说道,“此乃我自一处齐国古墓中发现的篆刻在墓道上的文字所载,那上面说当初齐国便是用了这种制度,因此粮饷充沛、政局稳定,从而北击山戎,南伐楚国,终成就一番霸业。”
“竟有此事?”
戏志才微微皱眉,他亦是饱读诗书之人,却从未听过此事。
“前有始皇帝焚书坑儒,焚尽六国史书,后有楚霸王火烧阿房宫,使得藏于阿房宫内的孤本毁于一旦,使得此前史记多数已经失传,恐怕如今能够看到的《太史公记》亦只是东拼西凑而成,没有相应的记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吴良笑呵呵的道。
“嗯……”
戏志才点了点头,似是认同了吴良的说法,接着又道,“因此,你在雍丘做这县令,便是为了将这‘屯田制’付诸实施,为使君分忧?”
“戏司马又误会我了,我哪里有这等远见?”
吴良却又摇头说道,“其实我只是行县令之事罢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承蒙使君厚爱,教我做了这雍丘令,我自然不愿辜负使君的期望,哪知到了雍丘我才发现,雍丘县内到处都是荒废的土地,却又尽遍地是饿殍流民,不说是百废待兴,也可以说是无药可救了。”
“那是我才忽然想起齐国古墓中所载的‘屯田制’。”
“心中想着雍丘已经是这番无可救药的局面,而这‘屯田制’恰好又能将荒废的田地与流民利用起来,因此便心血来潮将其付诸了实施。”
“后来戏司马也知道,我没过多久便外出替使君办事去了,两日前才刚刚返回,此时得知‘屯田制’实施的情况,才猛然意识到这制度竟有如此成效,这制度既然在雍丘能够实施的下来,那么若是报于使君,使君再与整个兖州实施,岂不是要解决大问题?”
“因此这次使君前来陈留,我正要将此事向使君说明,请使君定夺一二。”
听了吴良的话,戏志才却是咧嘴笑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吴良道:“吴校尉这次怕是又要立下大功了,不过在我看来,吴校尉却未必没有远见,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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