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晚倍恶们好像挺不能接受的，公爵也很生气，一群晚倍恶闹腾着，要我给出解释。”钱程说：“我就解释说，这东西是我很久之前看的了，一时没认出来。多看了几页，越来越面熟，才发现，原来是小时候就见过的。”
“你们女神的书库里有这个？”夏洛特半信半疑。
“都说了是我瞎编的。”钱程摆摆手：“晚倍恶们也不信，但我把书往旁边一丢，就开始从头背诵。背了两段，他们就全都傻眼了。”
“我对他们说，这是有虞氏之世，无名氏之贤者，所作《赶尸经》。在我们那边，属于有点冷门的……地方性的术法启蒙读物。”
“虽然我自己没认真学过，但至今，有些地方还在流传使用，当地三尺小童皆能背诵。这种书，哪里称得上开宗立派啊。”
“啊……”夏洛特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钱程看一遍就能记下来，她倒是不太吃惊。两人相处也有不短时间了，以往她就见识过。只是没想到还能这么来，一时无言以对。
“我本来还想再背几段的，但晚倍恶们激动过头了。”钱程也显得有些无奈：“有些很兴奋，有些很惊恐，还有些很气愤。一群男男女女在厅堂里大呼小叫，都没人听我背书了。”
“……他们真信了？”夏洛特追问道。
“如果我说是从巴里希抄来的，他们肯定不信。但谁让我大汉有这个名声呢。”钱程颇为自豪：“我们卖的丝绢，才不到一年，就有维塔利亚奸商大量仿冒，顶着汉朝布料的名头，拿去哄骗那些乡下领主了。我说这书也是古早时抄来的，不会显得不合情理。”
“所有地方——甚至不同世界，都有类似的事情。”他举例道：“我听张生说，第一纪时，就有些人，抄来震旦的东西，转头就宣布是自己的。欺负其他蛮夷不知道低息，四下吹嘘自己，借此沽名钓誉。”
“这其实也是挺常见的情况了吧。第二纪的法师，抄来震旦法术，再声称是自己的，也不是难以理解的行为。”
“那之后呢？”夏洛特不知道怎么评价，只好问道。
“晚倍恶公爵好像有些颓废。”钱程回忆了下，描述道：“我只好安慰他，说这书虽然是个转抄本，但还是有价值的。”
“虽然内容没什么，但这本书本身就是一件见证物。它可以证明，即使在风暴减弱、两片大陆直接相连的通道打开之前，就早已有明确的交流活动了。”
“东西方的友好往来源远流长，有着悠久的交流史。我们后人应该把前人的精神发扬光大，推动双方互利互惠，合作共赢……”
“等等，你这都从哪儿学的？”夏洛特急忙打断钱程的官腔。
“啊，最近看震旦的邸报看多了。”钱程回过神来，挠挠头：“不过当时说的，确实也是差不多的意思。我告诉他，这书对我们还是有不小的考古价值的。”
“而且，他们如果也学过这里面的知识，那么就都算中原人的后学。自己人的徒子徒孙，当然要相互照顾下。我邀请他们，如果在这里过得不如意，可以去凉州。我们的工厂还在招工，会给他们更好的报酬的。”
“至于晚倍恶公爵，我也邀请他去长安，说去那里，才是改变现状，让自己不用再被教会威吓，得以堂堂正正在世间行动的办法。最后，他很动心，就答应了。”
“你让他去长安干什么？查书？”夏洛特问：“但这书肯定不在书目里啊。”
“去朝贡。”钱程纠正道：“朝贡，才是晚倍恶唯一的出路。”
“呃……”夏洛特觉得好像也有道理。难怪晚倍恶公爵最后都被说服了。
“那，那本书呢？他就给你了？”她还是有些奇怪。
“我也不会白要人家的东西。”钱程说：“虽然对他来说，那书已经没了原本的作用，其他晚倍恶都不怎么当回事了，但我还是表示，这本书对我们来说，很有纪念价值。因此，我希望用其他珍贵纪念品进行交换。”
“有什么纪念品能让他们接受？”夏洛特问。
“我给了他两只大花瓶——最大号的，西洲人自己几百年都未必烧的出来的那种。”钱程比划了下：“这东西可不便宜。”
“就算贵重，也只是种量产的商品吧。”夏洛特随口道。
“那是因为你见怪不怪。”钱程说：“上回让娜告诉我，巴里希贵族们私下交谈，说你家房子都快成东方工艺品仓库了。”
“这样么……”夏洛特后知后觉地嘀咕了一句。
“你自己不觉得，他们可是羡慕着呢。你那一屋子东西如果愿意卖，有的是愿意花高价去抢购的。”钱程不以为然地说。
“观于海者难为水。”夏洛特眼中又泛起柔情，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以往我也觉得那些丝绢器物华美值钱，现在想想，更有价值的并不是这些。”
“但贵族和商人就认那些啊。”钱程说的十分现实：“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扩建下你的住所，用不同的风格装饰，专门给他们展示——我给你付钱都行。”
“不用了，之前你劝我兴建宫殿时，我已经想好了。”夏洛特摆摆手：“就按我现在的行宫样式，在南部新营建一座吧。正好，可以作为新的宫廷行政中心，帮助巩固新收复的领土……”
“你家那大小，能叫宫殿？”钱程连连摇头。
“大家一直这么叫啊。”夏洛特回答：“我们住在那里，那里就是宫殿了。”
“你也太瞧不起宫殿这个名头了，皇帝知道有这么小的宫殿，会伤心的吧。”钱程撇撇嘴：“当然，皇帝的宫殿要是都跟你家……”
“我们。”夏洛特坚持纠正。
“好吧，要是跟我们家一样大，那大家半夜都能笑醒。”钱程还是不习惯，但也只好改口。
“而且这些晚倍恶，大部分也就是乡下土财主的审美。”他摆摆手：“他们一听，东方货，肯定值钱；一看，好大，非常值钱；再一看，花花绿绿的。马上就觉得这东西价值连城了。”
“我送给他的，也不是一般的花瓶。”钱程补充道：“上面的图案，可是我专门找三浦先生画的，还真不是量产品。一般的晚倍恶，有钱都不见得能买到。”
夏洛特也听说过这个有些特立独行的画师，也见过他的作品，印象颇为深刻——没办法，他的画风实在太独特了。
此人在西洲初露头角，就引来了不少同行与赞助人的注意，甚至有画家专门跑去找他学习技术。可见，他确实有过人之处。而他绘制图案做出来的工艺品，当然也有更大的收藏价值。
只是，一想到两只这种风格的瓶子，换来一本法术书，她就觉得有点说不出的违和感。
摇摇头，甩掉奇怪的想法，她准备先和钱程好好讨论下其他问题再说。
第658节 说明
之前书客突然锁了书评间贴，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更早时候就经常遇到神奇敏感词问题，担心敏感期间更新危险性大，所以拖到结束之后，把攒的稿子一起放了。
之后会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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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节 番外篇（97） 夏洛特与黑骑士
街道口，夏洛特探出头，小心地左右打量了下，朝后面招招手。
杂乱的脚步声即刻响起，几个鲜血淋漓的尸骸迈着整齐的步伐，踏步走过巷口，随后齐齐停下。
“真吓人。”夏洛特转过头，对着队伍末尾，感慨道。
“怎么了？”钱程探出头，一脸警觉：“有敌人？”
说话间，那些尸体跟着行动起来。行动缓慢的尸体向一边移动，其他几个行动稍快的则向远处散开，片刻间就形成一个半圆，把两人围起来。
“不是，我是说你这些……僵尸的。”夏洛特只好解释道：“我也不是没见过死灵法术。骑士团之前不止一次讨伐死灵法师，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连僵尸都有小队作战队形的。”
“我觉得他们一生，可能都没这么整齐地站队过。”她指了指僵尸小队，评价道。
“很正常，不少人确实活着还没死了作用大。”钱程不以为然地回答：“至于阵型，可能是我养成习惯了——再说，我对这门法术终归不熟，这些家伙本来也很弱。如果阵型都没有，碰到敌人，怎么和人打。”
“兵在精不在多。”他又开始习惯性地教导夏洛特：“宁可舍弃一些，也得集中灵力，把堪用的这部分管好。你遇到这种情况……”
夏洛特不满地回过头，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
“好吧，你应该……确实用不上。”钱程尴尬地收回视线。
话音刚落，一片嘈杂声中，又有几具僵尸乱哄哄地跟了上来。
这几个家伙大都缺胳膊少腿，走路都连滚带爬的。其中一个，干脆脑袋都没了。它们显然就是钱程放弃的那一部分。
钱程指挥其他僵尸搭起人梯，再抬起一个残缺僵尸，把它丢到楼顶。忙完之后，剩下的僵尸们又跑到路对面，堆叠起一个斜坡，把另一具僵尸挂在二楼伸出的广告牌上。
夏洛特倒是没关心僵尸叠罗汉。她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在无头僵尸上。
“我记得这种低等死灵，被砍下头颅，就彻底死透了。这东西到底为什么还能动啊？”她疑惑地问道。
“哎？”钱程这才注意到问题，他愣了片刻，想了想，猜测道：“难道我比我自己想的还厉害？这段时间，法术又精进了？”
“算了吧。”夏洛特不以为然，指了指无头僵尸：“我倒觉得，可能阿尔比昂人平时就不需要脑子。”
“……”
钱程一时无语，只好招招手，让无头僵尸过来，准备看看情况。
无头僵尸转过身，从街角踢出来个正在滚动的东西，不断左脚提给右脚，再踢回去，一边踢，一边缓缓移动。两人仔细一看，那东西正是他的脑袋。
“这是什么鬼东西？”夏洛特半张着嘴：“我以为就是个街头流氓，结果居然还是个天生的魔法素材？”
“这明显不是一般的流氓了。”钱程看了看路边的巨大海报，指向其中一幅，恍然大悟道：“你看，这是足球流氓。”
两人都觉得这个猜想很合理，就不去追究了。不一会儿，剩下的僵尸继续整齐地排队前进。足球僵尸也跟了上来，一边盘带，一边跟在后面。
钱程回过头，一点银色的火焰燃起，顺着僵尸们留在地上的血迹，迅速扩散开。很快，火焰消散，地上的痕迹也随之消失，只有高处的残骸，依然在微风中摇动，远看颇有些吓人。
钱程与夏洛特匆忙消失在街角。
*****
白芷、张威和黄娟走过街角，见几人正瞅着旁边的大屏幕，边看边议论着。
“……警方依旧拒绝对案件发表评论，但街区附近，已经有多种多样的传闻在持续发酵。镜头，我们采访到了几位目击者。”屏幕里，拿着话筒的女记者做完介绍，镜头随即对准了旁边一名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中年妇人。
“女士，我们得到消息，说您亲耳听到了案发时的声音，但警察并不相信您的证词。请问，您可以把当时的情况告诉我们么？”女记者说完，把话筒伸了过去。
“我很确定我听到了！”中年妇人一脸紧张地尖声说：“大半夜，那群该诅咒的流氓又在我家附近游荡——就在我后窗对着的那条街。”她回头指了指：“我隐约听到他们骂了几句，之后突然传来喊杀声。我很生气，想去看看情况，但突然又传来几声枪响。”
“我敢肯定，整栋楼所有人都听到了！”妇人挥舞着手臂：“但我们哪敢再去看？我和我的丈夫都觉得，是黑帮正在火并，只好安抚孩子们，让大家都在屋里躲好。”
“虽然只有那一阵枪声，但之后不断有惨叫声传来。我们都吓坏了。等声音终于小下去，我们再悄悄去听，却听到了一阵整齐的踏步声。”
“踏步声？”女记者抓住关键词，立刻追问道：“所以，您是否认为，这起事件背后有军队存在？”
她转头重新面对镜头，一脸郑重其事：“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已有多位目击者声称，现场出现了类似军队行动的踪迹。那么，驻军是否与此事暗中有关，让我们……”
“肯定没关系。”中年妇人突然插话，不以为然地说：“我的侄子约翰就在军队里。他们齐步走的时候，根本走不了这么整齐。”
“……我们的目击者显然对军队训练情况持不信任态度。”女记者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大新闻，也不管案件的话题，径直问道：“那您是否觉得，应该支持首相最近提出的、关于增加军费，以提升军队素质的政策？这种政策显然有利于……”
“不支持！”虽然记者试图引导，但中年妇人还是果断拒绝：“增加军费和提升军队素质有什么关系？提升将军们的存款额度还差不多。”
“这确实是批评家们最近在讨论的话题。您是否也是听了他们的论述，并且认同他们的结论？”记者只好试图打圆场。
“不。”
“那您听的是……”
“我儿子吉米的论述。”妇人大声说：“吉米现在上小学三年级，他经常向我要钱，表示要去购买学习的书籍。但我知道他根本不会去看，只会做出买书的样子，让我以为他在学习。”
“首相也经常向我们纳税人要钱，表示要去提升军队的战斗力。但我知道他也根本不会去做，只会做出训练军队的样子，让我们以为他在努力。”
“他能瞒住议员们，但肯定瞒不住任何一位小学生的母亲！”中年妇人说道这，连害怕的情绪都消散了，自豪地断言道。
“您是觉得首相先生只在用三年级小学生的办法欺骗大家……”女记者干笑道：“您确实很幽默。”
“我不知道他是几年级的水平。”中年妇人坦言：“但首相先生的母亲，显然没有在他三年级的时候，督促他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