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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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节 第二百零二章 傲慢与偏见
“我就说，离得越远越麻烦。”
小屋里，钱程又抱怨起来。
莫德雷德不知怎么安慰他，只好拿出条烤鱼，问他吃不吃。
“多吃点，心情就好了。”她劝道。
“除了烤鱼和烤面包，还有别的么？”钱程无奈地问。
“还有烤鱼和面包。”莫德雷德一本正经地说：“把鱼插在面包里，放进烤炉，一起烤……”
“还是算了。”
“哦……”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屋里只有莫德雷德咀嚼烤鱼的嘎吱声。
她吃完，又看了看钱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和他搭话。
“苏小姐还不答应行动么？”莫德雷德问：“艾博罗人的使团马上就要到了。”
“她太胆小了。”钱程摇着头说：“要是能说服蛮夷，我们天天挎着剑干什么？让她和那些人慢慢谈，能谈到明年去。”
“我也不觉得那些人是信守承诺的。到时候，不知道会生什么枝节。”钱程抱怨道：“平时人家怕她，是怕她背后的皇帝，所以最多阳奉阴违，明着抗拒都没胆子。但这边离得太远，她还能吓住谁？”
“就像林子里的狐狸，整天跟在老虎旁边。其他动物都不敢靠近，是因为怕老虎，不是怕她自己。”他比喻道：“如果离老虎太远，当地的动物甚至不知道老虎的存在，那她可就危险了。”
“我明白了。”莫德雷德点点头：“哦，不对，我还是不明白——老虎自己，不也会杀死狐狸么？”
“当然会了。”钱程欲言又止，只简短地回答道。
莫德雷德没太听懂。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她问：“艾博罗人都是一个样子，不管贝提卡人还是潘贝罗人。他们估计不那么好说服，这些人都很死心眼的。”
“你要想和他们平等做生意，恐怕很难。”她提醒道：“你们接触的都是帝国南部和维塔利亚那边的居民，自然觉得能谈生意。但这不止是远近的问题。不同地方的人，性格差别其实挺大的。”
“他们是真心认为自己更加虔诚，比其他人更高尚的。我们这里的贵族，没那么狂热，但心里想的，估计差不多吧。”
“我是真不知道苏小姐为什么要来这里。”莫德雷德耸耸肩：“这破岛上有什么值钱的？还是她和那些乡下爵爷一样，真觉得这里是神选之地？”
“她倒是真想来做生意的，这里的矿脉，再怎么说也比中原好。”钱程说：“至于当地豪强，谁管他们。他们自己真犯蠢，大不了生意不做了。”
“也不是蠢。”莫德雷德想了想：“是对于自己的那种……因为信仰而生的傲慢，还有对外乡人的偏见吧。”
“你们这里，不是还有古代遗址么？我以为见识过这么多兴衰，就不会如此顽固傲慢了。”钱程感慨道。
“有几个贵族懂历史的。”莫德雷德摇头说：“你说的，梅林之前也说过，可惜大家都不信。很多人是真的认定，贵族的权力是天神钦点，永恒不变的。”
“天下哪有不变的东西。”钱程并不相信：“王侯将相会永远是王侯将相么？谁给他们的信心。”
“所以就能得出，王权也不是永恒的？神指定也不行？”莫德雷德追问：“那，神灵能掌管变化么？”
“掌管变化的神灵，一样无法摆脱变化本身。”钱程露出嘲弄地笑容：“自保尚且不得，还去指定谁？”
莫德雷德又沉默了下。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她问。
“很简单。”钱程看了看旁边的箱子，又来了精神：“没有治疗傲慢与偏见的特效药——除了穆王药。”
“船队里带了穆王药。如果白芷愿意配合，我和精灵们会把艾博罗使团连同他们整条船一起送去喂鱼，再让她设法伪装成晶石失控事故。”钱程说：“可惜她总是犹豫，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那其次的方法呢？”
“不伪装了。直接把他们使团的船炸了。”
“呃——”莫德雷德愣了愣：“怪不得我还是跟不上你的思路……苏小姐估计担心后果太严重，引发战争吧。”
“怕什么。匈奴的使团我们都敢惹，他艾博罗人算老几。”钱程不屑地说：“她不愿意，我们就自己来。”
“以往正使不同意、大家自行行动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朝廷只认结果，只要有收益，反而会被嘉奖。”他说：“至于引发战争——说实话，凉州那帮人现在就想着战争呢。好多人已经快等不及了。”
“我明白了。”莫德雷德说：“怪不得你们带了这么多东西。”
“出使的时候，肯定得带足武器的。”钱程回答：“而且，穆王药这东西，你也可以学学。”
“我看你和阿蒂拉、吕荹她们，讨论怎么对付女王。我去问阿蒂拉，才知道，你们讨论来讨论去，就讨论出个‘大家一起上’。”他一脸惋惜：“怎么脑筋都这么死呢。”
“那，应该怎么办好？”莫德雷德急忙问。
“简单。她和同党，平时都在哪里聚会？”钱程问。
“大部分时候在巴里希，需要找议会要钱，就去朗蒂尼亚姆开会。王党自己聚集，还是在卡美洛城堡为主。”莫德雷德不假思索地回答：“你想袭击卡美洛，端掉他们？我觉得不太可行。城堡很坚固，那些人也挺能打的。”
“谁让你去打了。”钱程摇摇头：“那些人和你，经常在一起么？”
“当然不。”莫德雷德说：“他们瞧得上我，我还抱怨什么。我经常被丢在这里的。”
“他们不喜欢你，还把你留在老家看家么？”钱程有些疑惑。
“不是。”莫德雷德纠正道：“巴里希才算是老家。这边太穷了，没几个人愿意留着的。”
“这样啊……”钱程顿了下，继续说道：“那这样，你多储备些穆王药，他们在巴里希的时候，你就提前在城堡下面挖掘地道，把穆王药都藏到会议室下面。等那些人回来开会，就点燃整个地道，把他们全送上天。这样，不比你拿着剑去打，简单多了么？”
“这还真是个好办法。”莫德雷德眼睛一亮：“我得给背下来——你给这计划起个名字吧。”
“这还要起名字干什么。”钱程嘀咕了一句，但还是想了想：“白芷不愿意参加，但有功的事情，也不好落下她。随便起一个，就叫‘快乐狐狸’计划吧。”
第472节 第二百零三章 没事找事
楼上，钱程和莫德雷德正在收着东西。
“这些人还不放弃啊。”钱程听着大吼的声音，好奇地看了眼外面：“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今天又死了几个。”莫德雷德说：“不过公爵说了，一定要把林子里的野猪消灭干净。”
“怎么突然和野猪计较起来了。”钱程很是无语。
“大概觉得上回丢了面子。”莫德雷德解释道：“前几天我们去周围溜达的时候，他们就重新开始狩猎了。”
“按他们的分析，之前是准备不足，才让你抢了风头的。”她说：“他们觉得，来这里的，都是艾林岛和阿尔比昂数一数二的勇士，你都行，他们肯定也行。”
“又不是什么大事。艾林岛勇士这么多，总得有人行吧。”钱程挠了挠头，说道。
莫德雷德把他拉到走廊上，指了指外面。
教堂后面的空地上，围着一群贵族。主教正指挥着仆人们，把几个棺材放进墓穴里。
“……”
“这边还好，艾林岛人更惨。”莫德雷德唏嘘道：“前天他们去了几十个，结果不幸遇到了巨大黑色野猪群，只剩不到一半人回来。国王自己也受伤了，他的医生和我们的医生正在争论呢。”
“争论怎么治疗？”钱程问。
“对。”莫德雷德点点头：“他们的医生认为应该敷药然后举行献祭仪式，我们的医生认为应该截肢然后找神父祈祷。也不知道现在讨论好了么。”
西洲医学，流派众多，但钱程完全不懂这些，也接不上话。
“都是训练有素的老医生，肯定没事儿的。”他只好表达了祝福。
“至少他干掉了一头野猪。”莫德雷德说：“加上我们的人杀死的一头，总归有战果了。”
“你们那头是谁干掉的？”钱程好奇地问：“我以为会大张旗鼓，宣扬一番呢。”
“很可惜，他已经死了。”莫德雷德回答：“我听公爵说，他是和野猪同归于尽了——虽然我认识的仆人偷偷告诉我，其实是他逃跑的时候，野猪追的太快。这几天下大雨，地太滑，结果连人带猪，下坡时一起撞在树上，都死了。”
“总归是杀死了野猪，方法就不追究了吧。”她自己也有些尴尬，又补充道。
钱程总觉得，就算和猪同归于尽，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不过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免得无故伤了人家的自尊。
“算了不提了。”他摇摇头：“赶紧走吧，把这边的事情收拾掉，还得去找人。”
莫德雷德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
钱程这次，是要去找艾博罗使团的事。
由于白芷的强烈反对，钱程原本那个炸死艾博罗贵族、提前把他们拖入战争的计划，没能成功实施。不过，钱程也想到了替代的方法。
莫德雷德说，艾博罗人和伊兰瑞尔他们，素有旧怨。精灵大致有两派，一支主张向海以南的大陆拓展，另一支主张继续和蛮族争夺故地。
伊兰瑞尔的家族，一直是后者的代表，至今还坚持和艾博罗诸国对峙，守卫沿海平原和岛屿上的领地。艾博罗人对此很恼怒，只要碰面，他们肯定会给伊兰瑞尔找茬。
莫德雷德告诉钱程，他可以借这个机会，向艾博罗人提出决斗。
“兰斯洛特就经常为了某个贵妇，和别人这么打起来。”她解释道：“你也是个第一骑士，所以肯定也能用。”
“我那个名号，是夏洛特那边的。”钱程犹豫到：“在这边，为了伊兰瑞尔，也能用？”
“当然。”莫德雷德确信地说：“兰斯洛特也不止给一位贵妇出头啊。”
钱程了然。
“不用太担心。”莫德雷德鼓励道：“我们这边，大家经常决斗的。碰到不好裁决的案子，就打一架。”
“不是有法律么？”钱程问：“我看巴里希那边，还有加拉西亚，都有不少人，专门钻研法律的。”
“谁让我们这边太穷了。”莫德雷德摇摇头：“法律基本都是古代留下来的，教会加以编纂，在各地使用。”
“但那都是富裕地方玩的。我们乡下，根本没几个人懂法律，也没多少人学的起。平时，都是乡绅老爷，根据当地习俗，随便判一判。若是两边都是有些势力的人，彼此不服，还不如打一架，谁赢了谁有理。实在不会打，找人来代劳也行。”
“找人代打，不公平吧。”钱程说。
“都一样。”莫德雷德回答：“要求决斗的时候，有钱的人，雇个圆桌骑士来。没钱的人，就只能雇隔壁老汤姆；要求法庭审判的时候，有钱的人，能雇个王家律师来。没钱的人，也只能雇隔壁老汤姆刚读了一年法学的儿子。”
“你看，结果不都是一样的么。”她摊了摊手：“所以，不用纠结这么多。”
“……这样啊。”
两人很快准备好，来到了码头。阿尔比昂王室的卫兵，在这里列了队。伊兰瑞尔母女俩，看起来并不忌惮气势汹汹的艾博罗人，也在现场。
果然如莫德雷德所料，艾博罗使团拜见完女王，就大声要求他们驱逐精灵，说自己是神灵忠实的羔羊，不能容忍和这些异类待在一起。
“赶紧赶紧。”莫德雷德提醒：“该你了。”
钱程正在看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的，是他刚刚记下的措辞范例。听到莫德雷德的话，他急忙把纸条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