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其他人看起来无所谓，但让娜又大惊小怪起来。
“是什么菜？”她惊讶道：“包……什么？鱼人？”
“别管她。”钱程小声对想要开口帮她解释的白芷说道：“这家伙是个没见过包子的土包子……”
“……”
“客官放心，小店的包子绝对好吃。”旁边的店小二倒是及时接话，宣传起来：“我们这地方在水泊旁边，湖里盛产一种鱼怪，肉味鲜美。厨师择出肉质肥厚的部分，细细剁做臊子，蒸熟之后，肥糯腻滑，实乃佳肴。哪怕中原的大店，都未必能吃到这种特产啊。”
只是让娜还是一脸纠结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也有几个西洲人坐在附近。
几个普通打扮的西洲商人正大吃大喝，旁边，一名看起来是教士的人似乎很是不满。
“我是不会吃这种邪恶之物的。”教士声称。
钱程回头又看了眼让娜，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倒是能理解，这种事情很可能是他们的什么奇怪忌讳。如果她自己单独在这儿，就无所谓了，但有其他西洲人在旁边，怕是不好意思。
“那就少要一笼吧。”他体贴地理解了让娜的意思，回头对小二说：“这位忌口，就……”
“别别，等下！”莫德雷德急忙制止。
“啊？”
“她不吃的给我就行了。”
“呃……”
“我饿了——”
“……”
在莫德雷德的纠缠下，钱程只好答应了。
剩下的菜名，莫德雷德和让娜也不懂，钱程自己向小二吩咐了一会儿，后者就离开了。
店里颇为热闹，厨子早就准备好了些饭菜，不多时，就端了上来。
上菜的大汉不知道他们刚才的对话，习惯性地把每笼包子放在客人面前的餐盘上，又留下几瓶酒，就忙着去下一桌了。
让娜闻到味道，本能地又觉得有些饿了。
只是这回，她甚至没来得及开始纠结，莫德雷德已经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面前的包子端走，一口咬了下去。
“哎，烫！”钱程急忙提醒，可惜已经晚了。
莫德雷德嘴里叼着包子，脸上涨得通红，一边大口嘶哈嘶哈地吸气，一边又不舍得松嘴，还吸溜一声把流出的汁液也吸了回去。过了半晌，才把嘴里的咽下。
钱程没办法，只好不管她。
老秦看起来倒是见怪不怪，埋头吃自己的。
白芷看了一眼，也见怪不怪，从面前夹起两个给了钱程。钱程也没和她客气，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两人也吃了起来。
让娜无语地看了看周围，不知说什么好。似乎是感到了她的视线，不知为何变得非常敏锐的莫德雷德一手抓着包子，一边又伸手护住了食物，加快了进食速度。
让娜只好继续看他们吃。
不多时，大汉又把一个大盘子端了上来。
“客官，您要的炭烧羊头怪。请慢用。”
他继续在每个人面前，放下切好的肉和几个料碟，把一个像是羊的头部放在中间，又匆匆离开了。
“这又是什么……”让娜再次大惊小怪起来。
“嗯，好吃——”话还没说完，莫德雷德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始品尝了。
“人家这店就是卖这种吃食的。”钱程说。
“你要是不想吃就算了，确实有些菜，属于那种……非黑非白的吧。”他想了想：“毕竟是黑店，肯定有些多少不合规矩的。”
“黑店？”让娜问。
“是啊，我们那边有律令，规定哪些不能吃。”钱程回答：“不过这种规定，总是有些模糊的地带，也不是什么都能管这么严的。再加上西洲这边，以前没见过的东西实在太多，不知得什么时候，才能审查完，所以这种店就一直不少。”
“那我们……能……吃了没啥……”莫德雷德一边啃着块骨头，一边断断续续地问道。
“没事儿，她都觉得没问题。”钱程指了指白芷：“咱们吃咱们的就是了。”
“你自己带头偷偷出来吃……”让娜很是无语。
“府里哪能吃到这些啊。我们不自己跑出来开荤也没办法。”钱程摇头道：“再说这种羊头怪，也只能在专门的地方抓，可不是哪儿都有的。”
被他这么一说，让娜又注意到了食材本身。她越看越觉得，这个羊头怪总给人哪儿见过的感觉。
“这东西怎么抓的啊。”莫德雷德刚咽下去一块，开口问道。
让娜也正在疑惑，见她问出来，便想跟着听听。
谁知莫德雷德看了她一眼，伸手要拿她的碟子。
“你干什么？！”让娜气愤地说。
“你不是不吃么？”莫德雷德奇怪道：“不吃给我。”
“谁给你说我不吃了！”让娜气急，把她赶开，抓起餐盘里那两根木棍，笨拙地夹起一块肉。
这肉和她以往在巴里希吃过的，颇为不同。那时军营中也好，庄园里的宴饮也好，人们都喜欢把大块的肉端到桌上，自己切成、乃至撕成小块吃下去。
而眼前这些，已经切成了薄而均匀的肉片。与她之前吃过的那些相比，厨师的刀工已经堪称艺术品了。
肉片还有些烫，散发着浓郁的油香，原本就饥肠辘辘的让娜迫不及待起来。她吹了吹，塞进嘴里，香料的柔滑气息立刻填满了口腔；细细咀嚼一下，韧性十足的肉片里，渗出更加美味的汁液。
让娜不禁眯起眼睛。另一边，钱程已经讲述起来。
“羊头怪可不好抓。”他对莫德雷德解释道：“这东西不是我们本地的食材，基本都是有人用法术召唤来的。我看西洲这地方，连好些疯术师都喜欢弄两只来养。”
“这个地方原本就是那些术师的聚居地，可以利用他们准备好的材料和场所，不断把羊头怪骗过来。羊头怪傻乎乎的，也不知道这里是黑店，来一个就被早有准备的众人放翻一个，丢去后厨，做成怪肉包子。”
“？？”
让娜终于想起，这食材为什么眼熟了。
第379节 第一百一十四章 黑店（下）
“哎？不是说包子么？”莫德雷德疑问道：“为什么又变成烤肉了？”
“他家一开始做包子出名，但那肉不适合做包子，所以很快就放弃了。”钱程解释道：“包子馅还是肥一点更好，但羊头怪的肉太硬，油水不多。辛辛苦苦抓来，总不能丢去填河，索性用其他技法。”
“我之前也打听过这肉的做法。”他侃侃而谈起来：“厨师得先把肉熬一遍，再拿碱水漂洗，最后刷上西域一种魔藤的汁，拿去烤熟，等味道浸进去，就能吃了。”
“但是说归说，真正做起来，没几个大厨能做到恰到好处的。他们这边是替天行道会的特色手艺，厨师会抹上圣油，用圣火细细灼烤，所以他家羊头怪的味道，外焦而不干，内滑而不腻，颇具特色，长安都尝不到，不来尝尝，实在可惜啊。”
“你这么清楚啊。”莫德雷德吮了吮手指，问道。
“我也吃过几回了，知道这菜对得起价钱。”钱程回答：“今天太仓促，没机会挑。等回头有空，我们提前订好，来吃张神父亲手烹饪的羊头怪。他更是有独门绝技，精研用圣光把肉炙熟的方法，做出来的肉，韧性十足又汁液浓厚——那就是另一种风味了。”
“到时候一定带上我！”莫德雷德急忙叮嘱道：“你要帮什么忙尽管找我，不过到时候一定不能把我拉下——”
“好，好。”钱程热情地点点头：“聚会宴饮总归是高兴的事，这点钱我也是有的。”
让娜觉得，莫德雷德明显对钱程亲近起来，一时有些无语。
只是她嘴里下意识地嚼着肉片，又觉得确实是挺好吃的，也不知怎么表达好了。
莫德雷德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又开始频繁盯着让娜的碟子。让娜索性放开吃了起来，免得她又来抢。
她也想清楚了，大不了回头找主教问问，做次忏悔。但总归不能让阿尔比昂人再来占便宜。
不多时，上菜的汉子又出现在桌边。
“客官，您要的整只大号三首獒。”他放下巨大的餐盘，介绍道：“这是咱店特意从沛国聘来的师傅烧的，味道绝对正宗。”
“好好好……”莫德雷德也不知道沛国是什么，总之闻着很香就行。她正待要吃，让娜却想到什么，看了老秦一眼。
“你也……”让娜欲言又止。
“你们还吃人参呢。”老秦没理他，自顾自地准备下筷子：“哎呀，没想到西洲都能尝到这种。可惜我妹妹不在……”
“这回情况特殊，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们都喜欢。”钱程说：“没事，今后有的是机会呢。回头我专门去你们那边拜访，也给令妹带些礼物。上次唐突了，还没来得及道歉。”
“这些年过去，你还是老样子。”老秦叹道：“怪不得大家都喜欢跟着你。”
“得了得了。”钱程摆摆手，看起来也很是感慨：“我也只是随性而发。再说，平日里烦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吃饭的时候，还是开心点吧。”
让娜看到白芷和老秦都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只有莫德雷德依然在争分夺秒地啃食着一根骨头——让娜觉得这家伙完全没听懂钱程的意思，但至少，她对吃饭的时候应该开心这件事，倒是颇为认同的。
“来，干一杯！”那边，钱程又招呼起来。
“来来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莫德雷德也跟着进入了兴奋状态。
让娜苦笑着摇摇头。
过了许久，晚饭才终于结束。莫德雷德又多要了几份，才最终心满意足地表示吃饱了。
“跟阿尔比昂的菜简直不是一个世界的。”她揉着肚子感慨道。
让娜准备离开时，又看了旁边那个教士一眼，下意识地想着打个招呼。然而对方正趴在那儿喝汤，明显没注意到她。
让娜再次无语，只好跟着众人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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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得过几天更新才能稳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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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节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宗教辩论（上）
第二天，钱程如约带着让娜去拜访替天行道会的修士们。
天刚亮，那些人已经早早起身，开始晨祷。钱程和让娜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快结束了。
“那边呢。”钱程离老远就伸手指到：“他们现在的主教原本就和我相识，正好带你去打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