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就算这样，直接抓对方首领，也太异想天开了。这是违反规则的。”白芷补充道。
“真的假的？这个世界有这么理想了？”钱程明显不信：“我昨天看了那几个强国的资料，可不觉得他们是那么守礼的。新迦太基没抓过别国首领？”
“……呃。”白芷和那位第一纪大小姐，看起来都不太清楚这些事。她拿出手机查了查，点点头：“这个倒是有过。”
“白帐汗国——还有它分裂出来之前的红帐汗国，没抓过别国首领？”钱程又问。
“……也有干过。”白芷查了查，回答。
“我就说么。”钱程摊摊手：“跟我们那时候差不多啊。之前我就觉得，乍一看这里出现了很多想都想不到的器物，但真了解下来，人自己，反而是变得最少的。”
白芷一时无语。
“不过这也是方法之一。”钱程自己想了想，说：“只是当初知道的少，没往这方面想。其实也不需要只纠结一个想法。”
“昨天看的资料里说，震旦共和国喜欢招募良家子弟，而且早年兴起的时候，就习惯摧抑豪强，分地授田，教育士卒，普及法令了。”他列举道：“你不觉得这很面熟么。”
“这种制度下，肯定要明确赏罚，奖励耕战。”他说：“交趾豪酋只是最容易想到的，其他的应该也可以。我看这地方有豪强，有恶少年，那肯定也有游侠。”
“刚才你不是说，朝廷不好直接自己出手么，这就是游侠活动的空间了。”他笑着说：“你在皇帝旁边，应该比我还了解。有些事情，并不需要明说，自有大侠报国心切，主动为朝廷解忧，把蛮夷首级送来领赏。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发生多少回了。”
想到这，钱程也热切起来。
——只要收集足够的蛮夷首级，就能和白芷享受浪漫甜蜜的青春校园恋爱生活了！
“呃，不，你别老惦记着交趾。”白芷看着突然有了动力的钱程，赶紧劝道：“交趾现在不是咱们那时候了。不但穷，土人数量还多，也没有必需的矿藏……”
“哦，那就算了。”钱程的态度当即转了180度。
“——你怎么变得这么快？！”白芷觉得自己都有点浪费表情了。
“亏钱还去打？我又不是刘某人。”钱程理直气壮地说。
“……”
最后，她把那张学生卡塞给钱程，自己离开了。
一路上，白芷心情都有些复杂。不过钱程在试图满足她的愿望，还是让她很高兴的。
不多时，她来到一栋女生宿舍门口。
要不是位置实在让人无语，她肯定带上钱程了。
“灵力异常点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白芷嘀咕着：“希望小程别惹麻烦吧。”
做出了最多就是赔点书钱的心理准备，白芷集中精神，向宿舍楼走去。
图书楼门口。
钱程来回转了一圈，记住了各处重要位置，对这栋比书店还大的楼充满了兴趣。
这时，一个陌生年轻人走了过来，和周围人逐个交谈。
有人看起来有些兴趣，有人则快步离开。他看到钱程，就走了过来。
“同学你好。”那人有些过于热情地说：“有兴趣加入我们教会，聆听福音，领受神所赐下的恩典么？”
“哦？”钱程点点头，随即好奇地问：“不过，你们是吃发面饼还是死面饼？”
“仪式上教徒能喝到酒么？”
“有圣像么？十字圣徽的比例是什么样的，画给我看看？”
“没有善行，只有信仰能得救么？”
“你们教会有直属上级么？”
“……”
不一会儿，那人被他问的一头汗。但钱程也了解了这个教会的类别。因为从第二纪的传说和这里获得的资料看，这个时候的教会，大体上和他了解的差不太多。
——结论是，这是个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奇怪的异端教会。
也就是说，教廷是不会罩着他们的——不给抓走审判就不错了。
而钱程了解的神学概念，是从卡尔曼大主教那里学来的，平时碰到的最普通的教士，也是五斗米宗胡神父的几个徒弟那个级别。
和他们相比，这个传教士的神学水平明显不行，钱程觉得文盲让娜都比他在行。显然，这个教会的平均水平也不怎么样。
谈话的几分钟内，他已经拟定了一个进入教会、笼络教徒、赶走教主、鸠占鹊巢，最后控制这个教会给自己干活的计划。
“我……去听听也行。”他故意摆出一副有点兴趣又怕麻烦的表情：“那你们……”
“我们后天就有一次礼拜。”蹩脚传教士一下兴致勃勃起来。
他急忙要留下联系方式，但钱程还是用不惯手机，就要来了他们碰头的时间地点。
打发走了这家伙，白芷还是没来，钱程就悠闲地去图书馆了。
第568节 番外篇（12） 钱程与第一纪食堂
学校食堂里，钱程看着面前方形、中间带格子的餐盘，翻来覆去打量了几眼，又瞅了瞅旁边手推车上成摞的金属盘子。
“这东西倒是面熟。”他评价道：“我去的餐馆，倒是不用这种东西。它现在也是特定场合专用的么？”
“基本上只有食堂和快餐店用了吧。”白芷回答。
“咱们那时候，贵人豪族一样用这东西。”钱程有意对比了下，却发现好像没什么规律，只好放弃：“也不知道上层和下层，选择器物仪制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定的。”
“我也不清楚。”白芷笑道：“很多时候，顶层人物的一个喜好，就能造成巨大的改变。这让人怎么总结规律啊。”
“而且这里的传统，也并不牢固。”她举例道：“阿尔比昂的贵族，到了现代，也有很多离了仆人就不会自己穿衣服的。但我们这地方早就没有真正的贵族了，所谓传统，很多也只是百年、甚至三五十年前的习惯。所以，肯定会更加多变的。”
“变化是好事。”钱程点点头，赞同道。
白芷带着他去窗口排队，路上有认识她的人与她相互打招呼，不少人都惊讶不已，还没走远就议论纷纷。有些是惊讶她怎么来这里吃饭，有些则是疑惑旁边那个男人是谁。
钱程好奇地四下张望，白芷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又向他身边靠了点。
购买饭菜的过程没什么悬念。钱程对此看起来很是熟悉。
“衙署里开饭的时候，场景跟这差不多。”他颇有些感慨地说：“留在官署办事的小吏们，端着木制或者陶瓷的餐盘，让人给自己打饭。一个格子里放一份，打完就端走去吃。看现在的场景，真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么一说，还真是。”白芷想了想，回答：“宫里轮值的侍卫，休息吃饭时，也是这样。”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旁边还不断有视线投来。
“平时我基本不会来这里。”白芷小声说：“毕竟这里的饭菜，委婉点说，就是……不太适合体现出食材最优秀的质感和味道。”
“公共食堂肯定难吃。”钱程帮她把直白的说法说出来。
“是的。”白芷耸耸肩：“听人说，学生们一直嫌弃食堂饭菜难吃，起码抱怨二十年了。”
“我在烽燧时，小吏们就整天抱怨，觉得衙署里提供的伙食不是人吃的。”钱程纠正道：“自信点。两千年了。”
白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又急忙掩住口。
“你找到记录详细年代的书了？”她注意到了钱程的话，问道。
“是的，扫了一眼。”钱程点点头：“第一纪的王朝，其实不太好和我们类比。不过想比较时间的话，这么参考倒是最直观的。”
“我以为你会感慨些‘什么？大汉亡了？’之类的。”白芷打趣道。
“难道不该亡？”钱程反问：“这都不亡，秦始皇要是泉下有知，不得给气的再死一次。”
“但它确实没亡。”白芷指出。
“……秦始皇大约的确已经气死了。”
白芷差点又笑出来。
“反正这儿没皇帝，我就随便说了。我感慨的是它怎么还能持续这么长时间。”钱程忍不住，对她说道：“我更感慨的是，怎么后面还这么多皇帝、这么多王朝。都干什么去了……”
“你知道么，我看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什么？还没亡？’”他摊摊手，直截了当地发起牢骚。
白芷一时无言。钱程说完，摇了摇头，便吃了起来。
白芷对这里的饭食没什么热情，她来这里纯粹是因为钱程好奇，想要体验一下。不过对钱程来说，哪怕这里的饭菜，也是味道不错，值得尝尝的。
白芷见钱程这么有兴趣，就把自己盘子里的肉也拨给他。就算钱程一贯坚持“食不言”，也有些诧异。
“你不吃么？”他忍不住开口。
“有点吃不惯。”白芷笑了笑。
“这些应该是这里的学生，最经常吃的食物了吧。”钱程说：“我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听有人讨论，说外面的饭店又涨价。刚才我看了看这里的价格标牌，确实比之前去的餐馆便宜。”
“我还是想吃好吃的。”白芷如实说：“也贵不了多少。”
“……”
钱程无语了片刻，还是说道：“我觉得还可以。在这里恐怕不算好口味，看这些菜的量和厨师花的心思，就知道了。但怎么说呢……我那时，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吃不到这种水平的日常饮食的。”
“哪怕后来日子好了些，很多味道也是没尝过的。”他放下筷子，说：“我们那里的豪族、贵胄，其实也不缺油和香料。但你看，他们并没有创造出这么多的菜式来。”
“因为人太少吧。”白芷想了想，说：“美食属于那种最需要百姓参与的门类。只有足够多的人，有条件参加进其中，烹饪的技术才能发展。”
“而且我看过个说法。我们这个社会，贵人与国人之间，文化、娱乐上，没有明显的区分。贵人喜欢的故事，民间也流传甚广；民间擅长的菜肴，很快就能被贵人选中，广泛传播开。这方面，我们和西洲人不太一样。”
“美食——”她拿起筷子，夹起菜：“就是从这些普普通通的饭菜里积累起来的。”
她没有继续拒绝。这次聚餐期间，她第一次把菜放进嘴里，微眯眼睛，品尝起来。
“……真难吃。”
“……”
“……算了，一点进步都没有。”白芷忍不住皱起眉头：“下次还是让厨师做好吧。”
决定权在她那里，钱程到现在还在吃她的白饭，只好跟着点点头。
吃完饭，两人离开了食堂。又有人来和白芷寒暄，她索性直接抓住钱程的胳膊。周围人大多神色如常，看起来并不在意，偶尔有人会诧异地看两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芷带着钱程，向另一栋建筑走去。转头看了看，钱程戴着遮阳帽，背着白芷给他的包，拎着白芷的袋子，看起来和匆匆而过的学生，确实没有明显的区别。
“借了不少书啊？”她看了看显得沉甸甸的包：“刚才忘了告诉你具体怎么登记借阅了。你是在图书馆里直接找人帮忙的？”
“啊？要登记？”
“……”
“我没弄懂那些机关，觉得好麻烦，就直接绕出来了。”钱程解释道：“放心，没事的。不就是借书么，我很熟练了。”
“哦……”白芷靠着钱程，目光无神地说：“算了，回头想办法放回去就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