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为什么？”夏洛特疑惑道。
“贵族有自己的家业，哪怕学成，也总想回去。双方发生冲突，他们也肯定向着自己老家。”钱程摇摇头：“虽然这也不会对战争结局有太大影响，但我这里资源很宝贵，实在浪费不起。”
“而且，品德能力都优秀的人，我是准备直接授予官职的。都护府任命的戎狄官吏虽然不值钱，但乌尼亚的普通农民，之前根本没有这种机会，所以乐意在这里做事——而且，他们就算离开这里，当地贵族也不会接纳他们当官，抢自己位置的。”
“于情于理，这些人都比贵族靠谱多了。”钱程说：“培养他们的费用其实也不贵，这点钱我们还是掏得起的。今后他们从事工作，我也会给工钱。”
“而且，我甚至和朝廷打过招呼，如果够忠诚的话，我还可以给他们户籍，让他们成为正式官员——以往这些机会，都是只授予西域贵人的。有这些条件，他们当然乐意听从。”
“以往我们在西域，就吃过当地贵人不少亏。那些人里，很多都是以忘恩负义为常的——有些人为了点钱财或是鸡毛蒜皮的矛盾，连伏击使者的事情都干得出来。”钱程大摇其头，显得怨气颇大：“哪怕以往给他们恩惠，教育过他们，让他们熟读经典，都改变不了什么。”
“现在看，和这里一样，反而是下层的人更可靠。”他总结道：“所以我才觉得，你说的也不见得对啊。”
“那到底什么人更有品德呢？”夏洛特自己也疑惑起来。
钱程摊摊手。西洲这边形势不同于中原，具体情况太复杂，他同样没法给出结论。
“不过你的这些策略倒是没错。”夏洛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这样下来，你们的属民，会形成一个新群体吧。”
“对，其实就是之前和你说过的国人。”钱程说：“我们也确实在向这个方向努力。”
“你们有计划了？”夏洛特问。
钱程点点头。
“我和府里众儒，已经讨论些日子了。我们准备彻底废弃这里原有的领地划分，也不承认原本对民众地位与族群的分类。”
“今后，我们就严格按照古礼执行：不管以前是什么，现在只分为国人、野人。”
“这样不会有人反对么？”夏洛特提醒道：“尤其是以前的贵族和上层市民，他们对自己的身份很自豪，也重视领地归属和族群的区分。你准备怎么办？”
“我之前对这些人已经有不少让步了，但推行礼制是不能妥协的。”钱程显得很坚决，话语也少见地强硬起来：“我们的军队比周初更强，乌尼亚蛮夷则比殷商遗民弱小多了。他们如果胆敢抗拒王化，我们就效法周公践奄故事。什么时候彻底夷灭祸乱，什么时候再停下。”
“长安那边一直有人嘲笑我们，把古礼抹黑的一无是处，说它完全没用。现在这就是个证明古礼价值的机会，怎么可能因为蛮夷不满就放弃？”钱程气愤地说：“哪个戎酋敢对抗礼制，我们就拿礼器对付他！”
第282节 第二十六章 权钱交易
“这种问题无需担心。”钱程显得很有信心：“我们已经很有经验了。”
“那你之前说的仙药的事情……”
“这次不需要你帮忙了。”钱程说：“你觉得不好的话，就不用参与进来了。我随便找点东西，应付皇帝了事。”
“不过你真是看得开。”他苦笑道：“我们皇帝要是有这么豁达就好了。”
“我并不太担心这些。”夏洛特摇摇头：“死亡是人类的命运，灵魂的永存才是神灵的许诺。真正的信徒是不会去追求那些歪门邪道的，有天国可去的话，何必听从邪教徒的话，做违背良心的事情？”
“听说现在又有天使现身了。让娜小姐那种姑且不论，我的领地上都有类似传言了。”她说：“大主教得到报告，有教士获得了权天使降临的证据。你想想，天使出现代表什么？”
“加税。”钱程不假思索地抱怨了句。
“……”
“不过权天使是什么？有多大权力？”他继续问：“或许我可以绕过教会，直接找他们谈谈……”
“这行么？”夏洛特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他是个天使，我也当过天使，怎么不行。”钱程不以为然。
“这所谓天使，不就是奉天神的命令，传达旨意和跑腿办事的么？我们的朝廷是奉天意统治天下的，我们的天使也一样是天的代理人。”他解释道：“所以，那家伙和我，其实是同行。”
“我们完全可以直接打交道。需要的话，我先按规章要求，发公文过去。”他说：“当然，私下里先谈好也可以——你可以让大主教帮我联系下，就说钱天使要找那个权天使。我们可以先进行权钱交易……”
“你一定要接触也行。”夏洛特犹豫了下，说道：“不过得等审判官们检查好，才会向外开放。否则大主教也没办法帮你牵线。”
“还真要检查？”钱程讶异地说：“所以阿尔比昂人要求审查让娜小姐的经历，也是有原因的？”
“当然。以前发生过不止一起假冒天使的事件，有些甚至和异位面生物有关。”夏洛特说：“所以，加强审查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那么到最后，还得过教会这关啊。”钱程思索起来。
“你知道威廉敏娜小姐怎么对我说么？” 夏洛特笑了笑：“她说，神圣教会终究是个对抗异族起家的人类组织。虽然现在，很多事情都已经变了，但依旧有人记得这个组织最初的目的，记得最终极的神圣目标是什么。”
钱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起来，苏小姐她们不是与你们的神灵，关系很密切么？”她反问道：“她姐姐之前就来询问过我，打听关于大陆上神灵的事情。为何不通过她们联系呢？自己背后也有神灵撑腰，就方便多了吧。”
钱程顿了片刻。
“这段时间，中原也渐渐不安宁了。”他斟酌了下字句，谨慎地说道：“中原已经有人打着西王母的旗号聚集人众，居心难测。就在前几天，有秘密公文送来，说官吏统计到的、嫌疑很大的案件，已经发生了数起。至于不甚明确的，就更多了。”
“他们散布的说法，传的有鼻子有眼。现在谁也说不清，这些事情与西王母到底有何关系。”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夏洛特问：“如何处理与女神的关系？”
“这件事情很重要。”钱程认真地说：“我们不能直接针锋相对，因为就在不久前，西王母还提供过帮助。但，说实话，你觉得凡人真的能理解神灵的思维么？或者说，神灵真的会严格站在人的立场上么？”
夏洛特默不作声。
“我也不止一次考虑这个问题：如果双方真的出现分歧，该怎么办？”他叹了口气：“我其实很不想见到这种情况，但……”
他苦恼地摇摇头。
“能自己解决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麻烦神灵吧。”最后，他意味深长地说。
“你们的皇帝，不是还指望着这名女神给她仙药么？”夏洛特提醒道。
“是啊。”钱程回答：“我以往还是把问题看简单了。皇帝、朝廷、百姓、神灵，关系比我想象的还复杂得多。”
“你觉得应该站在哪一边？”夏洛特问。
“我们也是人类的组织。”钱程平声回答。
“那如果皇帝也不再维护人类的利益呢？”夏洛特追问道。
钱程大笑起来。
“这样反而简单了。”他摇着头笑道：“那这些问题，也就不算问题了。”
夏洛特想了一会儿，还是不太理解。
“但你说的形势，和皇帝实际上做的事情，似乎不太符合啊？”她质疑道：“事情真有这么严重，还是你顾虑太多了？”
“顾虑永远不嫌多。”钱程摇摇头：“现在皇帝确实很有信心——但恐怕也就她最有信心了。要知道，皇帝、朝廷官员和百姓，看到的事情，也是不同的。”
“即便如此，我也不相信这么强大的王朝会出什么事。”夏洛特说。
“等出事了就都晚了。”钱程翻了个白眼：“自古以来，只要开始出事，就没有能停下来的……”
“历朝历代的国君，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吸取了前朝的教训，制度也比以往优越的多，所以肯定能万古不变。结果呢？”
“就这还不知道谨慎。”他摇摇头，感叹起来：“朝廷一众官员在操心，就皇帝自己不在意……”
“哎，反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了。”夏洛特想不通，也不去想了：“我能把国内形势稳定下来，让贵族们老实些，就算是神灵庇佑了……”
“我就没想过神灵庇佑的事——我求姻缘都没个结果，别说国事了。”钱程不以为然：“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努力解决吧。”
“你想过找女神祈求长生么？”夏洛特问。
“没有。”钱程果断地说：“天子都不行，我算什么。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根本不值得。”
“再说我能活到现在，已经谢天谢地了。这年头求个善终就不错了。长生？想都懒得想。”
“你不怕死亡么？”夏洛特追问。
“怎么可能不怕。不怕那也是给其他人看，打仗的时候给部下壮胆的。”钱程摇摇头：“只是，还有些事情，比死亡还可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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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打着西王母旗号聚众乃至起事是西汉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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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结庐人》
简介：
落日数声啼鸟，香风满路吹花。一捧朝露当新茶，荡涤胸中潇洒。
前生不堪回首，今日犹在天涯。一盅尽付无何有，管甚月明今夜？
缱绻经年，白明秋结庐于幻想乡的故事还未落幕。
东方结庐人，与喜欢幻想乡的你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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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节 第二十七章 公主与骑士
“朝中大臣稀里糊涂被杀的可不少，二千石级的官员，有时都成群结队的被抓。”钱程感慨道：“其实，善终也是种解脱了。民间传说西王母掌管死后升仙，就不知道西王母那边还收不收人。”
“你呢？”他问。
“我也不关心。”夏洛特说：“我的母亲是从北方嫁来的，小时候，带我的女仆就经常给我讲北方的传说。”
“当地的神灵已经渐渐式微了，不过靠着改革教义，还留下一些生存空间。另外他们似乎在向西探索，虽然回来的人都对那片未知大陆讳莫如深，不过神灵和祭司，也获得了不少好处吧。”
“那边的神话说，勇敢的人死后，能够得到神灵的眷顾。”她摊摊手：“我不知道自己够不够虔诚、正义，足以进入天国，但勇敢这方面，倒是有些信心的。”
“双重保险还不错，不过教会允许这样？”钱程问。
“神学家们认为主神是一体多面的，次级神和天使也差不多。确认有其他神灵存在的情况下，这也算说得通吧。”夏洛特说：“可能不算双保险，算是两条途径？具体如何，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了。”
“所以你看，我更不需要关心仙药之类的了。”她微微笑了笑：“再说，你也是凡人——如果你也死了，我的生活得多灰暗无趣啊。”
“我属于命大的人，倒不用担心我。别的不说，苟活性命的本事，倒是实战检验过的。”钱程自嘲道。
“再说，我们钱氏的祖上可是彭祖，说不定我能活很长呢。”钱程忍不住和她开起玩笑：“你要是保不住小命，我这边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可就体会不到了。到时候，你可别觉得吃亏。”
“你这家伙……”夏洛特气急道：“我就算死了也会跟着你的，你可别想跑！”
“就开个玩笑，别说的那么不吉利。”钱程摇摇头，制止道。
“还不是你自己找事。”夏洛特抱怨起来：“而且，你天天和那些长命的异族走这么近，难道真想与她们结婚？等你寿终正寝，她们怎么办，你想过这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