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英柱石梅中堂
“如果战斗失败，出兵的人会遭受重大损失——这会打破我们现在维持的、经过数百年才形成的脆弱平衡，这些王公的势力很可能被其他人瓜分；而即使他们取得胜利，其他有实力的王公也都会一拥而上，断然不能让他们独吞。”
“反过来说，即使那些反叛者失败，人类诸国也依旧没有能力毁灭我们。大结界是安全的，迷雾后的阿尔维林是更加安全的——所有人都坚信这一点。现在，他们宁愿躲起来，也不想去冒丝毫风险。呆在安全的家里，管理平民、应对彼此间的阴谋……这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以为你们还有一个帝国，能够统一起大家的意见……”钱程愣了下，说道。
“早就有名无实了。”伊兰瑞尔答道。
“我父亲是名学者，他以前就担心过这个问题。”她说：“他告诉我，精灵之所以失败，内讧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只是我们逃离大陆后，相互之间的武力冲突看似减弱，彼此的矛盾却愈演愈烈了。”
“他还说，在防护结界里待得时间越长，王公和贵族们就越来越缺乏进取精神。曾经，精灵贵族以自己的睿智和远见自豪，但现在，他们把过多的智慧都放在彼此防范和算计上，快把这些都丢掉了。”她摇摇头：“所以他一直希望我哥哥和我能够多去大陆上看看。”
“无论如何，你们的这次战争，一定会改变整个已知世界的。”她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再不抓住这个机会，恐怕连颓势也无法扭转了。”
“令尊确实深谋远虑。”钱程想了想，说道：“像这样的学士，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拜会一下啊。”
“会带你去的。”伊兰瑞尔柔柔地笑了笑。
两人都沉默了些许。
“这次还有什么任务？要我帮忙么？”钱程问。
“探查人类联军的动向。”伊兰瑞尔并不隐瞒，干脆地回答：“我们希望了解形势的变化。另外我得提醒你，巴里希人的残兵已经恢复了些秩序。他们就在你们右前方。”
“没事，我们和他们并不是一个方向。”钱程点了点头：“而且，你们接近我们的时候，也靠得太近了。”
“这……以前一直都是在这个距离的。”伊兰瑞尔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钱程笑了笑，也没继续追究。
“那么，你们辨认出巴里希人的将领了么？”他接着问：“我在战场上看到了他们丢下的旗帜。”
“大部分都在那里。他们逃亡时也会把纹章戴好的。”伊兰瑞尔回答：“需要我给你指路么？”
“知道在那里就行，不用去了。”钱程说。
“你们不是抓捕他们的？”伊兰瑞尔问。
“为什么要现在抓呢？”钱程笑道：“早一点晚一点落在手里的区别而已。”
“当然，对西洲人来说就不一样了。”他补充道：“这里面有好些大贵族，其他军队的人也是无法忽视他们的。”
“所以你们现在……”
“他们正在从西南向东北方向，往营地那里抄近路前进。营地南方，是我们另一支军队的驻地。”钱程比划了下。
“你们在趁夜色潜入北边……”伊兰瑞尔自言自语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来帮你吧。”她主动说：“夜晚渗透这种事情，我们很熟悉。”
“不用了，跟着我就行。”钱程说。
他们再次停下了低语。周围，只有士兵们前进的脚步声。
两人并排站了片刻。
钱程抬起头，透过树梢，盯着天空中的月亮。
伊兰瑞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你想到了什么？”她轻声问。
“最多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按这个速度，巴里希人到不了预定位置。”钱程说完，向旁边挥了挥手。
一名传令兵跑了过来。
“让孙司马带着他的部下，去吓吓他们。”他吩咐道：“得叫他们跑得再快点。”
传令兵领命而去。
钱程再次盘算了下，轻轻点了点头。
他回头看向伊兰瑞尔，发现对方略显尴尬地看着他。
“怎么了？”
“没，没什么……”
一个多时辰后，钱程出现在林地边缘，眺望眼前的开阔谷地。
敌人营地距离已经不远，借着晨曦，可以看到高处帝国人的旗帜。
而谷地上的面貌已截然不同。
“看那边。”钱程指给伊兰瑞尔。
她抬眼望去，那里掘出了数条壕沟，挖出的土堆起了矮墙。壕沟之间安置了营垒，拒马与木栅清晰可见。许多人在其间穿行，往来运送。
更多的士兵分散在各处，用她看来近乎疯狂的速度不断挖土。
“三天前我得到消息时，这里还只有简单的栅栏……”她低声说。
“事关重大，只能尽力了。”钱程说。
他们很快又消失在林地中。
不久，远处传来响动。
西南方向，几名骑手一边疾驰，一边用力挥舞旗帜。壕沟边，当即响起了号角声。
正在掘土的人放下手里的活，陆续消失在围栏后。各处道口，军吏挥动旗帜，引导着整队披甲执兵的士卒有条不紊地前进。
大群巴里希人出现在地平线上。他们似乎十分惊讶眼前的情景，直到有人望见小山上的帝国旗帜，众人才齐齐欢呼起来。
一面显眼的旗帜下，有人在劝说大家冷静。然而目的地就在眼前，与他们之间，只隔着壕沟与狭窄的营地。这些刚刚逃出生天的人，再也控制不住了。
当然，也有可能，在许诺的胜利未能出现时，人们便不再信任预言者了。
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朝阳下，巴里希人近乎狂热/地向单薄的防线冲去。
于此同时，营地后方，小山背后的森林里。
钱程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数头庞然大物从头顶飞过。它们毫不掩饰自己的存在，磅礴的法力波动让他惊讶地怔住了一瞬。
周围，士兵们停下了行动，安抚着显出惊慌的战马。
伊兰瑞尔的随从们明显有些不安。她用精灵语喊了几句，回头看向钱程。
钱程举起窥筒，观察起来。
过了片刻，他放下窥筒，转过身，正好碰上伊兰瑞尔的视线。
“你认识它们么？”她看着钱程依旧冷静的表情，问道。
“当然。刚才我专门仔细看了下。”钱程回答：“不会错的。那是只在上古传说里出现过、古来就罕有人见过的猛兽。”
他转头看向渐渐远去的巨兽，终于控制不住，露出兴奋的笑容。
“十级食材——腾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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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挖沟是常用而且挺好用的招数，基本所有人都在用。
李广利最后一次出征，决战时，匈奴人趁汉军疲惫，连夜在他们营地前掘壕，然后从后方袭击。汉军大乱溃败，李广利投降。
（挖的壕沟几尺深，长度不知道。双方是李广利部七万骑打单于部五万骑，估计也不会短的。）
PS2：边军日常就包括挖土。而且所有士兵似乎都在挖。
（简牍经常有“骑士十人，一人养，九人作墼”（一个负责伙食，九个人制作夯土砖）之类的记录。不止戍卒，骑士也在刨土。）
按标准，每人每天制作的土砖，换算过来可以达到2.4立方米
挖沙子的话每人每天能挖290石（约8.7吨）
都是非常繁重的劳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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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节 第一百三十八章 青鸟
树林中，钱程的军队依然在等待着。
“阿尔比昂人和另一支帝国援军都在向这里靠近，大概下午能靠近战场。”钱程靠在树上，对旁边说道。
“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办？”伊兰瑞尔坐在树枝上，低头问他。
“睡觉。”钱程干脆地回答。
伊兰瑞尔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看了眼周围，发现大部分士兵真的开始休息，才意识到钱程说的是认真的。
“我们连打了一小一大两场，两天没合眼了。虽然之前我一直努力让他们轮换，但现在士卒都已经疲惫了。而且现在行动还太早，发挥不了最大效果。”钱程解释道：“另外，我之前可能高估了巴里希残军和帝国人……”
他说着，转过头，看向战场。
巴里希人已经从外侧对防御线发起了三次集群冲锋，却依然没能前进一步。内侧，营地中的帝国人看到头顶的腾蜥，似乎很受鼓舞，当即离开营地接应他们。
双方之间只隔着一道营垒，却始终无法通过。
伊兰瑞尔张望了片刻，点了点头。
“巴里希人一头撞死在防线上，也不是第一回了。”她答道：“听说之前他们已经学聪明些了，怎么现在还是老样子……”
“不过你得留心下天上了。”她随即指出：“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没法挡住它们。”
钱程抬起头，看到一群大鸟围着腾蜥，纠缠起来。然而腾蜥身大力强，一时没什么办法。
“它们自己肯定不行，只能拖拖时间。”钱程对伊兰瑞尔说：“人家可是十级食材，要是真的那么好对付，也没这个评级了。”
“十级食材……是什么意思？”伊兰瑞尔没听明白。
“是我们那边对妖兽的等级评定。评级高的食材，战斗力都不会差。尤其顶级的那些，没一个是好抓的。你也知道，庖人手艺过关的话，有些珍惜食材未必就比普通食材好吃多少。很多时候，大家就是图个新鲜……”
“当然，那些食材身上灵力也很足，往往有药用价值，因此身价就更高了。”他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所以这评级本身，还是很合理的。”
“你说食材……”伊兰瑞尔瞪大眼睛，指了指天空：“意思是，也有人吃它们？”
“按古籍，应该是有的。”钱程想了想，点了点头：“不过毕竟数量太少了。”
“那你们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