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星河不会开车
一个公子哥,单手背负,单手扬起袖子,做文人模样,登抵中秋湖心阁,邀月而吟。
“此情此景,我想赋诗一首,蓬莱东阁紫气满,瑶池西望金光禅,云开宫阙寒玉暖,仙人亦仰今圣颜。”
“好诗。”
“好文采。”
一堆人开始吹捧了起来,朱瞻墉满脸的疑惑,小声的和朱瞻墡说:“老五,我觉得他的诗一般啊。”
“三哥你都听出来了?”
“怎么这么多人叫好?”
“这是捧场,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总不好给人喝倒彩吧,总算还是能做出诗来,差点归差点。”
朱瞻墉略微担心的说:“我是花钱买的,不会买重复了吧。”
“那应该不会的怎么可能这么巧,再说了上去的时候就算瞎说一首咏雪,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芦花总不见,他们也会喝彩的。”
“这也太敷衍了吧。”
“你可以试试看啊。”
“我才不,到时候肯定得挨父亲母亲的骂。”
这边高门才子们做了诗,太监们就将诗词付诸纸上然后送到了太子妃那边,太子妃将诗词传阅,妇人们依旧是连声赞扬。
才子们觉得到他了就继续上去,这可是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古代的超高端大型相亲中秋晚会,没人会错过。
朱瞻基此时心里心心念念想的只有孙若微,这样的中秋佳节不知道她在冷宫里面过的好吗?
命人送去的月饼她吃了吗?转凉的天气不知道她那边够不够暖和。
少年的心思早已飞出了这里,那些才子们的佳作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两位殿下,若有雅兴,一起赋诗一首吧。”最开始第一首诗的那位才子来邀请两人,好像是某位尚书家的公子。
两人也都准备了诗,朱瞻墉领头而上,但是现在正有人在做诗,所以两人跟一群其他的公子哥一起等着。
前面的人作诗:“白玉天上京,宫阙印海明,又见中秋月,将心共海平。”
“好诗。”
“好才气。”
捧场声络绎不绝,唯有朱瞻墉,心都凉了。
察觉到自家三哥的异样,那如同憋着屎一样的表情看的出来他极难受。
“三哥怎么了?”
“这厮一诗卖两人,该当千刀万剐。”
朱瞻墡诧异还真的碰到撞诗的,这卖诗的人也太不仗义了些,可是朱瞻墉现在就准备了一首,自己现在硬编是编不出来了,而下一位就轮到他,总不能现在打退堂鼓,后面这么多人看着呢。
“三哥,我先去吧,你现在赶紧想想。”朱瞻墡想要替他解围,但是朱瞻墉伸手挡住了他:“大丈夫岂有临阵退兵之理。”
三哥这人,气势上从来不输,颇有大将之风,但是到了做正事的就只剩下声音洪亮这一个优点。
朱瞻墉声如洪钟,大声念道:“咏雪,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芦花总不见。”
一诗落下,万物静谧无声,男女老少皆静默,顿了一会后,终于还是有叫好声传来。
“好文采,好文采。”
“诗的前两句是虚写,后两句是实写,虚实相映融铸出了雪落时清新的意境。”
“全诗几乎都是用数字堆砌起来的,却丝毫没有累赘之嫌,读之使人宛如置身于广袤天地大雪纷飞之中。”
“文采斐然,大雅雅于此,犹有邀月赏雪之雅。”
赞赏纷至沓来,连人带诗一起夸。
诗被抄到了太子妃面前,太子妃看完人都愣住了,一时半晌说不出话来,周围的贵妇人也是一样的,这些人文采还是不行,找不出那么多夸奖奉承的话。
“三殿下的诗看着简单,却有深意。”
“对,对,三殿下真乃大明赏雪第一人。”
终于零星的还是找出了一些夸奖的话,只是这些不懂诗的人夸得也是心虚。
朱瞻墉下来,小声的和朱瞻墡话说:“你猜的没错,我都没想到这么些人这么能夸。”
朱瞻墡挑眉,两人相视一笑。
“五殿下到您了。”
朱瞻墡缓缓走了上去,样子还是要装足的。
在亭子内往湖对岸望去,能听到嘈杂的声音,那边想必是极其热闹的,朱瞻墡清了清嗓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一句话落已然是鸦雀无声,仅这一句便可传世,下方诸位才子听到这句已经是惊讶了,本来神游太虚的朱瞻基也回过神来,喃喃的说:“人生若只如初见。”
诗词和他的心绪对上了,便更多了惆怅,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孙若微时,那俏生生的小女孩模样,永远的印在了他的心上。
是啊,这人生最美好的不就是初见时吗?那时的风,那时的月都美好了起来。
他抬眼望向了朱瞻墡,难以置信这是自家弟弟写的。
朱瞻墡耳熟能详的也就纳兰性德了,其他的明清诗词应该背的少,所以了解的不多。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首诗罢,真正的夸奖是寂静无声的,所有人看向了朱瞻墡,本来准备的那些虚头巴脑的赞赏此时一句说不出来,只有对其文采真正的仰望。
只是大部分人都是惊讶于这诗,细细想想都觉得不可能是朱瞻墡自己写的,毕竟如此诗才是藏不住的,应早就名扬天下了,而且意境也不像是这个年龄段人该有的。
朱瞻墉小声的说:“还是你舍得花钱。”
“那可不老少。”
“下次介绍一下,我也买他的诗。”
太子妃拿到这诗的,又是一阵尴尬,这次的尴尬是这首诗太好了,而且女人更能理解这样的情绪,夫人们纷纷赞扬。
太子妃叹气,自己这两个儿子,真是头痛,一个没花钱,一个花太狠。
第70章 二哥是个S
中秋热闹,朱瞻墡的一首诗足以流传千古,当然不是他自己写的。
夫人们那边,纷纷赞赏这诗。
此时作为朝鲜三公主的李尚,拿着一壶琼浆玉液送给太子妃,但是在人群拥挤中,李尚跌坐在地上袖子扬起,能见到她手上一道道的血痕。
众人诧异,李尚忙将整理衣袖,将血痕挡住。
那血痕明显是鞭打的痕迹,如同虐待和体罚,这深宫大院内若是哪位贵人身上留下了这样的印记,除非是受到了陛下降旨责罚。
毕竟一个女人若是身上留了伤疤,这个时代百分百是会遭到厌弃的。
李尚慌忙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太子妃责令所有人不得外传,但是大家都看到了这样的景象,怎么可能堵得住。
李尚跪伏在地上,红了眼睛向太子妃磕头。
素来仁德的太子妃,扶起了她说道:“这是在哪摔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叫御医来好好看看。”
面上带着笑容,给她找了个摔倒的理由,但是那伤痕明显不是摔倒的,大家也不是傻子。
但是都默契的不提起了。
太子妃游玩的心情瞬间就没了,后面一直让李尚陪着自己,讲着悄悄话,旁人听不着,此时唯有二哥朱瞻埈的生母李氏急的发慌,已派太监先去通知了朱瞻埈。
当中秋诗会结束,太子妃笑呵呵的送走了宾客,瞬间脸就垮了下来。
“李贤,将瞻埈叫上随我来。”
太子妃终于发难了,朱瞻基和朱瞻墡消息灵通也得知了刚才的事情,朱瞻墡知道自己这个二哥在历史上是个暴戾的人,经常打死人,朝鲜公主李尚身上的伤大概率是他弄的。
朝鲜虽是边夷小国,但是对我大明历来朝贡,不似瓦剌等国,对于大明甚是尊重,至少表面上一点异心都没有,平白无故将人家的公主打成那样,怕是面子上过不去,失了大国风范。
一个女人如何无关紧要,但是朝堂上的文人,你若告诉他皇孙所行之事损了大国风范,有失皇室尊重,那这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而今晚看到的贵妇人可不少。
她们不认识李尚,但是稍加打听会有人告诉她们这是朝鲜公主,在宫里做女官,悄悄的还会说上两句是分给二皇孙将来做妃子的。
她们回家会和她们的丈夫说,这一说事情在猜测和谣传中就会发酵出一个个的故事。
朱瞻墡和朱瞻基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回院子里面睡觉去了,朱瞻基自己还一屁股的事情等着处理,哪有时间管别人,朱瞻墡倒是有些疑惑,这是刻意安排的吗?
据说这一晚太子妃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再醒来时,已经还是日上三竿,朱瞻墡又迟到了。
今日的课堂上没有朱瞻埈的声音,从其他人的悄悄话里面知道,二哥好像是被带到宗人府了,这事情估计要闹到皇帝都知道。
“据说二哥就喜欢打女人,院子里面的侍女被打过的好几个。”
“不是吧,二哥怎么有这样的兴趣爱好。”
朱瞻墡点头,没想到二哥玩的挺花的,估计打侍女的事情太子妃应该是知道的,这次就是借着李尚的事情将他揭发出来,朱瞻墡百分百确信这是自己母亲精心安排的,不然也太巧了。
太子妃因为上次孙若微的事情而恼火,她觉得事有蹊跷,但是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谁让胡尚宫的手段了得。
和朱瞻墡的想法一样,找不到幕后黑手就找既得利益最大者,只是他和朱瞻墡知道将来胡善祥能做太孙妃不同,在她的视角里面胡善祥是姚广孝测命选的,胡善围又时时刻刻维护着孙若微,她没有嫌疑。
在她的视角内,孙若微这件事情最开心的应该就是朱瞻埈和妃子李氏,毕竟这事让朱瞻基的名誉受损。
作为太子妃,还有朱瞻基的嫡母,既然我儿子身上有污点,你儿子也得有,不能嫡长子有了污点,你这个庶长子倒是一身清白。
恰好朱瞻埈恶行不少,只是平常事情到太子妃这里就结束了而已,毕竟传出去是整个东宫的名声受损。
但是她认定是朱瞻埈母子搞事后,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胡尚宫作为太子妃的得力助手,自然乐意有人给自己背黑锅,有理说不出,不可能拦住。
李尚的事情人赃俱获,证据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狡辩。